第1255章 剛上任就被借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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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很熟悉,趙軍、王美蘭齊刷刷向東邊望去,影影綽綽見一人向這邊跑來。

  「是我趙叔吧?」趙軍嘀咕一聲,隨即快步迎上,問道:「趙叔,咋的啦?」

  來人是屯長趙國峰,他見趙軍迎上來,便在離趙軍四五步的地方停下,招手道:「趙軍,趕緊跟我上屯部,有電話找你!」

  「啊?啊!」趙軍反應過來後,卻沒著急跟趙國峰走,而是回頭對胡振江道:「大哥,那我不送你了哈!」

  「兄弟,你忙去吧!」胡振江沖趙軍擺手。

  望著趙軍隨趙國峰而去,王美蘭不禁有些擔心,能讓屯長這麼著急,必是有大事發生。

  能找到自己兒子頭上的,那不用問,必是與打獵相關。

  王美蘭能想到的,趙軍自然也能想到,在往屯部趕的途中,趙軍找機會問趙國峰說:「趙叔,咋的了?」

  「永興陶主任給伱打電話。」趙國峰道:「可著急了!」

  「哎呦!」一聽是陶大寶找自己,趙軍就知事情比想像的嚴重。永興大隊可是有獵人隊,如果他們都搞不定,那必然是大事。

  來到屯部,趙軍拿起話筒「餵」了一聲,就聽電話那頭傳來陶大寶的聲音:「趙軍吶,你能不能過來一趟啊?」

  「啊?」趙軍一愣,道:「陶大叔,咋的了?」

  「就我們那塊兒青石頂子……」陶大寶話剛說半句就頓住了,他怕趙軍不了解他們那邊的山場,於是便換了種說法,道:「就你上回來,你們哥兒幾個打熊霸那地方。」

  「陶大叔,我知道。」趙軍道:「還碰著東北虎了呢。」

  說這話的時候,趙軍還在想會不會又是東北虎惹事了。

  「對,對!」聽趙軍之言,陶大寶附和兩聲道:「那東北虎頭些日子走了。」

  「啊?」趙軍一愣,脫口問道:「上哪兒了?」

  坐山虎輕易不挪窩呀!

  「讓我們送走了。」陶大寶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頭些日子你不來電話了嘛?聽你說完,老於我倆一商量,那玩意留著也是禍害。

  完了……正趕上我們隊產隊有個馬腿別(biè)折了,我們就……那啥……就那麼回事兒吧。」

  趙軍:「……」

  要不看在黑妞和大花、二花的份上,趙軍就撂電話了!

  上次趙軍往永興大隊打電話,想讓隊上幫他找一個打虎的指標。

  當時於學文問起趙軍打虎緣由,趙軍沒說是為了給自己的獵狗報仇,而是編了個理由說自己為了防止那東北虎傷人害畜、破壞冬運生產。

  這個事,於學文沒答應趙軍,但撂完電話,他自己卻活心了。就那麼和陶大寶一商量永興兩大巨頭申請個指標,把他們那邊的老虎給打了。

  而他們申請指標的手段,竟然與王美蘭之前想的一樣,都是栽贓嫁禍。

  當初王美蘭想把自家小毛驢送上山,然後將其殺害在老鬼頭子嶺下。這樣往林場一報,就說驢是東北虎害死的。

  王美蘭只是一婦人,雖然是有錢的婦人,但咋也不比了永興那二位。

  那二位連現場都懶得偽造,直接把屎盆子扣東北虎腦袋上了。

  趙軍能想像得到,那頭東北虎一定死不瞑目。但他想像不到的是,永興大隊連東北虎都能處決,那山里又有什麼是能抵抗56半和迫擊炮的?

  「那陶大叔……那……」趙軍遲疑一下,問道:「那你打電話讓我去,是幹啥呀?」

  「你聽我說呀。」陶大寶道:「就你打那大熊霸跟這虎一沒,我們大隊的人也不用躲著那邊走了。沒成想就這兩天,那頂子上不又去個啥玩意,就給人拽亂(làn)石窖里去了。」

  亂石窖就是石塘帶,有些地方也叫它亂石塘、花石塘。

  「給人拽裡頭去了?」趙軍下意識地問道:「那人救回來沒有啊?」

  「救回啥呀?」聽陶大寶語氣,明顯是壓抑著憤怒,道:「現在還活不見人,死不見屍呢。」

  「啊?」趙軍聞言,脫口道:「那人呢?」

  「你看你這孩子。」陶大寶說:「不告訴你了嗎?拽亂石窖里去了。」

  「啊……」趙軍這才反應過來,道:「拽石頭洞裡去了唄?」


  「對!」陶大寶道:「那洞挺深,裡頭還七擰八歪的,透不著底。」

  「那堵洞眼子使火熏吶。」趙軍這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這都是最粗淺、最傳統的招,永興大隊那麼多打獵的,還能不知道這個?

  果然他話音剛落,就聽陶大寶說:「熏啦,火頭子都往裡扔多少呢,大老松木扎子塞進去呼呼著,那都不好使啊。」

  陶大寶的話聽得趙軍直皺眉頭,據他猜測那洞裡藏的不是黑熊就是棕熊,但當初他們燒火連黑熊怪都能熏出來,永興這洞裡藏的又是啥呢?

  這時,陶大寶繼續為趙軍介紹情況,說:「雙響子,我們一捆子、一捆子往裡扔,那也不行。我說特麼地趕爬犁給炮拉上去,老於不同意,說那兩邊坡子積雪都厚,整不好再雪崩就麻煩了。」

  「那……」趙軍想了想,才對陶大寶說:「陶大叔,這個……我也沒招啊。」

  「那你來瞅一眼唄。」陶大寶用商量的語氣對趙軍說:「老於和我都認為你是那個,你那腦瓜比我們都好使,沒準你到地方一看,你就有招了呢。」

  趙軍雪陷東北虎、橋套黃鼠狼的手段給於學文的印象很深,所以他們百般無計的時候又想到了趙軍。

  「陶大叔。」趙軍直接對陶大寶說:「我調動工作了。」

  「啊?」陶大寶一怔,隨即問道:「調哪兒去了?」

  「調保衛去了。」趙軍說:「我現在是營林保衛員,然後呢我們新來營林場長和保衛場長明後天到任,這時候我不能走啊。」

  趙軍的理由合情合理,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陶大寶聞言就道:「你真調保衛去啦?」

  「啊?」趙軍有些懵,咋聽這話感覺不對勁呢?

  「那天我跟老楚、趙胖子,我們喝酒來著。」陶大寶提到的都是趙軍熟人,並道:「老楚說要給你調他們局裡干保衛去,你不干。」

  趙軍忽然想起來了,陶大寶他們仨是戰友啊。當初楚安民來永安打獵,就是因為陶大寶顯擺的。

  此時,陶大寶繼續說道:「調保衛那就好辦了,我一會兒給老楚打個電話,讓他給你辦個借調。你上這兒幫我們個忙,完了你差工資啥的,我們隊上給你補貼。」

  趙軍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自己當上這個營林保衛員,以後怕是沒得消停了。

  沒聽到趙軍說話,陶大寶道:「你那邊場長啥的也沒事兒,他們要知道林業局借調你,他們不敢……不能說啥呀。」

  「那倒是。」趙軍苦笑,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不去怕是不行了。

  「陶大叔。」趙軍想了想,才跟陶大寶說:「那你可跟楚局長說一聲啊,完了明天我就奔你那邊兒去啦。」

  「來呀!」陶大寶說:「我家西屋那大炕,你那回來也看見了,我讓你嬸兒收拾出來,完了你們就擱我家住唄。」

  「不,不,陶大叔,可別勞煩我嬸兒。」趙軍推辭,道:「我還住招待所吧。」

  「什麼勞煩?」陶大寶道:「住咱自己家,吃的啥都有,住招待所的話,那老李叔做飯淨糊弄。」

  「沒事兒,陶大叔。」趙軍道:「我就住招待所,我跟那李爺,我們爺們兒處的都挺好。」

  「那……也行吧。」聽趙軍如此說,陶大寶就沒再客氣,而是道:「那你就來吧?你們幾個人吶?」

  趙軍在頭腦里過了一下,老舅王強和解臣肯定能跟自己去,但在給陶大寶回答時,趙軍卻是留有餘地道:「三四個吧。」

  「那行。」陶大寶道:「那口糧啥的,我明天都給你預備出來,還有餵狗的。」

  「那個……陶大叔啊。」趙軍攔了陶大寶一下,道:「餵狗的,你得多準備點兒,我家狗幫狗比以前多了。」

  「多少狗也不怕。」陶大寶豪氣地道:「咱生產隊,還能餵不起你家狗?」

  趙軍在心裡琢磨一下,明天去外地不帶花妞妞,這樣就是二黑、二虎、三花、五龍。

  於是,趙軍便對陶大寶說:「陶大叔,我現在十二條狗呢。」

  永興大隊確實是家大業大,但陶大寶應該想不到趙家狗幫現在有多大。

  果然聽趙軍說他要帶十二條狗,陶大寶愣了一下,隨即高興地道:「沒事兒,都領來吧!」

  陶福林嘮嗑的時候曾說過,永興大隊自有大鍋飯那天,他們就有獵人隊。從那以後,獵人隊成員養狗上山狩獵,回來將獵物交給隊上,這獵物算公分。而且,獵狗還是隊上出糧給餵。


  陶大寶不怕趙軍的狗多,趙家狗幫戰鬥力越強,獵殺那洞中牲口的機率就越大。

  「那行,陶大叔。」趙軍在臨撂電話前,向陶大寶問了最後一個問題,道:「那洞附近有腳印吧?是不是熊瞎子呀?」

  聽趙軍問這個,陶大寶遲疑了一下,然後道:「旁邊沒有腳印。」

  「啊?」趙軍一驚,問道:「沒有腳印,那咋給人拽進去的呢?」

  「那附近撲擼溜平。」陶大寶道:「完了窟窿前面有隻棉鞋,石門子上還有血手指頭印。」

  「那也不可能啊!」趙軍皺著眉頭,問道:「那東西要在洞裡,周圍必保有腳印啊!哪管它是走駝子來的熊瞎子,一進一出不也得有蹤嗎?」

  「大侄兒啊!」陶大寶輕嘆口氣,道:「第一天我親自上去的,我領我們獵人隊擱那兒……那叫套蹤啊?」

  套蹤是打圍的行話,又叫圈蹤、圈山,是以足跡圈定野獸的活動範圍。正常套蹤要按野獸的腳印,往外擴一圈,這個工作量可不小,畢竟山牲口走起來漫無目的。

  陶大寶腳上有傷,能讓他親自出馬的時候可是不多。

  聽陶大寶說起套蹤,趙軍沒吭聲,然後就聽陶大寶說:「找一圈沒有,後來幾趟老於也跟我們去了,那整個青石頂子,我們套了五遍,沒有!」

  眼下倆人通過電話交談,趙軍看不到陶大寶的臉色,但從他的語氣中,趙軍能聽出來陶大寶很是堅定。

  當初東北虎獵馬,趙軍和陶大寶上山,他見識過陶大寶的軍人作風,他相信從陶大寶嘴裡說出來的話一定不會有差錯。

  更何況永興大隊那麼多獵人,將山頭翻了五遍,不可能誰都看不到。

  「陶大叔,那毛啥的呢?」趙軍追問道:「洞口有毛啥的嗎?」

  「沒有。」陶大寶乾脆利落地給出答案,然後道:「幾個洞口,我們都找了,沒有。」

  「那熊鬼子是啥呀?」趙軍再問陶大寶他感覺這應該是熊,但被山民傳邪乎了。

  「應該是熊瞎子。」陶大寶說:「但是這熊瞎子吃人腦子了,反正老輩人傳麼,熊鬼子專吃人腦子,吃完它就聰明。」

  熊瞎子會傷人、會殺人,但很少有吃人肉的。

  又與陶大寶聊了幾句,趙軍撂下電話後走出屯部。往家走的時候,趙軍還在想,自己這副組長剛上任一天就被借調了。

  再想想永興大隊、嶺南橋頭村、韓宋堡子,三地方都讓自己過去,自己劈兩半也忙不過來呀!

  想著、想著,趙軍忽聽有人喊自己,但聽到這個聲音,趙軍樂呵地回頭,應道:「哎,玲兒!」

  馬玲拿著手電向這邊走來,問道:「你看著小弟沒有?」

  「沒有啊!」趙軍反問:「他這時候應該放學了吧?」

  「沒有!」馬玲氣惱地說:「他中午回來的,不知道擁呼啥哭嘰尿腚的,完了都一點多鐘了,躺炕上也不動彈。我媽過去說他兩句麼,還跟我媽犟嘴。我媽打他一巴掌,他哇哇就跑了。」

  「你都找哪兒了?」趙軍問,馬玲道:「屯子都找個遍了。」

  這時,不遠處傳來了王翠花喊馬玲的聲音。

  趙軍、馬玲迎過去,趙軍讓王翠花回家,他帶著馬玲騎著摩托出屯子尋找馬洋。

  二人從屯南而出繞著南大地地邊跑了一圈,然後奔東邊而去。

  摩托車穿過楊樹林,又奔屯北。

  遠遠地趙軍、馬玲就看見前頭有火光。趙軍在三十米外停下摩托,帶著馬玲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屯南是苞米地,屯北是稻田地。

  稻田地邊上有枝丫垛,趙軍、馬玲過來的時候,就聽避風那邊傳出說話的聲音。

  仔細一聽,不光有馬洋,還有李如海!

  李如海這小子一早就離家出走,趙軍回來也沒看著他,沒想到他跑到這裡來了。

  聽著馬洋動靜,馬玲上就要上前,但被趙軍一把拽住。

  趙軍右手拽住馬玲胳膊,左手舉起搖了搖,示意馬玲不要上前,然後趙軍手往後擺,讓馬玲跟自己往回走。

  馬玲瞪大眼睛,想要說些什麼,卻見趙軍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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