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9章 一個廚子改學兵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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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有財從趙軍口中得知,秦東這廝不是什麼好人,但趙有財罵他的時候,還是有些心虛。

  人的口碑很重要。

  就像段正淳,他要說誰是他的野種,那人拿出DNA報告都反駁不了。

  在趙有財看來,搞破鞋就是王大龍的錯。而並非是像陶大寶、李文才認為的那樣,是李鳴響兩口子搞的仙人跳。

  但當著李文才的面,趙有財就得順勢往秦東他們身上賴,要不然他感覺自己沒法跟李文才相處了。

  「滾出去!」李文才躥下炕,隨手從準備燒火取暖的柈子堆抄起一截松木,一路將秦東攆出屋、攆出院子。

  趙有財生怕真給秦東打壞了,一路從屋裡跟出來,見李文才罵罵咧咧地提著松木回來,趙有財裝作一副同仇敵愾地道:「雜艹的,打死這逼養的。」

  「那小子最特麼損!」李文才轉身,抬手使松木往院外一指,氣呼呼地說道。

  「是唄!」趙有財心虛地道:「設套坑我侄兒。」

  一聽趙有財這話,李文才咔吧、咔吧眼睛,道:「有財啊,對不起了啊。」

  同樣是口碑,李文才和永興大隊的人,就認定當初那場事是李鳴響兩口子搞的仙人跳。

  「唉呀,叔,那能怪你嘛。」趙有財扶住李文才胳膊,將他扶進屋裡。

  二人進屋剛坐下,趙有財重新拿出石林煙,自己一顆,給了李文才一顆。

  二人剛抽上煙,外屋地門被人拽開,緊接著李老五的聲音傳入趙有財耳中:「二哥呀!」

  「哎媽呀!他咋又來了?」現在趙有財聽李老五動靜都害怕。

  等李老五帶一個人進來,趙有財更害怕了。

  「二哥!」李老五將那小伙子帶到炕沿邊,為趙有財介紹道:「這是季林。」

  「啊!」趙有財一怔,就見季林沖他點頭,道:「趙叔,我是季林。」

  「啊……」趙有財心道不好,他雖然沒見過季林,但他隱約記得趙軍提過這個名字。

  「二哥,你沒見過季林。」李老五笑道:「去年送小軍、寶玉回去的,就是我們倆。」

  「啊,呵呵……來抽菸。」趙有財笑呵地抽出兩顆石林,一顆給了李老五,一顆給了季林。

  李老五接過煙,問趙有財說:「二哥,我倆陪你打圍去?」

  趙有財跑到永興大隊,是打著來打圍的旗號來的。陶大寶是沒工夫陪他,於是就叫李老五陪趙有財在永興大隊附近山場遊玩兒打獵。

  可這時候的趙有財,只對大爪子感興趣,在永興待的直上火,根本沒心思上山。

  「老五,今天不去了。」趙有財擺手道:「昨天那酒可能喝的不對,身上有點不大得勁兒呢。」

  趙有財隨意找了個藉口,聽他這麼說,李老五並沒強求,反而剛點著煙的季林,對趙有財說:「趙叔,那晌午沒啥事兒,上我家吃口飯唄。」

  「啊?晌午……」趙有財有些遲疑,當他看向李文才時,李文才道:「去吧,有財。他爺那老燈也是打圍的,你倆嘮嘮嗑啥的。」

  「我還不餓呢。」趙有財道:「這才剛吃完多大一會兒啊。」

  「那晌午飯也得吃啊。」季林笑著招呼趙有財說:「昨天沒喝對,正好晌午到我家喝兩缸酒,透透就好了。」

  「這……」就在趙有財遲疑的時候,季林上前一步扶住趙有財胳膊,欲將他從炕上扶下地,道:「走吧,趙叔。」

  「不,不!」趙有財忙擺手,道:「小子,去也不能著急,我得先上屯部打個電話。」

  「叔,你打你的唄。」季林說:「我們在這兒等你。」

  「這……那行吧。」趙有財下地,蹬上鞋出門去屯部。

  從招待所出來,轉過身就是永興大隊的大隊部。

  這兩天於學文沒在家,趙有財進屋的時候,陶大寶正跟幾個人對帳呢。

  看到有人撩棉門帘進來,陶大寶抬頭見是趙有財,忙問道:「二哥,沒打獵去?」

  「沒有。」趙有財剛回到一句,陶大寶聞言就道:「那不打獵,晌午上我家吃去唄,我讓你弟妹掂對倆菜。」

  「不,不,可別總麻煩我弟妹。」趙有財抬手,往陶大寶背後的方向一指,說:「剛才來個叫季林的小伙兒,非讓我上他家吃飯去。」


  「啊。」一聽趙有財提到的名字,陶大寶就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當即笑道:「那行,那你上午去他家吃,晚上咱都上我爸那邊兒。」

  「行,我得跟我陶叔喝兩杯。」趙有財點頭應下,然後對陶大寶說:「兄弟,我想打個電話。」

  「你打唄。」陶大寶隨手一指電話機,並起身問趙有財說:「二哥,這電話你要到家,還是要到哪兒啊?」

  這年頭的電話,不是說拿起來就能撥打,得先打到交換台,然後由交換台給轉接出去。

  所以,這時候打電話又叫要電話。像電影《高山下的花環》里,雷軍長有那樣一句台詞:「有這麼一位神通廣大的貴婦人……竟有本事從千里之外把電話要到我的前沿指揮所……」

  趙有財道:「嶺南五道溝韓松堡子。」

  「嗯?」陶大寶一怔,他本以為趙有財是想往家打呢。這往嶺南打,跨省更費勁呢。

  正因為費勁,這電話要了十五六分鐘才接通。

  「二哥,要過去了。」陶大寶把話筒給了趙有財,趙有財接過話筒,對那邊道:「哎,我找宋祥臣吶!」

  這時,電話那頭麻臉老漢韓鳳仁眉頭一皺,試探著問:「你誰呀?」

  「我嶺西的!」趙有財心尋思話了,我說我是誰,你能認識是咋地?趕緊給我找人得了。

  「嶺西的?」韓鳳仁眉毛一挑,道:「你是不是趙二咚啊?」

  「嗯?」趙有財一怔,但他聽聲音感覺對面不是宋祥臣,可對方一聽是嶺西來電,就能道出他的化名,讓趙有財又有些懷疑。

  於是,趙有財問:「你是老宋叔啊,還是宋兄弟?」

  「我是老韓頭兒。」韓鳳仁說得趙有財更懵了,然後韓鳳仁繼續說道:「聽說你打槍還行啊?」

  吉省有些地方,口音比較特殊,一句話到最後那兩三個字、一兩個字的時候,音挑得很高。

  趙有財不知該怎麼回答這老頭兒,就在這時電話那頭有些響動,緊接著話筒里就傳出了宋祥臣的聲音。

  「二咚啊,我是你宋叔。」宋祥臣略帶激動地問:「你到哪兒了?」

  「宋叔啊。」趙有財悄悄轉身看了陶大寶一眼,生怕陶大寶聽到趙二咚什麼的。

  見陶大寶在遠處桌子上,與那兩個會計討論事,趙有財小聲道:「你們那邊兒咋樣了?那仨大爪子走沒走啊?」

  趙軍是今早通過周春明,才知道五道溝三虎相聚的事。可趙有財早就知道,那天他和宋祥臣通電話的時候知道的。

  趙有財生怕那仨大爪子跑了,要是跑了的話,他就沒有機會了。

  「哎呦我的媽呀!可別提了!」宋祥臣叫苦,道:「那虎媽子領崽子擱東溝,那黑的擱西溝,它仨對著嚎啊!」

  說完這句,宋祥臣又繼續說:「二咚啊,你趕緊來吧,他們要請那伏虎將……」

  「啊?伏虎將也去?」趙有財嚇了一跳,伏虎將要去了,那自己還能去了嗎?

  「沒請來。」宋祥臣得意地掃了旁邊的韓鳳仁一眼,笑道:「伏虎將家裡那邊有活,說一時半會兒都來不了。二咚啊,你趕緊過來吧。」

  聽宋祥臣如此說,趙有財那叫一個心急如焚,他對宋祥臣說:「宋叔,我知道了,你們再堅持兩天哈!」

  「那得啥時候……」宋祥臣話沒說完,那邊電話掛斷了。

  趙有財撂下話筒,和陶大寶打了聲招呼就往外走。剛從大隊部出來,趙有財自己在大部隊前踱步。

  他著急去嶺南,但現在是真走不了。

  就在趙有財鬧心的時候,忽聽有人喊趙叔。趙有財抬頭一看,老臉不禁一紅。

  喊他的人,正是秦東。

  「趙叔。」秦東走到趙有財面前,苦笑道:「旁人不知道,你應該知道啊。去年不是我們下的套,是你那侄兒真擓人家媳婦啊。」

  秦東說這話時,也有些心虛。他們一開始真是設計仙人跳,但沒想到王大龍道行太深。

  本來秦東他們還想第二天早晨去招待所鬧,逼趙有財留下青龍、黑龍,卻是沒想到,趙有財連夜跑了。

  不過後來陶家人發威,給李鳴響好一頓收拾,不禁讓秦東、秦北感到後怕,得虧當時趙有財跑了,要不他倆跟著去鬧就慘了。


  秦東這話,說得趙有財滿臉通紅,在心裡暗罵王大龍不是個人。

  「那個……」趙有財忙轉移話題,問秦東說:「東子,你最近挺好的唄?」

  「還行吧。」秦東說話時,往四處打量一眼,然後示意趙有財和他到一旁說話。

  兩人到了偏僻處,秦東謹慎地往四周打量一下,那舉止、神態就跟做賊似的。

  見四下無人,秦東才對趙有財說:「趙叔,你打過懸羊沒有?」

  「啊?」聽秦東提到懸羊,趙有財想到了青石砬子上的宋老歪,想到了那一杯解乏的懸羊血酒。

  關鍵是趙有財聽說,打一隻懸羊,取血焙乾能賣不少錢呢。

  趙有財愛財不假,但自從誤殺大青牤後,屠牛炮就好像緊箍咒,在趙有財頭上越箍越緊。

  所以現如今的趙有財什麼都不想,他只想打虎為自己正名。

  「東子,那玩意我打不了。」趙有財搖頭,道:「你問問旁人,看看誰能打吧。」

  趙有財自信,這山林里所有的山牲口,只要森林警察不管自己,那再沒什麼能攔得住自己的了。

  但眼下的趙有財,沒心思跟秦東廢話,就以自己打不了懸羊為由,將秦東勸了過去。

  一聽趙有財打不了懸羊,秦東仍繼續說道:「趙叔,不用你打,你會不會下捉腳啊?」

  「捉腳?」心裡有事的趙有財,剛才並未在意。此時,趙有財明白秦東的意思。

  獵懸羊不能動槍,一旦動槍,子彈一穿就是一個窟窿,隨著懸羊倒下,血嘩嘩淌一地。

  而懸羊值錢,就值錢在血上,一槍下去還剩下了?

  趙有財小眼睛一轉,心中立馬有了計較,直接搖頭道:「我不會那玩意!」

  趙有財咋可能不會?他是沒下過捉腳,可趙軍擺弄捉腳的時候,從來也沒瞞著過他。

  但趙有財不傻,他知道自己兒子下捉腳的手法是秘技。而所謂秘技,關鍵就在那「秘」字上。

  一旦不秘了,就趙軍捅咕出來的那東西,跑山人看一眼就都會做。

  「趙叔。」秦東卻不想放過趙有財,又問趙有財說:「你家我兄弟會,你咋能不會呢?」

  「嗯?」趙有財一愣,人家問這話沒毛病啊,爺倆跑山都是爹帶兒子。哪有兒子會,爹不會的道理?

  可事實就是在趙軍展示之前,他趙有財是真不會呀!

  「那小犢子在特麼哪兒學的?」趙有財心中暗自嘀咕一句,然後編瞎話對秦東道:「他是跟我們那邊山上一個姓邢的老山狗子學的。」

  「啊……」秦東又問:「那你不會呀,趙叔?」

  「我用不著那玩意。」趙有財一笑,道:「我平時上山打獵就是玩兒,我就打狗圍、打溜圍。」

  聽趙有財這麼說,秦東吧嗒、吧嗒嘴,心裡在想要不要去永安請趙軍呢。

  在秦東看來,趙軍那人挺沒深沉的,到他家就把他們家大鵝吃了,不像趙有財那麼好打發。

  可就在這時,趙有財遞給他一根石林煙,問道:「你擱哪兒看著的懸羊啊?」

  「那個……」秦東接煙的手一頓,就聽趙有財說:「咋地,怕我截你胡呀?」

  「沒有,趙叔。」秦東道:「那哪能啊?」

  「我就隨口一問,你不用害怕。」趙有財把石林煙塞給秦東,道:「我不會下捉腳,我也不在這兒跟你搶。再說了,我這幾天安排的都可滿了,喝酒還喝不過來呢,我跟你扯那個?」

  秦東眼珠一轉,心想趙有財說的沒毛病,於是便道:「趙叔,沒啥不能說的。大前天我也跟我們陶主任去了,到你們那邊看著你打那熊鬼子了。完了回來的時候,過了那長流水,我就看著懸羊了。」

  說到此處,秦東抬手比劃三根手指,道:「仨!」

  「哎呦我艹!」趙有財道:「這你整著,你不就掏上了嗎?」

  「可不咋地!」秦東說著,卻是眉頭皺起,道:「但我下那老式捉腳也不好使啊。」

  「嘖!嘖!」趙有財連連搖頭,道:「我也不會呀,我要會,我真都交給你。」

  這話說的,聽得秦東嘴角一扯。

  「行啦。」趙有財抽口煙,道:「我先回招待所了,完了那啥……你要需要我家你兄弟來,你就趕過兩天我回家,你也跟我回去,完了你們哥倆再過來。」


  趙有財這話,可就沒譜了。他過兩天就跑嶺南去了,回家說不上得啥時候呢。

  但聽趙有財這麼說,秦東真就信了。

  可二人分開以後,往回走的趙有財溜進了大隊部。

  他一進大隊部,沒看到有人,趙有財輕聲喊了兩聲,陶大寶才從裡面那屋裡出來。

  「兄弟,你幹啥呢?」趙有財問,陶大寶說:「我們盤一下彈藥,最近沒少消耗。我們統計個數,完了好往上邊報啊。」

  「啊……」趙有財微微點頭,說:「我想往家要個電話?」

  「要唄。」陶大寶一指趙有財身旁的電話機,道:「往家要,你自己能要過去吧?」

  「能。」趙有財一笑,隨手抄起了話筒。

  陶大寶也沒管他,繼續回到庫里去盤點彈藥。

  趙有財這一個電話要到永安屯,那邊接起電話的是趙國峰。

  「國峰啊!」趙有財急促地道:「趕緊上我家,招喚你嫂子來,快點!」

  大概過了七八分鐘,電話那頭傳來王美蘭的聲音:「你擱那頭咋樣啊?啥前兒回來呀?」

  「蘭吶,你聽我說啊!」趙有財道:「你告訴兒子,讓他擱咱家那麼上青石砬子。完了過那個長流水,到永興青石頂子這頭。那兒有懸羊,仨呢!」

  趙有財聽他好兄弟李大勇念叨過,這叫調虎離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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