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9:滿心躁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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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沉寂了很久的老蘇家,終於有人按耐不住上門來了,不過不是惡毒蠻橫的王金蓮,而是唯唯諾諾,膽小懦弱的趙芝。

  我冷眼看著她將何月娘叫出門,並不打算跟出去偷聽,畢竟何月娘知道我對老蘇家是什麼態度,趙芝找她所謂何事,她一定會告訴我,因為我曾經提醒過她,趙芝越是膽小懦弱,她就越可能成為王金蓮手裡的一桿槍,一旦王金蓮有什麼陰謀讓她去干,她根本就不敢反抗。

  何月娘當時聽了沒說什麼,只嘆一口氣,算是默認了。

  所以,我才不會傻呵呵地站在大太陽下做那沒必要的偷聽,天氣太熱,我不如歇在屋裡無所事事。

  可不真的就是無所事事,外面大太陽曬暴,一絲風都沒有,牛兒在牛棚下臥在地上伸舌頭,屋裡又悶又熱,知了在樹上沒完沒了地叫,叫得人心煩躁,連睡大覺都躁到睡不著,三伏天沒空調也就泡在水裡還舒服點兒,所以,我還能幹什麼啊?天一熱,人就懶,動不動一身汗,畫畫啊練功啊,都沒心情,所以我就穿著背心和熱褲躺在屋裡土炕上待著,什麼事都不想做!

  只是我躺著躺著就睡著了,睡了多久我也不知道,只當睡醒起身時,正好看到何月娘從外面回來,臉色極其不好看,我微皺眉頭,穿了鞋便出去了。

  「娘,你怎麼了?趙芝找你幹什麼?」

  何月娘邊進屋邊說話:「還能幹什麼,不就是豆腐代理的事。」

  我跟進屋中,心中暗想:只說豆腐三言兩語就能說清,關鍵是我都睡了一覺,她才回來,出去這麼久只說豆腐?叫我如何信她,而且娘親的臉色確實不太好,難道只是太陽曬的?

  倒了一杯水遞給何月娘,我仔細看她表情,認真問:「那你為什麼現在才回來?」

  「玉兒,你怎麼跟審犯人似的?你到底想知道什麼?」何月娘不解地看著我,皺著眉頭接過水,垂眸喝了一口。

  我眨眨眼,嘆了一口氣,說道:「我是想知道你有沒有被人欺負!」

  何月娘放下水杯,笑了笑,悠悠地說:「玉兒放心吧!你娘我現在不會再讓人欺負了!」

  「那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就不多問了。」話雖如此,但我依舊不放心,接著對她鄭重說道:「娘!如果你真有什麼為難事,一定要告訴我!我就是你最堅強的後盾,無論遇到任何事,我都會把你放在第一位,並且替你解決掉所有的麻煩,尤其是老蘇家。」

  何月娘聽了,用手指戳我額頭,側目瞪著我,笑罵道:「瞧瞧你,小小丫頭片子也沒個可愛樣兒,倒像個管家婆。」

  說過這些話,這件事就算掀過去了,不過後來想想,如果我當時對何月娘的盤問再嚴厲一點兒,或許她就不會陷進痛苦的掙扎了,而蘇守康也不會因此而喪命,當然,這是他自己作死!活該死!死有餘辜!

  晚上下了一場雨,緩解了三伏天的炎熱。

  這場雨,雷電交加,風疾雨驟,風夾著涼雨卷進屋中,令室內熱燥一掃而空,我躺在硬而涼爽的土炕上,抱著抱枕,聽著雷聲,酣然睡去。

  睡夢中,古代與現代的場景交替切換,巨大的聲響徘徊在耳邊,令我分不清那到底是雷聲還是槍聲。

  夢裡,我好似正以第三者的身份看著前世的自己,那是一個身材高挑,留著利索短髮的冷艷女子,她冒著雷雨在林中奔跑,雨水打濕她的衣服,穿著短褲的雙腿也被樹枝雜草剮蹭得傷痕累累。

  她身後不遠處,時不時響起槍聲,一聲,兩聲,三聲……她正在槍林彈雨中逃亡!

  是的,這名女子就是我,前世的張欣彤,這一場景至今都令我記憶猶新,那一年,我臥底的身份暴露,於風雨林中被毒販追殺……

  「砰」一聲,槍響了,夢中,我嚇了一跳,驚悚望去,沒看到倒下的張曉彤,卻看到另一幕場景。

  夜幕下,細雨中,一男子墨發高束,穿一身雪緞白袍,他臉覆半張面具,手持一把長劍,招式揮出,掃挑斬刺,雨絲氤氳下,他墨發飄揚,白袍翻飛,面具的銀光與長劍寒光相交輝映,竟說不出的和諧,說不出的霸氣優美。

  是的,很美,那雨不沾襟的練劍身姿,流暢肆意,每一次飛縱,每一個招式,都美得像一場盛大而華美的舞蹈,詮釋著陽剛與力量。

  夜幕細雨下,他收起劍,踏著雨水緩步而來,面具下的紅唇勾起一彎輕弧,瑰麗、神秘、誘惑,他輕輕地,一聲呼喚:「玉兒……」

  心底「咚」地一聲響,似被什麼東西錘了一下,我忽地睜開眼,夢幻瞬間消失,替代而來的是滿心的躁動,滿眼的黑暗以及淋漓不斷的雨聲。


  奇怪,我怎麼夢見銀面了?莫非是想分成想瘋了?

  「你醒了?」

  忽然一句話,驚得我悚然起身,轉頭間,便見夢中人出現在房中,正坐在書桌邊用火摺子點著燭台上的蠟燭。

  我目瞪口呆地看著,暗道:怎麼可能?外面下著雨,這人渾身上下卻沒一點兒濕身的跡象,是真人嗎?莫非幻覺?

  透過蠟燭忽明忽暗的光,我看著銀面公子雨不沾身的款款白衣,一時間竟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發什麼愣,過來坐。」他收起火摺子,看我一眼,轉頭望向窗外。

  呃,他還能說話?好吧!看來不是幻覺!

  低頭看了看身上的白色肚兜,我嘴角一撇,頗為不滿地說:「我說大俠,你怎麼直接進我房間來了?為何沒像上次一樣將我引出去?」

  三更半夜潛入女子閨房,這是採花賊的行為,這會兒倒知道別過臉去了,做給誰看的?切!假正經!

  我伸手拿過衣裙,窸窸窣窣地穿起來。

  他轉回頭,嗤笑一聲,「怎麼?你還怕被別人看嗎?雖然你確實長大不少,但也沒什麼看頭,就算脫了肚兜也一樣。」

  靠!什麼人啊!我問一句都不行嗎?他用得著這麼毒舌?

  「切!本姑娘是良家女子,可不是那些個隨便讓人看的鶯鶯燕燕。」我嘟囔著穿好衣服,下床走去書桌,倒了兩杯水,推給他一杯,沒好氣地說:「大俠,我這裡沒茶,只有涼白開,你若口渴,將就著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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