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八章 前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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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托眼神變幻,過了片刻後舉起遠鏡看向對面的城樓。💜💜 ➅9s𝕙Ⓤ𝕏.Ⓒ𝔬m 👺🐳

  「昨日突襲東阿,接報銅城驛被圍必是午後,從東阿到博平百里路,當即便要出發,天黑前儘量趕路,天黑繼續行軍,才能在今日天亮前攻擊博平,能在夜裡行軍幾十里,這騎兵可不是戰力不濟。」

  葉臣補充道,「東阿到博平不是大道,而且必有此地嚮導,否則黑夜之中找不到路。」

  岳托嗯了一聲後轉向杜雷,「這兩千蠻子,在三十里舖跟五百甲兵交戰,正紅旗死了兩百,東阿死一百多,現下他們在帶著牆的城裡,你說是兩千家丁,裡面一千亮甲,還帶著幾千民勇,炮有十門,若是打下來會死多少人?」

  「職下以為七百……」

  「是都死在正紅旗嗎?」

  杜雷一時愣住,兩次重大損失都在正紅旗,他現在最難辦的,是如何跟代善和皇太極交代。能滅了這股南兵,自然能減輕罪責,但如果都靠正紅旗攻堅,只會造成更大的損失,反而會增加罪責,更不好交代了。

  兩紅旗是同源的旗分,旗主之間是父子關係,卻並不意味著雙方利益一致。代善是岳托的爹,但關係十分惡劣,也不是代善特意針對岳托,而是對所有兒子都不好,岳托反而和皇太極更友善。

  在莽古爾泰事件之前,岳托很受皇太極的器重,由於之後沒有殺死福晉,兩人之間產生隔閡,皇太極多次尋找機會對岳托進行懲處。

  隨著皇太極地位穩固,代善沒有實力繼續對抗,只是管著自己正紅旗的事,岳托從他那裡得不到多少支持,父子兩關係雖有改善,但也改善得有限,杜雷知道很可能指望不上岳托。

  岳托咳嗽一聲,「博平那支騎兵在外,如果攻打銅城驛,就需一支人馬看管東阿,從魏家灣到茌平,都需阿禮哈超哈分布哨戒,這裡攻城還是額外的,總兵數該不下七千,攻城的要調各旗白甲兵來,還要等炮,不但右翼各旗,魏家灣的左翼也要等在路上,便是等這兩天,鑲黃旗已經來問過兩次。」

  葉臣接著道,「裡面一千亮甲家丁,能在三十里舖殺你兩百人,此處他有備而戰,圍著讓他拼命,死一千人怕是不夠,再傷一千人,各旗要騰出一千車架來裝傷兵,各家戶下人只能照顧主子,不能再行收集錢糧人口。」

  岳托肯定的道,「臨來時皇上說過,遇堅城不得強攻,兩日不克不得徒耗勇士。知道他都是亮甲的步戰家丁,又說了炮厲害,為何還攻他守的城池。」

  鑲紅旗兩人一唱一和,意思卻很強近處,他們不願攻城,杜雷小心的回道,「就怕此時不剿滅,他們就跟在後邊,四處襲擊營地,職下旗中已得人口一萬餘,騾馬五千,驢七千,車架三千多,加之兵馬自帶馬騾車架,每日駐營之地寬達十餘里,無法設營立牆,防範甚難。」

  岳托沒有說話,葉臣等了片刻後道,「兩紅旗人馬匯聚這城外,博平到茌平幾十里,都是我們兩紅旗的車架人馬,剩下的人馬光看管都顧不過來。若是停在這路上,又剿滅不了那支騎兵,每次遭

  襲都會損失許多人畜,旗中很快就要沸騰。自然不能處處防著,派出騎兵追攝才是正理。」

  岳托此時才道,「擾人的既是東阿那支騎兵,為何還要強攻這城裡的亮甲家丁?便如那宣大兵馬,京師城下為何我們不攻它,便是等他們出營,困在野地四面圍打。」

  杜雷一時無話可說,顯然鑲紅旗並不願意跟他一起強攻,眼前的銅城驛裡面並非沒有錢糧子女,但跟可能的損失比起來,仍不值得鑲紅旗賣力去打。

  杜雷抬眼看了看岳托,從威縣出發之前,岳托才最後確定攻擊目標是濟南,比之前的線路更偏東,濟南是山東省會,即便無法攻克城池,光是周邊的州縣也比普通地區富庶得多,各旗各部都等著再搶一筆,這樣回遼東後能過一年好日子。

  這個銅城驛跟濟南府周圍比起來,利益可以說是忽略不計,如果杜雷不是損失過於慘重,他自己也不願意調兵來浪費時間。

  現在沒有說服岳托,右翼的其他力量就無法調動,右翼總兵力三萬多,但其中大部分是無甲的蒙古輕騎和漢人包衣,在這種攻堅戰中用處甚微,必須是各旗的精銳甲兵和巴牙喇才行,各部確實不會有什麼動力,為如此一個小城改變進攻方向。

  岳托方才已經定了基調,他不會派鑲紅旗進攻銅城驛,右翼的目標是消滅這支明軍的騎兵,而不是守在堅城中的重甲步兵。

  岳托轉向另一邊,「恩格圖,問你話。」

  「奴才在。」

  旁邊一個騎馬的將官立刻垂下頭,岳托此時都是問的正紅旗的人,恩格圖是正紅旗蒙古固山額真,帶正紅旗蒙古兵作戰。


  後金從征戰以來,就接納蒙古人投靠,歷年征戰中又有許多俘獲,各旗一直存在大量蒙古人口,蒙古旗初設於天命年間,開始只有兩旗,叫蒙古左右翼,人口多半來自滿洲八旗中的蒙古牛錄,平時的管理權歸屬各滿洲貝勒。

  滿洲八旗中的蒙古牛錄分為兩類,一種是農耕為主,不會到處跑的,叫內分管蒙古牛錄,另一種是維持原有生活模式,需要到處遊牧的,叫移營蒙古。

  在天聰九年時正式成立蒙八旗,轉入蒙古旗分的主要是八旗中的移營蒙古牛錄,人口約為七千戶,又合併了當年歸附的內喀喇沁丁口七千八百名,正式成立蒙古八旗。

  雖然有了單獨的蒙古旗,但蒙古八旗人口管理仍歸屬在滿八旗下,確切的稱呼應該是八旗蒙古,整個後金並無自由民,所有人口都在滿八旗體制下,人身權歸屬於各旗貝勒,一國分為八家才是後金的根本格局。

  皇太極期望用蒙古和漢人牽制其他旗主,對旗主的權力不斷進行分化,但他仍需各旗實力派的支持,所以對各旗利益攸關的人口管理仍很少干預,以免在這個根本問題上激怒大部分的滿洲貴族

  。

  所以蒙古旗所有人的戶口平時都屬於對應滿洲旗,他們作戰時單獨成一軍,主要也是跟隨本部滿八旗作戰,聽滿洲固山額真指揮調度,只是繳獲和戰功可以單獨計算。

  蒙古八旗沒有單獨的主旗貝勒,只有固山額真。蒙古旗固山額真超過一半是滿人,只有三個是蒙古人,恩格圖是其中之一,他的實力和地位,都是無法與滿洲固山額真相比的。

  恩格圖回話之前先觀察了杜雷,這次入寇以來,正紅旗戰功卓著,特別是在巨鹿一戰中,獨自頂住了宣大軍的攻擊,並牽制住了宣大軍,為右翼匯聚軍力爭取到了時間。搶掠所得也十分豐富,原本一切都很順利。

  但不知從何處冒出一支從未聽過的南兵,三十里舖的伏擊讓形勢立刻逆轉,正紅旗損失慘重,緊接著東阿又被擊破,不但損失了幾百本旗真夷,還連累外藩死了額駙,皇太極那裡對蒙古人十分拉攏,如果就這樣回去,很難預測皇太極會如何處罰杜雷。

  現在急的只有杜雷,所以昨晚他不顧軍隊疲憊,在毫無準備的情況下發動夜襲,又損失了幾十人,沒有取得任何進展,唯一的收穫是知道這小城裡面人數眾多,不是那麼好打的。

  岳托的聲音又道,「恩格圖,若是你帶這支蠻子騎兵,突襲完博平了,下一步往哪裡去?」

  恩格圖倒沒有猶豫多久,他小心的道,「回主子話,這騎兵將官昨日連續行軍一百多里,已經損了馬力,一擊得手該迴轉東阿,他們此前在東阿奪了營地,定然有多的馬,騎兵休整一日再出城來,昨晚在博平,明日便往魏家灣或茌平走。」

  岳托又轉向杜雷,杜雷遲疑一下道,「也或許只分兵回東阿,大隊隱藏在近處,晚間再尋機突襲,如此免了來回奔走,也是省了人馬力氣。」

  岳托微微點頭,「這城南邊驛路是誰在領兵堵截?」

  杜雷立刻回道,「葉克書。」

  「立刻去,讓葉克書放開道路,這城中蠻子有了生路,只要出城來便好打了,葉克書去東阿城外伏擊迴轉的蠻子騎兵,不許他們返回東阿,東昌那支兵馬還有多少人?」

  「五個牛錄抽調的諸申一百三十,旗下蒙古四十,察哈爾七十。」

  「都轉到葉克書下,這支南兵步強騎弱,你以甲兵攻堅城正中他意,只要剿滅他騎兵,這些步兵就無甚用處,只要剿了他騎兵,這些步行家丁敢跟上才是好事。」岳托看了看杜雷和葉臣,「這個銅城驛,正紅旗要打可以自行打,打不下來各旗不能等著你。東阿的那支騎兵,兩紅旗一起剿,兩日內剿滅乾淨繼續趕路。」

  附近的將官一起應命,岳托抬頭看了看天空,雪花仍在飄落,他皺眉思忖片刻對葉臣問道,「方才說布爾珠在追攝一支,還有一支破了營地,是否派了人追剿,從昨晚便一直下雪,路上蹤跡容易斷了,尋不到他去處。」

  「報信時尚未派出,但已經定了派誰去,那

  些蠻子定然跑不掉。」

  「你是說……」

  葉臣恭敬的道,「我們的海東青。」

  ……

  博平以南五十里的鄉野間,風卷著雪花掠過,原本黑白相間的大地逐漸變成一片白色。一隊近兩百人的騎兵正停在一條鄉間道路上,他們連行人道都沒有走。

  昨日午後接報後,陳如烈立刻與知縣見面,知縣同意傷員入城,安慶騎兵留守少量人員,幫助東阿守城,並看守那些繳獲的馬匹、車架和貨物。


  按照陳如烈的估計,建奴當天會在北頂店駐軍,完成對銅城鋪的包圍,第二天就會用馬甲哨探整個東阿附近,到時騎兵就不好行動了。

  東昌的清軍也要在晚間才能接報,所以東阿的安慶騎兵有半天時間可以自由行動。安置好後路,陳如烈絲毫沒有耽擱,在東阿高價僱傭了三名嚮導,三人都熟悉向北的鄉野道路,騎兵不等車架入城,就立刻開始向博平前進,在天黑前行軍五十里。

  夜間行軍後,有十餘人走失,大隊在嚮導帶領下從小路抵達博平,安慶騎兵分兩路進行攻擊,撤退時各自撤退,陳如烈這一支在匯合地點沒有等到另外那支人馬,說明他們可能被追得很緊,不能帶敵人來匯合地點。

  陳如烈等夠約定時間後,先行離開匯合地點,還沒有確定最終目的地。陳如烈蹲在地上,幾個軍官圍在身邊,看著他刀鞘在雪層上畫示意圖。

  遊騎兵的百總看著地圖道,「按這個雪勢,天黑前就能斷了印跡,我們可以擺脫追兵,是往東阿退回,還是繼續襲擾。」

  「昨日一股韃子往銅城驛南邊來,博平的韃子是鑲紅旗,他們往銅城驛派快馬傳信,途中就可以換兩次馬,午時就能到銅城驛,韃子會猜到咱們是東阿出來的,這股的韃子會在城外攔截我們。」陳如烈在地上匆匆勾畫了一下,「我們不迴轉,繼續突襲韃子薄弱處,韃子重兵在銅城驛,輜重人口在博平至茌平之間,昨晚遇襲,必定全力戒備那一段,各位覺得選何處繼續突襲為好?」

  一個百總試探著道,「昨天去銅城驛的韃子是騎馬趕路去的,隨身帶的糧草定然不多,差不多要吃完了,今日就要從茌平送糧草往銅城驛,我們去三十里舖,攻擊他們的糧草車架。」

  陳如烈沒有過多考慮,看向其他人道,「各位還有其他的主意沒有?」

  幾人都搖頭,陳如烈站起身來,用腳掃了地上畫的印跡,「他鋪中定然有兵馬,我們在教場鋪到何莊之間伏擊。」

  三個百總默默點頭,陳如烈看向遊騎兵百總,「明日白天伏擊,夜間要尋個地方紮營休整,周圍到處都是韃子,萬不能讓他們找到營地,天黑前不要讓韃子的哨馬追蹤過來,只要繼續下一晚雪,他們明日就尋不到我們了。」

  「屬下明白。」

  「今日收隊尾的是誰?」

  「第二司遊騎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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