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封山貼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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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看著那車漸行漸遠,直到車屁股的尾燈也徹底消失在黑暗中,而我仍舊沒能從剛剛驚駭中回過神來。

  我不是第一次看見另一個我,但看見另一個張哈子的次數,完全用一根手指頭也數得過來,因為我確實只看見過另一個張哈子,就是在回張家村的張家隧道里。

  但讓我驚駭的,仍舊不是我看見了另一個張哈子,而是剛剛的那一幕,對我來說,似曾相識!

  沒錯,我肯定經歷過剛剛那一幕,而且當時的我,應該就在對面那輛車上!

  我很快就想起來,這不就是我剛下高速時,所經歷的場景嗎?

  當時我開的很慢,也看見有一輛悍馬與我擦肩而過,只不過對方開的太快,我完全都沒看清對方是誰,只在擦肩而過後,依稀聽見有人喊我。

  而在聽到有人喊我後,我往後側了側頭,但沒有徹底回頭,應該沒有把肩上的明火給吹滅。

  所以,下高速的時候,我和張哈子聽到的那個聲音,其實就是我自己喊的?

  我被自己的這個想法給嚇了一跳,身上的冷汗都直接滲了出來,但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因為我記得那個時候才下高速,身後就有收費站,但這裡狗屁都沒有一個,跟當時的場景根本完全不同。

  再說了,當時應該是我開的很慢,而對方開的很快,也就是說,換成現在的話,應該是我開的很快,對面那輛車開的很慢才對。但事實恰好相反,所以我那個恐怖的念頭,應該是不成立的。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張哈子開口問我,你鬼喊鬼叫些么子?

  於是我把剛剛看見的,和我想到的給張哈子大致說了一遍,他聽完之後,只皺著眉頭問了我一個問題,他講,你確定你剛剛看到滴,就是另一個你,和另一個我邁?

  我講,我眼睛還沒差到那個程度,肯定可以確定。

  張哈子想了想,講,下車!

  於是我和張哈子下車,然後就看見他蹲在地上,用手摸了摸地上的泥土,放在鼻子上聞了聞。

  我問他這是幹什麼。

  他講,看哈這塊地風水好不好,要是真滴死到這裡,也要找個風水好滴地方不是?

  我知道張哈子是在開玩笑,所以沒接茬,而是去看了一眼前車胎,發現已經有小半截躥出了地面,當時但凡我晚剎車半步,整個車子就可能墜入這十數米高的懸崖了。

  而且最險的是,只要我和張哈子露頭,就會立刻被斷頭!

  不得不說,對方是真陰險,用一輛車來吸引我們注意力,要不是我記得這裡沒有路,說不定就真的要被對方給騙了去。

  只是,我沒想明白的是,對方是怎麼讓那輛車從這虛空中開過來的?難道是幻覺?

  但是不應該啊,如果是幻覺的話,應該只有我中招才對,張哈子應該不會中招,畢竟他看都看不見,他拿什麼來出現幻覺?

  可如果不是幻覺,為什麼那輛車可以在空中開得飛起?

  我問張哈子為什麼會這樣,他沒回答我,而是讓我站在一旁,他自己坐上駕駛座,然後發動車子。

  看見他那熟練的動作,聯想到他說要給自己找一處風水寶地的場景,我直接嚇了一跳,勸他可千萬別想不開,事情還沒走到絕路,還有迴轉的機會。

  可他卻二話不說,直接一腳油門,悍馬車就往後面躥了出去,然後熄火下車,從后座里提出一個背囊扔給我,臉上寫滿了嫌棄的表情。

  接過背囊的我,臉上很是尷尬。幸好張哈子看不見,否則的話,我真的會尷尬死。

  張哈子這時開口講,你把老子篾刀收(放)哪裡老?

  我講,駕駛座下頭。

  一邊講,我就一邊走過去取來篾刀遞給他。

  張哈子接過篾刀的時候,我感覺他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不再是老司城那個只知道占小姑娘便宜的算命瞎子,而是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渝州張哈子。

  把篾刀遞給他後,我這才發現,在他的面前已經擺了四五個碧綠的竹筒。

  而他接過篾刀後,也沒有廢話,坐在地上就開始划起蔑來。

  儘管失去了一身匠術和匠氣,但這手上的功夫他並沒有落下,划起蔑來的動作依舊是嫻熟無比,一節竹筒很快就被他分成十六等份,然後取出一根來,再次劃細,將剩餘的十五根首尾相連綁在一起,形成一根長長的竹棍。


  張哈子已經沒有了匠術,我不知道他劃這些蔑幹什麼,也不知道他弄這麼多竹棍幹什麼,只是既然他已經決定要做了,我在一旁看著就對了。

  我看見他前前後後一根扎了十七八根這樣的長竹棍,就那樣放在一旁,也不知道他要幹什麼。

  隨後他從背囊里又取出一些白紙來,全部撕成長條狀,然後遞給我,講,貼到這些棍子滴一頭,貼緊起,莫讓風吹跑老。

  聽到他說這話,我就知道,他這是讓我用他們扎匠的匠術把這些紙貼上去。否則的話,他不會特地叮囑後面的那兩句。

  於是我用他教我的『封山』,把這些長紙條全都貼在竹棍的一頭,然後問他,都貼好了,現在怎麼弄?

  我正在貼紙條的時候,他就側著身子蹲在懸崖邊上,除了一條胳膊伸出去之外,身體的其它部位都在這個高坎裡面。很顯然,他也擔心會被人斷頭。

  而他之所以要用這麼詭異的姿勢,是因為他正拿在篾刀在這高坎的側面戳來戳去,不知道他要戳些啥。

  我問他的時候,他也剛好戳完,於是對我講,把每根竹棍戳到我挖滴那些洞裡,一個洞一根竹棍,莫把它當成女滴,插深一點,插緊一點。

  我一臉鄙視的看著張哈子,很想反駁他幾句,但我知道,只要我開口,他肯定會滔滔不絕的說到我啞口無言。

  為了清靜,也為了能快點離開這鬼地方,我選擇按照他說的做,把這些竹棍全都插進去,並且確保每一根竹棍都牢靠堅固。

  弄完這些之後,我站起身來檢查了一下,發現這些竹棍插上去之後,就好像是十幾根管子在泄洪一樣,那些白色的紙條,就是泄出來的洪水,很是壯觀。

  我剛想問張哈子弄這些幹什麼,結果一轉身,竟然沒看到張哈子!

  我急忙大喊了一聲,生怕他會被髒東西給擄了去。還好,他已經提前上了車,正從車裡回應我。

  我打開駕駛門,結果發現這貨竟然坐在駕駛座上。我看過去的時候,他戴著墨鏡也剛好『看』向我。

  我問,你搞么子?

  他講,坐到這個位置除老開車哈能搞么子,空間啷個小,難不成哈能車震邁?

  我沒理會他胡言亂語,而是講,趕緊下來,我還不想死。

  他卻講,不想死就趕緊上來,照你那個開法,遲早要開到無頭屍堆裡頭去。

  聽到這話,我眼睛一亮,講,你曉得啷個開出去了?

  他講,要是不曉得我坐到這裡搞么子,趕緊上來,莫要便秘上茅廁。

  雖然不知道張哈子想到什麼辦法了,但總覺得讓他一個瞎子來開車,風險係數實在是太大了。

  還有,什麼叫做『莫要便秘上茅廁』?

  張哈子『看』了我一眼,很鄙視的講,便秘上茅廁,只曉得放屁!

  我……

  這你大爺的,都是從哪裡學來的歇後語?

  關鍵是,雖然很不文雅,但乍一聽,居然還覺得很有道理!

  算了,我忍。

  等我系好安全帶後,張哈子便一腳油門,車子就往後躥出去,害得我的腦袋差點撞到前面的擋風玻璃。我完全有理由相信,張哈子是為了報復我之前的急剎車,所以才故意突然加速起步。

  等車子開出去一截,我就問張哈子,你看都看不到,你知道什麼時候轉彎?

  他講,我看不到,難道你也看不到邁?

  我聽到這話都愣住了,我講,你幾時見過一輛車,一個人負責開,一個人負責看路的?

  他想都沒想,就講,賽車不都是兩個人開同一輛車?

  一個司機,一個領航員……似乎也沒毛病!

  但前提是,這個司機他看得見!

  張哈子講,要是我也看得見,我們兩個這輩子都莫想出去老。

  我急忙問,這是什麼意思?

  他講,你先看路,等出去後老子再給你講。記到,快拐彎滴時候,你只要給我倒數三二一就行老,該往那邊倒,我自己心裡有數。

  我點頭,說了句記住了後,就打開窗戶,一雙眼死死的盯著後面的路和悍馬後胎。

  三。

  二。


  一!

  只聽見『嘎』的一聲剎車響,我不知道張哈子是怎麼操作的,就看見悍馬車很是順滑的進入左右轉彎的道,並且張哈子很快就回正了方向盤,開始加速往後面倒車。

  我和張哈子兩個人都保持沉默,他一邊開車,一邊豎起耳朵聽我的信號。我一邊盯死車輪下的路,一邊準備開始倒計時。

  三。

  二。

  一!

  「嘎~」

  悍馬再次無比平順的倒進了左右方的那條道,並且很快回正,其精準程度,完全不像是一個瞎子在開車,反倒像是一個職業的賽車手。

  隨著一次次的報數,即便張哈子不說,我也意識到了一個問題,那就是我報數的間隔越來越長,也就是說,我們距離無頭屍堆的中心正在越來越遠!

  真的走出來了?!

  而就在這個時候,借著車尾燈,我看見車屁股後面突然沒路了,不管是左邊還是右邊,都沒路了!

  我急忙把這個發現告訴張哈子,讓他趕緊剎車,結果卻感覺車子猛然往後躥去,速度竟然比之前還要快!

  完了完了,張哈子果然剎瘋了,只知道倒車,不知道剎車!

  但張哈子這是卻無比嚴肅的對我講,注意看屁股下頭滴紙條,看它是往哪邊飄滴!

  我急忙伸出頭去,已經顧不得會不會被『斷頭』,而是看向懸崖下面,發現果真看見了張哈子之前插的竹棍,但只剩下一半長了。

  而掛在這些竹棍頭端上的紙條,根本不是往同一個方向飄的,而是左邊五根向右,右邊十三根向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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