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0章 返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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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30章 返荒

  行禮的太境久久未能得到回應。

  這讓他不由疑惑。

  旋即抬頭看向上座的長老,以及左右正坐的宗門長老,正看到三位長老的神色各異,卻都沒有對這件事表達什麼明確的意見。

  沒有明確意見顯然就是不想發兵救援,也就讓太境皺眉的同時急切開口:「長老……」

  上座的長老著一襲暗雲清氣白金法袍,頭頂團簇飛花冠,消瘦的長臉上並沒有神色的陰晴,始終保持著平靜的抬起手掌,打斷了太境接下來的話,說道:「太境,元央域的正法神禁大地乃是什麼地方你該清楚。」

  「哪怕是宗門也得付出不小代價才能送你師兄妹二人踏入其中。」

  「不是我們要動兵便可輕易動兵。」

  「是啊。」

  左手旁的略顯圓潤的長老感嘆道:「牽一髮而動全身吶,宗門正是休養生息的時候,此刻擅動刀兵,恐怕會被拿做文章。」

  「可是……」

  太境立時被長老們的推阻惹惱:「難道我們就不救了嗎?」

  「哎,不是不救,而是要仔細斟酌這件事。」

  右手邊的長老微微擺手。

  語重心長道:「你雖修行日久卻不了解人心的險惡,萬一這只是一個幌子,亦或是又一個針對宗門的陰謀,捲入其中的我們該如何交待。」

  聞聽此言的太境也冷靜下來。

  他確實衝動了。

  不過他覺得塗山君肯定不是為了陷害宗門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但是正如長老說的那樣,這其中水深的厲害,不是說能發兵就發兵的。

  塗山君不會陷害,不意味著旁人不會用這件事做文章。

  太境長嘆問道:「這……該如何是好?」

  「此事再議。」

  ……

  腳印深淺。

  客棧小二正洗刷著長旗上的揚塵,招呼過往客商。

  安排車馬停靠,引眾人入客棧內點上一壺熱茶。

  三三兩兩的行人吵鬧著,多是對著惡劣天氣的抱怨和出門在外的不容易。

  南頭的書生抖擻背簍查閱著書籍,北面行商討論著趣事,東面湊齊的一桌則嘻哈講述見聞,說是路上還遇到攔路的野鬼哩。

  「真有鬼?」

  書生不信。

  「有的,昨日夜裡我們兄弟路過長坡,嶺上就聽到兵馬操練的聲響,嘿,黑壓壓的。」

  東面的青年說的那是信誓旦旦,像是自己親眼所見。

  北面的客商笑道:「小兄弟莫要信這些事情,既然有鬼兵,那就一定有鬼王,怎麼讓他們逃得?」

  又一個老者搭話道:「本來我們確實在劫難逃,鬼兵都已經將我們圍了,誰料,從天而將一個身著暗紅道袍的道人,那道人捻訣大步向前,只是一抓,就把長坡嶺上的鬼王抓了去,緊接著騰空而起。」

  「那定然是修行的仙師。」

  「當真有仙?!」

  書生驚愕詫異。

  店小二嘻哈湊趣道:「我也聽說了,昨日嶺上雷霆大作,都說是天師捉鬼呢。」

  眾人正說著話。

  門帘晃動。

  一道高大的身影擠了進來。

  摘下斗笠,放於桌案,淡淡地說道:「一壺茶,一碗素麵!」

  「好嘞爺您……」

  店小二定睛一看。

  那端坐桌案的是一位道人。

  身著大片暗紅底色道袍。

  白皙面容很是英俊,鷹鉤鼻不僅沒有破壞,反而為之增添幾分凌厲。

  道人的出現讓眾人話音一止。

  他們似乎都沒有想到剛才還在談論一位身著暗紅道袍的仙師,這會兒就有人是這般扮相的走了進來,一時拿不定主意,只能安靜。

  素麵和清茶上桌,紅袍道人拿起筷子卻皺起眉頭。

  吧嗒。

  放下筷子。

  道人看向東面說道:「昨日見你們還是清氣環繞,今日再見已滿是惡濁氣息。」

  紅袍道人話音落下的同時,將一包袱提了上來,放在桌案上,包袱緩緩打開,正是一顆人頭,人頭的眼珠微微轉動,看向東面眾人,張嘴艱難道:「就是他們!我好心載他們一程,他們卻貪圖我的貨殖將我殺害。」

  東面的幾人面色劇變,紛紛拔刀。

  道人微微擺手,那幾人就已化作沙塵,靈魂盡數被收走。

  「道友此舉不妥吧。」

  巫融側首看去。

  說話的正是那個看起來人畜無害的書生。

  「他們犯了錯自然有世俗官府定罪,道友是方外之人,擅自出手壞了規矩。莫說他們是否罪該死,這裡畢竟是天陽神宗的下轄,豈是道友想殺人就殺人。」書生緩緩起身,周身靈光勃發,好似一輪灼灼炙熱的小太陽。

  巫融倒是絲毫沒有遮掩身形和行為的意思,瞥了對方一眼,淡淡地說道:「我不是西方的菩薩佛陀,只殺不渡。」

  書生卸去身上的偽裝,冷聲說道:「道友好大的殺性,如此行徑與魔頭何異?」

  「你是?」

  「天陽神宗,許仕。」

  身著暗紅道袍的道人抬起手指,掐算了一番,語氣稍微放鬆了些:「還算公勉。」

  話音落下,整片天地都已再沒有道人的身影,而剛才那些言談嬉笑的旅人們像是根本沒有發現,唯有書生愣在原地。

  那根本不算出手,許仕卻清楚的感受到一種不可力敵。

  仿佛是無窮的山海匯聚而成的廣袤宇宙。

  無聲。

  恐怖。

  倒不是巫融非要嚇唬小輩,而是見惡不誅實不痛快,這才按住雲頭下界來。

  這麼多年他都是這樣過來的,不然也不會修到這樣的道行。

  「些許小事,安排小的們去做就是。」

  在雲彩上等待的猖將趕忙迎上來。

  「有些事親歷親為比較好。」

  巫融並沒有反駁。

  以往他就是將許多事情都交給猖兵鬼將。

  他手中的五方魂幡內蘊千萬陰兵,有五大鬼王統領,銅鑼一敲,調兵遣將,這才是尋常的法門,不過畢竟師父當面,總得表現表現。

  塗山君也沒有想到巫融能攢下五方令旗各二百餘萬。

  足以說明,在他不知道的時候,巫融如他所說的那樣只殺不渡。

  不過只要不是濫殺無辜,塗山君也不想多問。

  哪個修士沒有自己的秘密和機緣。

  許是看出塗山君的態度,巫融也沒有過多解釋,登上雲輦在眾將簇擁下往天陽神宗而去。

  雲輦內。

  巫融沉吟道:「師父,天陽神宗的歷史悠久,雖說可能沒有大神通,依舊不容小覷,此番前去還是得萬分小心。」

  東荒各大宗門都不容小覷,當年在大器宗就知道其宗有道君老祖,後來玉家大祖的出手更印證與之相匹的勢力。

  天陽神宗在東荒好歹也是響噹噹的,宗門底蘊就算不如古仙樓玉家,也肯定遠超大器宗。

  不過,這一次他們是去拜訪。

  一般而言並不會生出太大衝突。

  以巫融如今的實力,再執掌神兵尊魂幡,哪怕是尋常道君也得避讓一二。

  塗山君微微頷首:「徒弟莫要擔憂,我們是登門拜訪,天陽神宗總不會貿然出手。」

  「防人之心不可無啊。」

  「所以,我孤身前去便是。」

  塗山君的話讓巫融一愣,像是沒有反應過來般。

  「弟子不是……」

  「這就是最保險的。」

  塗山君笑著看向巫融,繼續說道:「只要你活著,還掌握著尊魂幡,我便可以利用煞氣重新凝聚身軀,只不過這得辛苦你了,要從台前去往幕後,往後怕是不管有多少風頭都會被我這個做師父頂替。」

  巫融知道是師父的打趣,而且他向來不喜歡出風頭,站在這個位置出風頭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仔細想想,師父說的也對。

  只要魂幡還在就能利用煞氣重塑身軀。

  一旦他們師徒全陷進去,才是真真麻煩。

  巫融嘆了一口氣:「讓師尊做這個馬前卒,弟子心中甚是惶恐……」

  塗山君失笑。

  他倒不覺得有什麼。

  為人師者不過是傳道授業解惑,更不需要以什麼身份自居。

  他也不需要在弟子的身上獲得什麼權力的支配。

  對於塗山君而言,諸弟子好好活著比什麼都重要。

  誰說做師父的就得被供起來。

  何況這一脈如今單傳,就他們大小兩人,哪有什麼禮節和規矩需要講。

  就算未來巫融開宗立派,塗山君也絕不會依自己師尊的身份稱宗做祖,做一件兵器挺好,尤其是一件擁有自個兒意識,能夠照映萬年的神兵。

  塗山君有意多放一放,他已成道,自然也希望巫融能夠成道。

  第三步和第四步不過是一步之遙。

  一旦踏入天翻地覆。

  眼看著已經看到天陽神宗的宗門駐地。

  塗山君走出雲輦,側首道:「吾徒稍安,我去也!」

  飛身駕雲化作一道流光閃爍消失在雲海之中。

  魔頭頓時諂媚道:「公子,老爺還不知道您這些年的成長。」

  巫融淡然道:「師尊自是明察秋毫,不說,不過是不想點破罷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捻訣,將雲輦沉入域壘虛空,懸停於五色十光之中,靜靜的等待著。

  ……

  「何方道友,路過我天陽神宗。」

  悠揚而深邃的大道雷音猶如海上升起的波浪。

  亦如遠天垂下的長號。

  攔住了道人前行的腳步。

  身著黑紅地獄變相法袍的道人腳步一頓,抬起雙眸,分明的眼睛在霎那間化作陰陽不死眼,自長空掠來。

  黑袍道人微微拱手道:「在下前來拜會友人!」

  「友人?」

  大道反噬,重傷未愈。

  以後可不敢大放厥詞什麼『好了』,躺下差點沒起來。

  大道劫老魔一點沒受,全讓靈山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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