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0章 爭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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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10章 爭渡

  西極。

  枯瘦在風沙漫天中的一道身影一步步走來。

  像是完全腐朽,看不到丁點血色。

  他的每一步都在世間留下痕跡,猶如大道凝固,所在之地已完全剝離出了世間,與紅塵格格不入。

  不知道他到底在追尋什麼,步伐向前。

  旅人像是完全注意不到,甚至就好像連天地都無法注意到他。

  默默的走進黃沙。

  風沙盡,霧氣來,冰封千尺萬丈。

  一塊純淨碩大如心臟的玄冰舒展著自己的觸角。

  幽光閃爍,盤坐在玄冰中的身影已經消失,獨留下一個空殼。

  然而哪怕是如此空殼卻像是大道刻印,栩栩如生,仿佛原先的恐怖依舊還在其中。

  冰山的氣息沸騰至天池。

  天池垂釣客終於起身。

  ……

  冥土傳來嘆息。

  魔淵眾魔似在等待哪一位沉寂的魔王現世。

  ……

  嗚。

  悠揚而深邃的殞樂奏響,仿如仙峰的群殿簇擁著一座廣袤淨土。

  仙女飛天,神將看顧。

  依於瑤池畔身著寬大袖袍的青年捏著玉簡,冷笑道:「崔見鹿莫不是昏了頭?一個名不經傳的修士,便可被他稱為大敵。」

  隨手將玉簡扔回那座距離池邊不遠的桌案上。

  「荀兄覺得呢?」

  另一側,正襟危坐的聖主啞然失笑,慢悠悠的道:「崔見鹿這些年在神禁之地謀劃的是什麼你我心知肚明,他想藉助神君偉力徹底發揮出自身道體實力,從而將過去、未來、現在,串成永固,以此成道。」

  「古仙樓勢大,若不是還有上清道門,怕是正法神君的神禁之地都快成為古仙樓所有。」

  「他的那個性子眾人皆知,柳兄也不必如此惱火。」

  「哼,我宗也不好惹。」

  白衣的柳陽和絲毫不覺古仙樓壓力,繼續說道:「不過他第二個消息倒是讓人很意外,說是有一株神藥在神禁生長。」

  「哦?」正襟危坐的荀歸眯了眯眼睛。

  做為大宗天驕,被一路矚目至今,他也僅僅見過神藥一次而已。

  那是在宗門的一位戰功卓著的老道君得到的宗門支持。

  據說是宗門花費巨大代價才獲得的。

  見過不代表擁有過,只說明能看到獲得神藥的渠道和機會。

  然而,這中途依然具備巨大阻力。

  荀歸思緒稍轉便想明白了,笑呵呵的說道:「他敗了?」

  柳陽和微微頷首:「當然敗了,不然不會泄露神藥訊息。」

  兩人相視一笑。

  「柳兄去嗎?」

  「去。」

  荀歸端起酒樽說道:「若是來日柳兄成道,宗門不會吝嗇神藥。」

  柳陽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論資排輩排不到我,就算純以實力和天分,以及對宗門的貢獻,我也不及宗門前輩。神藥珍貴,一旦宗門決定動用,所得者無疑不是當世的人傑,過往的傳說。」

  「荀兄呢?」

  「彼此彼此。」

  「那便走一趟神禁之地。」

  「莫急。」

  「崔見鹿那個人不會只將消息賣給你我。」

  「兄台的意思是?」

  「他肯定會賣給那些更需要神藥。」

  柳陽和神色如常的說道:「老的快死的道君,說不定在天人五衰的情況下連自身境界都維持不住。」

  「很多修士,越老越昏庸,不管青年壯年時候多麼的英明神武,在生死關迫近的時候同樣會害怕。」

  「有道也會變成無道。」

  「是這麼個理兒,但也不得不防。」

  「那就徹底攪渾這一潭深水。」

  柳陽和起身道:「我等不以為意,可是總有人覺得殺死一個道之勁敵,就通過了上天和自己的考驗,能夠更進一步。陰陽道最出名的的聖主天驕,不正是天門聖地的楚星落,據說他得傳上古日月王傳承……」

  荀歸笑道:「那也該知會一聲洞玄天。」

  ……

  「他是這樣說的嗎。」

  高閣簾幕之後身影巍然不動,頭頂珠簾猶如凍結般,不像是活的。

  此人正是朝廷的皇帝,也就是惠王的親哥哥,元榮。

  元榮的眼帘微微落下。

  他已經做好最壞的打算。

  然而,這終究是神仙之間的事情,他一個人間帝王,縱然修成武道一流,頂尖高手,在神仙眼中也不過是螻蟻。

  「元家,早就忘記自己的使命。」

  元榮強撐著自己的精神。

  做為知道一些內情的武人,他愈發的感覺無力。

  「擬旨!」

  桌案的秉筆和掌印立時全神貫注。

  他們互相看了一眼,都不清楚皇帝為什麼擺出這麼大的陣仗。

  承受著巨大壓力的元榮驀然睜開雙眼。

  「令太子即刻出發前往太安,文武百官隨行,京城百姓一併遷走……」

  正寫到一般的秉筆太監嚇的噗通一聲跪在地上,長跪,禱告道:「陛下,遷都這樣的大事,應召百官共同商議,再不濟也該責令左右丞相進宮。」

  莫說秉筆,此刻所有宮中侍從如割麥子般倒下。

  元榮道:「誰說朕要遷都。」

  「不遷都?」

  秉筆和掌印茫然無措。

  元榮繼續說道:「朕依舊會坐鎮京城!」

  「陛下不可啊!!!」

  大太監趕忙哭道:「老奴懇求陛下三思,哪怕真要遷都,陛下也該提早一步離去,我等奴婢可以替陛下留下。」

  元榮搖頭。

  「有些事,只能我來做。你們替代不了。」

  一道聲音驀然在陰影中響徹,緊接著一位身著法袍的修士走出拱手說道:「還請陛下三思。京城百姓六十萬戶,這是何等龐大的數字,一旦遷走,那些修士更要百無禁忌,若是不遷,有六十萬戶百姓在手,能保護京城周全。」

  元榮背著手看向說話的人,平靜的說道:「挾民求活?」

  「萬法宗一定管。」

  「為什麼?」

  「因為這是萬法宗的道。」

  「道?」元榮長吟了一聲,說道:「朕不懂,朕只知道旁人許諾的事情做不得數,只有自己能做主的事情才作數,至少現在朕能做主,還可以避免將六十萬戶百姓的生死交在一個超然的神仙宗門手中。」

  「可是陛下只能將事情交給萬法宗。」

  元榮緩緩落座,手掌落在扶手上,平靜地說道:「我意已決!」

  修士的眼中滿是失望,拱手之際飄然飛走:「陛下一定會為今日的決定後悔。」

  看著飛走的修士,元修冷笑道:「天塌了,百姓可飛不走。」

  「遷都!」

  ……

  就在閉門的一戰過後不到幾日,朝廷就發出告示,要將京城百姓遷去太安。

  太子先走,百姓和百官分批走。

  朝廷的詔令一下,整個京城風聲鶴唳。

  有門路的早早就收拾家當,雇牛車馬車,浩浩蕩蕩的離開京城。

  在京城的武人這一次可是打撈一筆。

  路途遙遠艱辛,大軍不足,因此很多富貴人家都雇了鏢師。

  當然,那些朝廷的勛貴都有家奴,少的十來個,多的數百個,倒是不用這樣做。

  因為這件事,趙青衣最近也正在忙活。

  青衣樓二三百口子指望著他吃飯,他總不能坐吃山空。

  於是就做足準備。

  留下一部分老弱病殘守著廟觀,青壯和擁有不俗實力的武者跟他出去走鏢,這也算是原先的老本行之一了。


  請准壽何,壽何又把事情原封不動的描述給塗山君。

  「好事。」

  「萬法宗確實強大,可是說來不管是多麼龐大的組織最終都是由一個個人組成的,看似是一個整體,總有無法周全的時候,而且萬法宗……。」

  塗山君的話說了一半。

  有些話他不願意說。

  萬法宗大事上或許沒問題,小事依然多有糊塗。

  兩人正說著話呢,那邊天君已經尋來,當頭問:「身負多少形靈了?」

  壽何一愣,頗為不好意思的說道:「回天君,三十六形。」

  「太慢了!」

  天君驟緊眉頭,掐指算著日子,隨後又將目光挪到塗山君的身上。

  沉聲說道:「十個月,神禁之地的妖魔根本不夠,就算他湊夠形靈,也頂多達到二步巔峰,怎麼可能成為第三步修士。」

  聽到天君說的話,壽何侷促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

  塗山君微微頷首道:「確實不寬裕。」

  「何止不寬裕。」

  天君的語調都高出兩三度:「你的法沒問題,能夠最大限度的縮短存神練氣的時間,可以讓他一往無前,奈何巧婦難為無米之炊。」

  「沒有形靈,縱然功法高深,修行者刻苦,同樣發揮不出完全的實力。」

  「待到壽何吸收魔血,還能更上一層樓。」

  「頂多二步巔峰。」

  「那天君覺得應該怎麼辦?」塗山君放下手中的書卷。

  閻天君眼見鬼聖看出自己的意思,說道:「還是原來的法子。」

  「不過,他需要一劑猛藥。」

  「猛藥?」

  「對。」

  「什麼猛藥?」

  「拓形神靈!」

  此言一出,塗山君深邃的雙眸挪動,說道:「神道中,有一門神通,可以請神上身,俗稱神打。」

  「是凡人藉助神明的力量的法門,快且易學,可是神明太過強大,縱然護持也難免侵蝕凡人身軀。」

  天君道:「他不是凡人。」

  「唯有此法,又快又正。」

  「若不是為了大計,我不會說。」

  塗山君拱手問道:「還未請教,應該拓形哪一位正神?」

  「正法閻天神君!」

  二更,晚點。

  估計很晚,大家早點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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