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 第287話 綺夢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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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軍使如此吩咐那些差役。

  眼看著差役就要搬走鄭教授的屍體,廖浩海挑眉:「你們查案就這樣草率?這四周的環境你們沒勘察,可疑的人也沒審問,就淨想著收拾現場?」

  他說著忽地想起一事來:「去歲你們滄州是不是也死過一個官吏,卷宗上報到大理寺,我記得當時卷宗上就頗多疑點。」

  大理寺也管著全大盛的官吏非正常死亡。

  但是很可惜,當時廖浩海就只是草草的看了一眼那捲宗。畢竟他只是大理寺評事,外地州城的卷宗是由大理寺少卿以上的官員管的。

  王軍使笑道:「廖郎君記錯了吧,卷宗上並沒有疑點,倘若有疑點,大理寺就派人來查了不是?」

  「那便說回這個案子。」廖浩海說,「死者被捅了這麼一刀,刀口非常深,便是死者醉酒,也會有反抗。但你們看,死者的手仍舊放在酒盞上,仿佛他被捅這麼一刀之前,就已經死透了。這一刀,不過是後補的,想嫁禍給陸指揮使。」

  陸紹庭挑挑眉,沒有說話。

  姚推官卻冷笑一聲:「若是死者是死透了被捅的,他就不會流這麼多血。廖郎君以前可當真是大理寺評事?」

  廖浩海卻也不惱:「姚推官見笑了,這只不過是在下的一點疑問。」

  「廖郎君說得對,你們查案的確草率。」陸紹庭不緊不慢地說,看了一眼木秀,「木東家可能說說,這鄭教授是個怎麼樣的情況?他吃酒時可是獨自一人?平時又是與誰在一起吃酒的?」

  木秀道:「這鄭教授平素是喜歡獨自一人的。他每次來的時候,都是瓦子剛上演歌舞的時候。鄭教授總是先在瓦子裡看一會歌舞,而後就要上一間雅房,再上茶酒博士送上一斤滄州醉,一些下酒菜,慢慢的獨自一人獨斟,再在雅房睡上一覺……」

  「既是獨自一人,那方才是誰發現他死了的?」有個小娘子一針見血的問道。

  木秀愣了一下,才發覺說話的是秦大娘子。

  是啊,既然是獨自一人,那是誰發現鄭教授死了的呢?

  木秀恍然:「是啊,到底是誰喊的?按道理,鄭教授是不會再叫茶酒博士的。」

  「陸指揮使的刀是什麼時候不見的?」穆霆忽然問。

  楊凱神情有些訕訕:「就我想替陸指揮使擦一擦刀刃,剛將刀放下,想找一塊乾淨的布,就一轉頭,刀就不見了。我尋了一會,卻是聽得有人喊死人了。」

  哪能想到不過就一瞬間,陸指揮使的刀就放在了死者身邊呢?

  「我們住樓上,鄭教授在樓下雅房。兇手拿了陸指揮使的刀,不過瞬息便到了鄭教授身邊捅了鄭教授一刀。這兇手武藝不錯。」穆霆一邊分析著,目光一邊梭過在場的人。

  姚推官的神情很冷漠,王軍使唇邊仍舊掛著一絲微笑。

  「是誰報的官?」陸紹庭冷聲問,「姚推官來得還挺快。」他可是挺記仇的。

  「金滿樓所在的第八巷,是整個滄州城最熱鬧的地方,也是最容易出事的地方。每晚州府府衙都要派差役在附近巡邏。恰好今晚輪到下官值守而已。方才出事的時候,下官恰好經過金滿樓大門前,自然能在第一時間趕了過來。」姚推官答得滴水不漏。

  「的確有這回事。」木秀馬上證實。

  「那也就是說,整個金滿樓的人都有嫌疑了。」王軍使笑眯眯道,「尤其是對金滿樓分外熟悉的,也了解鄭教授習慣的人。」

  姚推官猛地看向木秀:「那便只能是木東家了!說起鄭教授與木東家之間的恩怨,本官記得鄭教授曾欠過金滿樓不少酒菜錢,木東家曾向鄭教授討要,二人便起了齟齬……」

  木秀氣憤不已,打斷他道:「整座滄州城裡,欠金滿樓的酒菜前的人可不少!若要這般說,我豈不是要將那些人給殺光?我哪有這般愚蠢,竟叫鄭教授死在我的金滿樓里。」

  「或許你正是以為別人會這般想,是以才膽大包天的將鄭教授給殺死在自家店裡。」姚推官說。

  木秀差點沒被氣死,旁邊站著的秦大娘子側頭問他:「案發時,木東家在何處?」

  「就在瓦子裡!」木秀衝口而出,「近來慧娘子說新排了一支舞,今晚要上,是以我在瓦子裡看著。」

  「可曾有中途離開過?」

  木秀搖頭:「不曾。」

  「誰能作證?」


  「好些賓客都能作證。」木秀說。

  果然聽得圍觀的賓客紛紛道:「木東家的確在瓦子裡,寸步不離。」

  秦想想微微笑道:「看來姚推官的推理的確也站不住腳。」

  姚推官眯眼看著秦想想:「你又是誰?」

  穆霆大步走過來,將秦想想護在身後:「她乃是本世子的未婚妻,聖上親自賜婚的。」

  說好不在人前宣布他們的關係的。可現在……罷了,橫豎她已經喜歡上他了。

  王軍使又來打圓場:「原來從京師里竟來了這般多貴人,失敬失敬。」還一個二個的都不是省油的燈。

  姚推官有些不耐:「既然人人都沒有嫌疑,那便從所有人查起。穆世子,陸指揮使,廖郎君,你們可有意見?」

  秦想想從穆霆背後走出來:「不必查了,兇手已經離開了。」

  姚推官冷笑:「小娘子此話怎說?」

  秦想想靜靜地看著他:「若我沒有聞錯的話,這間雅房裡點了一種特製的香,此香能讓人昏昏欲睡,沉入綺夢。我們進來的時候,此香已經散盡,唯留一點餘味。不過湊巧,讓我聞到了。」

  木秀有些戰戰兢兢地看著秦想想。

  金滿樓到處都有薰香,秦大娘子莫要將金滿樓拉下水啊。

  「讓我沒有猜錯的話,這特製的香應是鄭教授帶過來的,或者是金滿樓另外給他熏的。木東家,可有此事?」

  「沒有!」木秀道,「金滿樓熏的都是同一種香,我發誓,這香除了讓賓客心曠神怡外,決不會讓人昏昏欲睡,沉入綺夢。這香定然是鄭教授自己帶過來的。」

  「去歲春,鄭教授曾在州學裡與人斗香,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鄭教授當時輸了。」賓客里有人說道。

  卻是一位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

  「原來是譚教授。」木秀朝譚教授拱拱手。

  譚教授走近了一些,不忍看向鄭教授的屍體。

  「鄭教授曾做過一些香贈與我,可否從香爐里刮些香灰出來讓我聞聞?」

  「我來。」廖浩海說,親自揭開香爐蓋,從裡面颳了些細小的香灰,送到譚教授面前。

  「數年前,鄭教授痛失高堂父母與妻兒,夜裡時常睡不著覺,更是覺得家人不入夢中來,便研製了一種讓他昏昏欲睡,沉入綺夢的香。他告訴我,用了這香,他便能時常見到家人了。」

  譚教授嘆息道。

  竟還有如此內情。

  譚教授嗅了嗅香灰:「的確是綺夢香。」

  可如此重情重義的鄭教授,兇手為何要將他置於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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