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8章 正式決裂
第288章 正式決裂
雖說作為位於同一片大陸上的東西兩大王國，深林人的生活習慣跟輝光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比如輝光人喜歡往麵包里加入白糖然後蘸著蜂蜜吃，認為這是他們傳承自精靈族的高雅上流貴族吃法。
可深林人卻覺得吃甜麵包的都是些沒用的豬玀，真正的強者都喜歡吃咸口，而且夾心必須是野山椒碾碎製成的超級辣醬。
但就職儀式這種東西無論再怎麼整花活，橫豎也就是那麼一套流程，因此在一片有些遲疑的掌聲中，副官走上台前開始了致辭。
「尊敬的各位來賓，親愛的朋友們，大家好！」
原本紀明正在靠背椅上致敬傳奇科學家霍金，聽見這熟悉的開場白直接坐正了。
不是，你這……
然後就看到那大抵三十餘歲的副官開始抑揚頓挫，話語流利地背誦起明顯是提前準備好的演講稿，而且句句都在喚醒紀明的DNA。
「今天，我們歡聚一堂，共同見證這一莊重而神聖的時刻。首先，我代表克里斯汀盟主，向遠道而來的各位嘉賓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感謝你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與我們共享喜悅，共襄盛舉！」
說到這裡，台下還有托帶頭鼓掌害得大夥只能跟著一起熱鬧，而在懵逼的人群中，紀明也釋然地笑了。
這些經典貫口自然是獅心王的遺產，他為了避免自己那群粗俗的下屬們在國事訪問時給自己丟人現眼，除了效仿拿破崙往袖子上縫扣子外，還親自敲定了一系列王國正式場合的固定措辭和用語。
而習慣了自由的深林人卻格外喜歡這條繁文縟節，畢竟這本專業詞典相當厚，只要隨便在上面抄一抄縫合一下就能拿出來念，實在是省事至極。
精準地背誦了不長不短，正好五分鐘的開場詞，副官略微一鞠躬，順勢作為主持人宣布典禮進入了第二階段。
然後門外的走廊里就響起了越來越近的沉重馬蹄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金屬碰撞摩擦發出的細碎聲響。
賓客們面面相覷，彼此的臉上都是慘澹的白，仿佛這蹄子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踏在……他們的天靈蓋上。
很快，伴隨著寬大的木門被傭兵們緩緩推開，一面由鋼鐵鑄造的高牆從外面壓了進來。
以軍事強權作為立國之本的深林自建立以來尚武精神就極為濃厚，如此重要的場合更是恨不得把主角武裝到牙齒。
因此如果說冷兵器時代的重騎是戰場上的坦克，那麼今天的克里斯汀就是足以覆壓三百餘里的末日堡壘。
緩緩走上幸虧是完全用磚塊砌成，不然今天非要塌了不可的高台，她藏在頭盔上的目光掃過眾人，幾乎每一位賓客都覺得她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好像格外長。
【救主，其實他們都只是錯覺而已，被盯的時間最長的分明是您，而且目露凶光了都】
「我知道，我不想知道，閉嘴啊。」
克里斯汀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如此重大的時刻她又怎麼冷靜？
還是忍不住用蹄子踏了兩下地面，才壓制住了躁動的心，拿出一張還沒自己巴掌大的演講稿。
她準備速戰速決，用一次間斷的發言敲定一切，趕緊擁抱自己這遲來了二十餘年的勝利。
可才剛發出三個字音，台下的賓客中就突然有一人舉起了手，像是墳頭上猛地竄出來一截墓碑。
霎時間，大廳內才剛緩和下來的空氣凝固了。
「臥槽……」
坐在他旁邊的賓客們都嚇傻了，一個個趕緊挪窩，生怕不小心濺自己一身血。
克里斯汀並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被嚇得下意識想要縮回去，但目光微微一顫，還是將快要收回去的手又高高地舉了起來。
紀明對這個人稍微有點印象，應該是內城一個小商會的管理人，跟商業聯合會有點關係，但也跟冒險者協會有很多合作，很難界定成分。
不過即便他的自控能力還算不錯，他那一抖還是暴露了很多東西，比如他眼珠顫抖的方向，那隔著十餘位賓客落座的，正是今晚必須要做出選擇的索拉。
挑在這麼個時間突然發難可以說是相當不給克里斯汀面子，但怕夜長夢多的她也只能裝作沒看到，繼續念起了稿子。
可手都已經舉了，命什麼的也都不要了，管理人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他像是蓄力般重新坐下，然後一拍桌子震聲而起。
「克里斯汀女士，請問您能向我們解釋一下費恩先生的事嗎！？」
他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大廳內，像是鐵錘擊打在冷硬的石板上……結果發現自己是塑料做的，發出的破碎脆響。
原本裝作「認真」傾聽克里斯汀演講的賓客們也紛紛轉過頭，看向這位突然發難的商人，臉上露出了驚訝和疑惑的表情。
——不是吧哥們，人家都給你一次機會了，伱今天是真打算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現在要是再裝聾作啞可就算是慫了，克里斯汀的眉頭微微一皺，放下了手中的演講稿。
「有關於費恩先生的事情，我們已經有了明確的調查結果。」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其實如果你的體重也得按照噸來算，應該也可以做到。
「他在夜晚外出巡邏時被仇家刺殺，目前有關於兇手的真實身份還在調查之中，我相信我能帶領傭兵同盟將其捉拿歸案，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到時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各位最新的調查結果。」
然而，已經豁出去的商人卻並未就此罷休，他大步走到大廳的中央，赤紅著眼睛面對著克里斯汀，大聲地說道。
「但是，據我所知，費恩先生在上次遭遇刺殺後就被後遺症搞得臥病在床，他哪裡來的精力外出巡邏？而且他的睿智人盡皆知，怎麼可能會在駐地里被人殺死？」
他的聲音在大廳內迴蕩，引發了一陣騷動。
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雖然還不至於跟著一起發癲，但商人所說的恰好也是他們懷疑的。
反正火也燒不到自己身上，那就趕快燒的旺旺的，讓大夥看個樂子！
克里斯汀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沒想到這廝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直接地挑戰她的權威。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內心的波動，然後冷冷地說道。
「我們的結論是經過客觀調查的，不會因為某些人的片面之詞而改變，如果您對調查的結果有意義，可以通過正規渠道申請重新發起調查。」
可克里斯汀的話音剛落，那商人就尖銳著聲音反問起來。
「申訴？」
這可能是這位小商人這輩子聲音最大的一次，而且是跟陽光城最硬的那個腕子拍板說話。
「告訴你吧，我已經申訴過無數次了！但你們卻從未給予過公正的回應。」
「今天，我就在這裡，當著所有人的面，要求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狗東西老娘現在忙著干正事給你點面子，你特麼還狂地下開命令了是吧？
這下克里斯汀的臉徹底黑了，要不是現在自己是貴族而且這裡人多，非得一蹄子把對方踩出餡料來。
她自然看得出來對方是別人的槍，而且八成是索拉架在這裡的，但事實就是事實，有關於費恩的事她還真不好解釋，對方這一拳算是打在了她的軟肋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低沉而堅定的聲音突然在大廳內響起。
「夠了。」
聲音竟然來自於一直沉默不語的索拉，他站起身來，目光冷冽地掃過這位商人，然後轉向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女士，我相信您的決策是公正的，也相信您會妥善地處理這位商人的質疑，但現在，我希望您能繼續完成你的演講，不要因為一個小插曲而影響了整個大局。」
商人傻眼了，瞠目結舌地指向索拉，想說什麼卻只能閉上嘴巴，被早就忍不住走上前來的傭兵們拖了下去。
正常人是不會去找死的，除非滔天的壓力壓斷了脊樑，或者有什麼東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一生的心血，比如自己的家人。
克里斯汀沒想到索拉竟然會幫自己說話，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台下的賓客，確認自己沒有做夢後向著索拉致意了一下，而換來的是對方的微笑點頭。
這下吃瓜群眾們更懵了，這倆莫名其妙的配合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人家早就談好了合作，準備瓜分陽光城的全部利益吧？
可無論如何，克里斯汀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就職演講，正式成為了山民傭兵同盟，或者說陽光城山民傭兵同盟的第二任盟主。
賓客們獻上熱情洋溢又毫無興趣的掌聲，承認了這位新巨頭，甚至可能是陽光城目前第一勢力的誕生。
而根據深林人的習俗和多年征戰養出的習慣，在他們的眼裡朋友和家人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因此克里斯汀說完後並沒有下台，而是直接在副官的組織下開始了儀式的第三階段——嘉賓致辭。
台下無論誰都可以舉手發言，主要的發言內容就是對深林人新領袖的祝福，算是確定自己的站隊。
原本傭兵們覺得那些不服的人應該要在這個部分發難，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出手的那麼早，而且直接完成了殺雞儆猴的環節。
因此這一階段也成了整個儀式里最輕鬆的階段，大夥都是道上的老賊，見鬼說鬼話的功夫還不是爐火純青？
你誇一句英勇無畏，他贊一聲未來可期，連紀明都被當做聖光教會的代表要求發言。
「我……」
結果才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克里斯汀大嘴花般的目光嚇著了，他敢發誓要是自己敢說點什麼怪話，非得被當場崩潰的人家徒手活撕了。
所以只能發揮自己身為地球人的優勢，完美地傳承了獅心王的語言智慧，說的話不少，也一句賽一句地好聽，但就是半點營養沒有，全是車軲轆灌的水。
可惜克里斯汀聽不出來，還以為這是在誇她呢。
在紀明結束髮言後，雖然臉還在金色的面具下藏著，嘴裡的笑意都快要溢出去了。
「神選先生說話就是有趣，其實我對貴教的聖光教義很有興趣，今晚可以留下跟我詳談一番嗎？」
我能相信我對於聖光教義的了解，但我能相信你今晚不會用除了聆聽以外的方式獲取我的知識嗎？
……好吧，其實我根本沒看過聖光的經書，所以也根本不相信你。
紀明：「可能，也許，應該，看情況吧……」
可惜這一番基本算是拒絕的話語落在克里斯汀的腦子裡就是——他猶豫了！
所以他心裡還是有我的，所以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我做對了，所以……
就在克里斯汀思考將來該用深林伯爵還是用侯爵的高位，來讓喜歡強者的紀明同意嫁……娶自己的時候，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突然消失了。
因為發言輪到了索拉，他的臉上是一如以往的和煦笑意。
「克里斯汀啊，你當山民傭兵同盟的盟主叔叔很開心，但你還願意當我們稅務部的部長嗎？」
克里斯汀尋思著這不是廢話，我現在飛黃騰達，連自己的幾個心腹都帶到同盟來了，還跟著你混個什麼勁啊？
可還沒來得及思量好妥善的拒絕之詞，就看到對方誇張地搖頭嘆息。
「哎，也是，我們聯合會太小，怎麼能容得下您這麼厲害的角色呢？」
這下賓客們更懵逼了，之前兩人之間不是還互相維護相談甚歡嗎，怎麼突然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索拉呵呵一笑，指了下商人被帶走後留下的空位，像是在給大夥講什麼笑話。
「這小子啊，幹活未免太糙，實在是讓大夥見笑了，這分明已經是擺明了的事，還擱著講什麼道理啊？」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冷，一字一頓地問道。
「克里斯汀啊，你昨晚在這裡殺費恩的時候，那根帶著魔力刻印的馬槊用著順手嗎？」
(本章完)
雖說作為位於同一片大陸上的東西兩大王國，深林人的生活習慣跟輝光人有著很大的區別。
比如輝光人喜歡往麵包里加入白糖然後蘸著蜂蜜吃，認為這是他們傳承自精靈族的高雅上流貴族吃法。
可深林人卻覺得吃甜麵包的都是些沒用的豬玀，真正的強者都喜歡吃咸口，而且夾心必須是野山椒碾碎製成的超級辣醬。
但就職儀式這種東西無論再怎麼整花活，橫豎也就是那麼一套流程，因此在一片有些遲疑的掌聲中，副官走上台前開始了致辭。
「尊敬的各位來賓，親愛的朋友們，大家好！」
原本紀明正在靠背椅上致敬傳奇科學家霍金，聽見這熟悉的開場白直接坐正了。
不是，你這……
然後就看到那大抵三十餘歲的副官開始抑揚頓挫，話語流利地背誦起明顯是提前準備好的演講稿，而且句句都在喚醒紀明的DNA。
「今天，我們歡聚一堂，共同見證這一莊重而神聖的時刻。首先，我代表克里斯汀盟主，向遠道而來的各位嘉賓表示熱烈的歡迎和衷心的感謝！感謝你們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裡，與我們共享喜悅，共襄盛舉！」
說到這裡，台下還有托帶頭鼓掌害得大夥只能跟著一起熱鬧，而在懵逼的人群中，紀明也釋然地笑了。
這些經典貫口自然是獅心王的遺產，他為了避免自己那群粗俗的下屬們在國事訪問時給自己丟人現眼，除了效仿拿破崙往袖子上縫扣子外，還親自敲定了一系列王國正式場合的固定措辭和用語。
而習慣了自由的深林人卻格外喜歡這條繁文縟節，畢竟這本專業詞典相當厚，只要隨便在上面抄一抄縫合一下就能拿出來念，實在是省事至極。
精準地背誦了不長不短，正好五分鐘的開場詞，副官略微一鞠躬，順勢作為主持人宣布典禮進入了第二階段。
然後門外的走廊里就響起了越來越近的沉重馬蹄聲，隨之而來的還有金屬碰撞摩擦發出的細碎聲響。
賓客們面面相覷，彼此的臉上都是慘澹的白，仿佛這蹄子不是踩在地板上，而是踏在……他們的天靈蓋上。
很快，伴隨著寬大的木門被傭兵們緩緩推開，一面由鋼鐵鑄造的高牆從外面壓了進來。
以軍事強權作為立國之本的深林自建立以來尚武精神就極為濃厚，如此重要的場合更是恨不得把主角武裝到牙齒。
因此如果說冷兵器時代的重騎是戰場上的坦克，那麼今天的克里斯汀就是足以覆壓三百餘里的末日堡壘。
緩緩走上幸虧是完全用磚塊砌成，不然今天非要塌了不可的高台，她藏在頭盔上的目光掃過眾人，幾乎每一位賓客都覺得她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的時間好像格外長。
【救主，其實他們都只是錯覺而已，被盯的時間最長的分明是您，而且目露凶光了都】
「我知道，我不想知道，閉嘴啊。」
克里斯汀很想讓自己冷靜下來，可如此重大的時刻她又怎麼冷靜？
還是忍不住用蹄子踏了兩下地面，才壓制住了躁動的心，拿出一張還沒自己巴掌大的演講稿。
她準備速戰速決，用一次間斷的發言敲定一切，趕緊擁抱自己這遲來了二十餘年的勝利。
可才剛發出三個字音，台下的賓客中就突然有一人舉起了手，像是墳頭上猛地竄出來一截墓碑。
霎時間，大廳內才剛緩和下來的空氣凝固了。
「臥槽……」
坐在他旁邊的賓客們都嚇傻了，一個個趕緊挪窩，生怕不小心濺自己一身血。
克里斯汀並沒有說話，而是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他被嚇得下意識想要縮回去，但目光微微一顫，還是將快要收回去的手又高高地舉了起來。
紀明對這個人稍微有點印象，應該是內城一個小商會的管理人，跟商業聯合會有點關係，但也跟冒險者協會有很多合作，很難界定成分。
不過即便他的自控能力還算不錯，他那一抖還是暴露了很多東西，比如他眼珠顫抖的方向，那隔著十餘位賓客落座的，正是今晚必須要做出選擇的索拉。
挑在這麼個時間突然發難可以說是相當不給克里斯汀面子，但怕夜長夢多的她也只能裝作沒看到，繼續念起了稿子。
可手都已經舉了，命什麼的也都不要了，管理人怎麼可能會善罷甘休？
他像是蓄力般重新坐下，然後一拍桌子震聲而起。
「克里斯汀女士，請問您能向我們解釋一下費恩先生的事嗎！？」
他的聲音迴蕩在整個大廳內，像是鐵錘擊打在冷硬的石板上……結果發現自己是塑料做的，發出的破碎脆響。
原本裝作「認真」傾聽克里斯汀演講的賓客們也紛紛轉過頭，看向這位突然發難的商人，臉上露出了驚訝和疑惑的表情。
——不是吧哥們，人家都給你一次機會了，伱今天是真打算老壽星上吊——嫌命長啊？
現在要是再裝聾作啞可就算是慫了，克里斯汀的眉頭微微一皺，放下了手中的演講稿。
「有關於費恩先生的事情，我們已經有了明確的調查結果。」
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威嚴……其實如果你的體重也得按照噸來算，應該也可以做到。
「他在夜晚外出巡邏時被仇家刺殺，目前有關於兇手的真實身份還在調查之中，我相信我能帶領傭兵同盟將其捉拿歸案，這只是時間問題而已，到時我會第一時間通知各位最新的調查結果。」
然而，已經豁出去的商人卻並未就此罷休，他大步走到大廳的中央，赤紅著眼睛面對著克里斯汀，大聲地說道。
「但是，據我所知，費恩先生在上次遭遇刺殺後就被後遺症搞得臥病在床，他哪裡來的精力外出巡邏？而且他的睿智人盡皆知，怎麼可能會在駐地里被人殺死？」
他的聲音在大廳內迴蕩，引發了一陣騷動。
賓客們開始竊竊私語，議論紛紛，雖然還不至於跟著一起發癲，但商人所說的恰好也是他們懷疑的。
反正火也燒不到自己身上，那就趕快燒的旺旺的，讓大夥看個樂子！
克里斯汀的臉色也微微一變，沒想到這廝好大的膽子，竟然如此直接地挑戰她的權威。
她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內心的波動，然後冷冷地說道。
「我們的結論是經過客觀調查的，不會因為某些人的片面之詞而改變，如果您對調查的結果有意義，可以通過正規渠道申請重新發起調查。」
可克里斯汀的話音剛落，那商人就尖銳著聲音反問起來。
「申訴？」
這可能是這位小商人這輩子聲音最大的一次，而且是跟陽光城最硬的那個腕子拍板說話。
「告訴你吧，我已經申訴過無數次了！但你們卻從未給予過公正的回應。」
「今天，我就在這裡，當著所有人的面，要求你，給我們一個合理的解釋！」
狗東西老娘現在忙著干正事給你點面子，你特麼還狂地下開命令了是吧？
這下克里斯汀的臉徹底黑了，要不是現在自己是貴族而且這裡人多，非得一蹄子把對方踩出餡料來。
她自然看得出來對方是別人的槍，而且八成是索拉架在這裡的，但事實就是事實，有關於費恩的事她還真不好解釋，對方這一拳算是打在了她的軟肋上。
然而就在這時，一道低沉而堅定的聲音突然在大廳內響起。
「夠了。」
聲音竟然來自於一直沉默不語的索拉，他站起身來，目光冷冽地掃過這位商人，然後轉向克里斯汀。
「克里斯汀女士，我相信您的決策是公正的，也相信您會妥善地處理這位商人的質疑，但現在，我希望您能繼續完成你的演講，不要因為一個小插曲而影響了整個大局。」
商人傻眼了，瞠目結舌地指向索拉，想說什麼卻只能閉上嘴巴，被早就忍不住走上前來的傭兵們拖了下去。
正常人是不會去找死的，除非滔天的壓力壓斷了脊樑，或者有什麼東西比生命更重要，比如一生的心血，比如自己的家人。
克里斯汀沒想到索拉竟然會幫自己說話，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台下的賓客，確認自己沒有做夢後向著索拉致意了一下，而換來的是對方的微笑點頭。
這下吃瓜群眾們更懵了，這倆莫名其妙的配合是怎麼回事？
該不會人家早就談好了合作，準備瓜分陽光城的全部利益吧？
可無論如何，克里斯汀已經完成了自己的就職演講，正式成為了山民傭兵同盟，或者說陽光城山民傭兵同盟的第二任盟主。
賓客們獻上熱情洋溢又毫無興趣的掌聲，承認了這位新巨頭，甚至可能是陽光城目前第一勢力的誕生。
而根據深林人的習俗和多年征戰養出的習慣，在他們的眼裡朋友和家人是相當重要的東西。
因此克里斯汀說完後並沒有下台，而是直接在副官的組織下開始了儀式的第三階段——嘉賓致辭。
台下無論誰都可以舉手發言，主要的發言內容就是對深林人新領袖的祝福，算是確定自己的站隊。
原本傭兵們覺得那些不服的人應該要在這個部分發難，沒想到居然會有人出手的那麼早，而且直接完成了殺雞儆猴的環節。
因此這一階段也成了整個儀式里最輕鬆的階段，大夥都是道上的老賊，見鬼說鬼話的功夫還不是爐火純青？
你誇一句英勇無畏，他贊一聲未來可期，連紀明都被當做聖光教會的代表要求發言。
「我……」
結果才剛吐出一個字就被克里斯汀大嘴花般的目光嚇著了，他敢發誓要是自己敢說點什麼怪話，非得被當場崩潰的人家徒手活撕了。
所以只能發揮自己身為地球人的優勢，完美地傳承了獅心王的語言智慧，說的話不少，也一句賽一句地好聽，但就是半點營養沒有，全是車軲轆灌的水。
可惜克里斯汀聽不出來，還以為這是在誇她呢。
在紀明結束髮言後，雖然臉還在金色的面具下藏著，嘴裡的笑意都快要溢出去了。
「神選先生說話就是有趣，其實我對貴教的聖光教義很有興趣，今晚可以留下跟我詳談一番嗎？」
我能相信我對於聖光教義的了解，但我能相信你今晚不會用除了聆聽以外的方式獲取我的知識嗎？
……好吧，其實我根本沒看過聖光的經書，所以也根本不相信你。
紀明：「可能，也許，應該，看情況吧……」
可惜這一番基本算是拒絕的話語落在克里斯汀的腦子裡就是——他猶豫了！
所以他心裡還是有我的，所以我的想法是正確的，所以我做對了，所以……
就在克里斯汀思考將來該用深林伯爵還是用侯爵的高位，來讓喜歡強者的紀明同意嫁……娶自己的時候，一片其樂融融的氛圍突然消失了。
因為發言輪到了索拉，他的臉上是一如以往的和煦笑意。
「克里斯汀啊，你當山民傭兵同盟的盟主叔叔很開心，但你還願意當我們稅務部的部長嗎？」
克里斯汀尋思著這不是廢話，我現在飛黃騰達，連自己的幾個心腹都帶到同盟來了，還跟著你混個什麼勁啊？
可還沒來得及思量好妥善的拒絕之詞，就看到對方誇張地搖頭嘆息。
「哎，也是，我們聯合會太小，怎麼能容得下您這麼厲害的角色呢？」
這下賓客們更懵逼了，之前兩人之間不是還互相維護相談甚歡嗎，怎麼突然就開始陰陽怪氣了？
索拉呵呵一笑，指了下商人被帶走後留下的空位，像是在給大夥講什麼笑話。
「這小子啊，幹活未免太糙，實在是讓大夥見笑了，這分明已經是擺明了的事，還擱著講什麼道理啊？」
他停頓了一下，臉上的笑容逐漸變冷，一字一頓地問道。
「克里斯汀啊，你昨晚在這裡殺費恩的時候，那根帶著魔力刻印的馬槊用著順手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