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 和離嗎?傷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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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偏屋裡出來,謝希暮只見少年坐在石桌前,白日裡瞧還乾淨的衣裳,現在揉成一團,沾滿了泥濘。

  他的衣袖半卷,手臂上露出幾道青紫甚至是淤色,頭髮更是凌亂不堪,就這樣背對著她坐著。

  「井繁?」

  她蹙著眉頭,走到少年跟前。

  井繁垂著臉,整個人像是從廢墟里出來的一般,頹唐喪氣,「夫人,像我這種身份的人,是不是根本不配反抗他們?」

  「你是什麼身份的人?」

  謝希暮沒有急著問他被怎樣欺負了,倒了杯茶,遞到他手邊,溫聲:「你井家乃受封爵位,你亡去的姑母是官家後宮嬪妃,你一出生就沒過過缺衣少食的日子,對嗎?」

  井繁一愣。

  「你見過冬日裡身著襤褸蜷縮在雪地里的乞丐嗎?」

  「每年都有善人在京城門口施粥,你有喝過排隊都搶不上的米粥嗎?」

  謝希暮瞧著少年呆滯的模樣,嘆了口氣:「井繁,就連當年的端王殿下,也曾是一個乞兒,他年幼被生父母拋棄,無依無靠,是靠著寺廟裡僧人的接濟,才活到被皇后撿回去的那日。」

  「這樣比起來,你覺得是你的出身好,還是端王的出身好?」

  井繁嘴唇動了兩下,不知所措地看著女子,「夫人,我……」

  「不是我高傲,誇耀謝家的門楣。」謝希暮反問他:「能入靜思閣讀書的除了皇子公主,有幾家?哪個不是朝中重臣?」

  井繁囁嚅了兩聲。

  「井繁,我知道,你顧忌五皇子和張家的身份,擔心井家受你連累,你能考慮到這一點,已經是你有心了。」

  「被人欺負不是你的錯,但你要更明白的一點,是你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謝希暮言盡於此,也不好再多說什麼,曉真將藥箱拿了過來,她取出消瘀紫的藥膏抹在他傷口上,又讓阿順從小廚房拿了兩盒糕點出來。

  「這是我院子裡剛做出來的,你拿回去給你妹妹吃吧。」

  謝希暮對少年說道。

  井繁抬起臉來,通紅的眼睛直直盯著謝希暮,蜷縮起來的指尖微微發抖,「多謝夫人,除了你,沒人對我說這些話了。」

  「我說不說這些話不重要,我這個人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心裡想得通透。」

  謝希暮起身,朝他溫和一笑:「夜深了,早些回去吧。」

  曉真送完人回來,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在小廚房看到了在試菜嘗鹹淡的謝希暮,「夫人,已經小伯爺出府了。」

  「好。」

  謝希暮將幾個碟子裝在食盒內,「到了用飯的時候了,現在他身子正虛著,得吃點東西才行,鍋里還熬了粥,你看著點,等會兒好了送過來吧。」

  曉真點頭答是。

  謝希暮入屋的時候,男子還背對門躺著,本以為他是睡著了,沒想到她腳步靠近時,便冷聲說:「出去。」

  「……」

  謝希暮將食盒放在床邊的小桌上,柔聲說:「我問過阿梁了,你就早上用了一頓飯,一整日都沒吃什麼,現在是需要修養身子的時候,我讓小廚房準備了幾樣清淡的菜餚,你起來吃點吧。」

  床上的人冷笑了聲:「丞相夫人日理萬機,何必再來管我。」

  「你是丞相,我是丞相夫人,我不管你,還能管誰?」雖然這樣嚴肅的場合不適合開玩笑,但她還是忍不住有些想笑。

  「井繁是你的學生,我不也是為了你考慮,才出去見他。」

  謝識琅聲線淡如水:「不必同我解釋,你做什麼,想什麼,我都犯不著管。」

  「……」

  謝希暮將食盒端了過來,坐在他床邊,小心戳了戳他的後背,「相爺,你今日說話怎麼這麼無情?」

  「我本來就是個無情之人。」

  男子雖然話說得冷,但句句有回覆。

  謝希暮哭笑不得,只好輕輕推了下他的後背,語氣軟了下去:「十郎,你起來吃點東西嘛,吃點東西好得快。」

  「別碰我。」謝識琅往裡頭挪過去了一些,就好像被她觸碰是碰到了什麼豺狼虎豹。

  謝希暮耐著性子,又探手過去,貼在他額頭上,「我摸摸,看喝了藥下去後,有沒有好些。」


  女子手掌剛剛覆在他額頭,男子便甩開她的手,平日裡分明性情淡泊得很,現下生起病來,倒像個鬧脾氣的孩子,語氣抬高凶她。

  「都說了別碰我。」

  食盒正好被他的手碰倒,碟子和碗摔碎了一地,發出噼里啪啦的聲響。

  謝識琅聽到這動靜,急忙起身,卻又在觸及女子視線後重新躺了下來。

  女子的手停在半空中,緩緩收緊,「我再問你一遍,吃還是不吃?」

  他嘴唇動了動,頓了半晌,仍壞脾氣道:「我不吃。」

  「好。」

  她說了這一個字,便轉身往外走。

  男子頓時慌了,飛快攥住了她的手腕。

  「你去哪兒?」

  她深吸一口氣:「你不想看見我,我這就走。」

  謝識琅著急地看著她,「你怎麼說走就走,我都病了,你還不…留下來照看我。」

  她的聲線發抖,隱隱哽咽,強忍著不讓委屈太過明顯,「我給你準備飯菜,你不吃,自己不重視自己的身子,我能拿你怎麼辦。」

  謝識琅聽出她語氣里的變動,心尖跟著一痛,握住她的手腕,力道加重了些,「反正你不准走。」

  「謝識琅,你怎麼這麼霸道?」

  女子轉了過來,面頰被淚痕沾濕,語氣酸楚道:「飯你不吃,又不准我碰你,還不讓我走,那你要我做什麼?同我和離嗎?」

  和離兩個字落下之際,男子眸底一沉,一把禁錮住她的腰肢,將人粗魯地拽到了床上,欺身壓了下來。

  「你說什麼?」

  他語氣陰沉得不行,漆黑的瞳仁里盛滿了怒意,攥住她的手腕鉗住在她頭頂,不容人反抗掙扎半分。

  「你放開我。」

  謝希暮雙眼含淚,憤懣地瞪著這人,胸腔不停起伏,抽泣起來,「你還要我怎樣?」

  小姑娘哭得太傷心,淚珠子一滴滴滾落下來,浸在床褥間,綻開一朵朵小巧的淚花。

  他就這樣看著她,腦海中但凡回想她方才說的那句和離,心臟就像是被刀剜出一個個鮮血淋漓的口子,痛不欲生,幾近癲狂。

  「謝希暮,你自小我便寵著你、疼著你。」

  他嗓音發啞,也有些發顫:「可你怎麼能這樣傷我的心。」

  被他壓在身下的謝希暮哭腔一愣,男子身體就好像被抽空了力氣,徹底壓在她身上。

  她緩了緩,剛想起來,腰上的手臂就收緊了力道,強制將她攬進男子的胸膛內。

  「你是我的。」

  他將臉埋在了她脖頸里,像是懲罰似的咬住她頸窩上的軟肉,微微用力,一字一頓:「我不許你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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