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鳳惟小傳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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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天了,霽雪園裡似乎仍然沒有什麼動靜。鳳九天也一切如常,好象兩個人都忘了自己打了個賭。只有喬沙,一天心神不定,心事重重。

  天色黑盡之後,夜色之中暗流涌動。馬車還是那個時辰,緩緩地停在了初晴門外。不一會兒就見到三大一小四個人,出了門來,上車往南門而去。

  子默低聲道:「喬沙今天留在霽華園了?」

  另一女子「嗯」了一聲,輕聲道:「應該是留下了。走之前我仔細看過。一會寧西王出了門,他們就會有所行動。」

  鳳惟好奇道:「哦,我明白了,你們是想騙我爹……」

  那女子連忙去捂她的小嘴,不安的表情一閃而過,輕聲道:「惟兒小聲點。雖然喬沙沒跟來,保不定沒有別人跟來!讓人聽見可就不妥了。」

  鳳惟點了點頭,又指了指她的手,她這才鬆開。文璣笑道:「小丫頭倒是機靈,真不愧是寧西王的女兒。你記住嚴姨跟你說的話沒?」

  她笑眯眯地悄聲道:「記住了。我保證爹一定上當。」

  眾人失笑。馬車一路奔馳到了南城門,城門上滿是火把,照亮了半個夜空。陶姜站在門口,大聲說道:「王爺有令,不論何人想出城門,一律不放行。明南王妃請回吧。」

  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車內傳出一個聲音:「不知陶統領可曾將小女子的話轉告給王爺?」

  陶姜沉聲道:「在下已經轉告,明南王妃不必枉費心機,請吧。」

  那聲音又道:「只是小女子那位朋友病情已經惡化,不能再等。若是陶統領不肯通融,那請恕小女子無禮了。子恆!」

  子恆應了一聲,抓起韁繩使勁一揮,快馬一鞭,那馬兒受驚,立刻飛一般地朝城門沖了過去,眾人見馬車來勢兇猛,紛紛驚叫著閃開。陶姜見勢不對,立刻飛身掠上馬車,想去抓子恆手中的韁繩。

  子恆側身一閃,他抓了個空。陶姜心頭暗駭,這個人年紀輕輕,武功好高。凌宵宮的武公子,果然名不虛傳。眼見馬車就要衝到城門口,他手一揮,城牆上立刻出現了數十名弓箭手,「刷」地一聲,百箭齊發!

  只聽見「奪奪」之聲不絕於耳,利箭紛紛射往城門口的空地上,密密麻麻,深深沒入地下,那箭頭上居然是尖利的鐵釘,在火光閃散發著森冷的寒光,仿佛從地底下頃刻之間生出來的利器。馬兒立時受驚,騰空嘶鳴,緊急停在那一堆利箭之前。

  車子幾欲翻倒,車上傳來一聲驚叫,只聽鳳惟叫道:「陶姜!你敢欺負本郡主!」

  陶姜愣了一下,連忙跳下馬車,恭敬道:「屬下不敢。請郡主見諒,王爺吩咐的,郡主您來了,也不能出城。」

  鳳惟跳下馬車,指著他大叫:「快點開門,不然我罷了你的官!」

  眾人嚇了一跳,這小郡主好刁蠻的性子,比她爹還不講理!陶姜低頭道:「屬下對王爺和郡主一向忠心,不知郡主因何罪要治屬下?」

  鳳惟仰起頭,一板一眼地說:「你說對我和我爹忠心,今天為何敢布這箭陣威脅我?分明是對不我敬!你若是立刻打開城門,放我們出去,那我就放過你,不然的話,我一定治你的罪!」

  小丫頭的聲音清脆無比,清清楚楚地傳進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大家卻沒真當回事。到底是個女孩兒呢,就算真的貴為郡主,以後還不是要嫁人?難不成鳳九天還會聽她的?只聽陶姜又道:「這個……屬下只是按王爺的吩咐辦事,小郡主若是有意見,大可以去跟王爺說。這開城門之事,請恕屬下無法從命。」

  鳳惟跺了跺腳,指著他大叫:「你不開是吧,我自己去!」她飛快地跑到箭陣前,伸手就想去拔箭。子默見狀笑道:「丫頭,你這樣拔何時能出得去?我來幫你。」說著,她手中突然多了一匹白練,上前將鳳惟抱起來,左手手腕一抖,白練立刻飛展入空,「呼」的一聲,那白練上突然灌注真氣,如同一面旗幟飛向地上的箭陣,只聽見一陣桌球亂響,白練所到之處,箭身紛紛拔地而起,拋向半空,齊齊飛向城門之上,叮叮咚咚地釘得滿滿當當。

  眾人大吃一驚,這一手功夫在西藩之地可是無人能及!陶姜立刻退到城牆之上,大聲叫道:「放箭!」

  箭如雨下,流星一般再次射向地面。頃刻間又將城門前的地面上釘滿。陶姜叫道:「諸位不必枉費心機,看看是們的力氣還大,還是我們的箭多?」

  鳳惟氣得哇哇大叫:「陶姜你好樣的!你耽誤我出城,我爹絕不會放過你!」

  陶姜心裡默默道:「我放了你出城,你爹才不會放過我呢!」眼睛只是看著她,沒有出聲。


  鳳惟見他不為所動,又叫道:「你害我不能去見我娘,我娘要是有個三長兩短,我一定要你償命!」

  眾人都吃了一驚,只聽一個聲音沉沉道:「你說什麼?」

  城門上突然出現一個華麗的身影,不是鳳九天是誰?現場頓時安靜下來,他揮了揮手,弓箭手迅速退了下去。鳳惟一見他,不驚反笑道:「爹!」

  鳳九天冷冷道:「你剛才說什麼?」

  鳳惟轉了轉眼珠,笑道:「我沒說什麼啊,他們拿箭嚇我,快治他罪!」

  鳳九天哼了一聲,慢慢地下了城樓,走到她面前,直視著她,問道:「你剛才說你要去見你娘?!」

  鳳惟低下了頭,眼光亂瞟,吶吶半天,沒有說話。

  鳳九天冷冷道:「你到這個時候,還不忘騙本王!」

  鳳惟急了,連聲道:「我沒騙你!真的真的。我……我娘捎了信來,說是身子不好了,要我回去看她……」

  鳳九天眼光一沉,「為何不跟本王說?!」

  鳳惟支吾道:「那個……娘說……不能說……」

  鳳九天冷哼一聲,「你以為我會信?!」

  忽聽車上的嚴無垠道:「寧西王可以不信,只不過今晚再出不去,也可能小惟兒跟她娘就要天人永隔。」

  鳳九天輕蔑地笑道:「明南王妃用這種把戲來騙本王,未免太過兒戲!」

  嚴無垠哈哈笑道:「寧西王可以當我在騙你。其實這八年來你不是也想知道她在哪兒?你若不信,大可以跟我們一起出城去看看,到底我們有沒有騙你!」

  鳳九天的臉上閃過一絲冷淡,說道:「別以為本王會上當。除非亦休就在眼前,否則本王絕不可能開城門。」

  嚴無垠輕聲嘆息,說道:「我知道你不會信,不如你看看城門外有沒有人。」

  鳳九天眼角閃過一絲冷漠,吩咐道:「陶姜,將外城牆的火把點燃。本王且看看你到底玩什麼把戲!」

  火光頓時又亮了一倍,只聽陶姜驚訝道:「王爺,外面也有一輛馬車!」

  鳳九天皺了皺眉,走到城樓邊上向外望去,果然見到不遠處的樹林邊上,有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裡。他剛想喚喬沙去查探究竟,忽然想起喬沙今夜告了假,不由得疑慮叢生。忽聽一人道:「王爺若是不信,在下願意去打探。」

  他回頭一看,竟然見齊諳生站在城樓下,略略一驚,笑道:「齊谷主來得還真是時候!難不成你也相信他們的鬼話?!」

  齊諳生淡淡道:「是真是假,一看便知。我也很擔心亦休的安危。若那車裡真的是亦休呢?難道你願意就此錯過?」

  鳳九天的心,微微一動,口中卻冷冷道:「可是你如何能讓本王信你?」

  齊諳生道:「那在下什麼時候騙過王爺?」

  鳳九天沉默半晌,說道:「好。本王許你出城去查看。若真的是她……」他忽然頓了一頓,內心莫明地不安起來,「真是她……不可能的……她為何不肯回來相見?」

  嚴無垠冷冷道:「她不肯見你,自是有原因的。難道你想看著她死嗎?」

  鳳九天臉色突然陰沉下來,他轉眼盯著齊諳生道:「你去……不,本王,自己去!」說完,他飛身掠下城樓,冷冷道:「陶姜聽令,沒有本王命令,不許放任何一個人出城!」

  下了城樓,火光頓時黯淡了許多。今夜天色極好,月朗星稀。他的腳步越接近那輛馬車,就越來越慢。雖然他不相信那車裡真的有君亦休,但仍然有一絲惶然。也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希望她在,還是不在?

  鳳九天目光如炬,緊緊地盯著那輛車,突然發現有點不對。為何連趕車的人,都沒有?就一輛孤零零的車?

  他驟然停了下來,心中冷笑,差點兒上了那女人的當!猶豫片刻,仍然上前一把扯起車簾,冷冷道:「你的把戲到此為止吧!」

  清冷明亮的月光映照在車上,裡面坐著的人兒,清晰如畫。淡眉如彎月,明眸如明珠,臉上有溫和的笑意,默默地看著他。她看上去那樣平靜,仿佛如多年前,站在梅花樹下一般恬然溫柔。

  鳳九天立時呆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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