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0章 情怨—去平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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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寧惜畫換了馬車。

  自家的馬車在還沒出城的時候就被打發回去了。

  她帶著春桃轉過了兩條巷子,然後雇了一輛馬車出城,又去了那處山腳下。

  車夫瞧這地方人煙稀少的,就問春桃:「需要等你們嗎?」

  春桃看了看寧惜畫,見寧惜畫不吱聲,就自作主張道:「你就在山腳下等我們吧!我們不確定多久能下來,但回去我們會付你雙倍的銀子。如果超過晌午了,就付三倍。」

  車夫很高興,忙說:「不急不急,你們辦你們的事,我就在下面等。我車上帶著乾糧呢!多久都可以等的。」

  寧惜畫已經往山上走了,春桃趕緊在後頭跟上,卻見寧惜畫並沒上山,而是在往後山繞。

  「小姐去哪?」春桃不解,「咱們今日不去那個小院子嗎?」

  寧惜畫說:「昨日他答應那個孩子,說今天會陪他到後山去放紙鳶。」

  春桃懂了,但還是勸了句:「小姐這是何苦呢?其實咱們可以當做無事發生的。」

  寧惜畫板起臉來,冷聲道:「已經發生的事情,怎麼可能當做沒有發生?

  我從來不做自欺欺人之事,也從來不願意讓別人騙我。

  這樣的話以後不要再說了,否則我就將你留在侯府,以後我一個人出來。」

  春桃嘆氣,「小姐不高興,那奴婢以後不說就是。只是小姐能不能跟奴婢說說,您是怎麼打算的?您說以後還要出來,那這個以後要持續多久?總不能咱們日日來,年年來吧?

  小姐,這事總歸是要有個盡頭的,小姐怎麼想的,不妨跟奴婢說說。」

  寧惜畫沉默了一會兒,搖了搖頭道:「眼下還沒有什麼想法。這件事情發生得過於突然,容我想幾日,想清楚了再做定奪。」

  春桃點點頭,「奴婢只希望小姐這輩子能平平安安,別有太多煩心事。

  咱們守著小少爺好好過日子,只要不參與大房的事情,侯府就不會虧待我們。

  至於三老爺……」春桃沒有再說下去,因為不知道該怎麼說。

  她要是寧惜畫,此時此刻殺人的心都有了,怎麼可能心態平和當做什麼都沒發生。

  主僕二人都沒再說話了,一路繞到後山,又往山坡上走了一段路,嗅著一路花香,果然看到正在放紙鳶的父子倆。

  寧惜畫停下來,站到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頭。

  有陣陣笑聲自不遠處傳來,是那小男孩一聲聲在喊:「高一點,再高一點!

  爹爹,再高一點嘛!元楚要讓紙鳶飛得高高的,高到可以讓娘親看見。」

  男人聽了就笑,「你娘親不喜歡放紙鳶,她嫌累。」

  「那元楚學會了,元楚放給娘親看,娘親只要坐在那裡就好了。」

  「我們元楚真懂事。」

  寧惜畫從樹幹後面探出頭時,正看到男人扯著紙鳶的線,看著那個小孩兒在笑。

  小孩兒蹲在地上仰頭看天上的紙鳶,看了一會兒又說:「也不要太高了,太高元楚就看不清楚了。還是得低一點,這樣元楚能看清,娘親也能看清。

  爹爹,我好想娘親呀!娘親去外祖母家,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男人收了收線,跟他說:「快了吧!再過幾日就能回。」

  「那爹爹想不想娘親?」

  「想啊!爹爹也想。」

  「有多想呢?是像元楚一樣,非常非常想嗎?」

  「當然。」男人笑著看他,「爹爹當然想你娘親,非常非常的想。」

  「為什麼呀?」小孩兒不明白,「元楚想娘親,是因為她是我的娘親呀!

  但是爹爹為何也想她呢?她又不是爹爹的娘親。」

  男人笑出了聲,「她在成為你的娘親之前,首先得成為我的妻子。

  我們成了婚,才能有了你。

  所以你說我為什麼要想她?

  因為她是我的妻子呀!是我明媒正娶,要用一輩子去呵護的女人。」

  小孩兒似懂非懂,「那爹爹為什麼要娶娘親?」

  「因為喜歡。」男人很耐心地說,「打從我第一次見到她,就喜歡上了她。


  從那以後,任何人在我眼中都失去了色彩,我只想著定要把她娶進門。」

  小孩兒很高興,「爹爹跟娘親真好。」

  春桃都想捂住她家小姐的耳朵了,卻聽寧惜畫問了她一句:「你說,得是什麼樣的女子,才值得他那樣喜歡?他所說的『任何人在他眼中都失去了色彩』,指的就是我吧?

  明媒正娶?妻子?真可笑。明明他明媒正娶的人是我,明明他的妻子也是我。

  可他卻稱另外一個人為妻子,那我又算什麼呢?」

  寧惜畫靠在樹上,又開始想慕江峰去世前的那段日子。

  她哭得眼睛都要瞎了,整日守在病榻邊。

  姚太醫勸她不要這樣守著,因為這個病有可能會過人,別一個沒治好另一個再染上。

  但是她怎麼能捨得呢?那是她的丈夫,是她最愛最愛的人,她肚子裡還懷著他的孩子,她怎麼捨得離開他半步。

  她甚至都在想,過了病氣也好,這樣一家人就可以整整齊齊死在一起了。

  可是大夫人勸她,說萬一江峰不行了,至少給他留個後,以後你的日子也有奔頭。

  她始終記得大夫人當初說的話,「生下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孩子,好好養大,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她就是聽了這個話,才放棄了同生共死的念頭,才好好的活了下來。

  可是誰能想到,一切都只是個笑話,她徹頭徹尾就是個笑話!

  「當初他說回平縣,我覺得是騙我的。」寧惜畫又開了口,跟春桃說,「我仔細想過,他那時候應該就是去看那名女子。因為他走得很著急,看起來是突然做的決定。

  我當時以為是平縣出了什麼事,現在想想,就算平縣出事,也輪不著他去管。

  何況平縣並沒有出事,府上根本就沒有提過平縣的事情。

  所以他應該是去找那個女人了,走得急,是因為心裡惦記。突然做決定,是因為突然就發了瘋一樣的想念,想念到連一刻都等不得。

  我那時候完全信任他,他說去哪裡我就信他是去了哪裡,根本沒有懷疑過。

  直到他回來,生了病……我一直以為是回來的路上染了風寒,再加上他手臂有傷,傷口感染了,這才讓病情加重。就連姚太醫都說那傷口很麻煩,治得太晚了。

  卻沒想到那些都是幌子,他是想假死,想來個金蟬脫殼,去跟自己真正喜歡的人去生活。

  現在他如願了,卻留我一個人還待在侯府里。

  你說,我算什麼呢?我的元楚又算什麼呢?他有他的孩子了,他給這個孩子也取名叫元楚,是想把我們完全取代掉嗎?

  他怎麼可以這樣狠心?

  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啊?」

  晌午時,男人拉著孩子的手回去吃飯了。

  寧惜畫又跟了過去,隔著虛掩的門看他二人在院子裡吃飯。

  那小孩兒說喜歡坐在院子裡吃飯,因為能聞到桃花香。

  男人就說:「等你娘親回來,我們的桃花釀就可以喝了,桃花的香氣更濃。」

  他一邊說一邊給孩子擦擦沾了油的唇角,然後再道:「你得好好地長大,健健康康的。

  只要你健康,爹爹就高興。

  爹爹什麼都不圖,就圖你是個健康的孩子,是個聰明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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