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5章 悔教夫婿覓封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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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35章 悔教夫婿覓封侯!

  懷中的包裹著冬衣,掉在地上。▲𝐺𝑜𝑜𝑔𝑙𝑒搜索𝑠𝑡𝑜𝑐𝑜𝑚閱讀▲

  姜婉甚至忘了去撿。

  只是目光散亂地看著那些不斷被拉進城中,一眼看不到盡頭的烈士屍骸。

  這一刻,不止是她。

  所有站在街道兩旁的城中百姓,全都默然收了聲。

  儘管在這之前,所有人都有了一定的心理準備。

  可真當看到眼前這一幕的時候,不少人還是免不了悲泣出聲。

  忽然一陣寒風吹來。

  一旁守著的那位城防營將士,慌忙按住一處沒處置嚴實的白布。

  可終究還是慢了一步。

  被寒風掀起了一角的染血白布下,那張慘白、殘破的年輕面龐還是暴露在不少人面前。

  陣陣畏懼的驚呼聲中,忽然傳來一聲撕心裂肺的痛哭。

  「兒啊!」

  下一刻,一道蒼老的身影跌跌撞撞地向著身前跑去。

  面對如此不顧禁令的舉動。

  守衛在簡陋靈車旁的城防營將士,下意識就拔出了手出的刀。

  可當看清那道蒼老身影的時候,手中原本揮舞如風的長刀,卻是瞬間重若千鈞。

  慨然收刀之後。

  為首的伍長狠狠抽了自己一巴掌,趕忙上前扶住那位老婦人。

  「老夫人,節哀!」

  「令郎守疆而死,這是我輩武人的榮耀!」

  「也是我輩武人的楷模!」

  可任由他說再多,那霜白了發色的老婦人卻什麼也聽不進去。

  只知道不斷嘶聲呼喊著她的兒。

  她一介婦人,不懂什麼大義。

  不懂什麼榮耀。

  她只知道她兒子沒了。

  沒了……

  那一聲聲宛若啼血的嘶喊,甚至蓋過了寒風。

  引得不少人默默垂淚。

  伍長無奈,只能口中抱歉道。

  「老夫人,得罪了。」

  隨後從麾下分出兩人,吩咐道。

  「帶老夫人下去,小心些,不要傷了老夫人。」

  看著老婦人被癱軟著身子,被架出去的身影。

  那伍長嘆息一聲。

  武人從軍,生死只能聽天由命。

  這一點,無論是自己還是家人,都應該早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看著身後被逼停下的運靈馬車。

  又看了一眼街道兩邊那些蠢蠢欲動的百姓。

  他們中或許就有身後這些陣歿袍澤的父母兄弟,妻子兒女。

  要是他們控制不住情緒衝上來。

  誰又能擋?誰又敢擋?

  那伍長喟然長嘆一聲,口中順勢對手下幾人吩咐道。

  「解刀!」

  說著,直接將手中的鎮遼長刀丟到地上。

  見手下幾人震驚不解的眼神,那伍長嘆息一聲問道。

  「你們難道要對著他們揮刀嗎?」

  目光環視了一眼街道兩旁那些神色悲戚的百姓。

  幾人默默解開了腰間的長刀,丟到了一旁。

  這時,那伍長才衝著兩邊的百姓,彎腰一揖道。

  「某不過區區微末之身,得幸奉命恭送我鎮遼英靈歸家。」

  「只求諸位父老,不要驚擾了英靈的安寧。」

  說著,不等街道兩旁的百姓回應,便高呼道。

  「起靈!走!」

  運靈馬車重新動起來的時候。

  道路兩旁忽然傳來一聲壓抑著哭腔的嘶吼。

  「恭送我鎮遼英靈!」

  很快,這聲嘶吼便沿著這條漫漫長街,接連響起。


  「恭送我鎮遼英靈!」

  而這一聲聲充斥著無盡的嘶吼,頓時驚醒了姜婉的心神。

  看著掉落在地上的冬衣,眼神頓時一慌。

  「我的衣裳!」

  說著,趕忙彎腰撿起。

  看著嶄新冬衣上沾染的污痕,姜婉心疼地搓揉著。

  可那團污痕不但沒能擦掉,反而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姜婉急得眼淚都掉下來。

  「乖囡!怎麼了?」

  正為見到姜虎平安歸來而欣喜不已的姜嬸,終於意識到姜婉的不對勁。

  聽到嬸娘焦急的問話,姜婉無聲流淚著。

  「嬸娘,我的衣裳髒了……」

  「紹哥兒回來沒衣裳穿了。」

  「天冷了,他會冷的。」

  宛如呢喃一般的說著。

  姜婉忽然轉身擠開身後的人群,頭也不回。

  被拋在身後的姜嬸,趕忙跟了上去。

  「乖囡,你要去哪兒!」

  「你不等那……」

  姜嬸這話說了一半,便忽然說不下去了。

  剛剛她因為見到姜虎的平安歸來,一時忘乎所以。

  這個時候回過神來,才突然驚覺到不對勁。

  後面沒人了,有的只有那一眼看不到盡頭的……

  意識到這一點的姜嬸,臉色一白。

  「乖囡!伱慢點!等等嬸娘!」

  可姜婉卻仿佛聽不到一般,只是不斷呢喃著。

  「天冷,紹哥兒要穿冬衣。」

  「婉娘給紹哥兒縫了冬衣,紹哥兒穿了就不冷了……」

  口中說著,腳下卻是越走越快。

  而以她後天真氣境,跟當初姜虎一般的修為。

  姜嬸又怎麼可能追得上?

  幾乎轉眼間,就沒了蹤影。

  不過好在如今城中的人,都聚集到長街之上了。

  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可饒是如此,姜嬸還是焦急不已。

  畢竟在沒有子嗣的她眼中,姜婉就是她的親閨女,是她除了姜虎之外,最重要的人。

  於是只能循著她先前消失的背影,趕緊追上去。

  一路跑回家的她,看著空蕩蕩地家門,還沒等氣喘勻,便換了一個方向。

  果然沒過一會兒,便在另一處破敗的院門前,看到了姜婉熟悉的身影。

  看著姜婉像一隻可憐小獸一般,窩在門前的樣子。

  姜嬸頓時心疼地流下淚來。

  「乖囡,你在這兒幹嘛?」

  凜冽的寒風中,姜婉精心打理過的絲髮早已散亂,隨風飛舞著。

  緊緊抱著懷裡的冬衣,回應道。

  「我在等紹哥兒回來。」

  「我給他做了冬衣,他穿上以後就不冷了。」

  姜婉此時的聲音,有些飄忽。

  仿佛靈魂被抽離,只剩一道徘徊在人間的執念與軀殼。

  說著,姜婉忽然抬頭看向姜嬸問道。

  「嬸娘,你知道紹哥兒去哪兒了嗎?」

  「我怎麼忽然就找不到他了?」

  看著姜婉那雙不再明亮,顯得有些空洞無神的雙眼。

  姜嬸哇地一聲,就哭出了聲。

  「乖囡,你不要嚇嬸娘啊!」

  可這時,姜婉忽然溫婉一笑,自顧自道。

  「沒事,嬸娘你不用擔心,紹哥兒肯定還沒下學。」

  「等他下學,肯定就回來了。」

  「我等他一會兒就好了,一會兒就好……」

  聽著姜婉前言不搭後語的話,姜嬸心如刀絞,口中痛罵道。

  「天殺的!當初就不該讓那小子從軍!」


  「就不該讓他去的啊!」

  從軍?

  姜婉空洞的眼神中閃過一抹痛苦的掙扎。

  然後將那張秀美溫婉的玉容,埋進身前的冬衣里。

  傳說這世上有一種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總喜歡將腦袋藏起來。

  以為這樣就能逃過劫難與厄運。

  聽著冬衣里嗚嗚的哭泣聲,姜嬸趕忙上前攬住她。

  可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什麼。

  因為她知道自家這個妮子對那姓韓的小子的感情。

  這麼多年的付出,全都化作了泡影。

  這樣的打擊,不經歷過又如何能懂?

  哭吧,哭出來就好。

  就怕哭都哭不出來,那才是姜嬸最害怕的事情。

  就像剛剛那樣。

  看著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有那麼一瞬間姜嬸真以為自己真的要失去這妮子了。

  不過好在這妮子及時清醒過來了。

  姜嬸愛憐地輕撫著她的秀髮,任由她發泄著。

  就這樣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被寒風吹得身子有些僵硬的姜嬸,終於聽到懷中傳出回應。

  「嬸娘,他會回來的,對嗎?」

  聽到這聲近乎哀求的話,姜嬸不忍心地嘆息一聲,違心道。

  「會的,咱們回家,好好睡一覺,等睡醒了,他就回來了。」

  可這話說完。

  已經止住哭聲的姜婉,卻是輕輕推開她,搖頭道。

  「嬸娘,你回去吧。」

  「我在這裡等韓郎回來。」

  姜嬸聞言,很想告訴姜婉,那小子應該是回不來了。

  畢竟那會兒入城的大軍,雖然人數眾多,有些還戴著面甲。

  但鎮遼城的街道,卻並不是那麼寬敞。

  可供騎軍並排而過的數量,也就不過寥寥十騎。

  以這妮子當時目不轉睛的樣子,以及對那小子刻骨銘心的了解,又怎麼可能認不出?

  可看著姜婉那紅腫雙目里的堅定,她忽然沉默了下來。

  而這時,姜婉已經自顧自地接著道。

  「放心吧,嬸娘,我沒事。」

  「我剛剛只是一時迷糊了,韓郎會回來的。」

  「他可能只是有些事情耽誤了,被落在後面了。」

  「也可能是剛剛我看花了眼,沒看到他。」

  「也可能是剛剛人多,他沒看到我……」

  「也可能……」

  姜婉說了無數個可能,卻唯獨沒有說出那個最大的可能。

  姜嬸默然以對。

  或許吧……

  或許有這樣那樣的可能性,那小子還活著。

  畢竟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在事情沒有蓋棺定論的時候,哪能輕易下定論?

  這麼一想,姜嬸竟然也心中鬆了一口氣,有些被姜婉說服了。

  她雖然不咋看得上那個不成器的小白臉。

  但到底也是自己看著長大的。

  哪能一點沒有感情沒有?

  要是那小子真的死了,她怎麼可能不傷心難過?

  想到這裡,姜嬸有些擔憂地看了姜婉一眼。

  片刻之後,她終於還是咬牙道。

  「那你就在這裡等一會兒?」

  見姜婉認真的點了點頭。

  姜嬸便離開了。

  不過她沒有回家,而是跑過去打聽消息了。

  姜虎的軍營,她肯定是進不去。

  能去的只有將軍府了。

  因為按照以往的慣例,大軍回來後,很快就會在將軍府外公布陣亡將士的名單。

  這個名單,姜嬸肯定是不敢讓姜婉自己去看的。

  也只能自己去了。

  『但願吧,但願那小子還活著!』

  不然她真不知道她的乖囡,該怎麼撐過去接下來這漫長的人生……

  臨走之前,姜嬸再次回望了一眼寒風中的姜婉。

  心疼的同時,她也有些後怕。

  這一次姜虎回來之後,她說什麼也要讓姜虎脫了那身甲。

  那一眼看不到頭的屍骸,實在是太嚇人了。

  她一個婦人,什麼都不懂。

  以前只覺得自家男人手握長刀、身披黑甲,威風凜凜。

  平日裡跟鄰里吵嘴,嗓門也大一點。

  底氣也更足一點。

  可現在她寧願自己從此在坊里夾著尾巴做人。

  也不想自家男人拿命給自己換來這橫行霸道的威風。

  ……

  韓紹也沒想到公孫度竟然讓自己帶著陷陣營的將士,第一個入城。

  這種虛名上的東西,韓紹向來謝敬不敏。

  他更喜歡實質上利益。

  只是無奈,這一次草原之戰,他立的功勞太大。

  風頭太勁!

  甚至蓋過了公孫度這個鎮遼將軍。

  就算他不想第一個入城,旁人抬也要把進去抬去。

  否則的話,他們這些敗軍之將,又有什麼臉面入城?

  所以在謙虛了一陣之後,韓紹也只能順水推舟了。

  嘴裡叫嚷『我年少鄙薄,諸位莫要捧殺我』,一面心裡樂呵呵地帶著三百跟著他出生入死的將士進了城。

  老實說,那一陣百姓夾道歡呼的場景,確實感覺不一般。

  『難怪都說世人奔波一生,都繞不開名、利二字……』

  心中感慨著。

  韓紹隨後便為陷陣營的駐地頭疼起來。

  畢竟他這個別部,屬於戰場上的臨時趕鴨子上架。

  要不是這一次他鬧出的動靜太大。

  沒準兒回來之後,就散夥了。

  而就在韓紹準備將這頭疼事甩給讓公孫辛夷的時候。

  誰知道這娘們兒竟然又傲嬌起來了。

  白了他一眼便道。

  「韓司馬請自重!」

  「別忘了,本校尉可不是你陷陣營的人。」

  聽到公孫辛夷強調了校尉二字。

  韓紹這才反應過來,真要論軍中官職,這娘們竟然還算是自己的上官。

  而看著韓紹一時語塞,有些吃癟的樣子。

  公孫辛夷那雙清冷的眼眸里,閃過一抹得意。

  誰讓這廝一路不是裝聾作啞,就是裝傻充愣,從來不正面回應自己。

  哼!不給他點顏色看看,他怕是還不知道鎮遼城是誰的主場!

  得日後成了自己良人,還不整日欺負自己?

  只是看著韓紹漸漸變黑的臉色,公孫辛夷心中卻頓時有些慌亂起來。

  畢竟相處這麼久了,哪能不知道這廝是屬狗臉的。

  說翻臉就翻臉。

  果然不出意料,下一刻便見韓紹沉著臉道。

  「既然公孫校尉不是我陷陣營的人,那就哪兒來,回哪兒去吧。」

  「陷陣營太小,容不下公孫校尉這尊真神。」

  說著,直接對身後的呂彥交代道。

  「以後記住了,陷陣營包括本司馬在內,一共三百一十一人。」

  「不是什麼三百一十二。」

  「誰要是記錯了,別怪本司馬打他板子!」

  三百一十二。

  這個人數是當初決定北上草原的時候統計的。

  這一路廝殺,竟然沒有折損一人。

  簡直是一個奇蹟。

  聽到韓紹這話,呂彥臉色頓時一苦。

  心說,你們兩位真神鬥法,拿我這個小卒子作筏子。


  考慮過我這個小卒子的感受麼。

  特別是公孫辛夷這個大娘子,此刻正拿眼睛瞪著自己。

  明顯不想他接這個話茬子。

  如今已經登臨天門境大宗師,離元神境真人都已經不遠的呂彥直呼,我太難了!

  他倒不是怕得罪公孫辛夷。

  他只是怕公孫辛夷以後給某人吹枕邊風啊!

  畢竟有些事情別人不知道,他這個親兵隊正還能不知道嗎?

  他要是真傻。

  能靠披甲披出個天門境大宗師的修為嗎?

  而就在呂彥左右為難,最後準備硬著頭皮豁出去的時候。

  一道救場的聲音,忽然插入其中。

  「到底是誰惹咱們的韓司馬這麼生氣啊?」

  聽到這道帶著幾分笑意的聲音。

  韓紹順勢扭頭看去。

  只見來人似乎天生一副笑臉。

  只是這副笑臉,卻總給人一種皮笑肉不笑的陰沉之感。

  韓紹一眼掃過,竟然沒有感覺到此人的氣息。

  不過忠誠的小地圖,從來都不會騙他。

  明確無誤地告訴他,這是一尊武道真仙!

  不過也因此很快跟某位傳言中的人物,瞬間對應起來。

  公孫度的真正心腹。

  鎮遼將軍府,長史李文靜。

  甚至可以說如今鎮遼城的局面,起碼有一半是靠此人撐起來的。

  念頭轉到這裡,韓紹黑著的臉,瞬間陽光普照。

  「可是李長史當面?」

  見這廝一眼就明悟了自己的身份。

  李文靜眯著的笑眼,閃過一絲訝異。

  「韓司馬,倒是一個有心之人。」

  『有心』,這是一個可褒可貶的中性詞。

  韓紹一時沒看透這位李長史到底對自己是個什麼態度。

  所以嘴上說著不敢當,心中卻在暗自揣度。

  畢竟戰場之上的刀劍,都是明著來的。

  這戰場之外的刀劍,有時候卻是看不見摸不著的。

  就像敵人的敵人,不一定是朋友一樣。

  朋友的朋友,也不一定是朋友。

  眼前這李長史雖然是公孫度的心腹,卻不一定真的是他韓紹的自己人。

  畢竟很多時候內部傾軋,遠比外部鬥爭更殘酷。

  韓紹眼下回到鎮遼城的首要目的,不是別的。

  而是避雷。

  以免一腳踩進坑裡,還渾然不知。

  那可就真成笑話了。

  這樣一番你來我往的談笑間,李文靜突然道。

  「剛剛韓司馬可是憂慮駐地的事情?」

  韓紹聞言,也不意外。

  畢竟他們剛剛說話,也沒有遮掩什麼。

  只是還沒等他說話,李文靜已經笑呵呵道。

  「韓司馬真是多慮了。」

  「草原這一戰,全靠韓司馬才能挽狂瀾於既倒。」

  「這點瑣事哪能還讓韓司馬操心?」

  「放心吧,早在你們拔營回來的時候,就安排好了。」

  這麼貼心的麼?

  韓紹正訝異著,卻聽李文靜又傳音補了一句。

  「行了,這裡就交給我這個老傢伙吧。」

  「你們小兩口好好聊聊,別把戰場上的鋒芒,帶到家裡來。」

  「這不好。」

  韓紹聞言,瞬間明悟過來。

  是自己想多了。

  這是真正的自己人。

  於是臉上的笑意,頓時就真誠了起來。

  「紹,謹遵長者教誨。」

  見韓紹反應如此之快。

  李文靜臉上那副皮笑肉不笑的笑臉,雖然沒有變化。


  但眼神中卻明顯帶著幾分欣賞。

  不過在韓紹在交代了李靖等人幾句,準備離開的時候。

  李文靜忽然又叫住了他。

  「你那匹龍駒帶回去,多有不便。」

  「就留在這將軍府吧。」

  韓紹聞言,想想也是。

  真要將那孽畜帶回去,不但容易嚇壞周圍鄰居。

  自己那間小破院子,也禁不住那孽畜折騰。

  於是順勢再次謝了一句,無視了那孽畜哀怨的目光,扭頭便走了。

  不過在臨走之前,韓紹見姜虎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想了想便道。

  「姜叔,你跟我一起。」

  ……

  韓紹騎著順手牽來的一匹戰馬。

  與公孫辛夷沉默攜行了一段路。

  最終還是公孫辛夷沒忍住,開口道。

  「你就沒什麼想對我說嗎?」

  韓紹學著李文靜的樣子,皮笑肉不笑道。

  「這個時候,不是『本校尉』了?」

  公孫辛夷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

  「你混蛋!」

  韓紹笑著生受了這個稱呼,然後正色了幾分說道。

  「你想我說什麼?」

  面對韓紹的明知故問,公孫辛夷有些氣急,終於還是說出了那個名字。

  「婉娘!」

  韓紹聞言,沉默了片刻,算是給了一個不算答案的答案。

  「等我見過她再說吧。」

  公孫辛夷雖然不知道,這個『再說』是怎麼個說法。

  但想著反正就今天一天。

  頂多再過個夜。

  應該出不了什麼岔子。

  於是便松下了幾分心神,直接道。

  「那好,明日我去尋你。」

  韓紹聞言,本能地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

  剛準備說『明日我去將軍府找你』,可這時她已經頭也不回地策馬走了。

  傳音?

  不行,太刻意了。

  搞得自己心虛一樣。

  韓紹想想還是算了。

  正策馬緩步而行的時候,姜虎跟了上來。

  「你真的跟……跟……」

  聽著姜虎『跟』了個半天,也沒有跟出個所以然來。

  韓紹無奈嘆息一聲,直接承認道。

  「不錯。」

  姜虎臉色一白,艱難道。

  「那……那婉娘怎麼辦?」

  雖然不願意承認。

  但在姜虎看來,與公孫辛夷這樣高懸於九天的神凰相比。

  他的侄女充其量不過是凡間的鳥雀而已。

  除了長相與性格,其他無論出身、權勢、修為,公孫辛夷的哪一樣,姜婉都比不了。

  似乎看透了姜虎的想法。

  韓紹擺擺手道。

  「婉娘就算什麼都沒有,但她有我。」

  就算是看在前身執念的面子上。

  自己也會給那個明媚溫婉的女子,一生享不盡的榮華。

  至於說其他的……

  韓紹還不至於無恥到當一個竊賊的地步。

  而聽到韓紹這話,姜虎雖然依舊心存憂慮。

  可終究放下幾分心來。

  他不要求太多。

  只要婉娘這一生能夠平安,這就夠了。

  ……

  與姜虎分別之後。

  韓紹一個人循著記憶,踱著馬步,穿過小巷。

  一路上不少人用驚疑的目光,打量著這名氣勢雄渾,不怒自威的黑甲騎軍。


  其實按照規矩。

  韓紹這一身鎮遼甲,是不能穿回家的。

  只是大軍今日剛剛迴轉,一切還沒有恢復正軌。

  韓紹也忘了這一茬。

  所以連帶著姜虎直接就穿著回來了。

  近了。

  看著周圍熟悉的街景,韓紹漸漸也找到了幾分感覺。

  一種名為近鄉情怯的感覺。

  總覺得前方有什麼在等著自己。

  只是讓韓紹感覺奇怪的是。

  就算是前身,其實對那座破敗的院落,也沒什麼太大的留戀。

  前身除了婉娘,最大的執念,就是改變原先的一切。

  包括那座破敗的院落。

  這也是『紹哥兒』棄文從軍的根源動力所在。

  什麼『男兒何不帶吳鉤,收取關山五十州』之類的凌雲壯志。

  說穿了,不過是一顆不甘平庸的野心在作祟罷了。

  韓紹正感慨著。

  驀然抬首間,忽然明白了那股感覺從何而來了。

  寒風中,少女似乎也被馬蹄聲驚醒。

  蜷縮在破敗院門前的身影,緩緩從懷中死死抱著的冬衣上抬起頭。

  韓紹摘下冰冷的面甲,與她四目相對。

  當那張早已深入靈魂的面容,展露在少女面前的時候。

  少女那雙黯淡無光的眼眸,先是迷惘,再是懷疑。

  再到後來陡然迸發出一陣燦若星辰的神采。

  而那星辰閃爍的光芒,卻是少女眼中瞬間汪出的委屈淚光。

  沒有迴旋的衣擺。

  沒有漂亮的妝容。

  也沒有那一聲多情的『妾迎郎君歸』。

  少女所有傾心的準備,最終只化作一句委屈巴巴的。

  「你回來了……」

  說話間,她似乎掙扎著要起身。

  可寒風早已吹僵了她的身體,頓時就是一個踉蹌。

  韓紹幾乎沒有任何思考,身形一虛。

  等凝實的時候,已經將少女攬入了懷中。

  感受著掌間軀體的柔軟與冰冷,韓紹在心中嘆息一聲告訴自己。

  去你媽的!

  老子就是喜歡當一個無恥的竊賊!

  於是柔聲道。

  「是的,婉娘,我回來了。」

  聽到這聲無數次闖進自己夢境的熟悉呼喊,姜婉淚眼婆娑。

  「妝花了,冬衣也髒了……」

  「可是我想你,每一天都想你。」

  「紹哥兒,你不要再打仗了好不好?」

  ……

  7K大章,下一章給婉娘一個交代吧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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