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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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67章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虛空之上。

  從法域秘境走出的韓紹,立於遍布四周的一眾法眼之間。

  明明是一尊剛剛合道的八境天人,可那雙毫無溫度的眼眸卻讓這漫天法眼竟生出幾分不可直視的感覺。

  這一許久不曾出現在他們心中的感覺,讓他們憤怒。

  更讓他們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屈辱。

  等再聽到韓紹這攜大勝之威逼他們向他賀喜的狂妄之言,這股憤怒與屈辱更是瞬間達到頂峰。

  『豎子!敢爾!』

  已經習慣了被人尊崇、敬畏的他們,心中怒罵。

  甚至忍不住就要出手將這狂徒拿下問罪。

  可他們終究還是暫時忍住了。

  因為在此之前,他們迫切想要弄明白剛剛那近百息的工夫,那法域秘境之中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又或者說,那小子的法域秘境到底有什麼特殊之處。

  才能在這短短的片刻工夫,生生戮瞎了一雙由一尊九境太乙鑄就的法眼!

  他們想不通,更理解不了。

  所以此刻的他們無視了韓紹的話,一道道神念瞬間向著剛剛那痛呼之聲傳來的方向落去。

  有關係親近的相熟之人,語氣頗為急切地關心道。

  「丁兄,情況如何?」

  一道道恐怖神念所落之處,很是沉默了一陣。

  片刻之後,這位處并州的丁家族地終於傳來了一聲哀嘆。

  「羞煞我也!羞煞我也!」

  堂堂位處人間絕巔的九境太乙,竟然在一個後輩手上栽了如此大的跟頭,這份不堪與羞慚換作他們怕是也要無臉見人了。

  所以對於這位丁家老祖的反應,眾人倒也覺得正常。

  只是有人卻也因此心生不屑,覺得這廝真是一把年紀活到狗身上去了。

  簡直丟盡了他們這些九境太乙的臉面。

  而這般念頭一生,有人直接撕開了過往的虛偽客套,絲毫不顧及對方顏面地問道。

  「丁道兄,那小子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如何能破得道兄法眼?」

  可是面對他們這個真正關心的問題,那丁家老祖又是沉默了一陣,隨後忽然道。

  「不知道。」

  不知道?

  怎麼會不知道!

  虛空中有神念差點被氣笑了。

  一尊九境太乙被一個八境後輩戮瞎法眼也就算了,竟然連對方是如何做到的都不知道?

  你覺得我們會信?

  這一刻,就連與那位丁家老祖相熟、親近之人也露出幾分不滿。

  「人有失手,馬有失蹄。」

  「一時大意,為小兒輩所辱也是正常。」

  「丁兄放心,我等並沒有取笑丁兄的意思。」

  這話說著,虛空中接連有神念接話道。

  「不錯!」

  「丁兄赤誠,率先出手試探那小兒輩的底細,我等皆記著丁兄的好,又豈會生出那等齷齪心思?」

  「是啊!是啊!」

  「丁道兄千萬不要多想!我等道友只是想弄明白那小子的情況,替丁道兄出上這一口惡氣。」

  神念交匯間,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但話里話外卻全是讓那丁家老祖坦誠相告的意思。

  只是對於這些話,丁家老祖卻是苦笑一聲,語氣無奈地回應道。

  「老夫真是不知……」

  說著,似是怕他們不信,旋即又補了一句。

  「準確的說,是不記得了……」

  丁家老祖說這話時,語氣低沉,有些沉悶。

  而聽到他這話,一眾神念頓時稍稍一愣。

  什麼叫不記得了?

  法眼只是神通具象化的產物,所觀所感皆會映照於神魂。

  就算法眼被破,也不妨礙其看到的一切。


  又怎麼會有『不記得』一說?

  所以他們中不少人頓時以為這又是那位丁家老祖的搪塞之言,心中不悅。

  有人甚至直接了當地冷哼一聲。

  「余嘗聞丁道友為人率真,從不遮遮掩掩!今日看來,這他人之言,難免有些言不由衷。」

  這話既是毫不留情地打臉,也是在激將。

  畢竟這姓丁的,性情素來急躁,否則那會兒也不會被他們三言兩語鼓動,率先當了這齣頭之鳥。

  還丟了這老大的臉面。

  果然聽聞這話的丁家老祖有些急了。

  「道友信我!」

  「那小子的法域秘境確有古怪!老夫法眼被破,所見一切頃刻間便化為虛妄!」

  「如今卻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聽得他這副急躁的口氣,再聯想起此人過往的為人性情,一眾神念之中終於有人信了。

  一瞬間,他們心中頓時生出幾分毛骨悚然之意。

  能以八境天人的修為擊破太乙法眼,已經足以讓他們心生震撼。

  可要是連一尊九境太乙的記憶都能順勢抹去,這就不是區區震撼能夠描述了,而是驚悚!

  意識到這一點,一眾落於此處的神念瞬間沉默了下來。

  他們倒也沒有真的全部信了丁家老祖的話。

  只是這世上有些事情哪怕只是將信將疑,那就夠了。

  幾息之後,那一道道落於并州丁家的神念,無聲無息地消失不見。

  連帶著那籠罩於丁家族地上空的恐怖威壓,也一同化作無形。

  且不說那些如蒙大赦的丁家族人如何反應。

  但說當幾名丁家上三境大修匆匆趕往自家老祖所在時,齊齊發出的那一聲駭然驚呼。

  「老祖!」

  視線中,只見剛剛與一眾神念交談時還算正常的自家老祖,此時的模樣可謂驚悚可怖。

  「閉嘴!勿要聲張!勿要聲張!」

  頂著面上一對血窟窿的丁家老祖,厲聲呵斥。

  並、幽二州自古接壤,同樣毗鄰草原。

  又怎會不知當群狼狩獵之時,一狼受傷,這個時候最危險、最可怕的便不再是其它猛獸,而是同類!

  所以除了之前那一聲暴露在虛空中的本能痛苦,他一直在努力表現得出正常姿態和正常反應。

  而聽到丁家老祖這話的一眾丁家上三境頓時明悟,隨後全都閉口噤聲。

  丁家老祖『見』狀,終於鬆懈了幾分心神。

  片刻之後,又露出一抹苦笑。

  還好!還好!

  他們只當他只被戮瞎了法眼,卻不知他其實是真瞎了!

  此時這一對有眼無珠的血窟窿,就是明證!

  而這時,有丁家上三境強忍了一陣,終於還是忍不住道。

  「老祖這……這是怎麼回事?」

  丁家老祖聞言,面上浮現出一抹痛苦、後悔、驚悚後怕的複雜之色。

  隨後長嘆一聲。

  「不知道,不記得了……」

  面對這樣同樣的回答,一眾丁家上三境面面相覷。

  他們之前也以為自家老祖說出的那話,是用來糊弄、敷衍那些外人的。

  可現在看來,似乎並不是!

  也正是因為如此,此刻他們心中驟然升起的悚然之感更加強烈。

  而這時,丁家老祖卻再也沒有給他們問話的機會。

  「今日之後,切不可再與幽州交惡!」

  丁家老祖口中說出這話,隨後便覺得不妥。

  「不對!這樣不行!這樣還不夠!」

  「送禮!送厚禮!要什麼給什麼!」

  丁家老祖這句毫無指向性的話,讓一眾丁家上三境面露不解。

  「給誰?」

  鮮血從丁家老祖空洞的眼窩中汩汩而流,映襯得他面容猙獰恐怖的同時,更顯悲苦。


  「遼東公孫!」

  當年兵家遭劫,他并州丁氏脫不開關係。

  所以他才會在看到那冠軍侯露面時,願意當那個出頭鳥!

  否則能走到他這個地步的,又豈會因為他人的三言兩語而衝動行事?

  而聽聞丁家老祖這話的一眾丁家上三境,似乎意識到了什麼,苦澀道。

  「若他們不接受,我等該如何是好?」

  不要?

  丁家老祖面色越發悲苦、悽慘。

  「不要也要給!」

  「站著給不行,就跪著給!」

  「否則我并州丁氏無有將來矣!」

  這話出口,一眾丁氏上三境心中越發驚悚、恐懼。

  於是趕忙叩首稱喏。

  而經過這一番再三交代之後,丁家老祖揮手將所有人全都趕了出去。

  一人獨處之時,丁家老祖突然莫名自語了一句。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實際上,他確實沒有跟他們撒謊。

  不知道、記不得那法域秘境中發生的事情,這是事實。

  他只是沒將話全部說完。

  他『看』到了。

  他『看』到了那一座巍峨神聖、連天接地的巨大……天門!

  但他不敢說!

  也不想說!

  道理很簡單。

  不說,還有一線生機。

  說了,很可能在不遠的將來,上窮碧落、下至黃泉,皆不會有他的容身之地。

  更何況……他媽的!大家一起站出來的,憑什麼就老子一人獲罪於天!

  這一刻,一人居於暗處的丁家老祖頂著兩個血窟窿仰望虛空。

  面色猙獰,可身子卻在瑟瑟發抖。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

  北固山的虛空之上。

  被從丁家老祖那邊得來的答案有些嚇到了,卻又沒完全嚇到了的漫天法眼,凝視著韓紹那恢復了常人大小,宛如螻蟻的渺小身影。

  似乎想要將韓紹從裡到外看個通透、看個真切。

  可最終還是霧裡看花,一片模糊。

  有人不死心之下,心中難免有些躍躍欲試,想要同樣出手試上一試。

  可一想到并州丁氏那老不死的話,卻又陷入了猶豫。

  而這時,一道老態龍鐘的身影忽然出現韓紹身邊,與他一併望向這漫天法眼。

  是遼東那頭老冢虎!

  漫天法眼,神光一凝。

  佝僂著身軀的公孫郢咧嘴一笑。

  「諸位,我兵家這後輩如何?可還入得諸位之眼?」

  語氣嘚瑟,充滿了炫耀得意的意味。

  聽得一眾法眼背後之人心中膩歪,越發惱怒。

  可惱怒歸惱怒,實際上當公孫郢現身後,他們卻是漸漸冷靜了下來。

  今日也只能如此了。

  除非他們想在這幽州北固山的虛空之上,爆發一場九境太乙級別的大戰。

  只是這樣一來,卻是必然會留給三大聖地一個對他們指手畫腳,甚至對他們加強約束的機會。

  反抗?

  笑話!若真能反抗,他們又豈會等到今日?

  只要無崖山、金頂峰、小靈山那三個老不死一日不坐化,就算是他們這些號稱人間絕巔的九境太乙也算不得大自在。

  「確實是一世英傑!」

  面對公孫郢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臉,虛空之上有法眼之中冷哼一聲。

  「只不過……正所謂天妒英才!」

  「你這頭老冢虎可得看好了才是!別到最後落得個跟你公孫氏那頭雛虎一樣的下場,那可就讓人免不了為之扼腕嘆息了!」

  這話無疑是觸及了公孫郢不願提及的傷痛之處。

  公孫郢眼中閃過一抹陰沉,可那張老臉卻是依舊笑容滿面。

  「這就不勞諸位操心了。」

  「昔日雛虎已死,今日雛虎卻是已經長成。」

  「如今猛虎初嘯四方,便駭得一眾鼠輩盡皆失聲,又何需老夫看顧?」

  公孫郢這話收尾之時,面上已經盡顯傲然之色。

  而聽得這話的漫天法眼卻是怒火中燒。

  「老賊!你說誰是鼠輩?」

  公孫郢一臉訝異。

  「老夫無以言爾,爾等何故發問?」

  老子沒說你們,你們為什麼自己對號入座?

  漫天法眼聞言,全都一滯。

  似是被公孫郢這話噎得不輕。

  可偏偏他們卻又無法反駁。

  畢竟剛才韓紹以一己之力戮瞎太乙法眼,已經證明了他的實力。

  這不是一頭雛虎!

  這是一頭已經長成的遼東猛虎!

  他甚至遠比當初的公孫幼子還要可怕!

  還要耀眼!

  有他存世一日,未來兵家必會因此子而再次大興於世!

  殺?

  殺不了的。

  且不說此子是用何等手段戮瞎太乙法眼,單說他能硬扛太乙一擊,便註定他們是奈何不了此子。

  而既然打又打不得,殺又殺不得。

  他們繼續待在這裡,又有什麼意義?

  反而平白承受了公孫郢這張噎死人不償命的臭嘴!

  意識到這一點,這漫天法眼之中不少罵罵咧咧了一陣,已經開始默默消散。

  剩下的那些也只不過撂下一兩句狠話,便也同樣消失不見。

  而這一幕落在已經在遼東憋了無數年的公孫郢眼中,卻是難免有些意猶未盡。

  「慫包!有種與老夫再戰三百回合!」

  想當初,戰場之上拼刀刃、拼修為,他沒輸過。

  論罵戰,他公孫郢同樣沒輸過!

  口中嘟囔了一陣,公孫郢剛剛挺拔了幾分的身形,再次佝僂起來。

  轉而望向韓紹,有些奇怪道。

  「紹哥兒,這是在做什麼?」

  自從公孫郢出現後就不再作聲的韓紹,在那幻化成普通書簿的天書寫完最後一筆,這才抬眼輕笑。

  「做個記號。」

  「免得以後再見,相逢對面不相識。」

  丁家老祖是對的。

  獲罪於天,無可禱也。

  因為這未來頭頂的這片『天』,肚量確實不大。

  公孫郢沒聽懂韓紹話里的意思,卻也懶得計較這些細枝末節。

  此刻的他心中已經完全被韓紹剛剛那一戰所震撼,更為之狂喜與自傲。

  因為他親眼見證了一尊兵家未來之巨擘從眼前誕生!

  八境天人硬撼九境太乙,甚至戰而勝之!

  這等輝煌戰績不管放到哪個時代都可謂傳奇!

  而韓紹做到了!

  至此,註定名揚天下!

  而就在公孫郢有著滿肚子話想跟韓紹訴說的時候,一旁早已迫不及待的十數道身影突然出現打斷他的情緒。

  「我等恭賀冠軍侯合道天人之喜!」

  「為冠軍侯賀!」

  「為我幽州再添一擎天玉柱賀!」

  馬屁如潮,滾滾而來。

  韓紹收起天書、玉筆,轉而看向這些出身幽州世族高門七境真仙。

  剛剛情況微妙之時,他們瞬間躲到一邊。

  現在眼前大局已定,又趕忙湊了上來。

  這倒也符合這些世族高門的性子。

  不過沒關係。

  韓紹眉眼含笑。

  「走吧。」

  一眾世族高門的七境真仙訝異不解。

  「去哪兒?」

  「戰場。」

  說著,韓紹旋即皺眉。

  「怎麼?你們不想替本侯效力?」

  戰事還沒結束,正好可以拉過去當打手、炮灰。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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