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櫻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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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色已深,斛律恆伽的帳篷中還燃燒著若明若暗的燭火。

  恆伽望了一眼不遠處背對著自己而睡的長恭,心裡不由有些起疑,從剛才一身濕漉漉的回來開始,她就一直精神恍惚,問她什麼她都不說,只是倒頭就睡。

  在月牙湖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想到這裡,他忍不住輕喚了一聲,「長恭?」

  見她似乎沒什麼反應,好像已經睡著了,恆伽放下了手中的書卷,輕輕吹熄了蠟燭。

  此時的長恭哪裡睡得著,滿腦子就好像扯滿了雜草一般,亂糟糟一團。一閉上眼,眼前好像都是那讓她臉紅心跳的一幕。

  那個傢伙,居然,居然敢吻她!那可是她的第一次啊!

  她伸手使勁揉了揉自己的嘴唇,懊惱、氣憤、鬱悶、委屈,各種情緒交織在一起,大腦又一次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那個無賴……要知道應該在穿衣服時,趁著他背對著自己時一刀殺了他滅口!

  不過,無論怎樣,絕對不能讓恆伽知道這件事。

  幾乎是同一時刻,宇文邕也在自己的帳內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皇上,您怎麼了?」同在一帳內的阿耶也發現自己的主人有點不對勁。平時就是沉默寡言的主人,今天從回來之後更沒有說過一個字,雖然看他神色和往常沒什麼不同,但阿耶憑著共同相處了十多年的經驗,斷定他必定是有什麼心事。

  「阿耶,我好像有了一樣很想要的東西。」宇文邕低低地開了口。

  「皇上,您一直想要的東西不是已經得到了嗎?整個周國都已經是您的了。」阿耶疑惑地答道。

  「那不一樣,阿耶。我想要至高無上的權力,那是因為如果我得不到這個,我的生命就會受威脅;我想要更多更多的疆土,那是因為如果我得不到這個,國家就會受到威脅,一切是因為生存的需要。可是……」他放低了聲音,「這次想要的,卻是我自己夢想的東西。」

  阿耶愣了愣,「那麼您打算怎麼做?只要您吩咐,臣一定會您效力。」

  「還不是時候,阿耶,」他的聲音平靜無瀾,「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阿耶驚訝地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脫口道:「但是,那是您夢想的東西……」

  「阿耶,夢想的東西固然令人渴求,但那種縹緲的熱情往往像無根的浮萍那樣脆弱,如果讓那些過於美好的夢想遮住了雙眼,無法看清渾濁的世事,只會陷入命運的悲劇。」

  「那麼,您打算就這樣放棄嗎?」

  「夢想的東西,我一定會得到,但是,」他意味深長地露出了一個笑容,「實現夢想需要力量,而力量的獲得需要暫時放棄很多東西。所以,我會暫時放棄這個夢想。」

  阿耶並不是那麼明白皇上的話,但他也不在乎,皇上的想法又豈是他這種粗人能明白的?

  「對了,皇上,今天狩馬大會上全被斛律家的小子搶去了風頭,您說突厥公主會不會選擇他們……」

  「突厥公主嗎?」宇文邕的眼眸閃爍著如同黑夜一般深沉的顏色,「那也未必。」

  塞外的天氣一如既往的明朗,微冷的風中夾雜著淡淡的土腥味,倒讓人感到一種真實的清爽,陽光照著一望無際的草原,清晨的露珠閃著淡淡的光,連青草也仿佛有了希望,一切的一切,都在眼前緩緩延伸。

  宇文邕一向有早起的習慣,但他沒想到,這裡還有人比他起得更早。

  在尚未燃盡的篝火旁,一個穿著紅色長袍的少年正懶洋洋地背對著他躺在那裡。在晨曦的照耀下,他的一頭長髮仿佛金色絲線般閃著灼灼光華,身上的長袍更是如同隨時要燃燒起來似的,紅得異常妖艷。

  是——她。

  心底忽然有種躍躍涌動的情愫,囈語一般,柔軟、溫和、輕暖。

  當他走到了她的身邊時,並不意外地看到她驚得差點跳了起來,那充滿殺氣怨氣的視線幾乎要在他身上看穿兩個窟窿。

  「不想死就趕快從我眼前消失!」見到這個男人,長恭很有抽劍的衝動。可他卻不慌不忙地在她身邊坐了下來,微微笑了笑,「斛律兄,怎麼這麼大的火氣?不,應該是斛律——姑娘。」

  「你還說……」她咬牙切齒地瞪著他。

  「昨夜我也是救人心切,那樣的情況下換作你也會下水救人吧,」他淺笑盈盈,「不過,你畢竟是個姑娘家,不如這樣,我等會兒就去向你哥哥提親?」


  「你敢!」長恭可真急了,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襟,「你要敢把這件事告訴別人,我一定讓你死得很難看!」

  宇文邕眸光微閃,笑得有幾分詭異,「昨天你已經錯過殺我滅口的最好機會了。現在的你,可未必能殺了我。不過你放心,這個秘密我是不會亂說的,」他壓低了聲音,「只要你幫我做一件事。」

  長恭怒意陡生,「你威脅我?」

  「很簡單的事情,你一定辦得到。」他看了一眼被她揪住的衣襟,「今晚,你就一直待在帳篷里,哪裡也不要去,尤其是——月牙湖。」

  長恭一驚,脫口道:「你知道些什麼?」

  「哦,我只是很湊巧地聽到了你和公主的對話,不然我昨晚又怎麼會想到去月牙湖呢?」他的笑容飄忽而繁複,「這件事對你來說很簡單,不是嗎?」

  長恭沒有說話,只是用一種無法相信的眼神注視著他,此時此刻,她無法確切形容他的目光,就像是寒寂冬夜清冷的月光,雖則高貴優雅,卻淡漠遙遠得令人無法企及。

  現在的他,和她所認識的彌羅,以及——昨晚的他,完全是不同的人……

  從一開始她就錯了,這是個——比九叔叔更深不可測的男人。

  「好,我答應你就是。」她冷冷地看著他,「若是你食言,我會追殺你到天涯海角。」

  他輕笑出聲,「一言為定。不過,你再不放手的話,我的衣襟已經要破了哦。」

  長恭垂眸一看,這才發現自己手裡還緊緊揪著他的衣襟,剛想鬆手,卻被他順勢握住了手腕……

  「不放手我立刻斬了你的手!」他的這個動作令長恭有瞬間的暴怒,左手已經刷的一聲抽出了隨身的短刀,一刀砍了下去!

  他一定會放手的,她這樣想著。可就在刀刃已經觸碰到他的手腕時,他卻還是一臉鎮靜的絲毫沒有放手的意思。她心裡微微一驚,收力的同時,那刀刃已經刷的一聲割破了他的手背!

  長恭一愣,下意識地擡頭看了看他,只見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光流柔和,沉香一般使人沉靜。點點眸光閃動,仿佛與身周流動的淺金色陽光相融了,光華一色。

  時間的流走如粘稠的蜂蜜般變得緩慢起來,周圍的空氣似乎也蕩漾開些許迷離氣氛。

  「活該!」長恭驀地回過神來,輕斥一聲,急忙掙脫了宇文邕的手,就在轉身的瞬間,卻正好對上了一雙看不出任何情緒的黑眸。

  就在不遠處,斛律恆伽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不知為什麼,長恭心裡忽然一慌,感到有些侷促,近乎尷尬地煩躁不安。

  看著恆伽轉身回了帳篷里,她只是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想了想,還是拔腿追了進去。

  宇文邕望著她消失在帳篷里的背影,從眉宇間透出點說不清、道不明的惆悵……似流水,水過無痕。

  一進帳內,長恭就感覺到了一種和往常不同的氣氛正瀰漫在帳篷里。

  「恆伽,早啊……」她訕訕地先打了招呼。

  「早。」他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繼續看著手中的書卷,語氣和平時倒也沒什麼不同。

  「恆伽,其實剛才……我……」

  「剛才我什麼都沒看見。」他冷冷地打斷了她的話,似乎頓了頓,又加了一句,「還有,你做什麼事都和我無關。」

  長恭覺得有些不妙,狐狸今天說話好像有點沖。她又試著和他說了幾句,他都是一副愛理不理的態度。看上去,他好像不想答理她,這樣也好,既然他什麼都不問,那麼她也省得和他解釋了。

  不過,唯一讓她擔心的就是,不知他有沒有聽到自己和彌羅的對話,雖然相隔甚遠,但萬一被他聽到隻字片語就糟糕了。

  接下來的時間裡,兩人一直靜坐不語。

  每次她努力想從他的表情里看出些許端倪時,都會被他一個冷漠的眼神給頂了回去。

  這種令人不舒服的狀態一直延續到了晚上,長恭一見天色已晚,就像往常一樣在帳篷的一角鋪了毯子,準備早些休息。

  一邊鋪著毯子,她又偷偷望了一眼正在看書的恆伽,今天這個傢伙什麼事也沒做,已經看了一天的書了,和他說話也不理人,自己到底是哪裡得罪他了?正在疑惑的時候,忽然看到恆伽的目光往這裡一瞥,她趕緊低下了頭去,裝作沒有看到。

  為什麼,自己會有點心虛的感覺?自己明明——什麼都沒做錯啊。


  「你這是做什麼?」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恆伽居然開口了。

  她本來也不想回答他,想了想,還是答道:「沒看到嗎?我要準備休息了。對了,別忘了把小鐵從秦林那裡帶過來。」

  「休息?今晚你不是和公主有約嗎?」

  長恭聽到這句話,心裡一動,這麼說來,他應該沒有聽到自己和彌羅的對話,

  「我……不想去了。」她低聲道。

  「什麼!」恆伽異乎尋常的反應嚇了她一跳,「不想去?高長恭,你以為你還是小孩子嗎!想去就去,不想去就不想去,這是關於我們齊國能否和突厥聯盟的大事,由不得你任性!你到底有沒有腦子!」

  長恭一時被罵蒙了,狐狸這是怎麼了?從有記憶以來還沒見過他發這麼大的火……

  「我說得有錯嗎,高長恭?」他壓低了聲音,「女人就是女人,成不了大事。」

  剛才還被罵得暈暈乎乎,聽到這句話,長恭心裡也不暢快了,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我就是不想去,你管得著嗎?你自己不是剛說過我做什麼事都和你無關嗎?現在你管個什麼勁!」

  恆伽沒想到被她鑽了一個空子,這反倒叫他無端生出更多難以名狀的惱怒來,如鯁在喉,不上不下卡得咽舌生煙,偏生還反駁不得。

  那種惱怒感,還夾雜了些許空虛和失落。

  「是啊,你不想去見公主,那麼見那個宇文直你一定樂意了吧!」話說出口的瞬間,他的心口陡地微微一漲,而後猛然向下一墜,扯得有些輕微的抽痛。這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叫他一時之間無所適從。

  「我怎麼會樂意見他……我根本就不喜歡他。」她囁嚅著應道。

  「不喜歡怎麼會讓他拉著你的手!」見到她似乎有些羞澀的模樣,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積聚了一整天的怒氣終於在此刻全線崩盤。

  長恭愣在了那裡,也難以相信這話是從恆伽嘴裡說出來的,不過同時她也隱約感到了今天恆伽不大對勁果然是和今早的事有關。

  原來他不高興,是因為彌羅拉了她的手?想到這裡,她忽然嘻嘻笑了起來,「哦,恆伽哥哥,難道你這是在——妒忌?」

  她的話音剛落,一本書就嗖的一聲飛來,不偏不倚正好砸中她的腦袋,還夾雜著恆伽略帶惱怒的聲音,「妒忌你個鬼!」

  她幽怨地揉了揉被碰痛的腦袋,眨巴著眼睛,「那為什麼因為他拉了我的手就生氣?」

  「說你笨你就是笨!」恆伽似乎有一瞬間的慌亂,但很快又慢慢平靜下來,用著一貫的語氣緩緩道,「你說他會好端端地拉個男人的手嗎?我之所以有這樣的反應,只是擔心因為你的不小心,讓他看出你是女兒身,明白嗎?」

  長恭一聽倒也有理,忙搖了搖頭,「他不知道!」說完,她心裡暗暗僥倖,幸虧狐狸不知道她身份被揭穿的事情,不然不知會氣到什麼樣子呢。

  「不知道又為什麼拉你的手?」他似乎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不清。

  「也許他……他就喜歡男人!」長恭抹了一把額上的冷汗,這隻狐狸還真難搞定。

  恆伽半信半疑地看了看她,誠然,有斷袖之癖的男人倒也不是沒有,況且長恭那樣的容貌的確容易令那些登徒子動心,只是總覺得有一些不對勁。

  他的心裡驀地冒出了一個奇怪的念頭,要是——長恭一直戴著那張面具就好了。

  「那為什麼不想去赴公主的約?」

  她猶豫了一會兒,低聲道:「我不想騙你,可是又不想說出理由,所以,不要問了好不好?至於公主到底會選誰,我們誰也做不了主。」

  半天,她沒有聽到對方的動靜。正要擡頭查看的時候,卻看到他起身走到了自己的身旁,彎腰撿起了那本書,又瞥了她一眼,道「起身。」

  她也不知他要做什麼,心裡卻是有些莫名的失落,看他的表情似乎還是冷冷淡淡的。此時此刻,倒是懷念起那抹虛偽的笑容來了。

  正尋思著,忽然見他將書放在一旁,將旁邊備著的一條毯子輕輕鋪在了她原來的毯子上,一邊整理一邊隨口道:「聽說今天夜裡會起風,我讓他們多準備了條毯子,免得你到了半夜覺得冷。畢竟是個女孩子……」

  她怔怔地看著他的背影,忽然迅速斂眉垂首,因為眼眶深處有什麼濕潤的東西似乎就要支持不住掉下來,心裡湧起了一種衝動,想要傾訴什麼的衝動。

  「恆伽,其實,我叫——櫻桃。」她脫口道。


  恆伽回過頭來,「你說什麼?」

  「櫻桃,那是娘給我取的名字,聽爹說那是因為娘最喜歡櫻桃。」她低低重複了一遍。

  恆伽似乎有點驚訝,又輕輕一笑,「好名字。」

  「明年我就十八歲了,」她微微擡起眼,「想不想知道為什麼我一直要女扮男裝?」

  恆伽靜靜看著她,眼角眉梢都是無聲的溫柔在延展,「說下去,櫻桃。」

  迢迢星漢,茫茫草原。

  翦翦微風裡,阿史那公主正在月牙湖邊等待著長恭的到來。她不時地擡頭看看天色,臉上露出了既焦急又期待的神色。

  「怎麼還不來?」她忍不住喃喃自語道。

  「他不會來了。」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沒有任何情緒的聲音,阿史那吃驚地回過頭去,認出了說話那人正是狩馬場上見過的周國求親使者。

  「你怎麼會在這裡?」她很快就恢復了平靜。

  「我出現在這裡,只是想告訴你,他不會來赴約的。」宇文邕淡淡看著她,「公主,你就別再浪費時間了。」

  「都快天亮了,他的確是不會來了。其實,我也不過是想和他說說話罷了。」阿史那垂下了頭,低聲道,「身為公主又怎麼樣,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不能喜歡自己想喜歡的人,不能去自己想去的地方,這些求親的人,包括你,又有哪一個不是為了政治目的?」

  他忽然笑了笑,「公主,那也是你的宿命。」

  阿史那的面色一黯,「我也清楚地知道自己身為一名女子,只能遵從可汗哥哥的意思,嫁一個我並不喜歡的人。他對於我,就好像是一個夢想,我只是希望在失去自由之前,能和喜歡的人多相處一陣子,僅此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我寧願誰都不嫁。」

  宇文邕不置可否地又是一笑,「實現夢想需要力量,而力量的獲得需要暫時放棄很多東西。所以有些東西,也許不是現在就能擁有,不過屬於你的,總有一天會得到。公主,想不想改變你的宿命?」

  「改變宿命?」她驚訝地擡起頭,只覺對方的笑容在月色下複雜難辨,卻怎麼也看不真切。

  「公主,一個人如果有想要的東西,就要付出相應的代價。而想要獲得最美好的東西,就必須付出最大的代價來換取。只要你和大周的皇帝合作,利用突厥和大周的力量令齊國稱臣。自然,你也能得到最想要的東西。」

  公主微微一驚,又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麼,我最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大周皇帝給予你的東西,是任何人都給不了你的。」他的眼眸金華流光,仿佛夜色中的星子,淺淺生輝,清芒出鋒,「那就是——自由。」

  「自由?」她緩緩地擡起頭來,像是緩緩張開的銀色玉蘭,蒼白的雙頰似乎蒙上了一層因震驚帶來的紅暈。

  「不錯,到時候,皇上他絕不會幹涉你的自由,你想去想留都可以,沒有任何人能束縛你。」

  她顯然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大周皇帝又怎會同意?」

  「他會同意的。」他的聲音仿佛來自很遙遠的地方,「因為,朕就是大周的皇帝。」

  第二天,阿史那公主已經選定了周國皇帝為未來夫君的消息很快就傳了開來,很多人都對這個結果有些意外,因為昨日長恭在狩馬場上技驚全場,所以很多人都以為這回的勝者非齊國莫屬,沒想到最後卻是花落別家。

  恆伽的帳篷內,秦林已經按捺不住,正在拼命抱怨著,「怎麼會這樣呢?昨天王爺表現得這麼出色,那公主怎麼就偏偏選了周國皇帝?這下皇上一定會責罰我們吧!」

  長恭默不作聲地坐在一邊,心裡十分不是滋味,公主忽然答應嫁給周國皇帝,一定和彌羅有關。如果沒有猜錯,昨晚他肯定去了月牙湖邊代自己赴約,不知他到底和公主說了什麼,居然讓公主答應了這樁親事。

  九叔叔……對不起……她的心裡湧起了強烈的愧疚感,若不是自己的大意,又怎麼會被那個傢伙威脅。如果昨夜她去赴約的話,說不定結果就會完全不同,這次九叔叔一定對她失望了……

  「既然公主已經選定了未來的夫君,我們也該儘快起程回鄴城了。」恆伽還是和平常一樣微微笑著,「長恭,你也該把小鐵交給她哥哥了。」他的話音剛落,小鐵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奇怪,似乎夾雜著幾分興奮,卻又有幾分不舍,幾分傷感……

  「對啊,小鐵,你終於能和阿景哥哥他們在一起了,不是應該高興嗎?」長恭笑著摸了摸她的腦袋,「你也長成大姑娘了呢,等會兒說不定你哥哥都認不出來了。」

  「嗯。」小鐵反常地只是說了一個字,就沒有再說話。

  恆伽看了看小鐵,又示意長恭過去,俯身在她耳邊低聲道:「等會兒你也要有心理準備,很有可能他們會裝作不認識她。」

  「不會的。」她搖了搖頭,「我就不信他們會這麼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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