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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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了秋之後,皇上的病稍稍有了一點起色。就在這個時候,宮裡忽然傳出有鬼的傳言,一個姓趙的尚書令史說他在鄴城看見文宣皇帝高洋、楊愔等人的鬼魂向西走,揚言要找高演報仇。高演大駭之下,舉行了很多驅鬼安靈的法事,煮沸了油四處潑灑,還拿著火炬追逐驅趕,由於被這麼一驚嚇,他的病情倒是越來越重了。

  這天下了朝,長恭正想和高湛說幾句,就見他和孝瑜等人匆匆離開了。這些天來,九叔叔一直都好像很忙碌似的,大哥也是,早出晚歸,多半時間都在長廣王府。而且,有幾次她去長廣王府的時候,經常能看到朝廷里的官員前去拜訪九叔叔。

  這其中的官員里,就有那位姓趙的尚書令史。

  不知為什麼,長恭總覺得心裡有些不安,九叔叔和大哥他們,好像在策劃著名名什麼。

  一種叫做危險的東西,仿佛正在慢慢靠近。

  轉眼之間就到了農曆的七月七日。這七夕乞巧節,是長恭最不喜歡過的一個節日。每到這一天,家家戶戶,不分貴賤,都要按照習俗,將家中的書籍衣物全都鋪曬於院子中。所以整個高府上下一片忙碌,到處都是五光十色的錦繡,簡直就像一個製衣坊。

  所以長恭早就有了對策,天剛一亮,她就從家裡溜了出去,打算就這麼在街上逛上一天,等太陽下了山再回去。

  說來也是巧,她剛在早點鋪那裡坐下,就看到不遠處走來了一個熟悉的人影。

  清晨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仿佛暈染了一層金色的光澤;晨風拂動著那淺藍色衣袖,在清涼的空氣中衣袂飄舞,而那雙黑眸中,似乎比平時多了幾分矇矓。

  「恆伽!」她趕緊大叫了一聲。

  恆伽一見是她,顯然也吃了一驚,不過立刻噙起了一個笑容,朝她走了過來,在她身邊的長凳上坐了下來。

  這小小的早點鋪忽然坐了兩個神仙般的美少年,讓大家都差點跌掉了下巴。老闆很快就欣喜地發現,只是那麼一眨眼的時間,早點鋪就坐滿了一臉花痴相的姑娘大嫂們,有兩個阿婆還因為最後的一個位置而差點打了起來……

  「恆伽,你怎麼也這麼早?」長恭驚訝地拿起饅頭咬了一口,全然無視周圍火辣辣的目光。

  恆伽無奈地搖了搖頭,「鍾兒一大早就把屋子裡的衣服被子全拿出去曬了,連我身上蓋著的被子都不放過,讓我還怎麼睡……」

  怪不得他的眼睛今天多了幾分矇矓呢,原來是還沒有完全睡醒,長恭「撲哧」一下笑出了聲,「原來你和我一樣,都是被這節日折磨的苦命人。對了,鍾兒是誰?你的小妾之一?」

  恆伽斜斜地瞥了她一眼,「鍾兒是我們府里新買的丫頭。」

  長恭「哦」了一聲,「通房丫頭。」

  「你怎麼盡往這兒想,一個……」恆伽頓了頓,把後面的「女孩子家」幾個字生生咽了回去。自從知道了她的身份以後,總是不知不覺會用看女人的目光去看待她,所以剛才險些又說漏嘴。

  「和你說笑嘛。今天的早點我請你吧,如果我沒猜錯,你一定沒帶錢對不對?」長恭說得大聲,引來更多人的側目,恆伽忽然很有捂住那張小嘴的衝動。

  兩人吃完了早點,索性就結伴逛街,反正都是有家不能回的可憐人。一路過去,隨處可見男女老少們將家裡的東西拿出來翻曬,形形色色,花樣繁多。當他們走到一間私塾門口時,長恭忽然見到有一位胖老頭正袒著肚子躺在那裡,似乎睡得正香,身邊還扔著一本翻看了一半的書籍。看樣子似乎是位教書先生。

  長恭眨了眨眼,指著那個胖老頭順嘴說道:「老先生,腹便便,懶讀書,但欲眠。」

  恆伽笑著接了一句:「腹便便,五經笥。」

  沒想到那個老頭忽然睜開眼來,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道:「腹便便,五經笥。這位公子說得好,別小看這大肚子,裡面裝的可都是先聖經典。」

  他忽然坐起來,倒把長恭嚇了一跳,脫口道:「老先生活了。」

  老頭「呸」了一口,「我呸,我什麼時候死了啊。」

  「這位老先生,我這朋友不會說話,請別見怪。」恆伽露出了一抹溫和有禮的笑容。

  老頭讚許地看了看他,「你這孩子說話我愛聽,不像有些人,一出口不是諷刺人就是咒人死。」

  長恭朝老頭做了個鬼臉,這麼記仇的老先生……

  「你這孩子和我也算有緣,不如我就替你來算一卦。」老頭得意洋洋地對著恆伽說道。


  「你不是教書先生嗎?怎麼還會算命?」長恭眼珠一轉,「一定是騙人的。」

  「騙人?小傢伙,你報出生辰八字來,看看我算得準不準!」老頭一聽「騙人」兩字就急了。

  長恭哼了一聲,為了挫挫他的得意勁兒,就隨口報出了自己的生辰八字。

  老頭掐指一算,臉色微變,「奇怪,若是這個八字的男孩,應該一出生就不在人世了才對。」

  長恭的心忽然漏跳了幾拍,這件事娘和她說過,這個老頭居然能算出來!她趕緊也學著老頭「呸」了一口,「我什麼時候死了啊!」

  老頭疑惑地搖了搖頭,「難道哪裡出錯了?完全看不到這個男孩出生之後的一切,不過這個八字如果是女孩子,更是多災多難。」

  「如何多災多難?」恆伽在一旁插了一句。

  「若是女孩,兒時喪父,少時喪母,一生坎坷,受盡苦難。」老頭略帶同情地看著她,緩緩道,「紅顏醉鏡花醉樹,最是人間留不住。」

  恆伽的笑容凝在了唇邊,心裡湧起了一絲他自己說不清的煩躁和不安,伸手拉起了長恭往外就走,還不忘甩下一句:「果然是個騙子。」

  長恭被他一直拉到了路邊,倒還沒事似的揚起了一個笑容,「恆伽,我早說了這胖老頭是個騙子,我看應該是啊,老先生,腹便便。 一肚子, 大壞水。」

  恆伽明明覺得想笑,可是有一絲涼意卻不停地襲上心頭,腦海中只有那兩句話不斷迴響,「紅顏醉鏡花醉樹,最是人間留不住。」

  最是人間留不住……

  人間留不住……

  就在這個時候,原本清亮的天空忽然黯淡下來,鋪天蓋地的黑暗開始席捲天空,將太陽一點一點地吞噬,只聽有人驚慌失措地大聲喊道:「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天狗來了!」一瞬間,街上就好像炸開了鍋一般,頓時亂作一團,到處是人撞人、人踩人,慌亂的人群四下奔走,夾帶著驚恐的喊聲,就好似末日到來一般……

  長恭也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往恆伽那裡一靠,結結巴巴地說:「恆伽,這,這是怎麼回事?」

  恆伽趁著她發愣的時候,將她拽到了牆角處,「別怕,是天狗食日。」

  「天狗食日?」

  「誰叫你小時候從來不好好看書,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自夏商開始就有這樣的異常天象了。天狗食日,極凶之兆。」

  長恭自知理虧,不再狡辯。擡頭望向天空,只見太陽周圍正散發著一種刺眼而詭異的橘紅色光芒,緩慢地沉入了黑暗中,就好像正在一點一點死去。她的心裡湧起了一陣深深的不安。天狗食日,極凶之兆,真的會有什麼不祥的事情就要發生了嗎?

  「長恭,別看。會傷眼睛。」恆伽一邊說著,一邊把手輕輕覆在了她的眼睛上。他溫柔的聲音如清泉,如玉石,讓她煩躁不安的心慢慢沉澱下來,耳畔仿佛響起涓涓細水的聲音,恬靜而自然。

  太陽終於全部隱沒,天地之間頓時混沌一片。

  「長恭,一定留得住的。」他忽然低低地說了一句。

  長恭有些莫名其妙地擡起頭來,無奈雙眼被他的雙手所覆蓋,所以什麼也看不到。只能感覺到他的手有點濕濕的,跟自己的手一般的冷,而掌心卻有一絲不容忽視的暖意,順著一根無形的線一直暖到心尖。

  沒有過多久,原來太陽的位置處又出現了皎潔悅目的淡藍色和紅色光線,太陽邊緣一點一點地又露了出來,終於恢復了本來的面貌。長恭感覺到周圍的光線漸漸明亮起來,連忙掰開了恆伽的手,見到恢復了正常的天空,這才鬆了一口氣。

  原本熱鬧的街頭冷清了許多,兩人對視了一眼,又笑了起來。

  「恆伽,為什麼天狗要食日?」長恭一臉好奇地問道。

  恆伽用一種「你不知道了吧」的表情瞥了她一眼,「據說是一個惡婦因罪孽而被玉帝變為一隻天狗,但她不思悔改,從地獄逃了出來之後就上天想把日月都吞下肚去,讓人世間變為一片黑暗。」

  「哦……」長恭點了點頭,「那天狗吃了之後為什麼又吐出來呢?現在的這個日頭沾滿天狗的口水了……」

  呃!恆伽的嘴角一抽,這個傢伙的腦袋大概和別人不一樣吧。

  「你看,你也不知道了吧。」長恭得意地哼了一聲,「如果你能說出為什麼它吃了又吐,那才算厲害。」

  恆伽微微一笑,「我怎麼會不知道。」


  「你知道?」長恭歪著腦袋盯著他,看他那副自信滿滿的樣子似乎不像在吹牛。

  恆伽望了一眼正豎起耳朵聽答案的長恭,忽然有些想笑,慢條斯理地說道:「天狗吃了又吐,因為——壞肚子了。」

  長恭先是一愣,忽然看到他嘴角促狹的笑意,立刻反應過來自己又被耍了,不由怒從心起,一拳就砸了過去,「臭狐狸,快快受死!」

  自從發生了天狗食日的異常天象之後,鄴城內一片人心惶惶,皇上高演更是憂心忡忡,第二天就召集了眾大臣商議對策。在眾人的建議下,高演決定按照齊國的風俗慣例,準備率軍隊於校場「講武以厭之」,想以張弓射箭互相練習砍殺以為「厭勝」之法,以定民心。

  雖說已是農曆七月,但出發至校場的那天,天氣竟是格外的炎熱,夏蟬的鳴聲更為這炎熱的天氣增添了幾分煩躁。天空中一絲雲的蹤影也沒有,熱辣辣的陽光直直地投射下來,往遠處看過去的話,景物似乎都在熱浪中扭曲了。

  高演強撐病軀,親自上了校場。

  長恭擡眼望去,只見皇上今天的氣色似乎稍微好了一些。不知是因為強打精神還是因為酷熱的天氣,那深深凹陷下去的臉頰上,微微泛起了一絲血色。

  今天所有的文武百官幾乎都到齊了。長恭的目光一轉,落到了高湛的身上,他的表情依舊冷冽如清水映月,和平時並無不同,只是那雙茶眸比往常更幽深了幾分,薄薄的唇微微抿成了一個奇怪的弧度。

  根據她多年的觀察,每當九叔叔的嘴唇抿成這個弧度時,那就代表著——他有心事。

  帶著一絲疑惑,她又看了一眼孝瑜,大哥正全神貫注地凝視著皇上,他的眼神和九叔叔一樣的幽深。

  那種說不清的不安,又開始縈繞在她的心頭……

  皇上撐了一會兒之後便累了,立刻有侍衛將他扶到了附近的涼棚之下,端上冰鎮的蒲桃汁,有幾位官員忍不住勸他回宮,高演搖了搖頭,表示休息一下之後再繼續,並示意官員們和士兵們也稍事休息。

  「長恭,過來坐一會兒。」不遠處的恆伽笑著朝他招了招手。長恭輕輕哼了一聲,昨天這傢伙跑得還真夠快的,她這被耍的一口怨氣還沒消呢。想到這裡,她揚起了下巴,不去理他。

  正在此時,孝琬忽然跑了過來,問道:「長恭,見著大哥了嗎?」

  長恭點點頭,轉身指向他們原來所在的位置,這才發現九叔叔和孝瑜已經不知去向了。

  咦?他們去了哪裡?

  「孝琬,這兒有事找你!」從那幾個扎堆兒的武官里忽然爆出了一個大嗓門,孝琬忙應了一聲,拍拍長恭的肩道:「我先過去了,你去把大哥找來,我有重要的事要問他!」

  「什麼重要的事?」長恭一臉的疑惑。

  孝琬露出了一個神秘兮兮的笑容,「等問了大哥就知道了。」

  長恭無奈,只好去找孝瑜,她猜想著大哥多半是和九叔叔在一起,於是沿著校場一直往裡走,一路尋去,卻不見兩人的蹤影。這場子後面是個荒地,堆放著許多稻草垛。長恭瞄了一眼,尋思著兩人也不會到這裡,正打算折回的時候,卻聽見了孝瑜的聲音,「九叔,為什麼要臨時改變主意?」

  長恭心裡一驚,不由又湊近了幾步,閃身到了一個稻草垛後,聽他們到底要說什麼。

  「這樣更加穩妥。」高湛的聲音簡短有力。

  「但是,九叔,萬一不成的話……」

  「不成也是天數,這是最安全的法子。」

  「明白了,九叔,等會兒我就會派人動手。」

  「行了,我們也該回去了,不然引起別人懷疑就不好了。」高湛一邊說著,一邊從稻草垛後走了出來。

  長恭忙縮回了身子,背靠著稻草垛緩緩坐了下來,心裡覺得很是不妙,九叔叔和大哥到底在商議什麼?動手……難道他們要……一股寒氣瞬間席捲了她的全身……

  他們離開之後,長恭也站了起來,忽然聽到另一個草垛後響起了聲音,她大吃一驚,立刻「刷」的一聲拔出劍,低聲道:「什麼人,給我出來!」

  那裡忽然就沒了聲音。

  長恭長劍一挑,「再不出來,我就不客氣了。」

  她的話音剛落,就看到一個人影從草垛後走了出來,她定睛一看,原來是個品階極低的士兵。心裡不由一悸,如果這個人一直在這裡的話,是不是也聽到了九叔叔他們的對話?而且,或許聽到的還更多。


  「說,你在這裡做什麼?」長恭冷冷地看著他。

  那士兵看了她一眼,似乎有點驚訝,又迅速地低下頭,「回這位大人,小的只是想來解個手。」

  長恭聽他對自己的稱呼,就知道他並未認出自己,而且看他的打扮,還是個新來的,不認得她倒也正常。

  「解個手?」長恭揚了揚眉,「恐怕你聽到了不該聽的話吧?」

  士兵臉色一變,猶豫了一下,像是橫了心一般說道:「大人,小的懷疑有人要謀害皇上!」

  長恭的胸口猶如被重錘擊打了一下,她已經猜出了幾分,可是,偏偏又不願再接著猜下去。

  「你可知道,隨便說這種話是要被殺頭的。」她直視著他,眉如冷煙,目如寒星。

  那士兵忽然「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大人,小的沒有胡說,小的明明聽到他們的話了。」

  長恭按捺住了自己的情緒,一臉平靜地道:「你可聽出他們是誰?」

  士兵遲疑地搖了搖頭。

  長恭這才稍稍鬆了一口氣,「給我聽著,剛才的話我就當沒聽過,你也不許再告訴第二個人,明白嗎?」

  士兵愣了愣,沒有說話。就在她要轉身的時候,他又忽然說道:「大人,小的從村子裡出來的時候,爹就告訴我一定要做個忠君報國的好兵,小的無論如何也要把這件事稟告皇上,大人要是怕惹禍上身,小的也明白。」

  長恭停下了腳步,「你根本不知道是誰要謀害皇上,更何況謀害也不過是你的猜測。」

  「小的雖然不清楚是誰,可小的辨得出他們的聲音,還有,小的聽見那男人叫九叔……」

  長恭的瞳孔一縮,緩緩轉過了身,「你確定?」

  士兵連忙點了點頭,只覺眼前的少年姿容絕麗更勝女子,讓他幾乎睜不開眼,驀地想起了軍中有著如此美麗容貌的少年,似乎只有那位傳說中斬殺突厥太子的蘭陵王高長恭,他心裡一驚,忽然見到少年露出了一抹溫柔的笑容,「你的確是個好士兵,只不過,對不起……」在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忽然只覺胸口一痛,低頭一看,一柄長劍已經閃電一般穿透了自己的胸膛……那血色飛舞,猶如秋天綻放的紅葉。

  鮮血,一滴一滴沿著劍尖往下流淌,長恭握著劍的手輕微發顫,只是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對不起,對不起……」

  她不是沒有殺過人,相反,她已經殺了很多人。可是,卻都沒有像這次來得震撼和痛苦。

  這一次,她是真正地殺人了,也許,墮入修羅地獄就從此刻開始。

  不過,只要九叔叔和大哥沒事……只要他們沒事……

  「我勸你還是先處理了這具屍體再說。」身後忽然傳來的聲音,令她全身一震。她緩緩回過頭,映入眼帘的是恆伽那雙平靜無瀾的黑眸,她握緊了手中的劍,只覺得再握下去,連手指都要生生折斷了。

  「恆伽……」他的忽然出現讓她覺得有點不知所措。

  恆伽的唇邊依然掛著那抹永遠優雅的笑容,朝著她走了過來,將屍體拖到了稻草垛里,又用稻草將有血跡的地方都蓋了起來,擡頭看了她一眼,似是無奈地搖了搖頭,脫下身上的外袍,扔了給她,「趕緊披上,你也不想讓別人看到你身上的血跡吧。」說著,又拿過了她的劍,用稻草抹去了上面的血跡。

  看著他有條不紊地做完一切,長恭穩了穩心神,披上了他的外袍,低聲道:「這樣沒關係嗎?」

  「你以為呢?就算等過幾日發現了,誰又會在乎一個小士兵的死活,不過,」恆伽挑唇一笑,「以後別用這麼笨的方法,就算要殺人滅口,在這種場合,至少也要用個不見血的法子,省得麻煩。如果我是你,勒死他是我的首選。」

  長恭低下頭,跟著他往前走,心裡卻在琢磨著他的話,殺人滅口?果然什麼都瞞不過狐狸。

  「長恭,有一天如果我威脅到你九叔叔和哥哥們的話,你也會像這樣一劍殺了我嗎?」 他忽然問道。

  長恭的神色一僵,「你胡說什麼……」

  他微微一笑,「就當我沒說。」

  回到校場的時候,皇上正好翻身上了馬。他策馬前行,後面的武官們也跟了上去,就在這個時候,從草叢裡忽然竄出了幾隻肥大的兔子,高演的坐騎頓時受了驚,一聲長嘯,馬蹄高高揚起,整個馬身驀地後傾,高演不備,再加上因為天熱,本就有些犯暈,居然從馬上一頭栽下,頓時人事不省。

  長恭離高演並不遠,見高演一頭栽倒,不知是被什麼驅使著,她卻轉頭望向了高湛。九叔叔茶色眼眸中泛起了一絲高深莫測的笑容,隨後,又被他用傷感的眼神極快地掩飾了。

  周圍是一片混亂,可她的心裡此時卻是十分的清醒,這一切,全和九叔叔有關。

  她,也做了謀害皇上的幫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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