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9:桃花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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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裡似乎冷了點。」我說。

  「不怕,一會你就不會冷了。」他的笑容曖昧,言下之深意,我自然明白,畢竟我是在男人堆里長大,更露骨的話我都聽過。

  說話間這傢伙在我頸窩吐氣如蘭,溫熱的氣息噴薄在我的臉上,讓我人暈乎乎的,神馳心蕩。

  「你這傢伙是勾引我?」我說,心被他弄地怦怦直跳,我呼吸不暢,微微喘息著,那臉估計已經艷若朝霞。

  「小鬼,那你受不受勾引?」他一邊在我耳邊呢喃輕語,手卻開始蠢蠢欲動,這傢伙老是這般不規矩。

  「不受,這裡環境不夠好,你還不夠撩人。」我喘著氣說。

  「山之峰顛,冰雪之上,我覺得這地方挺好,會一輩子難忘,至於我夠不夠撩人,小鬼是不是太早下定論。」他聲音漸漸啞了,手不再猶豫,這死男人,竟然——

  「的確挺好,你可以直接埋我了,因為我就快冷死了。」說話間,我佯裝打了一個寒顫,身體猛地打著哆嗦,他笑,說我裝得挺像,不過他心疼了,不捨得讓我躺冰雪下。

  被他看穿我的把戲,我有點不好意思,但他卻像沒事那般將我抱了起來,幫我拍開身上的雪花,接下來他摟著我,站在山之峰巔一覽眾山小,雖然摟得很緊,但手卻很規矩了,氣息也漸漸平和,他的克制能力很強。

  我雖然在山上生活了整整五年,但卻從來沒站過那麼高的山,從山上往下看,一切都變得縹緲微小,似乎只有自己高大得屹立天地間一般,我伸出雙手,有點飄飄欲仙的感覺。

  山上風不大,但卻刺骨,這峰頂的確處於寒冬,但我一點都不冷,因為他摟著我,彼此的身體因摩擦而變得溫暖。

  山陡峭,難走,我提議早點下山,但他卻死死摟著我,不肯鬆手,說再摟一會,天黑了就慢慢走。

  下山之後,我竟然患了傷寒,十歲那年楚寒劍扔我到冰水泡,冷得痛哭,冷得身體發紫,牙齒打架,但我卻從來沒有患過傷寒,但這天回去,我竟昏昏迷迷倒下了,額頭身體滾燙得很,整個人渾渾沌沌,他一夜未眠,在身邊悉心照顧。

  我以為以我的體質,一天半夜就會好起來,但沒想到這場風寒,讓纏綿病榻整整三天,醒來的時候,他正看著我,眸子的血絲又多了。

  「不該讓你在峰頂停留了那麼久,我不該將你躺在那麼冷的雪地。」他的聲音充滿愧疚,柔柔地撫摸著我的額頭,說總算退燒了。

  「我平時沒有那般嬌弱,可能太久沒病了,所以轟轟烈烈病一場,因為如今有人照顧了。」聽到我的話,他摟我入懷,輕輕親吻著我額頭的髮絲,一會後,他竟然摟著我睡著了,他的手下說他守了我三天三夜,未曾入眠。

  我輕輕撫摸著他俊朗的臉龐,安靜地賴在他的懷中,享受著難得的寧靜,他這一覺睡了好長時間,醒來整個人又變得神采奕奕,這傢伙總是恢復得很快,不知道這身體是什麼做的。

  我央他帶我出去走走,他剛開始不答應,說身體還虛著,我說再留在這裡,會再悶出病,他聽到笑笑答應了,那天之後,我的身體迅速恢復,身體再無半點不適。

  他看見我身體恢復,終於放下心來,白天帶著我到處逛,我難得出來玩,所以顯得興致勃勃,我們吃遍了豐州的地道小食,看盡了處處山峰,傍晚十分在夕陽下泛舟湖畔,入夜牽手湖岸散步,如一般情侶無異。

  他喜歡拽我入無人暗處,細細親吻,抵死纏綿,強健的臂彎將我摟入壞,似乎要將我揉進他的骨血裡面。

  他的吻總是溫柔與霸道共存,與他這人無異,有時溫柔得要死,有時霸道得要命,只是他眸子的血絲越來越多,後來我才知道,他來豐州有重要事要做,耽誤不得,但也不想冷落我,所以白天陪我,夜晚忙他的事,結果他已經有好些日子沒睡了。

  「今天不用陪我了,好好睡一覺吧,我今天累了,不想出去逛了。」早上他過來叫我起床的時候,我對他說,到我的話,他二話沒說,鑽進了我的被窩,摟住我的腰,

  「小鬼,那你要陪我,要不我睡不著。」他喃喃地說著,但一會他發出了均勻的呼吸聲,我陪著他睡到天黑,睡多了反倒睡不著。

  我的手輕輕復上他的俊朗的臉,勾著他性感的唇瓣,到最後禁不住輕輕吻了上去,剛開始是快而輕地啄一口,漸漸輕輕輾轉,意亂情迷的我,將哥哥的話丟到九霄雲外,我徹底被這妖孽迷住了。

  他沒有醒來,他的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滿足的聲音,弄得我一陣心慌,像做賊一般,但這種感覺既美好又刺激,讓我按捺不住,又輕輕復上他的唇,這味道美好得讓一嘗再嘗。


  我的手沿著他的脖子往下,小手肆意地遊走著,心怦怦跳著,他的手不規矩了那麼多次,我這不過是學他,要不豈不虧了?

  「小鬼,你這是點火,學壞了?」他啞著聲音翻身,這傢伙老喜歡這般,我哪經歷過這個陣仗,頓時臉紅耳赤。

  想推開他,但他卻死死將我禁錮在身下。

  「我——我——我只不過摸摸。」我紅著臉說,他說他不是柳下惠,他說他做不到坐懷不亂,叫我別撩火,要不火燃起來,沒有冰雪降溫,只能拿我來撲火。

  聽到這話,我不敢動了,他說我動,他心癢難當,我不動他,他更加心癢。

  這話他沒說完,但我知道不會有好話,好在他只是說說,沒有行動。

  入黑,他起床,我發現他的自控能力比誰都強,該做什麼就做什麼,絕不含糊,說陪我去玩,無論他多困,都會早早立在我身前。

  想不到今日我竟然睡了一天一夜,從小到大都沒睡那麼久,感覺腰杆子都睡痛了,我那麼難得才走來玩一躺,真沒想到居然捨得在這裡睡上一天一夜。

  「小鬼,等我回來。」他離去之前,輕吻著我的額頭,我的唇,是那樣的繾錈情深,是那樣的溫柔纏綿,他走後我軟軟倒在床上,身上再使不出一絲力氣。

  唇邊還有他的味道,鼻息呼吸都是他的氣息,我軟軟賴在床上不想起來,這妖孽,這禍害,弄得我根本無還擊之手。

  走出房門,已經月上中天,宅子四周靜悄悄的,我自己打水梳洗,睡了整整一天,我再也睡不著,梳洗完畢,我輕輕踱進他的寢室。

  他的寢室很大,布置得很雅致清爽,裡面琴棋書畫,樣樣齊全,琴是上古好琴,輕撥一下,音色絕美,蕭是碧玉蕭,都是好傢夥。

  字蒼勁有力,說不出的豪邁灑脫,桌子的畫有兩張,都是畫天都峰,山峰陡峭,高入雲霄,不過兩幅略微不同,第一幅在山腰,他背著我努力攀爬而上,想不到他將我倆入畫了,那情景看起來是那樣的撼人。

  第二幅,還是天都峰,只是兩人已經並肩站在山之峰巔,大有俯瞰天下的氣勢,這傢伙連這也畫出來,他不會日後把我在他身下也畫出來吧,如果他敢畫,我打死他,我心裡嘀咕著。

  突然我玩心大起,也畫了一副天都山,只是山之峰巔,是我將他壓倒在身下,雖然人物不大,但卻清晰可見,這事先下手為強好,畫完我題了幾個字,身下人,承雨露,扶起嬌無力,不知道他看到會不會氣得臉都黑了?

  我越想越痛快,禁不住自個笑了起來。

  寫完覺得尚未盡興,看到桌子上有筆墨紙硯,手又癢了,我又拿筆繼續寫,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天地合,乃敢與君絕,字體有力遒勁,氣勢上並不輸他分毫。

  寫完看見旁邊還有紙,我又寫了一句偉岸君子,淑女好逑,楚漫雲親筆。

  但回過頭再看這些纏綿的詩句,尤其那張山頂纏綿的畫,我的臉火辣辣的,這畫這詩被人看了,我還不羞死?

  如果被哥哥知道我寫這些,如果被哥哥知道我畫這些,那我——越想臉就越燙,我拿起,想把它撕毀,但我拿起又放下,放下又拿起,但到最後還是放了下來,我畫得那麼辛苦,不捨得他還沒看就撕毀了,我還沒看到他臉發黑的樣子呢?

  除了他還會有誰看到呢?他傻了才會給我哥哥看到,看他樣子,也不會是這麼傻的人,想到這點,我甜笑了,將畫卷好,放在桌子旁。

  但我不知道日後這傢伙看了,又自己作畫一幅,這次畫中還是天都峰,還是我倆,只不過換成他將我壓在身下,山峰之上還有扔在一旁的凌亂衣裳,我那凝脂般的玉臂緊緊摟住他的腰,他的身下還隱約看到我修長的長腿。

  這簡直就是一幅讓人噴血的春宮圖,而他在上面題的字更直白下流,寫著什麼春宵一刻值千金,無邊風光在玉峰,這下流胚子,誰跟他春宵一刻值了?

  那時只是寫著好玩,那時以為他是我此生唯一,以為這樣的詩畫除我與他,不會再有第三人看到,但不知道世事如棋,變幻不定,這畫卷並不僅僅我們兩個看到,而我們也並不如他說的那樣結髮同心,白頭偕老,因為多年後回到天都峰,用劍刻上情緣已斷,愛成殤,毅然下嫁龍七。

  只不過我發夢都不曾想到,我與龍七大婚之日,秦厲將我當年的詩畫,還有他畫的那幅畫,當賀禮送到了龍七的手裡,他的手段還是那樣狠,不給我留任何退路,我至今還記得龍七拿起時那鐵青的臉,發抖的手,往事不堪回首,這些都是不想在憶起的一段歲月。


  除了書畫琴簫,牆上還掛著一把劍,劍身青黑,似乎已經年代久遠,將劍拔出來,頓時寒氣逼人,一室冰涼,我對劍素來有研究,但這把劍我說不出什麼名堂,但那刀鋒光芒給我心寒的感覺,這劍一定鋒利得削鐵如泥,我將劍入鞘,寒氣頓時消失。

  早知到他的寢室有那麼多寶貝,我就早點過來看看了,來這裡這麼多天,我這是第一次進他的臥室,平日沒睡醒,他就立在我床前了,明天換我叫醒他,只可惜沒這個機會了。

  環顧四周,乾淨整潔,雖然雅致,但又明顯區別與女子的閨房,四處洋溢著帶著男兒的陽剛氣息,我撫琴低唱,情意濃濃。

  琴為他而撫,歌為他而唱,只可惜今夜他不在,明日我唱給他聽,估計他不知道我會彈琴唱歌,甚至可以踏歌而舞。

  床很大,床頭放著幾套衣服就別無他物,在他的寢室翻這翻那,天差不多亮的時候,我微微有倦意,就索性在他的房歇息了,我要等他回來,看他看到我的畫會不會氣炸,想到他發黑的臉,我就忍不住想笑,但他卻一夜未歸。

  第二天中午,他有手下回來,說他有急事,已經於昨日離開了豐州,可能十天後回來,如果十天後不回來,估計短期不會回豐州,請姑娘不用在此地等他,主子說了定不負相思意,一定會去找姑娘,叫姑娘等他,不要忘記天都峰許下的諾言。

  說話的是一個是十五六歲的少年,估計從沒說過這樣的情話,說著說著臉兒就紅了,而這些話從外人的口傳來,我也覺得彆扭,忙轉過身子,少年見話已傳達,一溜煙跑了,他跑了,我才記得,直到現在,我還不知道他姓甚名誰,家住何方?那日後我怎麼找他?

  他都不知道我是誰?他怎麼去找我?

  府中還留這一位廚娘,一位丫鬟,我卻問她們,卻一問三不知,我向附近的人打聽,不曾想附近竟然無人認識他,這傢伙消失了,一下子消息得無影無蹤,好像世界上根本沒有這個人,我的心一下子變得空蕩蕩的,這宅子也變得冷清無比。

  十天,他說十天有可能回來,但如果我十天回去,無論我的馬兒有多塊,我都不能按時趕回涼州了,要不要等他呢?我還沒彈琴給他聽,他還沒聽過我起舞唱歌,我畫的畫,不知道他看後是什麼表情?見不到他,心口悶悶的,說不出的惆悵遺憾。

  等他,還是回去呢?我內心充滿了矛盾與掙扎。

  我上街買了針線,給他繡了很多錦囊,圖案如果不是天都峰,就是鴛鴦戲水,自從送給冷凌風弄出一大推事端之後,我再也沒有繡過,因為我知道錦囊是繡給心愛之人的。

  我不分日夜地繡著,只盼繡多一點,這個舊了,他就用新的,這輩子他都用我送他的錦囊,別的女人就休想了,我繡了足足十天,也等了足足十天,那晚我站在門前,等到了天亮,但他沒有回來,心裡難掩失望。

  我收拾好包袱,將他畫的兩幅畫拿走,腳步沉重而緩慢地踱出了他的宅子,但剛出門,我又折了回來,說不定他正在路上,說不定很快就回來了,如果這次錯過,再見不知道是何時?

  我想他了,我想看看他的臉,想聽聽他的聲音,他在的時候,我不覺得,如今他不在,我才發現如此焦慮,想他想得晚上輾轉難眠。

  我等了他一天,他沒有出現,我猶豫了一下,又等了一天,我接下來又等了他八天,但他沒有出現,最後我只得無奈地留下字條,叫他日後想我到涼州楚家找我,他會不會想我呢?

  出來玩的時候,興奮快樂,回去的時候,心裡裝多了一個人,沉沉悶悶,我第一次體會到了相思這種噬骨的痛,蝕骨的苦,又酸又甜的情懷。

  滿腦子都是他的笑,他的影子,整個人變得失魂落魄,有時看到街上某個背影,以為是他,騎馬衝過去,結果只是一個陌生男子,滿心失望,有時騎著馬,也痴痴想著他,弄得有幾次從馬上摔下來,好在反應快,並沒有傷著自己,初嘗情愛的我,沉淪了。

  我回到涼州楚家是清早,比約定的日期遲了足足十天,當天我又被楚寒劍打了六十棍,依然是棍棍不留情,我痛得想喊他的名字,但我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說出來估計沒有人相信。

  十歲那天被楚寒劍打了六十軍棍,我哼都沒哼一聲,但今日突然想哭了,不知道是痛,還是遺憾挨了六十棍,都等不到見他一面。

  被人扶到寢室,我卻意外發現有四個大袋子,封得嚴嚴密密。

  「這是什麼?」我皺著眉問,身體一動,背脊火辣辣的痛。

  「這不是小姐你在外面買的東西,托人送回來的嗎?」丫鬟疑惑地問,我什麼時候托人送東西回來?


  我叫丫鬟退出去,忍著痛,打開這三個袋子,袋子一打開,黃光刺眼,好傢夥竟然是三大袋黃金,這傢伙竟然真的還我了,那另一袋呢?

  我發現人的情緒真是一個很其妙的東西,看到那三袋黃金的瞬間,我竟然忘記身上的傷,又急急打開另一袋,想不到裡面竟然是我當日在商州買下的新奇玩意,我記得他當時還嘲笑那是小孩才買的東西,但他知道我喜歡,竟然托人照著買了一份回來,竟然一樣不差,全買齊了。

  袋子上面還有一封書信,寫著小鬼親啟,我打開,裡面寥寥數語,說著黃金歸還,棍刑該廢,怕我一個人帶這這麼多黃金不安全,他派人送來了,信的最後題了一首讓人臉紅耳赤的情詩,這傢伙還是那麼下流。

  這傢伙什麼時候知道我住在涼州?不過他知道我的地址,我就安心了,因為他會回來尋我,那一瞬間,我覺得我這六十棍沒白挨了,開心得整個人重重倒在床上。

  「啊——」倒下去的時候,我才記起自己背脊的傷,痛得呲牙裂齒,鬼哭神嚎,嚇得剛路過的楚寒劍和丫鬟沖了過來。

  那天楚寒劍說他嚇得毛骨悚然,因為他剛剛打完我六十大棍,我竟然朝他甜甜地笑了,他怕他那六十棍將我打傻了。

  丫鬟說我那眼神痴痴迷迷的,像喝醉了酒的人,但臉上有散發出異樣神采,她怕我是打得傷了肺腑,是臨死前的迴光返照,呸,居然敢咒我迴光返照,這死丫頭說話越來越不長腦子了。

  但我有甜笑嗎?我的眼神何時痴痴迷迷了?我怎麼不知道?

  估計現在的身體強壯了,這六十棍,我大半個月時間就恢復了,但對他的思念卻如雜草那般瘋長,夜夜煎熬,日日噬心。

  十五歲到十六歲這花一樣的年華,我心裡有了一個男人,讓我飽嘗相思之苦,十五歲到十六歲這一年,我在苦苦思念他時候,也做了幾件很漂亮的事,惹上一個彪悍的男人。

  冷凌風說我開始走桃花運了,是時候挑一個如意郎君了,我笑著對自己說,除了他,其他都是爛桃花,除了豐州那次我是走了桃花運,其他都是桃花劫。

  身體恢復之後,我回到了軍中,這世界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我遲回被打了六十棍的事情,不知道怎麼大家都知道了,一些無聊且嫌命長之輩,猜測我是不是在外面有艷遇,樂不思蜀不肯歸家。

  雖然他們說對了,我這次外出真是有艷遇了,但我絕對不會承認的,也絕對不容許他們說。

  我叫軍中表現比較好的士兵到我的跟前,還有那個嚼舌頭的傢伙,我每人送了一份禮物,就偏偏不給那個嚼舌頭說我有艷遇的傢伙,我就將他晾在一邊,不時還給他一記冷眼。

  眾人知道我的用意,想笑又不敢笑,憋的臉紅紅的,那傢伙的臉一陣紅一陣白,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最後終於受不了,大喊楚大小姐,小的知錯來了,小的知錯了,結果我還是不理他,足足晾了三天,從此關於我有艷遇的言論一下子沒了。

  「我挑的禮物不錯吧?」我一邊問一邊看他們的表情,結果這群死人昧著良心說,這是他們這輩子受到最好的禮物,還說我眼光好,他們喜歡得不行,但我一轉身,他們就說這些是孩子玩意,楚大小姐怎麼還當他們是孩子?

  「不喜歡全還我?」我氣得要死,這群人見我我發火,立刻如群獸散。

  「謝謝,我很喜歡。」牧歌是唯一一個沒有走的人,他將我送他的小刀,當是寶貝那樣放進自己的衣兜,貼身藏著。

  其實我當時覺得挺失落的,當初這些東西,我就是下海也不捨得丟棄,想不到只有牧歌一個人喜歡。

  但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嘴裡說是小孩的玩意,但心裡卻把我送給他們的禮物,當是一種嘉獎,當作一種榮耀,很多年後,我發現他們都把這些禮物珍藏著,有人還笑著說,當是傳家之寶,日後送給他們的孩子,尤其牧歌這傻瓜,日後差點為這把小刀,丟了性命。

  不過也因為這次外出,我突然意識到,我日後也是要嫁人的,如果我嫁了,這血族誰捍衛?這涼州城誰坐鎮?哥哥與楚寒劍會同意我嫁出涼州嗎?想到這點,我的心焦慮了。

  小的時候,身邊還有柳絲,大一點身邊就只有冷凌風,雲清與師傅三個男人,下山之後,整天跟著一大推男人打滾,我沒有比較好的閨中好友,這些女兒家的心事,我不知道跟誰傾訴?

  罷了,罷了,他人都不知道在哪?想那麼多幹什麼?

  接下來的幾天,我繼續去派禮物,冷老爺子,冷凌風,雲清都有,冷老爺子忙道謝,冷凌風卻看著我笑,我總感覺這傢伙的目光很毒,似乎能洞察我心中想什麼?弄得我渾身不自在。


  我是故意來炫耀的又怎樣?我就是受不了他倆天天跟我說這個地方風光好,那個地方有趣,弄得我沒見過世面一般。

  「不錯,終於走出涼州了,是值得好好炫耀一番了。」冷凌風說,聽到他的話,我怒,這傢伙用不用說得那麼諷刺?

  「我十歲就獨自走出涼州好不好?說得我像井底之蛙一般,你不就是去多一些地方嗎?有什麼了不起的?」

  「哦?原來是第二次離開涼州,很好,很好。」這傢伙這是什麼眼神?看著就生氣,冷老爺子笑呵呵地看著我們,然後靜悄悄地溜了,許是在他的眼裡,我們這是打情罵俏,不過這傢伙今年二十歲了,的確該成親了,我十五歲都有了心上人呢?

  「你天天往外跑,沒有看上眼的女人?」我問。

  「我出去又不是為看女人,要看女人我回來看你得了,你只要不說話,不動手,看著還是一個女的。」

  「你可以去死了。」我將桌子的茶壺朝他扔去,這傢伙估計早有防備,牢牢接到手裡,但茶水卻濺濕了他的身,看他狼狽的樣子,我也解恨了,其實我胸襟一向廣闊。

  下午我、冷凌風、雲清回了狂風山去看師傅,那麼久不見,惦記他老人家了。可惜青山依舊,師傅已經不見了,摸摸桌子,已經有厚厚的灰塵,似乎已經離開一段時間,心說不出的遺憾。

  有時我有點同情師傅,有點恨師傅年輕時愛過的那個女子,為何要背叛師傅,如果他不是背叛師傅,估計師傅也不會對愛死心,對女人有戒心,此生也不會活得那麼寂寥。

  但師傅太傻了,這世界好女子何其多,一次情殤,就變成這般,值不值得?那時我還年輕,還沒嘗試過真正的痛,尚未體會師傅的心情。

  日後他會不會負我呢?不會的,他一定不會如此,我甜甜地笑了,心中甜蜜。

  「你倆好上了?」雲清狐疑地看著我,這時我才發現,我剛剛竟然是朝著冷凌風甜笑了,雲清說我笑得滿臉春色,還向冷凌風暗送秋波,我有嗎?

  「你不會真的這次去商州碰到什麼艷遇了吧?要真是這樣,我和雲清今晚請你到來福樓喝酒,我順便叫掌柜燒爆竹慶賀慶賀,怎樣?」 冷凌風笑著說,我怒,怎麼說得我嫁不去一般。

  想不到日後我真的很大歲數都嫁不出去,好不容易嫁了,卻又被休棄回涼州,當年從商州回來的時候,那種屈辱沒有人會明白,我很努力才讓自己不哭出來,年少輕狂,讓我付出了沉重代價。

  「你倆是不是想撩架打?雲清你不想死就給我滾遠點。」雲清自那次之後,怕死我了,說了一句冷凌風你自求多福,就一溜煙跑了,這傢伙一直很沒骨氣,不過我回過身子,冷凌風已經不見人影了,這傢伙逃了,算他知趣。

  一個人下山的時候,心裡又想起了他,想起他背我上山,我們相伴下山的情景,他什麼時候過來看我?我怎麼現在看什麼都是他的影子?這日子真不是人過的。

  幾天我就將我帶回來的禮物派光了,但這三袋黃金不知道怎麼處理,我房裡有三袋黃金的事,楚寒劍早看見了,他問我怎麼來的,我說當年偷金賊良心發現,還了兩袋,又送了一袋。

  楚寒劍說看來這偷金賊平日偷得挺多,居然那麼慷慨送黃金了,他走之前還說了一句,你跟這偷金賊還是挺有緣的,他這一說,我才發現我們真的挺有緣的,人海茫茫,竟然還真能遇上。

  練兵回來,我拿他的畫出來看,目光定格在半山腰背著艱難地往上攀爬兩個人兒,心中既甜蜜又牽掛,不知道他現在身在何方?不知道他有沒想著我?我痴痴地看著,以致冷凌風進來,我都渾然未覺。

  「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入神?」回眸看到冷凌風走近我,我嚇得半死,忙慌亂地將畫藏在身後,悄悄地捲起來,臉兒有點發燒,有點像做賊被人當場發現一般。

  「下次偷看春宮圖,記得把門關上,放心,我是不會告訴你爹的。」他這笑容真該死。

  「你有見過那麼大幅的春宮圖嗎?這只不過是一幅尋常的山水圖罷了。」我沒好氣地說。

  「臉紅如霞,眸含春色,尋常的山水畫?不會是意中人的畫像吧?」

  「有什麼事快說,要不我可要拿棍子送客了。」因為心虛,所以我裝得特別凶,看到我生氣,他收起了嬉笑。

  「的確有事找你,我想你出兵剿滅雲海的海盜。」他開門見山,並沒有廢話,有商船經過的地方,就有海盜,估計是日漸繁華的涼州招賊了。

  「這一兩年雲海的商業開始起步,來往進出的商船也越來越多,海盜開始頻繁出手,尤其這段時間更猖獗,短短一個月,有一百五十艘商船被劫,損失財物無數。」


  「今天一早,雲海漂浮這一艘貨船,船上貨物洗劫一空,甲板鮮血斑駁,人估計全殺了,這樣被洗劫一空,將人殺光的船,我已經發現了三十艘,手段極為兇殘,外面的商賈這段時間都不敢進來,涼州商人今天下午都憂心忡忡來找我,要求租我們冷家船送貨。」

  「我剛剛去找楚城主,他說日後關於涼州的事情找你,他以後只管跟我爹喝酒。」聽到這話,我突然感覺有重物一下子壓了下來,看來楚寒劍逐步將涼州這重擔移到我身上了。

  「海盜令一些商賈心寒,如果不解決海盜這問題,我們涼州的商業發展不起來,你爹是涼州城城主,你們楚家在這件事上是不是該出一份力?」冷凌風笑著說。

  「以你冷家的實力,要肅清海盜應該不是難事?」

  「我冷家只不過涼州一普通商賈,這事還是該你們楚家來。」這傢伙手中握著不知道多少冷家軍,還說普通一商賈,他想蒙誰?

  「是我們楚家的責任,我們不會推搪,對這海盜你了解多少?」

  「雲海附近,幾乎都是脫離西凌的管轄,沒有軍隊鎮壓,沒有法律去制約,海盜、山賊遍布,臨近幾個國家通緝的的犯人,汪洋大盜,有些都躲在這裡,亡命之徒特別多。」

  「商州開始對海盜嚴打,大部分海盜由商州附近的海域轉移到我們這邊,涼州商業日漸繁榮,也誘惑了大批海盜前來,現在我們涼州海域的海盜多得你不敢相信。」

  「這些海盜兇殘而又狡猾,一般裝成普通的漁民靠近商船,可以短短時間將商船劫持,洗劫一空後,迅速離去,船表面是普通的漁船,那速度要比一般的漁船快很多,我們的船也未必有這個速度。」

  「海盜多,自然因為爭奪財富而廝殺,在海上打轟轟烈烈的,我樂得坐看狼斗,但可惜事情並沒有向我想的發展,以黑熊為首的骷髏幫,梟狼為首的三狼幫,竟然在短短時間收服了所有的海盜,如今這兩大幫任何一個的實力都不亞於一支軍隊。」

  聽到這話,我眉頭微微皺了皺,看來是一場惡戰,不過也是時候派我訓練的士兵歷練一番了。

  「他們作戰力強,精通水性,警惕性很強,在海上神出鬼沒,一般趁多霧天氣出手,甚至過路的漁船都遭其毒手,暫時還沒有發現他他們的老巢,這兩大幫繼續擴張下去,很快就海上稱王,商船貨物少了,就會覬覦岸邊的繁華,他們的存在會威脅到整個涼州的穩定。」

  雲海海盜的猖獗,我素有耳聞,以前涼州是蠻荒之地,鮮有貨船進去,如今在這傢伙的帶動下,涼州的商業已經逐漸紅火,那些海盜就像是聞道血腥的狼全涌過來了。

  「維護涼州的安穩,我們楚家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但你們冷家應該不會置身事外吧?」我甜笑著,想置身事外?沒門,我怎麼也得將他拉進來。

  「這個當然。」他笑著說。

  「這次我們楚家出人,你們冷家負責出戰船,掌舵人,作戰期間,一切供應,包括乾糧、淡水、海上作戰的兵器,你們冷家提供,這個沒問題吧?」他藏著自己的冷家軍不想損兵折將,那他貢獻點財物,一點肉都不割是不行的。

  「還有沒別的要求?」他笑著問我,喲,這傢伙今天倒聽爽快的。

  「關於海盜老巢位置,大概的人數,如果你冷家的人也能幫忙打聽打聽,那最好不過。」我笑得更甜,他說好,臨走前,他說我與來福樓的掌柜有得一拼。

  聽到這話,我臉色猛變,這來福樓的郭掌柜,人稱郭狐狸,在生意上精得要死,從不做虧本生意,這傢伙是諷刺我。

  冷凌風走後,我連夜籌劃這件事情,我從楚家海軍挑了三百個水性極好的士兵在大霧天氣潛入水底,跟蹤海盜船,尋找他們的老巢。

  這群海盜警惕性極高,將近兩個月,我和冷凌風,才摸清了他們的老巢,之後又用了一個月去觀察,我萬萬沒想到骷髏幫老巢竟然在對岸雲城一處廣袤的密林。

  他們掠奪到財富,就將船駛到偏僻處,再將秘密將財富運回自己的老巢,他們手段兇殘,掠貨也殺人,年輕貌美的人帶回老巢供眾海盜蹂躪。

  「牧歌,還有沒有其他發現?」

  「骷髏幫的人用的武器叫水手彎刀,這刀要比一般的刀劍略短,刀身呈弧狀,鋒利無比,利於近戰劈砍,是海盜們作戰的主要武器。」

  「除了水手彎刀,他們人人自帶一兩把鋒利的匕首,匕首短小,便於攜帶,並且比較適合在船這樣狹小空間進行攻擊,還方便登船,斬繩索,在船上貼身作戰,我們的長劍處於劣勢。」


  「繼續說——」看來我們海軍日後也得配備這樣的武器,進行特訓才出手,這武器叫冷凌風弄,彎刀到了我們士兵的手,他不會叫還吧?叫我也不還他,我打著如意算盤。

  「骷髏幫遵守著這樣一個傳統,每隔一個月,會將三艘船系一起,船頭搭上堅固的跳板,選三個人依次上場決戰,要不將對方殺死,要不自己戰死。」

  「如果因為怕死放棄戰鬥資格,自己跳到海里,在所有海盜的眼裡,他就是一個已死去的人,遭到所有人的唾棄,一輩子都擡不起頭,所以骷髏幫的人都特別兇殘勇猛,個個都是手染鮮血的亡命之徒,我們這次不能輕敵。」我讚賞地點了點頭。

  同屬海盜,骷髏幫兇殘成性,從不留活口,但三狼幫則每次劫貨不傷人,求財不索命,聽說三狼幫雖是海盜,但卻有很森嚴的幫規,嚴格得不遜任何軍隊。

  骷髏幫有互相搏殺的傳統,但三狼幫卻嚴禁私鬥,在人前決鬥倒可以,但不許傷及性命,如果殺害同伴,那殺人者要和死者綁在一塊沉到大海。

  第二不許偷同夥財物,否則被遺棄在荒島上,即使日後他命大,離開荒島,三狼幫永遠不接納他,他會遭受所有人的唾棄。

  第三作戰臨陣逃脫者死。

  第四就是勾引婦女者死,強搶良家女子死,如果要女人拿白銀去逛窯子,要想有一個固定的女人,就買一個婆娘回來。

  這是三狼幫首領梟狼立下的規矩,但最後他自己帶頭觸犯幫規,既勾引我,又想搶我,他還大言不慚地說我楚漫雲不是婦人,也不是良家女子,他梟狼沒犯幫規。

  我不是良家女子?他可以去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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