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3章 痴心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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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這一排排,一列列的屍體緊密排列,讓人頭皮發麻。

  這片死寂之中,人群中有幾雙眼睛突然閃爍著難以置信的光芒,他們竟通過那些屍體上的特徵,捕捉到熟悉的影子——那是親人的輪廓!

  這一幕,如同鋒利的刀刃,猛然割裂了現實的偽裝,讓人心碎,也讓人憤怒。

  許廣治也是個瘋子,他親生女兒的屍體不知何時也被偷了出去,而假的許蔓安也消失了。他自知無法解釋,也知道謝元賦放棄了他。竟是將衝進屋裡自己的妻子,也就是馮麗華,親手殺了。

  馮麗華聽了許蔓安丫鬟的話,跑來質問許廣治真正的女兒在哪時,卻沒想到會死在自己的夫君手中。

  許廣治看到徐竟驍後狂笑不止,大喝道:「你殺了老夫有何用,這天下最後還會是西雲的,待到西雲帝國復興之日,東秦的歷史就要改寫了……」

  人性之複雜,莫過於斯。東秦給予他庇護與榮耀,而今,夢碎之際,他卻懷揣著怨恨,欲讓這片土地陪他共赴沉淪。

  徐竟驍面無表情,手中利刃寒光一閃,動作行雲流水,不帶絲毫猶豫。他凝視著許廣治逐漸黯淡的眼眸,輕描淡寫地吐出二字:「妄想。」

  周嘉清聽聞此訊,唏噓不已,這一切,對於馮麗華而言,更是無妄之災。她一生未曾行差踏錯,她的親生女兒和她卻死在最親之人許廣治手中,命運對她,何其不公,令人扼腕。

  「還沒人能認出四皇子謝元懷的屍體……」她看一眼徐竟驍,真正死去的四皇子,先皇早已暗中更名為謝元懷,意在懷念這個無故犧牲的皇子。

  「他從小被謝元賦奪了身份與面容,只要屍身保存好,其手中掌握的秘術,詭譎而精妙,能讓那張被竊取的容顏隨著歲月流轉,自然生長,無縫銜接於新主人之上。謝元懷的生母,出身卑微,她和謝元懷的存在,少有人問津,更遑論了解他們二人的模樣與細節。當謝元賦的陰謀得逞,再無人知道謝元懷屍體上的特徵了。」徐竟驍道。

  周嘉清道:「宮中謝元賦『生母』也是西雲人吧。」

  「是,她一直深居簡出,就是在保存著謝元懷和謝元懷真正生母的屍體!」

  周嘉清沉默了。

  真相往往就是這樣,宮殿的陰影下,隱藏著太多不為人知的秘密與犧牲,無辜的人何其多,這還只不過是冰山一角。

  徐竟驍見她沉思的模樣,輕輕環抱住她,他的臉頰埋在她的肩窩裡,呼吸間,溫熱的氣息在她頸間遊走,激起周嘉清一陣陣微妙的酥麻,卻聽見他說:「謝元賦……跑了。」

  「什麼?」

  「雲陽城破的消息傳來之前,他就消失了,府中的「謝元賦」是下人裝扮的而已。之前鄭田說皇上時日無多的消息。」徐竟驍的聲音聽不出喜怒,他道,「似乎,連謝元賦也是近日方得此訊,他本想借著這個機會,讓鄭田博一把,鄭田一旦顯露敗象,謝元賦便仿佛洞察秋毫,預知了我等的下一步棋局。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家賊難防,更何況這深宮之內,本就是權謀交織的所在。我們的下一步出兵之策,被泄露於他……」

  原來,鄭田臨死之前,對徐竟驍說了一句話,他說:「你猜,四皇子知道東秦那短命皇帝活不了多久時,他會於何時何地,揮師而起,改寫乾坤?」

  周嘉清聞言,眉宇間掠過一抹深思:「鄭田能得此秘辛,想來是那鷹師暗中查探發現的。雖說這毒源自西雲之手,但謝元賦卻不知,他們西雲內部藏著一條不成文的鐵律——高位者在世之日,密信封鎖,絕不輕啟。唯有如此,方能確保權柄穩固,令下屬心生敬畏,不敢輕舉妄動。」

  「的確如此,先皇反應迅速,瞬息間斬殺幕後毒手,故而,謝元賦渾然不覺真相。」

  「逃跑了?」周嘉清皺起眉,「以謝元賦之性格,此番未能以清白之身承繼東秦大統,其心必不甘,怕是要籌謀再起,誓要將東秦之地,改寫為西雲之疆。」

  徐竟驍聞言,眸中閃過一絲認同之色。

  周嘉清緩緩道:「你與皇上,布局深遠,想必定非僅此一策。」

  徐竟驍道:「不錯,他身後的鷹師是最難對付的,其行蹤更是隱秘莫測,只是現在的西雲尚且不足以有和東秦有對抗的資格。鷹師一定暗中做了什麼,才讓謝元賦有勇氣以西雲的身份來挑釁東秦。不過你放心,謝元賦和許蔓安這兩個人,我一定為你討回公道,血債血償。」

  徐竟驍和周嘉清關於謝元賦的猜想,在第二日就得到了證實。誰都沒有想到謝元賦竟然會如此急迫決絕。

  探子在密信上說,謝元賦的矛頭並未直指東秦,而是轉向了北鳴。北鳴皇室後繼無人,在這片混亂之中,一位身著青衫的儒雅男子挺身而出,在他的帶領下,北鳴的秩序漸漸恢復了。

  謝元賦此役,顯然是籌謀已久。鷹師早在之前便已經開始私下裡,聯合其他北鳴對青衫男子心存芥蒂的朝臣一一拉攏。

  謝元賦大約以為能在很短的時間內,從內部瓦解微弱的北鳴,卻沒想到青衫男子早已有所準備,謝元賦非但沒有在期望的時間內將北鳴一網打盡,反似誤入了一方迷宮,兵力在無盡的纏鬥中逐漸消磨,陷入了一種進退維谷的僵局。

  信的最後,還提了一件事情,他們一行人,在撤退至章谷關防線之際,在周遭的村落間,意外發現了不少西雲人。

  周嘉清沉默了許久,才道:「謝元賦開始動手,章谷關就出現了大量的西雲人,看來他們與北鳴的勾結,遠比我們預想的要早,要深。」

  徐竟驍挑唇一笑:「其實都是一樣的,西雲人來一個,我們便斬一個西雲人,來一雙,便滅一雙,何須多慮?至於北鳴,其內亂不過是暫時之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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