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1章 恃強凌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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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698章 恃強凌弱

  雲弱水見道門眾人四處逃竄,並不認為對方是在虛張聲勢,表情嚴肅起來。

  唯獨薩來儀還微微掛笑,甚至心中有幾分少年時的熱血沸騰,他天下無敵太久,也孤單寂寞太久,這種向上展望的感覺太久違了。

  「真魔,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出這句話,這個黃須垂胸不知道度過多少個春秋的老人,臉上竟流露出幾分少年的神采。

  真魔似沉睡方醒一般舒了口氣,周圍驟如火山焰口那般熾熱,所有的樹木立即燃燒起來,霎時間一片火海,漫天火光。

  雲弱水立即端容,施展出萬法不侵的菩薩法相,只是周遭焰火赤赤,如同菩薩在浴火渡劫。

  司馬韻台身形一動騰空而起,遠離紅葉,她並不害怕化身真魔的紅葉,只是這焰浪也讓她身體有些受不了。

  感受到那熟悉的熱浪撲面,九方長鯨忍不住爆粗:「我曹!」

  離的不遠的張凌蘿不由咯咯一笑:「武聖,是不是有種逃出生天的喜悅?」

  「玄女,放你狗屁,是火燒到我屁股了。」

  張凌蘿望去,只見九方長鯨屁股還真著火了,此刻武聖真氣耗盡,沒有護體真氣罩身,身體受得了,衣服可受不了,於是開聲調侃:「難得可以看見武聖光溜溜的野屁股。」

  「玄女,信不信我殺人滅口!」

  許格出聲:「離的這麼遠,應該安全了吧?」

  九方長鯨朗道:「許老,快飛起來,我要看看這老道怎麼個死法!」

  許格心中也十分好奇,已經是道上之境,陸地神仙的薩來儀能否抵擋住真魔,於是提起九方長鯨,飄身凝止於半空。

  還能保持鎮定,甚至有些興奮的,就只有薩來儀了。

  真魔一雙火瞳橫掃,竟略過菩薩之容的雲弱水,落在薩來儀身上,顯然盯上薩來儀了。

  沉沉的舒了口氣,充滿著誅戮的氣息朝薩來儀撲罩而去,竟無視薩來儀周圍三丈,熱浪拂身,身上白袍竟燃燒起來。

  光是這一口氣息便破了他的道上之境,這真魔到底蘊含多麼巨大恐怖的力量啊,薩來儀神情變得無比嚴肅,揮動衣袖撲滅身上的火焰,順勢揮掌出劍,龐匹真氣所化的天劍朝真魔而去。

  這是感受到生命危險的本能,已不是隨心所欲。

  真魔不知道什麼叫做恐懼害怕,也不知道什麼叫做躲避,有的只有狂躁誅戮,直接抬拳朝天劍而去。

  嚴格來說是抬拳朝薩來儀而去。

  薩來儀所發天劍落在真魔身上,那無上勁氣就好像流水在真魔身體沖拂而過,只是讓真魔身體稍頓稍慢,絲毫不能傷害真魔半分。

  一拳落在薩來儀剛才所站位置,拳頭已如白芒灼灼能夠融化一切。

  好強!以驚人身法瞬移躲過一劫的薩來儀驚魂未定,就感受到焰浪撲面而來,好快!

  眨念之間,真魔的拳頭便以殺至,根本無視他的道上之境。

  正如他跟許格所說的,道上之境只有破和不破,顯然真魔的力量已經達到輕易就破,甚至無視。

  他的道上之境在真魔面前如同空設一般,好是薩來儀雖然寂寞無敵,歲月無聲,修為也是悄然增長,身形如同流電走動,又成功躲過這致命一拳。

  薩來儀心中無比肯定,如被她擊中,所謂的道軀都跟紙糊一樣,必死無疑。

  既然道上之境對她無效,乾脆收境入軀,增強己身。

  紅白兩道身影在空中縱橫交錯,快的如同千萬道紅白流星降射,蔚成大觀。

  遠處觀望的許格說道:「看來真魔強大到連薩來儀都不是對手。」

  九方長鯨接話:「廢話,連後卿那個狗娘養的都被揍成肉醬,你沒看薩來儀只有逃命的份。」

  說著哈哈大笑,為紅葉助氣:「紅葉,錘死這個臭老道。」

  許格卻緩緩說道:「武聖,你想過沒有,薩來儀死後,誰來降服此魔?」

  「許老,你什麼意思,莫非你還想幫薩來儀一把不成,對了,這臭老道剛才都跟你說了些什麼?」

  「我只是擔心,薩來儀雖是敵人,卻有理智,不會胡亂殺人,紅葉雖然是友,此刻化身真魔,見者便殺,到時這整個長安城的人命都不夠她屠戮。」


  九方長鯨愣了一下,脫口而出:「不是還有謝傅嗎?」

  許格問道:「如果連尊上都無法降伏真魔呢?」

  九方長鯨無言以對,許格輕輕說道:「其實尊上跟我說過,他非常不願意看見紅葉化身真魔,一旦紅葉化身真魔所造的罪孽也等同於他的罪孽。」

  「謝傅真的這麼說?」

  許格看向九方長鯨,輕輕說道:「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對謝傅打心底佩服,今時今日我與他為友,仍叫上一聲尊上,他從不以天下為由,卻時時刻刻念著天下,甚至慈悲到將天下的任何不公都歸咎為是他的過錯。」

  九方長鯨不屑:「大傻子一個。」

  「菩薩有慈悲心腸為何人人盛讚,為何人有慈悲心腸,卻人人稱傻。」

  只能全力逃命的薩來儀實在憋屈,對方的強大讓他身體本能滋生出恐懼來,進而連正面抗衡的勇氣都沒有。

  恐懼二字,對於神仙和人來說是公平了,神仙也會恐懼,神仙也會怕死。

  神仙姿態大多淡然藐視一切,是因為神仙基本不會有生命感受到威脅的時候。

  這種情景就如同一個人面對一隻螻蟻,螻蟻絕不會威脅到人的性命,而人卻能輕易將螻蟻捏死,哪會有半點恐懼之心,淡然無視也在情理之中。

  薩來儀現在就算是陸地神仙一個,現在也會有恐懼之心。

  然薩來儀有今日成就,何能沒有傲氣,這種壓迫感,憋屈感也激發了他少年時的傲氣。

  正打算迎強一戰,這時雲弱水隻身化作天劍而來!

  一時之間空氣凝止,周圍天地大變,四極皆挪,這一招天劍雲弱水使出來,不知道比雲臥雪厲害幾許。

  魏無是雙眸圓睜,如果在剛才在滻河上空,雲弱水使出這一招,自己能否抵擋?

  答案是否定的,就算能夠擋住不死,他也必受重傷。

  紅葉能夠抵擋呢?心中竟為紅葉擔心起來,脫口喊道:「紅葉,小心背後!」

  所謂關心則亂,離的這麼遠,紅葉又怎麼會聽的見,就算聽得見,她此刻是真魔,喪失理智,又怎麼會把魏無是的話聽進去。

  紅葉所化的真魔只有進攻只有殺戮,就沒有所謂的防守,更不可能躲避。

  雲弱水這一擊驚天動地的天劍落在真魔後背鱗甲上,就好像看見火山爆發一樣,紅光熱浪的震盪波向四周擴散,振波經過之處,那些正熊熊燃燒的樹林,霎時間被高熱融為灰燼,盪起漫天煙塵黑壓壓,蒙蔽天上月華,如同世界末日。

  魏無是啊的驚嘆,紅葉被這蓬萊仙門的絕招消滅了嗎?

  張凌蘿見熱浪如火山爆發熔漿傾涌而來,經過之處萬物盡湮,忙提起真氣帶著兩人朝高處飛起。

  只是人雖脫離地面,熱浪依然逼逼而來,這生命威脅可不僅限於地面,天上地下一般,只要範圍之內均受波及。

  好是許格飛身來接,人在張凌蘿跟前,運其真氣抵擋,讓張凌蘿三人躲過一劫,重傷運不真氣來的魏無是其實也是肉體凡胎。

  張凌蘿還來不及道謝,就聽傳來雲弱水的一聲慘嚎,尖銳到終於聽出有幾分男性嗓音。

  魏無是終於鬆了口氣,剛才他真的很擔心,蓬萊仙門的絕招真的太可怕了,特別是雲弱水使出來。

  九方長鯨哈哈大笑:「簡直自尋死路,連我自認軀質天地橫行,都只有逃命的份。」

  許格卻眉頭緊鎖,一臉擔憂,如此厲害的招數都傷害不了真魔,如果連薩來儀也拿她沒轍,那可真是一場人間浩劫。

  此刻心中竟希望薩來儀能夠取勝,比起人間安危,道門勝負也就不重要。

  不!最後是兩敗俱傷……

  薩來儀見雲弱水被真魔一拳便擊潰菩薩法相,並不驚訝,如果能夠抵擋得住,他也無需一直逃避。

  卻心中怒火蹭蹭,怒吼一聲。

  煙塵瀰漫,什麼都看不清楚,幾人都迫不及待想看清楚局勢,在許格的幫持下,五人又騰空數十丈,居高俯視。

  戰鬥地點因為雙方氣場緣故,煙塵不侵,風也不入,一片清明,只是地面的砂石赤紅,其它東西早就成了灰燼。

  雲弱水披頭散髮,面容淒弱如同被一群惡漢凌辱百遍,哪有半點剛才的菩薩仙姿。

  魏無是脫口:「雲弱水的菩薩法相被擊潰了,現在就是肉體凡胎。」


  九方長鯨速道:「趁她病要她命!」

  在場五人只有許格尚有一戰之力,但許格目不轉睛深凝著,並無趁人之危的打算。

  張凌蘿笑著說道:「還是不要讓許老冒險的好,雲弱水的命自有人娶。」

  說話間,驟見薩來儀周身生出異像,身後竟憑空佇立起一把三十來丈的巨劍,眾人離的很遠,依然看得清清楚楚,並非氣象,好像就是金銀瞬間澆鑄而成。

  五人目瞪口呆,顯然這番景象已經超出他們修道之人的認知範疇。

  九方長鯨不由脫口:「這是怎麼回事,也太玄乎了,莫非薩來儀真是神仙不成。」一邊問著一邊看向無所不知的張凌蘿。

  張凌蘿露出苦笑:「武聖,如果你非要我解釋,那我只好用神話故事,不過卻沒有任何憑證依據。」

  許格平靜道:「這是法象。」

  魏無是問道:「什麼是法象?」

  「法象就是用真氣澆鑄將巨象凝實而成,六百多年前許遜許天師便有此神通,想不到薩來儀的修為已經媲美我道門曠古爍今的大聖。」

  簡直聞所未聞,九方長鯨再問:「那薩來儀身後那把劍?」

  許格應道:「雖是法象,卻是實質的。能開山裂地,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說著補充:「有此神通才是真正的法天象地,此為仙人之技,傳聞上古時期,有個牛族妖祖,在數十丈妖身的基礎上施展出法天象地的神通,身形暴漲數百丈,徒手便能撕開天幕。」

  張凌蘿淡道:「許老,說遠了。」

  她並不想許格將薩來儀神化,他們在仙魔陣內經歷那麼多,眼界不應該如塵俗凡夫那般狹窄。

  許格輕道:「雖遠卻就在眼前……」

  魏無是問道:「那雲弱水的法天象地神通呢?」

  許格應道:「雲弱水的菩薩法相只不過是道家凡人之技,離真正的法天象地還差的遠,武聖你的半神下凡也是一樣。」

  「而薩來儀此刻所施展的已是仙技。」

  魏無是驚嘆:「為什麼薩來儀能夠做到!」

  許格說道:「我不是十分清楚,但也有幾分了解,法象既是由真氣澆鑄而成,那定是需要海量龐匹真氣,你我都做不到,雲弱水也做不到,大概是修為不夠。」

  張凌蘿笑笑:「或許我可以用神話故事來為殺神釋疑。」

  「玄女請說。」魏無是知道張凌蘿不會無得放失,就像在仙魔陣內,所有人對眼前一切都陌生,張凌蘿卻能憑藉其博學智睿洞察未知背後的真相,將她稱為【先驅】也毫不為過。

  張凌蘿先提出一個問題:「這法天象地神通既是神仙之技,何以在傳說中也極少聽說神仙使用?」

  沒有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九方長鯨乾脆應道:「這我哪知道。」

  張凌蘿笑道:「我從道門書典中找到了一個最好的答案,這法天象地神通一旦使來,靈氣便會像山河洪水般一瀉不止,靈氣凝實的手段和極高的代價,讓這門神通並不常見,同時也多作為不到萬不得已的殺手鐧。」

  許格經過薩來儀道上之境點撥,若有所思起來,驟然恍然大悟:「我知道了,玄女所說有很大可能。」

  魏無是說道:「這麼說薩來儀打算和紅葉硬剛了。」

  話音剛落,就聽一聲裂天巨響,卻是薩來儀那法象巨劍朝紅葉劈斬下去,紅葉在這把巨劍面前,渺小的有如塵埃,連人帶劍被斬落地面。

  平整的地面被硬生生斬出一條巨大的溝壑來,泥土飛揚中,紅葉已經不見所蹤。

  所有人被這天威震撼住了。

  天崩地裂之聲轟隆未止,就看見真魔竟抬劍破土而出,身上毫髮無損,因為她一身赤紅麟甲太好辨視,甲都不破,何以有傷。

  薩來儀知道沒有這麼容易將對方殺死,只是沒想到法象一出竟也不能傷害真魔分毫,看來此魔他根本降不住,唯有扛到千山大師到來。

  薩來儀雙手一握,揮力一斬,法象巨劍與他氣息相連,收鋒蓄勢再次朝真魔斬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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