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援軍
局勢轉變得太快，洛語顏抹了一把淚，起身搖搖晃晃往前走。
密道里又提前準備好的乾糧和水，足以果腹。
洛語顏咬了兩口，繼續往前走。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洛家，密道之外，靜悄悄的，安靜得可怕。
她費力推開密道的門，一線陽光忽然迸射進來，天亮了。
所有院落都安安靜靜沒有聲響，洛語顏也不敢冒然現身，她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洛家父子，唯一能就林霏白的，也只有洛家父子。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
別死，不許死……
可是她找不到人，怎麼樣也找不到人。
將軍府的紅漆大門忽然轟然一聲，緩緩打開，陽光頓時投射進來，刺得洛語顏擡手去擋。
她就筆挺地站在那裡，若是皇城御林軍便再好不過。若是敵軍，她也不會獨活，大不了和自己的親人一同赴死。
視線逐漸恢復，她從指縫間看見了鐵甲和兵刃。
心頭猛地「咯噔」一聲，那些並不是御林軍的裝束，他們……是敵軍。
洛語顏當機立斷，拔下頭頂的髮簪，抵住自己咽喉。
下一秒，一柄飛刀射來，精準得打落簪子。一道人影飛奔而來，一把將洛語顏攬入懷裡，力氣十分大，將她雙臂禁錮得動彈不得。
洛語顏沒有掙扎，雖然她並未看清對方的臉，但是她聞出了此人身上的氣味，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冽氣味。
是他……
他沒事，他回來了。
洛語顏閉了閉眼，睜開時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擡眸一眼望去，就看見門外戰馬之上的人——她的大哥洛辰。
他的身後是訓練有素的洛家軍。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但很快反應過來，「你們早就商量好了？」
林霏白這才將人鬆開，自動忽視了她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責備：「下次你要是再敢做出這麼危險的事，那我——」
「那你怎樣？」洛語顏絲毫沒有被嚇到。
「那我一定向洛辰大舅子告狀！」
「……」
洛語顏多少是有些無語在身上的。
原來，林霏白怕其他人還有後手，為了以防萬一，早就通知了遠在邊境的洛辰，派出一支五萬精銳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上京城。
在林明修占領皇宮的最後關頭，洛辰的援軍終於到了。
不遠處響起凱旋的戰鼓，震耳欲聾。
洛語顏才恍然，原來不知何時，廝殺吶喊聲已經湮滅。
戰爭結束了。
但是戰爭帶來的惡果才剛剛開始。
入目都是一片狼藉，滿目瘡痍。廝殺聲雖然沒有了，但哀嚎從未停歇。
贏了，卻又好像沒贏。
洛辰見洛語顏無礙後，立刻駕馬離開去指揮清理戰場。
林霏白留了下來，神色怔然，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雙目黯然無光，好像失去了生機。
「怎麼了？」
林霏白搖搖頭，狀似隨意道：「沒什麼，也就是羈押老三時，他惱羞成怒給我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洛語顏心知，能讓林霏白如此在意的絕非小事，但她也沒多問，只是輕輕攥住了對方的手。
「都過去了。
「你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
皇帝駕崩那天，洛語顏和林霏白就等在他的寢殿外。
按理說，他應該陪侍在側，在皇帝身邊盡孝。
但走到寢殿門口時，他便止住了步子，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洛語顏沒有催促，只是陪著他緊緊等著。
不知躊躇了多級，他忽然啞著嗓音開口，「你知道那日老三和我說了什麼嗎？他說我母后當年咽氣的毒酒……是裡面這個人，親自送過去的。
「他前眼看著，我母后毒發、咽氣，最後死不瞑目……
「只因為他發現了我母后的秘密，知道了蠱蟲，便開始畏懼、膽怯，最後甚至不惜殺了她——他曾經承諾過會一輩子愛護的女人。」
林霏白神色怔然，他能接受自己不被父親所愛，但卻無法接受母親為了愛人遠走他鄉，最後卻死不瞑目。
他失神地站在階下，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麻木茫然。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才讓他深思一凜，猛然回神。
驀然回首，只見洛語顏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朝自己走近，兩隻小胖手在空中亂抓，嗷嗷哭喊，讓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林霏白陡然意識到了什麼，快步上前道：「這是……我們的念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霏白一雙手虛虛環在襁褓兩側，一副想抱又不敢抱的模樣。
嬰兒忽然抓住了他的一根食指，牢牢攥住不肯放開，嬰兒抽了抽軟乎乎的小身子，哭聲戛然而止。
「沒想到這小傢伙眼睛都睜不開，就已經認得自己的父親了。」殷家姑娘笑道。
洛語顏也不自覺莞爾，眸中一片慈愛。
在他們一行人回邊境之前，另派了一路人馬將這個孩子託付給了江南殷家。
原本殷家是不想插手上京城之事的，但聽聞洛語顏三兄妹處境不妙，最後召開了家族會議，一致決定去搜集大皇子在江南一帶留下的罪證，助洛家一臂之力。
如今大局已定，便立即遣人將孩子送了回來。
林霏白看著那一團像小貓兒一樣的孩子，覺得在做夢一般。手中懷抱的是一個鮮活滾燙的生命，是他和夫人愛情的見證。
這一刻，那些濃墨重彩的前塵往事似乎都褪了顏色，變得沒有那麼重要。
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現在已經都在他身邊。
一顆心驟然被填的滿滿當當，哪裡還有什麼不知足？
他抱著孩子，領著洛語顏去見了皇帝最後一面。
床上那位已生華髮的老者掙扎著起身，瞥見來人後，神色劇變，死死瞪著林霏白，一副要啖人血肉的兇狠模樣。
因為林霏白的出現在此處，便代表他是最後的勝利者。
只可惜他已經病入膏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身子一陣抽搐，轟然倒下。
但此時此刻，父親的厭棄已經不能讓林霏白心傷半分了。
他已經徹底和過去和解，和自己和解，擁抱新生。
密道里又提前準備好的乾糧和水，足以果腹。
洛語顏咬了兩口，繼續往前走。
她以最快的速度趕去了洛家，密道之外，靜悄悄的，安靜得可怕。
她費力推開密道的門，一線陽光忽然迸射進來，天亮了。
所有院落都安安靜靜沒有聲響，洛語顏也不敢冒然現身，她現在唯一能信任的只有洛家父子，唯一能就林霏白的，也只有洛家父子。
她心中只有一個念頭在瘋狂叫囂：
別死，不許死……
可是她找不到人，怎麼樣也找不到人。
將軍府的紅漆大門忽然轟然一聲，緩緩打開，陽光頓時投射進來，刺得洛語顏擡手去擋。
她就筆挺地站在那裡，若是皇城御林軍便再好不過。若是敵軍，她也不會獨活，大不了和自己的親人一同赴死。
視線逐漸恢復，她從指縫間看見了鐵甲和兵刃。
心頭猛地「咯噔」一聲，那些並不是御林軍的裝束，他們……是敵軍。
洛語顏當機立斷，拔下頭頂的髮簪，抵住自己咽喉。
下一秒，一柄飛刀射來，精準得打落簪子。一道人影飛奔而來，一把將洛語顏攬入懷裡，力氣十分大，將她雙臂禁錮得動彈不得。
洛語顏沒有掙扎，雖然她並未看清對方的臉，但是她聞出了此人身上的氣味，是熟悉的令人安心的清冽氣味。
是他……
他沒事，他回來了。
洛語顏閉了閉眼，睜開時已經調整好了情緒，擡眸一眼望去，就看見門外戰馬之上的人——她的大哥洛辰。
他的身後是訓練有素的洛家軍。
她眨了眨眼，有些茫然，但很快反應過來，「你們早就商量好了？」
林霏白這才將人鬆開，自動忽視了她的問題，只是自顧自地責備：「下次你要是再敢做出這麼危險的事，那我——」
「那你怎樣？」洛語顏絲毫沒有被嚇到。
「那我一定向洛辰大舅子告狀！」
「……」
洛語顏多少是有些無語在身上的。
原來，林霏白怕其他人還有後手，為了以防萬一，早就通知了遠在邊境的洛辰，派出一支五萬精銳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上京城。
在林明修占領皇宮的最後關頭，洛辰的援軍終於到了。
不遠處響起凱旋的戰鼓，震耳欲聾。
洛語顏才恍然，原來不知何時，廝殺吶喊聲已經湮滅。
戰爭結束了。
但是戰爭帶來的惡果才剛剛開始。
入目都是一片狼藉，滿目瘡痍。廝殺聲雖然沒有了，但哀嚎從未停歇。
贏了，卻又好像沒贏。
洛辰見洛語顏無礙後，立刻駕馬離開去指揮清理戰場。
林霏白留了下來，神色怔然，似乎也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雙目黯然無光，好像失去了生機。
「怎麼了？」
林霏白搖搖頭，狀似隨意道：「沒什麼，也就是羈押老三時，他惱羞成怒給我說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小事罷了。」
洛語顏心知，能讓林霏白如此在意的絕非小事，但她也沒多問，只是輕輕攥住了對方的手。
「都過去了。
「你才是笑到最後的人。」
……
皇帝駕崩那天，洛語顏和林霏白就等在他的寢殿外。
按理說，他應該陪侍在側，在皇帝身邊盡孝。
但走到寢殿門口時，他便止住了步子，怎麼也邁不出那一步。
洛語顏沒有催促，只是陪著他緊緊等著。
不知躊躇了多級，他忽然啞著嗓音開口，「你知道那日老三和我說了什麼嗎？他說我母后當年咽氣的毒酒……是裡面這個人，親自送過去的。
「他前眼看著，我母后毒發、咽氣，最後死不瞑目……
「只因為他發現了我母后的秘密，知道了蠱蟲，便開始畏懼、膽怯，最後甚至不惜殺了她——他曾經承諾過會一輩子愛護的女人。」
林霏白神色怔然，他能接受自己不被父親所愛，但卻無法接受母親為了愛人遠走他鄉，最後卻死不瞑目。
他失神地站在階下，一雙神采奕奕的眼睛失去了往日的光彩，變得麻木茫然。
直到一聲嬰兒的啼哭才讓他深思一凜，猛然回神。
驀然回首，只見洛語顏懷中抱著一個嬰孩朝自己走近，兩隻小胖手在空中亂抓，嗷嗷哭喊，讓人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林霏白陡然意識到了什麼，快步上前道：「這是……我們的念羽？」
得到了肯定的回答，林霏白一雙手虛虛環在襁褓兩側，一副想抱又不敢抱的模樣。
嬰兒忽然抓住了他的一根食指，牢牢攥住不肯放開，嬰兒抽了抽軟乎乎的小身子，哭聲戛然而止。
「沒想到這小傢伙眼睛都睜不開，就已經認得自己的父親了。」殷家姑娘笑道。
洛語顏也不自覺莞爾，眸中一片慈愛。
在他們一行人回邊境之前，另派了一路人馬將這個孩子託付給了江南殷家。
原本殷家是不想插手上京城之事的，但聽聞洛語顏三兄妹處境不妙，最後召開了家族會議，一致決定去搜集大皇子在江南一帶留下的罪證，助洛家一臂之力。
如今大局已定，便立即遣人將孩子送了回來。
林霏白看著那一團像小貓兒一樣的孩子，覺得在做夢一般。手中懷抱的是一個鮮活滾燙的生命，是他和夫人愛情的見證。
這一刻，那些濃墨重彩的前塵往事似乎都褪了顏色，變得沒有那麼重要。
這世上最珍貴的東西，現在已經都在他身邊。
一顆心驟然被填的滿滿當當，哪裡還有什麼不知足？
他抱著孩子，領著洛語顏去見了皇帝最後一面。
床上那位已生華髮的老者掙扎著起身，瞥見來人後，神色劇變，死死瞪著林霏白，一副要啖人血肉的兇狠模樣。
因為林霏白的出現在此處，便代表他是最後的勝利者。
只可惜他已經病入膏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最後身子一陣抽搐，轟然倒下。
但此時此刻，父親的厭棄已經不能讓林霏白心傷半分了。
他已經徹底和過去和解，和自己和解，擁抱新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