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6(本章免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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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色微亮。

  輕舟一動不動的側著身子,身後的男子臂膀健壯而厚實,牢牢的環著她的腰,將她納入懷中。

  回想起方才的歡愛,猶如一場不切實際的夢。

  輕舟渾身酸軟,整個人都毫無力氣,萬重山凝視著她的側顏,念起自己方才的衝動,心下不免既是歉疚,又是憐惜,他沒有說什麼,只親了親她的髮絲,將她攬的更緊了些。

  「跟我回去吧。」良久,他終是低聲說了一句話。

  輕舟聞言,心底便是一顫,跟著他回萬家,她要用什麼身份回去?什麼臉面回去?

  「我會稟明母親,也會派人去陳府,這些事,你不必擔心。」萬重山自是明白輕舟心底在想些什麼,他聲音溫和,與懷中的小人兒開口。

  輕舟回眸,向著他看去。

  「皇上那裡.....他會怪罪你,旁人,也會恥笑你。」輕舟心下難過,一句話說完,便是垂下了眼睛。

  萬重山握住了她的手,他的眼眸灼灼,與她道;「怪罪也好,恥笑也罷,我都不在乎。」說完,他頓了頓,又是言了句;「我在乎的只有你。」

  輕舟鼻子一酸,她側過身,不願再看他。

  「跟我回去。」萬重山的聲音仿若帶著蠱惑,吸引著輕舟越陷越深。

  他們回到萬府時,正值掌燈時分。

  萬母聽到消息,已是在廳堂等候,待看見兒子竟是牽著輕舟的手走進來時,萬母面色大變,震驚,氣憤,悔恨,種種神情,一一從眼底划過。

  「全都給我下去!」萬母盯著眼前的那一對男女,沖著周遭的僕人喝道。

  僕婦們得令,俱是紛紛退下,也不曾有一人敢擡眸,去看萬重山與輕舟一眼。

  萬母渾身顫抖著,只氣得面色煞白,她霍然舉起案桌上的茶碗,不由分說的向著輕舟砸了過去。

  萬重山見狀,瞬間上前,護住了輕舟的身子,為她擋了那一擊。

  茶碗砸在了他的身上,茶水亦是落了他一身。

  「賤婢!」萬母對著輕舟破口大罵,「重山是你叔父!你竟勾引叔父,做出這般傷風敗俗的事來!!」

  「母親!」萬重山打斷了母親的話,「此事與輕舟無關,您要怪,就怪我。」

  萬母捶了捶手中的拐杖,近乎痛心疾首般的與兒子開口,「重山,你是大齊的大將軍,你是王侯之身,你怎能這般糊塗!她.....」萬母指向了輕舟,厲聲道;「她是你的小輩,她是你侄兒的妻子!莫非連人倫綱常,你都不顧了?」

  輕舟聽著萬母這般指責,只覺既是羞愧,又是哀傷,她一直垂著眼睛,只覺難受極了。唯有身旁的這個男人,一直緊緊的攥著她的手,他的手一如既往的沉著有力,在支撐著她。

  「母親,輕舟年紀還小,是兒子強迫的她,一切後果,都由兒子承擔。」

  萬重山的聲音十分平靜,聽在輕舟耳里,卻是心尖震顫,他一舉擔當了所有,將這一切的事都是擔在了自己肩上,輕舟心如亂麻,忍不住擡眸向他看去,萬重山也是低下了眸子與她對視,他的眼睛烏黑,雪亮,深邃,裡面包含著無盡的深情與憐意,堅定與鼓勵,就是這樣的一個眼神,讓她瞬間踏實了下來。

  「萬府上上下下幾百條人命,你的王侯之位,你手中的兵權,這些,你全都不要了嗎?」萬母聲音嘶啞,似是盼著兒子能夠回心轉意,「重山,你這麼多年出生入死,好容易才有了今天,你要為了這個女人,被皇上怪罪,被世人嘲笑,被後人不齒嗎?」

  「便是讓千夫所指,萬人唾罵,兒子也無畏懼。」萬重山迎上了母親的視線。

  「好,好,好.....」萬母眼瞳血紅,連連說了幾個好字,自己的兒子,自己明白,她心知兒子的脾性,他認定的事,認定的人,再無法子能讓他改變主意,念起這樣一件事,原先的孫媳婦要變成兒媳婦,萬母心下悲涼,只嘆冤孽。

  萬重山與輕舟剛離開萬母的院子,就見前方有侍從匆匆前來,向著兩人行禮道;「啟稟侯爺,皇上命曹公公前來傳旨,還請侯爺快快出府接旨。」

  萬重山聞言,便與輕舟道;「你先回去歇息。」

  說完,自己便是大步向著府外走去。

  原來,武州軍情告急,皇上命萬重山頃刻回到沙場,不容有誤,萬重山來不及與輕舟作別,便是披甲向著武州趕去,臨行前將心腹安插在府中,以護輕舟周全。


  他這一走,便是一個多月不曾回來。

  輕舟這些日子,每日只待在自己的院子裡,那日的事,萬母再未提起,也不曾向旁人訴說,想來還在盼著兒子能夠回心轉意。

  至於萬梓安和茗香,每日裡只痴纏在一處,輕舟遠遠避開,倒也不曾生是非。

  一早,連翹端著清水進屋時,就見輕舟身著寢衣,趴在床前乾嘔。

  連翹瞧著,心下頓時一跳,匆匆將臉盆擱下,奔到了輕舟身後,為她拍順著後背。

  「小姐,您這是怎麼了?這幾日一直這樣,要不要喚個大夫來瞧瞧?」連翹瞧著輕舟蒼白的側顏,言語間滿是擔心。

  「不,不要。」輕舟連忙開口,秋水般的瞳仁中漾著祈求,「連翹,千萬不要喊大夫。」

  連翹隱隱看出了點眉目,當那個念頭剛在心中浮現,連翹便是駭白了臉,她蹲下身子,顫聲問道;「小姐,您和我說實話,您....是不是有了?」

  輕舟面孔如雪。

  「小姐,這可不是鬧著玩的,侯爺眼下還在武州,這若是要旁人知道了,可不得了啊!」連翹急的差點哭了起來。

  「連翹....」輕舟喊了聲婢女的名字,她的目光看向自己的小腹,她的肚子仍是平坦的,外人一點兒也瞧不出來,可只有她自己心裡明白,她腹中,已是懷了萬重山的孩子。

  「小姐?」連翹急的厲害。

  「這個孩子,留不得。」輕舟嗓音哽咽,心下更是溢滿了痛楚,她剛說完這句話,眼淚便是悄無聲息的落了下來。

  「小姐要把這孩子打掉?」連翹吃了一驚。

  「這個孩子,會害了他。」輕舟眼角含淚,想起萬重山,只覺心如秋蓮,柔腸百轉。

  他膝下尚無子嗣,可她....卻不能為他把這個孩子生下。

  「可咱們,上哪兒弄藥?」連翹曉得事情的輕重,心知這個孩子不僅會害了萬重山,更會害了輕舟,眼下萬重山不在京師,亦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這個孩子,斷斷是留不得的。

  輕舟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心中頓時湧起千般萬般的不舍,她將眼淚逼回,很小聲的說了句;「避著人,去外面抓一副藥回來,記著,不要讓旁人看見。」

  連翹答應著,再不耽誤,立時離開了輕舟的屋子。

  她並沒有立時去抓藥,而是一咬牙,將此事告訴了萬重山的心腹。

  晚間。

  案桌上擱著一碗藥汁。

  自連翹將藥抓回來後,輕舟一直沒有讓她熬藥,連翹知道,她是下不了決心,捨不得腹中的這一塊肉。

  這幾日,輕舟的孕吐越發嚴重,成日裡的吃不下飯,也下不了床,眼見著再也瞞不住了,輕舟無法,只得含淚吩咐,要連翹去熬了藥來,打算背著人飲下。

  「小姐,這藥.....」連翹將藥端了過來,仍是一臉躊躇。

  輕舟將藥碗接過,看著那冒著熱氣的藥汁,淚水便是掉進了碗裡。

  「小姐,要不,您就把孩子留下吧。」連翹「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輕舟搖了搖頭,「這世上,所有的女人都能為他生孩子,可是連翹,只有我不能。」

  輕舟說完,便是顫著手,將那碗藥端在了唇邊,剛欲閉目飲下,就聽屋外傳來僕婦的驚呼聲;「侯爺?」

  男人的腳步聲又快又急,未幾,房門便是讓人一腳踹開,萬重山已是沖了進來。

  看見他,輕舟與連翹俱是怔住了。

  看著輕舟手中的那一碗藥,萬重山面色一變,立時上前一把將那碗藥揮開,藥碗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脆響。

  連翹看見他回來,終是鬆了口氣,只識趣的退下。

  「留下這個孩子,留下我們的骨肉。」萬重山看著輕舟的眼睛,開口便是這一句話。

  「你都知道了?」輕舟心裡一酸。

  萬重山攬住她的肩頭,他自接到心腹的密信,得知輕舟有孕的消息,便是披星戴月的趕了回來,念起方才自己哪怕遲了一步,她便要喝下那一碗藥,只覺後怕。

  「我已向皇上請婚,我會滅了大遼,以戰功為聘禮。輕舟,答應我,留下這個孩子,我要他。」

  聽著萬重山的話,輕舟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她顫著嗓子,說了句;「這個孩子,會害了你.....」

  「不,他不會害我。」萬重山撫上她的臉,每一個字都是有力而堅定,「他和你一樣,都是我的掌中之寶。」

  輕舟的眼淚瞬間掉了下來。

  萬重山為她吻去了那些淚珠,在她的耳旁低語,「留下他。」

  輕舟倚在他的懷中,終是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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