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敗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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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讓輕舟服侍著喝了半碗藥汁,眼見著輕舟溫雅清麗,乖順可人,心裡倒是浮起兩分喜歡,只問了句;「你叫什麼名字?」

  「回太后的話,臣婦姓陳,名輕舟。」輕舟一直低眉順眼的跪在那裡。不曾去看太后的眼睛。

  「陳晉中,是你父親?」太后在心中將朝中的大臣梳理了一遍,驀然想起去年曾聽聞禮部侍郎將女兒嫁到將軍府沖喜,在婚後萬家的那根獨苗果真好了起來,只不過好景不長,前陣子竟是意外過世,只留下夫人一人,膝下也不曾有子嗣。

  「回太后,陳晉中正是家父。」輕舟的聲音柔和而恭順,太后見她因著要進宮,雖然並未穿孝服,但從頭到腳仍是一素到底,並無珠釵環繞,看起來十分清純。

  念起她年少守寡,太后眸心浮起幾分憐憫,只和她說了句;「起來吧。」

  「謝太后。」輕舟站起身子,有內侍上前收走了她手中的碗,皇后親自服侍著太后漱了口,太后瞧著周遭看了一眼,便是皺了皺眉,與諸人道;「好了,你們也別在哀家這守著了,這樣多人,哀家看著眼暈。」

  「既如此,那兒媳便先讓兩位妹妹和各位夫人先回去歇息,母后這裡,便讓兒媳服侍。」皇后聲音輕柔,和太后溫聲開口。

  「你也在哀家這裡守了一天一宿了,便回宮歇著吧。」太后說著,從誥命夫人中挑了兩個面善的,讓她們留下侍奉,而後則又是與輕舟道;「信陽侯夫人也留下。其他人便都退下吧。」

  「兒媳謹遵母后吩咐。」皇后微微俯身。

  聽太后要將輕舟留下,萬母自是不敢說什麼,與溫氏臨去前,萬母向著輕舟意味深長的瞥了一眼,那意思便是要她打起十二分的小心,萬不能在太后面前有絲毫差錯。

  輕舟初初有孕,除卻那折磨人的孕吐外,渾身都是倦怠的,待皇后領著諸人離開後,輕舟卻不得不打起精神,生生在太后宮中守了一夜。

  清晨。

  輕舟一夜未睡,已是睏倦不堪,她一直滴米未進,生怕吃了東西,便會忍不住吐出來,與宮娥一道服侍太后起身時,輕舟只覺頭暈目眩,不得不咬牙強撐著。

  未幾,就見皇后已是領了妃嬪前來請安,未幾,那些誥命夫人亦是進了宮,萬母與溫氏也在,一道向著太后跪地行禮。

  太后只覺身上鬆快了些,便是免了眾人的禮,有宮娥在太后身後墊了塊鬆軟的腰墊,讓太后靠在上頭,好和諸人敘話。

  「兒媳瞧母后今兒的氣色已是好多了,不知昨兒睡得可好?」皇后唇角噙著微笑,與太后恭聲道。

  「身上的確是鬆快了些,」太后微微頷首,見輕舟立在一旁,遂是言道;「這孩子昨夜服侍了哀家一宿,倒是不曾合眼,李嬤嬤——」

  聽到太后出聲,頓時有個嬤嬤上前,恭聲道;「太后請吩咐。」

  「去將前些日子云州知府進貢的雲錦取兩匹出來,賜給信陽侯夫人。」

  「是。」李嬤嬤聞言頓時退下。

  見太后賞賜,輕舟強忍著頭暈,向著太后跪下,「臣婦多謝太后賞賜。」

  「不必多禮,起來吧。」太后淡淡出聲。

  輕舟勉力站起身子,孰知剛站起來,便是眼前發黑,身子亦是不穩,幸得一旁的宮娥上前扶住了她的胳膊,只道;「萬夫人,您怎麼了?」

  輕舟面色如雪,冷汗涔涔,胸口更是翻江倒海,她竭力忍耐著,搖了搖頭,道;「我沒事。」

  太后看著她的臉色,只當她是有病在身,便與一旁的姑姑開口;「去讓孫太醫進來,給萬夫人瞧瞧。」

  聽得太后要為自己請太醫,輕舟頓時擡起眼睛,她的眸中有驚恐之色閃過,一瞬間臉兒如紙,身子也是情不自禁的發顫,只沙啞著聲音哀求;「太后,臣婦沒事,不用勞煩太醫....」

  「太醫就在外頭候著,讓他給你看看。」太后打斷了她的話。

  輕舟心中一沉,她聲音微弱,只呢喃了一句;「太后,臣婦求您,臣婦不用看太醫.....」

  她又急又怕,心中亂到了極點,眼前的一切俱是變得模糊起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終是一陣天旋地轉,支撐不住倒了下去,在失去意識之前,輕舟聽見了諸人的驚呼聲,她用盡用力想要睜開眼睛,無奈眼皮卻是那般沉重,令她沉浸在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

  輕舟讓宮娥扶去了偏殿,孫太醫亦是遵循太后的懿旨,一道跟了進去。

  諸人仍是陪著太后在內殿中侯著,眼見著孫太醫去了良久,卻一直不曾回來,一些誥命夫人心中便都浮起幾分疑惑,方才看輕舟的樣子,想來也不過是一時虛脫罷了,並無太大毛病,可孫太醫卻去了這樣久,倒是忍不住讓人犯起嘀咕。

  萬母的臉色也好看不到哪去,她與溫氏對視了一眼,婆媳兩都是從彼此的眼睛中察覺了一抹不安。

  終於,孫太醫從偏殿中走了出來。

  「如何,萬夫人是什麼病?」太后擡起眼睛,向著孫太醫問道。

  孫太醫一臉惶恐,聽著太后問話,還不曾回答,便是「撲通」一聲,跪在了太后面前,「微臣不敢欺瞞太后,萬夫人她.....她......」

  「她怎麼?」太后皺了皺眉。

  「萬夫人並非有病,而是......有喜了,已經一月有餘。」孫太醫知曉輕舟的身份,寡婦有孕,實在是讓人難以啟齒。

  孫太醫話音剛落,壽康宮中一片譁然,那些誥命夫人俱是面面相覷,萬母更是先是大驚,繼而面如死灰,溫氏則是心神巨震,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你說什麼?」太后鳳目圓睜,對著太醫斥道;「萬夫人是寡居之身,你可診清楚了!」

  「回太后的話,微臣一連為夫人診了三次,每一回都是喜脈,萬萬錯不得呀!」

  太后聞言,一雙鳳目含威,頓時向著萬母看去。

  萬梓安離世已有數月,他的夫人竟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

  迎上太后的目光,萬母心頭一抖,慌忙領著溫氏向著太后跪下,「太后,是老身管教不嚴,才讓孫媳婦出了這等醜事,還望太后恕罪!」

  遇上這等事,諸人亦是噤若寒蟬,連大氣也不敢出,諸人皆知太后也是年少守寡,多年來為先帝守節,最是不喜那些不守婦道的女子,如今萬府的少奶奶竟是在太后眼皮子底下被診出了身孕,定是一場軒然大波。

  「你們萬家一門四侯,陳氏身為朝廷命婦,卻做出如此不知廉恥之事,她丟的不僅是你們鎮遠侯府的臉,她丟的,也是整個大齊的臉!」太后聲色俱厲,沖著萬母呵斥,因著有病在身,這一句剛說完,便是咳嗽起來。

  皇后立馬上前,為太后拍順著後背,「母后息怒,萬夫人是朝廷欽封的誥命夫人,出了這等事,依兒媳愚見,還是要弄清她腹中孩兒的父親是何人,看看是誰有這樣大的膽子,敢與朝廷作對。」

  太后平息著自己的怒火,見兒媳開口,便是點了點頭,「你說的不錯。」」

  太后話音剛落,就見輕舟已是讓兩個宮娥扶著,從偏殿走了出來,她面如白紙,整個人單薄的如同一縷青煙,仿佛隨時可以飄走一般。

  她什麼也沒有說,只跪在了太后面前,將頭深深垂了下去。

  太后冷眸凝視著地上的輕舟,與身旁道;「去讓人將陳侍郎請進宮,讓他好好兒瞧瞧,他身為禮部侍郎,養出的好女兒!」

  「求太后息怒,」輕舟心頭絕望,向著太后祈求,「此事是臣婦一人的錯,還求太后不要連纍臣婦母族!」

  「那你告訴哀家,你腹中孩兒的爹爹是誰?」太后向著輕舟喝問道。

  萬母與溫氏俱是心中一緊,待兩人得知輕舟有孕後,便皆是曉得,輕舟腹中孩兒的父親,定是萬重山無疑,此時聽得太后相問,萬母蒼老的身子微微顫著,只生怕輕舟忍受不住,將兒子給供了出來。

  輕舟的眼睛中有淚水在那裡滾來滾去,她只是強忍著,不讓淚珠落下,「是臣婦一人的錯,求太后降罪。」

  見她不願吐露那男子的名字,太后的面色冷了下去,只對著左右吩咐道;「來人!」

  「太后請吩咐。」

  「陳氏不守貞潔,命人將她押下去,讓她招出是何人與她私通,她若不招,便讓人將她腹中的孽胎給打了。」

  「太后!」萬母大駭,擡頭向著太后看去,有心替輕舟求情,卻不知該如何開口,一時間只急的汗如雨下,幾近暈厥。

  「是。」太后身旁的宮娥領命,俱是上前扶起了輕舟的身子,剛要將其壓下,就聽一道清朗而威嚴的男聲自殿外響了起來。

  「放肆!你們誰敢動朕的孩兒?」

  剛聽到這抹聲音,所有人俱是怔在了那裡。

  話音剛落,諸人便見一道頎長的身影自外面走了進來,但見他身著明黃色龍袍,黑髮用金冠高高挽起,臉龐如雕刻般俊朗分明,眉宇間滿是睥睨天下的王者之氣。

  是李雲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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