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鴻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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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連翹蹲下了身子,一臉驚慌的看著輕舟,「小姐,您該不會是.....有了侯爺的孩子?」

  輕舟面色如雪,她攥緊了身上的錦被,想起自己不過和萬重山廝守短短几日,又哪兒有那樣巧,這樣快就將孩子懷上了?

  「小姐,侯爺如今去了燕州,他不在您身邊,您要真懷上了,咱們要趕緊兒和唐將軍說,讓他快些告訴侯爺!」

  輕舟定了定神,她伸出手,緩緩撫上了自己的小腹,她向著連翹看去,低聲吩咐道;「連翹,你現在就去找唐將軍,勞煩他請一個大夫過來,記住,千萬不要聲張,不要讓旁人知道。」

  說完,輕舟頓了頓,又道;「就連我娘,也不要說。」

  連翹心思機靈,明白輕舟的處境,她點了點頭,「小姐放心,奴婢這就去找唐將軍。」

  連翹說著,便是匆匆從輕舟的屋子裡跑了出去,輕舟心神不定的坐在那裡,她望著自己的平坦的小腹,難道,這世間真會有如此湊巧的事,她竟會趕在萬重山在外出征時,偏偏將這個孩子懷上了?

  唐明生辦事利索,未過多久便請回了一個大夫,那大夫神色恭謹,看見輕舟後先是俯身行禮,而後探出手指,復上了輕舟的細腕。

  輕舟的心跳的越來越快,她臉兒蒼白的看著那大夫,一旁的連翹亦是神色緊張,連大氣也不敢出。

  終於,那大夫收回了自己的手指。

  「大夫,我家小姐....是不是懷了孩子?」連翹小心翼翼的問道。

  「夫人的確是有了一個多月的身孕。」那大夫向著輕舟躬著身子,行了一禮。

  輕舟聞言,心中頓時一震,只覺五味雜陳,說不清是什麼滋味,她看著案上的木娃,曾記得當日萬重山為她雕刻這個木娃時,她也曾期盼著老天能賜予她一個孩子,她和萬重山的孩子,可當這個孩子當真來了,孩子的父親卻遠在天邊,只讓她手足無措,不知該如何是好。

  連翹也是小臉發白,她瞧著輕舟魂不守舍的坐在那裡,便是安慰道;「小姐,您先別怕,奴婢這就去請唐將軍。」

  輕舟點了點頭,她看著面前的大夫,終是啞聲說了句;「敢問大夫,這個孩子.....他還好嗎?我身子不好,我能保住他嗎?」

  看著輕舟眼底的憂懼,那大夫躊躇片刻,方道;「夫人身子確實柔弱,氣血不足,不過夫人也不必擔心,待老朽給夫人開上幾帖安胎藥吃,也就無礙了。」

  聽著大夫的話,輕舟才微微舒了口氣,只輕聲道謝,「那就有勞大夫。」

  「夫人言重了。」那大夫拱了拱手,行禮後便是退了下去,輕舟撫著自己的小腹,念起萬重山已過而立之年,卻並無子嗣,既然老天給了她這個孩子,那不論如何,她也要盡全力為他保住。

  「小姐,唐將軍來了。」連翹的聲音打斷了輕舟的思緒,輕舟擡眸,就見連翹已是領著唐明生一塊走了進來。

  「屬下見過夫人。」唐明生向著輕舟抱拳道。

  「唐將軍快別多禮,請坐。」輕舟滿心惶然,直到看見唐明生後,才覺得微微踏實了些。

  「連翹姑娘已是將此事告訴了屬下,還請夫人寬心,夫人能為侯爺誕育子嗣,這是天大的喜事,屬下這就傳書給侯爺。」唐明生聽得輕舟有孕,倒是一臉喜氣。

  看著唐明生的笑容,倒是將輕舟心中的惶然沖淡了些,她輕聲開口,與唐明生道了句;「多謝將軍。」

  「夫人說的什麼話,侯爺若是知曉您懷了孩子,定是要高興瘋了不可。」唐明生耿直一笑,輕舟聽著他的話,想起萬重山,心中亦是浮起絲絲柔軟,如唐明生所說,他若知道她有了孩子,也定是.....喜歡的吧?

  邊疆,軍營。

  萬家軍素來軍紀嚴明,待萬重山回到邊疆,更是士氣大漲,萬重山通宵達旦,馬不停蹄的趕回燕州後,幾乎是片刻都不曾歇息,直接披甲上了戰場。

  此次遼人從大渝請來強兵,尤勝當初與北鷹聯手,萬重山於陣前看著敵軍碩大的軍旗中那一個大寫的「遼」字,念起遼人幾次三番的挑釁,男人眸心有殺氣閃過,他一手攥著韁繩,一聲令下,領著身後的將士向著敵軍逕自衝殺過去。

  兩軍數度交鋒,萬重山終是憑著精湛的戰術,一鼓作氣,領軍奪回失地,並命大軍駐紮於此,與胡人對峙。

  而他本人亦是在前線作戰中右肩中箭,回到軍營後,頓時有軍營前來為其診治。

  江鎮以踏進主帳時,就見軍醫剛為萬重山包紮好傷口,看著那拔下來的箭蔟,江鎮以面色一緊,與萬重山勸道;「侯爺養傷要緊,這些日子就莫要再回戰場了。」


  「區區小傷,不足掛齒。」萬重山不以為意,他試著動了動右臂,剛一動彈便有劇痛襲來,只得作罷。

  「啟稟侯爺,有京師的書信,還請侯爺過目。」傳令恰在此時進了帳子,恭聲與萬重山開口。

  「快拿來。」男人眼睛一亮,吐出了三個字。

  「是。」傳令兵畢恭畢敬,將一封信雙手呈在了萬重山面前。

  萬重山將信接過,撕去了上面的火漆,從裡面抽出了一張薄薄的信紙,打開後便是凝神看了下去。

  江鎮以見他專心看信,自是不敢出神打擾,他站在一旁,見萬重山眉心舒展,唇角隱含笑意,心中便是浮起一絲疑惑,只不知此信是何人所寫,竟能讓萬重山如此。

  那是輕舟在他離京不久後給他寄的書信,信中細細叮嚀著他的衣食住行,字裡行間,滿是柔情。

  萬重山將信看完,便欲提筆回信,豈料剛擡起手,肩頭便是一陣撕扯般的劇痛,他皺了皺眉,不得不擱下了筆。

  「去請劉先生來一趟。」萬重山與傳令兵吩咐。

  劉先生是萬重山手下的幕僚,寫的一手好字。

  「敢問侯爺,是要給何人回信?」江鎮以大著膽子,終是將心底的疑惑問了出來。

  萬重山摩挲著手中的信紙,也不曾瞞他,直接道;「是輕舟。」

  「少夫人?」江鎮以一震。

  「以後別再這樣喚她。」萬重山聲音低沉,向著江鎮以看去。

  「侯爺....她畢竟....」江鎮以還欲再說。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萬重山將信紙緩緩放回信封中,一字字道;「等打完這一仗,徹底滅了遼國,我會求皇上賜婚。」

  「侯爺要滅了大遼?」江鎮以吃了一驚。

  「不錯,」萬重山微微頷首,眸心有精光閃過,「大遼屢次進犯,唯有將其盡數剿滅,邊疆才能安寧。」

  說完,男人頓了頓,他的目光落在那一紙書信上,又是言了句;「也唯有如此戰功,才能讓她堂堂正正的嫁給我。」

  京郊,別院。

  「月兒,娘這些日子細細想過了,你總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跟著鎮遠侯,你在這住著,雖說是錦衣玉食,奴僕成群,可終究是無名無分,你難不成要這般過一輩子?」

  一早,輕舟陪著母親一道用膳,因著有孕的緣故,輕舟並無胃口,面前只擱了一碗白粥,配些清爽的小菜,勉強還能吃個幾口。

  聽著母親的話,輕舟擱下了勺子,念起自己這般讓母親費心,心裡只覺歉疚與慚愧。

  蘇氏瞧著女兒的清瘦柔美的側顏,只是嘆息;「鎮遠侯雖說是姑爺的叔父,可眼下姑爺也不在了,他莫非是想一輩子這樣拘著你,讓你見不得人的跟著他?」

  「娘,不是這樣的!」輕舟一震,連忙擡起了眼睛,「他是要將我送回陳府,要娶我的,是女兒不願.....」

  「男人的話豈可相信,」蘇氏打斷了女兒的話,「鎮遠侯是什麼人,他又怎會為了你損害自己的名聲?他不過是想得到你罷了,又哪兒會真心實意的待你?」

  「娘....」輕舟心頭一酸,小聲道;「他不是那樣的人....」

  「月兒,你聽娘一句勸,趁著鎮遠侯如今在外打仗,你還是快些回靈隱寺,日後也不要再和他牽扯,如你祖母所說,等姑爺孝期滿了,你就回到侯府,從本家親族中過繼一個男孩兒,養在膝下,日後才能有所指望。」

  輕舟聽著母親的話,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上,她不曾將自己有孕的事告訴母親,只怕惹得母親擔心,她沒有說話,心裡卻是柔腸百轉,只覺難過。

  「小姐,這是唐將軍方才送來的,是侯爺的信。」連翹快步走了進來,將一封信遞在了輕舟面前。

  輕舟先是一怔,繼而眼睛便是透出一抹亮光,她從連翹手中將信接過,剛打開看見上面的字跡,輕舟的心便是一震,那不是萬重山的親筆。

  萬重山不願她擔心,只命幕僚隱去了自己右肩受傷的事,信中只叮囑她保重身體,等邊疆戰事稍停,他便會派人前來接她。

  輕舟心知唐將軍的傳書才寄去不久,他還不曾收到,此時看著那些陌生的字跡,輕舟眼眶一紅,直到一旁的蘇氏問道;「月兒,怎麼了?」

  輕舟捧著那薄薄的一張紙,只覺心酸難忍,她搖了搖頭,輕聲說了句;「他受傷了,雖然他什麼也沒說,可女兒還是知道,他一定是受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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