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璟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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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一個女人跟一個男人關係好,難免讓人浮想聯翩。但是杜瀟然知道,葉嬌和李璟很清白。

  「是因為楚王和趙王關係好,」她回答道,「楚王妃也才和趙王走得近。」

  趙王李璟第一次見到葉嬌,應該是在長公主的家宴上。葉嬌揮棍打狗,把李璟嚇得不輕。

  後來他們熟悉、信任、相互幫助,應該都是因為楚王。

  趙王甚至以兄長的身份,背著楚王妃出嫁。

  「葉嬌也同崔錦兒關係好。」皇后又道,「李璟這是忘了自己的哥哥。」

  微涼的玉板輕輕滑過皇后的下頜,杜瀟然柔聲道:「太子殿下公務繁忙,想必也沒有時間同趙王多走動。」

  皇后不置可否,鳳目微睜,看了杜瀟然一眼。

  「你長大了,有了主見,也該放出宮嫁人了。」

  杜瀟然手中的玉板掉在皇后身上,她慌亂撿起,再倉促下跪,道:「奴婢胡言亂語,求娘娘賜罪。」

  「怎麼?」皇后問,「不捨得出宮嫁人嗎?還是說你要再等等?」

  「奴婢願終身伺候皇后娘娘。」杜瀟然面色驚惶,額頭滲出一層汗珠。

  是從什麼時候起,她心中隱秘的願望,被皇后看破了呢?

  是偷偷瞧向太子的眼神,還是每次見面時,她細心的服侍?

  「你也可以去伺候太子。」皇后輕輕嘆了口氣,聲音也變得溫和體貼,起身看著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柳氏那件事後,太子是絕不敢求娶宮中女官的。但是你的事,再等等,就好了。」

  等,等到皇帝駕崩,太子即位,宮中的一切就都是太子的。

  「奴婢不敢。」杜瀟然忐忑道。

  「本宮懂你,」皇后輕拍杜瀟然的手臂,「富貴險中求。你與本宮一條心,宮內才安穩。」

  「是。」杜瀟然垂下頭,眼底洶湧的情緒漸漸平靜。

  花萼相輝樓在興慶宮內,是玄宗皇帝專門為他的兄長李憲修建。

  李憲身為嫡長子,知道李隆基功勳卓著,便果斷請辭、拒封太子,睿宗皇帝這才封李隆基為太子。

  即位後,李隆基修建花萼相輝樓,常常同兄弟們奏樂坐敘,用膳飲酒,互贈禮物、同床同寢,傳為佳話。

  這座樓的名字取自詩經《棠棣》:「棠棣之花,萼不韡韡(weiwei)。凡今之人,莫如兄弟。」

  聖上決定在這裡舉行壽宴,想必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們能兄弟同心,不要再同室操戈。

  陽光穿過向上斜開的水晶琉璃頂,灑下一層夢幻般的光影。葉嬌立在美輪美奐的殿內,微微擡頭,剎那間仿佛置身於神仙居處、龍宮水底。

  花萼相輝樓上下三層,十丈高,格局宏偉、裝飾精美。葉嬌擡腳邁步,甚至不忍心踩踏鑲嵌青金石的地面。

  禮部侍郎鄒進正在安排下屬做事。

  他的聲音不緊不慢,給人一種萬事有條不紊之感。

  「歌舞百戲再去確認一遍,今年就不要用犀牛了,聖上喜歡大象。」

  「告訴樂師,聖上想聽《破陣樂》。先有此樂,再有《太平樂》,把曲目重排,拿來過目。」

  「烈酒已經夠了,河東道的葡萄酒送來了嗎?搬去偏殿。」

  說到此處,他看到葉嬌,連忙快步迎上,施禮問安。

  「皇后娘娘口諭,所有女賓事宜,都由王妃作主。」鄒進含笑道,神情里有一種忙於要事的激動。

  葉嬌頷首,先同鄒進確認了女賓的名冊,坐席,再看了一遍飲食酒水,又挑出幾個適合女賓的歌舞。

  「有個事需要王妃留意,」鄒進道,「幾位公主的身體不太好。」

  葉嬌知道,公主們身體羸弱,為了好養,送出宮去,改姓為「彭」。

  「飲食要多注意,」鄒進道,「三公主曾經吃魚卡住喉嚨,從那以後宮宴上就不再吃魚。五公主喜歡飲酒,酒量又不好,喝多了難免放縱,需要王妃提醒。七公主容易激動,有一年趙王殿下給聖上表演舞劍,結果劍飛出去掉在七公主旁邊,當場把她嚇暈過去,七日才醒。」

  葉嬌認真聽著,卻忍不住想笑。

  五哥哪兒會舞劍啊,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鄒進絮絮叨叨說了許多,最後道:「這次宴會就設在一樓,偏殿內可供女眷休息、更衣、妝扮,王妃可以先去看過。」

  葉嬌走了一圈,回來後調整了幾位女眷的座席。

  某兩位宗室女曾經爭搶同一個男人,還是不要挨在一起了;這個的夫君剛剛彈劾完那個的,坐在一起也難免會生氣;這個生了五個孩子,那個痛恨生娃一個都不要,還是坐遠點……

  安排妥當後,便是禮物。

  聖上壽辰,參加壽宴的都可以提一匣禮物回去。葉嬌仔細看過那些食匣,問道:「所有人的都一樣嗎?」

  「都一樣。」鄒進道,「御膳房炸的果子,早幾日就做出來了。」

  葉嬌打開食匣,拿出一個嘗了嘗。

  比葉柔做的精巧,但遠不如姐姐做的美味。

  見葉嬌品嘗,鄒進連忙送上一匣。

  「請王妃回去看看,需不需要調整口味。」

  調整口味就不必了,總不能讓自己的姐姐跑來御膳房掌勺吧。但是可以送回安國公府,給他們嘗嘗。

  葉嬌拎著食匣出去,回到王府,見林鏡正等著。

  他立在池水旁筆直的楊樹下,額頭掛滿汗珠,衣服卻仍束得很緊,一顆扣子都沒有鬆開。

  他來回稟消息。

  「沒查到什麼,」林鏡微微垂頭,「事關宮宴,只有一處可疑。」

  葉嬌撿起一顆石子,卻沒有丟進池水,道:「哪一處?」

  「御膳房的人說,女官杜瀟然去過兩次,把掌勺御廚叫出去說話。」

  皇后的女官吩咐御廚做事,實在算不上可疑。

  可林鏡心細如塵,不放過任何蛛絲馬跡。

  葉嬌把石頭攥進手心,懸著心問:「說了什麼?」

  「不知道,」林鏡搖頭,「但是御廚回來後,不小心切到了手。卑職以為,在宮中做事的人,除非發生了什麼事分神,否則不會這樣。」

  「你說得對。」葉嬌若有所思,忍不住擡手揉了揉額頭。

  是什麼呢?

  總覺得這件事並不簡單。

  此後三日,沒有再查出一點消息。

  長安城川流不息,有獲准進京賀壽的官員,也有趁著皇帝壽誕,兜售吉祥物品的小販。

  城門口,白羨魚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常常站著吃個包子,就算是一頓飯了。

  各種賀禮也都運送進京,當然最灼目的,是趙王李璟的賀壽禮物。

  那是一口青瓷缸,高約丈余,重數千斤,六匹馬拉進京城。

  能把青瓷做這麼大,已經是世間罕有。更為珍貴的是,瓷缸上隱隱有兩條裂紋,看流線走勢,正是泰山。

  泰山乃群山之尊、五嶽之長,黃帝曾登臨泰山,舜帝曾巡狩泰山,歷代君王在此封禪。

  黃河為母,泰山為父。

  這個禮物貴重又滿含孝心,把其餘皇子的禮物都比了下去。

  青瓷缸運進城那日,正是白羨魚值守。他擡頭看著缸,問道:「這麼大,怎麼擡進花萼相輝樓?」

  花萼相輝樓矗立在百餘台階上,雖有坡道,卻容不下這麼大的缸。

  「這就不勞你操心了。」李璟得意洋洋,看著周圍艷羨的目光,笑道,「大象都能進去,我這缸進不去?」

  還真是進不去,因為大象有腿。

  等葉嬌負責晚宴時,看到那口缸被安置在花萼相輝樓旁邊的偏殿。

  李璟有些生氣。

  「這些人就是怠惰。怎麼擡不上去?三人合抱粗的柱子不也擡上去了嗎?」

  「擡柱子跟這個可不一樣,」葉嬌笑著,「五哥放心,今晚一定讓大家都來看看你這口缸。」

  李璟哼了一聲,從衣袖中掏出一個袋子,遞給葉嬌。

  「錦兒送你的禮物,收下吧。」

  周圍的人太多,葉嬌沒辦法打開看。她收了禮物,道:「待會兒我給你一匣果子,算作回禮。」

  李璟嗤之以鼻:「你怎麼跟小九一樣摳門兒了?那果子年年都有,是御膳房做的。」


  葉嬌還想問問崔錦兒在雍州好不好,六皇子李璨過來,喚李璟。

  「五哥吃酒嗎?」天色已黃昏,他卻仍撐著傘,似乎一點都不想曬到太陽。

  李璟擡起胳膊,去攬李璨的肩頭,被李璨躲過。

  「走吧。」他收起傘,對葉嬌含笑點頭,便帶著李璟走了。

  葉嬌再次注意到李璟時,他已經喝多了酒。

  因為妻子有孕,許多人來敬酒。他來者不拒,喝得東倒西歪。

  葉嬌旁邊的宗室親眷正在勸她生孩子。

  「要趁著年紀小,早點要,」親眷掩唇笑,「最好生七個,熱鬧。」

  葉嬌想到七個孩子一起喊她的樣子,就要頭皮發麻。

  再擡頭時,看到李璟不見了。

  而她尋找李璟的目光,同太子李璋撞在一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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