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我空手去啊?胡攪蠻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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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0章 我空手去啊?胡攪蠻纏

  此時是深夜兩點多鐘,屯裡的犬吠聲消失,恢復安靜的太平屯中只有老方家亮著燈。

  婆媳坐在東屋掩面痛哭,一是心疼三隻羊,二是心疼方民,兩人抱頭好喪般的哭聲,攪的隔壁兩戶心煩意亂徹夜難眠,同時婆媳二人罵著雜艹地老豹子不得好死……

  而在下屋門口,老鄧剛走出院門,大喇叭、李麻子、藍國棟和老韓等七人面面相覷,隨即站在門外朝著屋內張望。

  這種情況得有人先開口,哪能這麼幹耗著啊?

  當藍國棟開口說了句廢話後,老方才緩過神,對著方大全說:「擱屋瞅著點。」

  隨即老方起身來到了當院,瞅著七人說:「進屋嘮吧。」

  老韓兩手揣進袖口沒給面子,直言道:「這五更半夜給我們幾個喊來,有啥事就直說唄,頭些天我們過來也是在門口站著,進屋還有點不自在呢。」

  老方扭頭瞅眼老韓,搓著臉道:「行,那就擱這說!你們也都瞅著了,我家方民被老豹子傷了,羊圈裡還有三隻死羊……」

  藍國棟笑說:「方叔,我說句沒良心的話,你家羊死了,小方被豹子傷了,跟他們七個可沒啥關係,你怨誰都怨不著我們幾個。」

  「是這麼回事,我擱家睡的正香呢,那大全站門口就嗚嗷吵叫,給我家孩子都整哭了,我小孫女才兩歲大,可不好哄了。」

  「誰不是擱家睡覺呢,先是聽狗叫喚,我迷迷糊糊起來去趟茅房,回來剛鑽進被窩,大全就過來招喚我了,誒!」

  「老方,你大孫兒方民被豹子傷了,可跟我們沒啥關係,我們該做的都已經做了……」

  老方聽著幾人的話語,只覺得耳朵根發癢,耳蝸里像是有針刺似的,他呼吸有些急促,正在這時,大喇叭打個圓場,笑說:「咱先聽方叔要說啥,他也不能因為這事怨咱們。」

  老方從兜里掏出菸袋鍋子,在菸袋裡壓了兩下,劃根火柴點燃,巴巴抽兩口,說:「我知道今晚間的事跟你們不發生關係,將你們喊過來,我是想和你們再商量商量打老豹子的事兒。」

  大喇叭等人相互對視,李麻子吸口氣道:「不是我不想打豹子,主要是我這兩下子也打不下來!頭些日子擱林子裡轉悠五六天,我掐蹤捋蹤連豹子的老巢都沒瞅著。這事我肯定幫不上……」

  藍國棟說道:「我也不咋會掐蹤,也是沒招兒。」

  老方眯眼說道:「不讓你們白打,那羊圈裡有三隻羊,伱們要是能打下來就拿一隻吃去,我不要豹子皮肉……」

  老韓皺眉道:「就算我們將豹子整死了,你想要豹子皮肉也不可能給你!就特麼沒這個規矩!」

  老方歪頭瞅著他說:「我不是說不要麼!你咋急頭白臉的呢?跟誰倆呢!」

  「我說話就這樣!你家的羊不是那麼好吃的,到嘴容易嚼不爛,我怕沒咽下肚,就被唾沫星子噴死了!你說說你媳婦,自打我幾個吃了你家一頓晌午飯,攏共就半盆羊骨頭棒子和湯,你媳婦去小賣店嘟囔多少次?我可不敢再要你家羊……」

  老方瞪著眼道:「你咋說話呢?這是吃不吃羊的事麼?我找你過來吃飯是研究咋打豹子,你打著豹子了麼?」

  老韓怒道:「啥特麼叫我打著豹子了麼,我們沒連著去南邊老林子五六天啊?但沒瞅著豹子影,我們有啥招兒?你要有招喚豹子的牛比勁兒,你咋不讓豹子滾犢子呢,咋還給你家羊又整死三頭呢?」

  老方抬手懟著老韓胸脯子,「你特麼再說一句?」

  老韓低頭瞪眼道:「你別懟咕我嗷!瞅你歲數大,不跟你一樣的,咋還要蹬鼻子上臉吶?

  這大晚上睡的正是香時候,給我們全都喊來了,你大孫子是被豹子撲了,羊也死三頭,那你媳婦和大兒媳婦是幹啥的?

  不知道給我們整點水,整點菸抽啊?

  頭些天我們早晨過來,你就擱房檐下一坐,根本沒有出來搭理我們的意思。

  咋地,誰是你兒子啊?可著你一人伺候?我們幾個沒有老婆孩子,全都得圍著你家轉悠唄?」

  老韓拍著巴掌道:「方叔!最後喊你一聲方叔哈!你自個尋思尋思,你這麼辦事對不對?」

  老方瞪著眼珠子有些啞口無言,因為實在是找不到反駁的話,最終他喊道:「你沒吃我家羊啊?」

  這話脫出口,不止老韓笑了,連旁邊的藍國棟、李麻子等人都笑出了聲。


  「是吃了!我攏共吃了兩塊手指頭那麼大的肉,喝了一碗羊肉湯,那我不也去老林子轉悠五六天,就為了找豹子麼?你家方民有兩天晌午沒帶飯,你咋不問問我們幾個給他多少東西吃呢?」

  一旁,戴著狗皮帽的人說道:「方大爺,你還想讓我們咋整?這些天我們也去找豹子蹤了,那不是沒找著麼!而且我們幾個脾氣不對路子,擱一塊搭夥容易鬧出事,所以昨個我們就散夥了,這事方民到家沒跟你說啊?」

  見老方沒吭聲,他接著說:「既然說過了,那為啥又給我們幾個招喚到一塊啊?」

  藍國棟拍著老韓臂膀,說道:「差不多點就行了,方叔家裡出這麼大事,咱幫不上啥忙也別說喪性話。」

  老韓撇眼藍國棟,道:「你擱這留著當好人吧!我可走了。」

  說罷,老韓甩開藍國棟的胳膊就朝著院門口走去。

  李麻子抬頭瞅著沒吭聲的老方說:「方叔,別說給我自個一隻羊,你就是將三隻都給我,我也幫不上忙。

  你也知道我這人天生膽小,打獵都只敢下套子夾子,打野豬都得隔著四五十米爬上樹響槍呢。

  我家裡有老婆孩子,那老豹子我是整不了,你找誰都行,往後別再找我了,你要是心疼那幾塊羊肉,等我啥時候去街里買回來,再給你補上!」

  李麻子說完也轉身離去,藍國棟瞅著已經往院門走的四人,轉頭盯著老方,說:「那啥,我是膽兒大,但我手把不夠硬實啊……」

  隨即,藍大膽和剩下一人也走了,當院只剩下大喇叭和老方,而老方的媳婦和大兒媳則在屋門口站著,目光盯著離去的六個人背影,嘴裡不停嘟囔著埋汰話。

  大喇叭站在一旁從兜里掏出一包經濟煙遞給老方一顆,眼神掃過在門口罵髒活的婆媳,沉默著抽了兩口煙。

  他自從進老方家門就基本沒說幾句話,哪怕老韓和老方已經在夾槍帶棒的對話了,他依舊沒有出言制止的意思,始終是一種看熱鬧的心態,這很不符合大喇叭的性格,以及他那張標誌性的嘴。

  一顆煙抽完,大喇叭將菸頭扔在地上,抬頭瞅著老方說:「方叔,那你們趕緊收拾收拾睡覺吧,我先回去了。」

  「誒……」老方愁眉苦臉的點頭,卻在大喇叭將要轉身離去時,說道:「黃兒!你上回說慶安徐二寧能打?有準沒?」

  大喇叭聞言止步,轉頭道:「有沒有準不知道,但你想將老豹子整死就得找他,許炮不在家,整個慶安十多個屯,你要說誰最有把握,那肯定是徐二寧。」

  老方瞅著大喇叭的眼睛,其實他心裡清楚,太平屯這些所謂跑山的,沒有一個敢幹老豹子,但搭夥就得另說了,所以他才執意找七人。

  現在老韓、李麻子和藍國棟等人都走了,只剩下大喇叭,他一人敢去和老豹子比劃麼?不敢,所以他才想起大喇叭一開始就提起的徐二寧。

  另外這頭豹子必須得整死,為啥?從老方的角度來說,一是豹子傷了他大孫子,二是豹子認準了他家,將他家的羊當成口糧了,如果不將老豹子整死,那他家剩下的三隻羊也得沒命!

  老方裹口菸頭,說道:「黃兒,你幫我去趟慶安請徐二寧啊?」

  大喇叭一笑:「去倒是行,那我空手去啊?」

  老方扔掉菸頭說:「哪能空手,這麼地,剛才不是死了仨羊麼,你給徐二寧拽過去一頭。」

  大喇叭笑了笑:「方叔,不是我不樂意嗷,你應該不知道他家裡人多,年前我過去給送十多條魚,兩三頓就造沒了,後來我又給送了點泥鰍和老頭魚……」

  老方瞅著他一頓,咬咬牙道:「你給他拽兩頭!我現在給你取去,明個你就去,中不?」

  大喇叭也沒磨嘰,點頭應道:「中!」

  站在門口的婆媳聽到後,老太太步履闌珊走過來,哭喊道:「咋就要給出去兩頭啊,那都是好羊啊,誒呀…我滴羊誒…」

  老方剛走到下屋門口,聞聲轉頭呵斥道:「給你媽拽屋去,左右兩邊都擱那睡覺呢,嚎個j毛!」

  大兒媳攙扶著老太太胳膊就要往屋裡走,奈何老太太根本不走,倆腿像是軟了似的,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抬手指著大喇叭就罵:「你這個憋羔艹地啊,你是連拿帶吃不幹活啊,哪有你們這樣的啊,吃完羊就閒溜達,一點不出力啊……」

  大喇叭聽聞此話,皺眉說道:「嬸兒,你挺胡攪蠻纏吶?你要是這樣,那我明個就讓全屯子人給評評理。」


  老方搭在門上的手一縮,轉身兩個健步竄到婆媳跟前,抬手照著老太太的臉就是一巴掌,「別特麼擱這瞎咧咧,趕緊死屋去得了!」

  老方瞪眼指著大兒媳,喊道:「你尋思j毛呢?趕緊給你媽整屋去!」

  老太太挨了一巴掌,腦袋瓜子嗡了一下,捂著臉歪頭指著老方,咬牙切齒的罵道:「你這個老癟犢子!還特麼敢打我?我黑天白天伺候你,給你生仨孩子,老二小時候受你打跳河死了,老三被你打跑了……我那可憐的大孫兒啊,你非讓他住下屋,你個老鱉羔子……」

  「媽,別說了……」大兒媳扶著婆婆進了屋,關上屋門勸了一句。

  老太太聞言轉頭就對大兒媳罵了起來,說她是老公雞,只能下一顆蛋。

  當院,老方轉頭說:「你嬸兒就那樣,別跟她一樣的嗷。」

  大喇叭笑說:「知道,但我這嘴也就那樣,你也別跟我一樣的嗷。方叔,我擱羊圈外邊接著……」

  說罷大喇叭就朝著羊圈走去,老方則是一頓,最終是一言未發拉開了下屋的門,屋裡的方大全聽見外面的動靜並沒出去,只聽從老方的話,專心照看著方民。

  老方走到羊圈裡,瞅著躺在羊糞中的三隻死羊,心一下落到谷底,他沉重嘆息兩聲,便挑出兩頭稍微小點的羊,順著豁口遞給了大喇叭。

  大喇叭抓著兩隻羊的後腿,說:「那我走了嗷,方叔。」

  「走吧,徐二寧要是答應下來,你讓他過來一趟。」

  「應該的。」

  大喇叭拽著兩隻羊出門朝家走去,等他到家的時候,外屋地的燈是亮著的。

  在大喇叭走後,張桂芳沒有繼續睡覺,而是躺在被窩裡輾轉反側,待聽到當院有動靜,她緊忙起身去外屋地,將門閂撤下。

  張桂芳瞅見他拎著的倆只羊,興奮道:「誒媽呀,你咋整回來兩羊啊?」

  大喇叭笑說:「先別急著高興,這是老方想請徐老弟出手下的本錢。」

  「啊,那沒出啥事吧?」

  大喇叭將死羊放在外屋地,在洗臉盆中搓手,說:「咋沒出事呢,老方大孫子被豹子給掏了,我瞅左邊臉都破相了,老鄧過去給縫了五針,老方家剩下六隻大羊,被老豹子咬死三隻。」

  「嘬嘬,你說說早知道這樣,當初就應該找徐老弟過來,就為了剩下那兩隻死羊,你瞅瞅現在又搭上三隻,還給自個孫子搭裡頭了。」

  大喇叭說:「可不咋地,這老方辦事真是摳逼嗖嗖,剛才老韓和老方吵吵起來,李麻子當場就說幫不了,藍國棟裝個好人,最後也跑了。」

  張桂芳問:「老韓咋和老方吵吵起來了呢?」

  「就因為老方說我們吃他家羊了,不提這個還能湊合嘮,一提這個我們幾個都有點氣,反正最後鬧得挺僵,行了,明個再說,趕緊睡覺。」

  張桂芳指著死羊,「這倆羊咱不留點啊?」

  「留啥留,這是給老方辦事的羊,你留一塊肉都得被埋汰一輩子,知道不?」

  張桂芳點著頭,「你這話對,老方嬸兒真是……」

  大喇叭進屋蹬掉鞋,摘掉襪子,脫掉棉襖,說:「這老嬸子還給我一頓罵。」

  「罵你幹啥?」

  「說我連吃帶拿不幹活,誒呀,好懸沒給我氣懵逼,幸好這些年被旁人埋汰慣了,我都練出來了,後來我拿話懟了老方兩句。那這口氣我也咽不下,等有工夫我非得去宣傳宣傳……」

  張桂芳沒阻攔,道:「你懟他就對了,咱咋沒出力呢?連著五六天擱外頭轉悠,這不是幹活啊?本事就那麼大,老方還想讓你自個打老豹子啊?這倆人,咱媽活著前兒就看不上他家,你往後少搭理他們!」

  大喇叭鑽進被窩,說:「你尋思我樂意啊?我不尋思等徐老弟結完婚有孩子,到時候給他家孩子整點羊奶麼!你這時候不想著,那往後還能有你份兒麼?」

  張桂芳皺眉:「你這麼溜須老徐家,他們等帶著你麼?」

  大喇叭伸手閉燈,「能不能帶我跑山得另說,咱得先將感情處下,明個讓兒子跟我一塊去。」

  「行,那你明個早晨吃啥?」

  大喇叭說:「整點大碴子就行,咱這條件哪能像老徐家啊。」

  張桂芳拍著他肚子,「漲點志氣!早晚得有那麼一天。」

  「那必須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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