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局面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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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說的對,翰林院不能株連。」

  看向身體前傾,看著畢自嚴,朱由校點了點頭,而後陰陽怪氣的道。

  「畢師,你看朕,今年年十六,長的也算清秀。」

  「你說。」

  「陛下慎言!」

  不待皇帝說完,一直在邊上當隱形人的徐光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打斷了皇帝的話。

  他也曾是翰林院出來的,若是讓皇帝把後面的話說出來,恐怕翰林院上下一個活人都沒了。

  「嘖。」

  看著跪在地上的七個人,朱由校撇了撇嘴。

  有膽讓他把剩下的話說完。

  「《鬼谷子》有言,陰陽相求,由捭闔也。此天地陰陽之道,而說人之法也。為萬事之先,是謂圓方之門戶。」

  「男為陽,女為陰,陰陽相合,才可有後,兩男相合,二陽相交,想做什麼?這已經不叫牝雞司晨了,這應該叫。。。」

  「牡鴨司孕?」

  看著眾人,朱由校直接給創造了個成語出來。

  牝雞司晨,牝,指雌性動物。

  而與之相反的就是牡,指雄性動物。

  說著,從椅子上站起來,踱步來到幾個人面前。

  「翰林院,我大明文化薈萃之地,居然能出此等事情,朕想了三個晚上,也沒想明白啊。」

  伸手將韓爌的腦袋扳起來,看著對方的眼睛,朱由校問道。

  「韓輔,你告訴朕,大明的翰林院,宛若民間妓院一般,髒不髒?」

  「髒、髒。」

  被皇帝抓著頭,韓爌此時也不敢給翰林院辨白了,只能順著皇帝的話道。

  「那你說,髒成這般了,應該怎麼處理?」

  「清,清洗一番。」

  「那你說,要怎麼清洗呢?」

  盯著韓爌的雙眼,朱由校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

  「朕翻讀大明會典。」

  好一會兒後,終於放開韓爌,朱由校看向眾人道。

  「翰林院職責,纂修先朝實錄,記注起居,管理六曹章奏,校對內書、文華殿展書、誥勅撰文,右春坊右諭德左庶子掌南京翰林院事、經筵講官。」

  「翰林院,到底有沒有完成自己的職責,為什麼會出現這種強姦同僚的事!」

  「翰林院,還是不是我大明的官府衙門了?!」

  「繆昌期等人目無朝廷法紀,上不敬天子,下不愛黎庶,此等之人,不殺之不足以正國法,不殺之不足以平民憤。」

  頭磕在地上,韓爌連忙說道。

  「臣請凌遲處死,夷其三族,以儆效尤。」

  他已經聽明白了皇帝的意思——皇帝想裁撤了翰林院!

  如果是其他的皇帝,在群臣的逼迫下,是萬萬不敢做這種犯眾怒的決定的。

  但眼前的這個小皇帝不一樣。

  這廝從搬到南海子的那天開始,就已經確定朝堂是他的一言堂了,有什麼事兒是不敢幹的。

  「有用嗎?」

  韓爌說的狠辣,但朱由校卻是不讓步,只是冷冷的問到。

  「陛下,臣請裁撤翰林院。」

  這時,同樣聽出了皇帝言下之意的周應秋突然出聲道。

  「昔年,太祖皇帝廢宰相,成祖皇帝設內閣,只令翰林院善文辭者入閣理草擬聖旨,而不涉俗務。」

  「然經兩百年,朝廷已成共識,非翰林不入內閣,致使內閣遍布詞臣,毫無實幹之才,誤國誤民。」

  昂首看著皇帝,周應秋鏗鏘有力的道。

  「你胡說!」

  聽到周應秋的話,韓爌直接睜大了眼睛,也顧不得是不是在御前了,直接對周應秋大叫道。

  「什麼叫內閣中俱是詞臣,毫無實幹之才,誤國誤民?!」

  「我朝歷代閣臣且不說,你與劉一燝兩人,敢說不是誤國誤民?!」

  雖然跪在地上,但周應秋氣勢卻是不弱。


  「彈劾熊廷弼,只知請內帑之銀,致使遼東物價飛漲,還有那劉一燝,在東林書院行結黨營私之事。」

  「你們兩人,敢說不是詞臣嗎?敢說不是誤國誤民嗎?」

  「萬籟陛下慧眼如炬,才不致使爾等誤國,如今聖天子在上,你還敢在此聒噪!」

  「你!」

  看著周應秋,韓爌剛要開口反駁,就聽到上面的皇帝一拍龍膽,出聲喝道。

  「夠了!」

  「臣等請罪。」

  被皇帝打斷了反駁,韓爌只能將話都憋了回去,向皇帝低頭道。

  「朕今天讓你們來,是想聽你們說說翰林院的事怎麼處理,不是想聽你們相互揭底的。」

  聽到皇帝的話,韓爌心裡就咯噔一聲。

  他還什麼都沒說呢,怎麼就成相互揭底了。

  「就按韓輔說的,繆昌期那幾個人,凌遲處死,夷三族。」

  說著,朱由校向後靠在椅子上。

  「這事兒你們去和外面的官員說,朕不希望再發生這種事情,也不想聽到什麼不好的聲音。」

  說著,朱由校就揮了揮手,很明顯是失去了和他們繼續談下去的興趣。

  「陛下,那翰林院。」

  此時,周應秋突然出聲道。

  「。。。」

  聽到這話,堂中的眾人都集中在了周應秋的身上。

  眼神轉動,看著周應秋,看的七個大員都背後發涼之時,朱由校才開口平淡的道。

  「滾!」

  說著,朱由校從椅子上站起來,一甩袖子,就進了後堂。

  「陛下,臣。。。」

  看著離開的皇帝,周應秋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再說話。

  「言之過早。」

  就在這時,袁世振在周應秋的耳邊小聲的道了一句後,就從地上站了起來,向外面走去。

  「佞臣!佞臣!」

  看了眼已經起來的袁世振,周應秋剛轉過頭,就看到韓爌正怒目看著自己。

  「你才是誤國誤民的佞臣!」

  看到韓爌還敢罵自己,周應秋當即就來了氣。

  「你這輩子,除了在翰林院修書之外,做過幾件利國利民的事?當過父母官嗎?種過地嗎?敢得罪那些苛待百姓的士紳嗎?」

  尤嫌罵的不過癮,周應秋從地上站起來,伸出手指著韓爌道。

  「你就是那些個苛待百姓的士紳的走狗!你就不是為了大明的百姓當官,你是為了你的名聲,為了錢糧當的官!」

  「出去吵去!」

  就在這時,劉時敏翻著白眼,上前到兩人眼前道。

  「佞臣!」

  看了眼跟在劉時敏身後的錦衣衛,韓爌又罵了一聲,氣鼓鼓的甩著袖子離開了大堂。

  「哼!」

  見狀,周應秋冷哼一聲,跟在韓爌的身後,也向著外面走去。

  看樣子,他是要繼續和韓爌吵了。

  「周尚書,哪兒來的這麼大的火氣?」

  跟在兩人的身後,畢自言、孫如游等人湊在一起,孫如游小聲的道。

  「呵呵。」

  聞言,畢自嚴輕笑一聲。

  「這些話,不是周尚書罵韓輔,而是陛下罵的韓輔啊。」

  「你是說,陛下讓周應秋。。」

  「不。」

  這時候,徐光啟插話道。

  「我們幾人中,論揣度上意,我等俱落其身後。」

  「他這是看陛下前些日子對韓輔不滿,就替陛下罵了出來。」

  「這樣啊。」

  聞言,孫如游才恍然的點了點頭。

  等到畢自嚴等人出了舊衙門,就看到周應秋正與韓爌兩人在互相謾罵,而袁世振則是雙手捅在袖子中,擱邊上吃瓜。

  「讓一讓,讓一讓。」

  還不待幾人上前勸架,就見到丁修領著二十多個錦衣衛走了出來。

  「諸位明公,還是讓校場上的那些大臣早些離開,南海子要戒嚴。」

  「。。。」

  畢自嚴與徐光啟對視了一眼後,對丁修點了點頭,轉身就走。

  他們的任務還沒完呢,要將皇帝對翰林院的處理結果通知下去,還要讓這些人別鬧。

  這可真是一個令人頭大的問題。

  轉頭看了眼還在吵的周應秋與韓爌兩人,畢自嚴看向徐光啟問道。

  「徐尚書覺得,此事應該如何了解?」

  「直接宣告聖旨申飭,同時對翰林院進行整頓,趁機將翰林院的一些人調出京城去。」

  聞言,徐光啟斬釘截鐵的道。

  「陛下此番想要裁撤翰林院不是空穴來風,對清流言官的惡感也不是一日形成的。」

  「若是翰林院還不知錯能改,恐怕就真的要裁撤翰林院了。」

  「我也正有此意。」

  聽到徐光啟的想法,畢自嚴點了點頭到。

  「正好,借著這次翰林院的齷齪之事,徹查翰林院上下,裁撤冗官。」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校場而去。

  至於說周應秋與韓爌兩人。

  讓吵著吧。

  「不是說好大議嗎?怎麼沒看到陛下?」

  看著聯袂上了高台的畢自嚴等人,下方的一眾京官們,紛紛嘀咕了起來。

  這個劇情,有些眼熟啊。

  上次給大伙兒發放俸祿的時候,說是大議,結果是皇帝和眾多主官開完會後,直接宣布決定。

  這次大議,該不會還是。。。

  果然,當畢自嚴當眾宣讀聖旨後,下方的官員就是一陣譁然。

  「肅靜!」

  看著正在交頭接耳的眾多官員,畢自嚴臉色沉重的道。

  「刑部官員何在,將繆昌期等人拿下!」

  「畢閣老饒命啊!」

  繆昌期是怎麼都沒有想到,他這都在南海子搬磚搬了半年了,這以前幹的事兒,居然還能讓翻出來。

  而且還要凌遲處死,這嚇都嚇死他了好嗎?

  聽到了對自己的處理結果,繆昌期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

  此刻的他是一點兒都沒有歷史上東林吹出來的骨氣,跪的那叫一個順滑。

  原因很簡單,讓閹黨給辦了,還有人給鼓吹,還能養望。

  但讓畢自言拿著聖旨給辦了,這就徹底的涼涼了。

  而且現在皇帝還在對東林下死手,也別說有後人給翻案了,這是要徹底的釘死在恥辱柱上。

  「將此繚拿下!」

  站在畢自言的身側,徐光啟一臉厭惡的看著繆昌期等人道。

  他還是受了天主教影響的,對同性戀這種事,很是厭惡。

  「你們結黨營私,你們蒙蔽聖聽,我要見陛下!我要見陛下!」

  被幾個刑部文書按住,繆昌期此時雖然已經尿了出來,但還是高聲叫道。

  「把他的嘴給我堵上!」

  就在這個時候,已經將和韓爌的吵鬧放下的周應秋上到高台之上,對著下方的幾個刑部文書道。

  「姦污同僚,結黨營私,你這等奸詐之徒,居然還有顏面要見陛下。」

  說著,周應秋看著在場官員道。

  「陛下屢次申飭,各部官要謹守本職,不得結黨營私,爾等做到了嗎?」

  「周應秋,你個獻媚之徒,上欺天子,下欺朝臣,你有臉面站在上面!」

  這時,周起元從人群中鑽出來,看著高台之上的周應秋罵道。

  「你們蒙蔽聖聽,我們要見陛下!」

  「眼高於頂,毫不務實,被陛下罰在此搬磚,你還敢對著我高呼,眼中還有朝廷綱紀嗎?」

  敏銳的聽到了周起元罵自己,周應秋當即反唇相譏。

  「你在此半年,陛下可願見你?」


  「肅靜!」

  見到周應秋成功的惹了眾怒,畢自嚴上前將他往後拉了拉。

  「陛下屢次強調,官員要嚴守官紀,你們如此大呼小叫,對陛下可還有絲毫的敬畏之心。」

  上前在欄杆前,畢自嚴高聲喝問道。

  「還是說,你們要陛下出來,看看你們這幅不恭順的模樣!」

  「畢自嚴,你個獻媚小人,不過做了幾年的外官,蒙陛下恩重,有什麼資格教訓我們!」

  聽到了畢自嚴的話,當即人群中就有人又對畢自言罵了起來。

  長久以來,京官外官只見涇渭分明,畢自嚴這個外官做了內閣首輔,很多人心中都不服氣,今天終於是釋放了出來。

  三言兩語,在校場之上,大明的官員們仿佛是菜市場上的鴨子一般,吵嚷了起來。

  「肅靜!肅靜!」

  在高台上,連喊了幾聲都沒能讓下面的官員安靜下來,畢自嚴心中閃過一絲不祥的預感。

  仿佛是為了印證一般,就當眾多官員吵鬧的厲害之時,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卻見虎賁衛士卒手持刀兵,將校場圍了起來。

  「畢自嚴,你要做什麼?!」

  看到這一幕,人群之中,頓時就有人衝著高台上的畢自嚴喊道。

  「你這是要屠殺同僚,做那王莽嗎?!」

  「完了。」

  沒有理會下面人群中的質問聲,畢自嚴看著遠處向著這邊而來的人群,嘴裡喃喃道。

  被士卒圍在中間,人群中的吵鬧聲漸漸的平息了下來,都緊張的看向了高台之上。

  「這些文官們是真的膽大啊,在南海子裡都敢這麼吵鬧。」

  人群的前方,領兵的曹文詔與丁修兩人站在一起,一臉幸災樂禍的看著臉色已經惴惴不安的眾多文官。

  正當丁修要說什麼時候的時候,就聽到他身後傳來一陣高呼。

  「萬勝!萬勝!萬勝!」

  手中的兵器磕在地上,士卒們整齊的呼喊道。

  「末將丁修,恭請聖安。」

  「末將曹文詔,恭請聖安。」

  轉過身,丁修與曹文詔兩人同時拱手行禮道。

  「臣等恭請聖安!」

  看到這架勢,是個傻子都知道皇帝來了,一眾文官連忙跪地道。

  成國公世子朱允貞牽馬,皇帝坐在一匹白馬之上,來到人群之前。

  「你們可真是讓朕大開眼界啊。」

  看著一眾跪地的官員,朱由校嘴角帶著譏諷。

  「你們想做什麼,給朕來個左順門逼宮嗎?」(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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