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給你台龍頭鍘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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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上章寫錯了,是山東巡撫趙彥,登萊巡撫陶朗先

  收到八百里加急傳來的聖旨後,袁可立是一臉懵逼的。

  這我前腳給皇帝帶貨了天津的鹹魚,後腳就要主政山東,去平叛了?

  天津知府衙門裡,一臉懵逼的接完了聖旨後,袁可立的腦子都處於一個嗡嗡嗡的狀態。

  「袁公。」

  李永貞知道事態緊急,不敢把往日裡宮內太監們的做派給拿出來,為此,他飛速將聖旨捲起來,放到了袁可立的手中。

  「山東情勢緊急,您現在就要進京,面見皇爺,然後與山東招討使曹文詔一道南下。」

  「可否容我將天津的政務安排一下?」

  聞言,袁可立將聖旨收了起來,看著李永貞問道。

  「可以,但要儘快。」

  點了點頭,李永貞同意了袁可立的話,而後道。

  「另外,信王殿下也要與雜家一同回京。」

  「好,今天傍晚我們就出發。」

  知道事情緊急,袁可立對李永貞點了點頭後,當即轉身進了衙門,開始對政務做一個大致的安排。

  雖然是河南省歸德府睢州(今商丘市睢縣)人,但袁可立對山東的情況卻也了解,畢竟碭山西側就在歸德府境內,東邊就是南直隸徐州府,往北就是兗州府。

  完全可以說,出亂民那地兒,距離袁可立家鄉他就沒幾步遠。

  飛速的對天津府的政務做好初步的安排,再令身邊的書吏取來天津府的所有帳冊,裝入木箱後,貼上封條,蓋上自己天津知府印和自己的私印後,袁可立在箱子上放上了自己在新政過程中的一些總結以及皇帝給他的小冊子。

  將所有的事情都交待好後,兩支隊伍出了天津,飛速的向著京城而去。

  自覺身子骨還算硬郎的袁可立,選擇了和錦衣衛一同出發,星夜兼程進京。

  李永貞則是留下和信王一起慢騰騰的在士兵的護送下回去。

  「袁師辛苦了。」

  三月十五,當見到雙眼通紅,一身的疲憊之色的袁可立,朱由校突然感覺到鼻子有些酸。

  在萬曆擺爛的幾十年裡,在天啟放任東林閹黨狗斗的七年,在崇禎瞎折騰的十七年裡,大明是怎麼前進的。

  就是袁可立這種任勞任怨的老黃牛,在默默的拖行著大明這個已經病入膏肓的病人,緩緩的向前行進。

  「臣不敢當。」

  聞言,袁可立當即拱手道。

  「山東情勢緊急,臣受這點苦,沒什麼。」

  「有袁師這種真正心念國家之人,朕這個皇帝才能安穩的坐在這京城之中啊。」

  示意小太監給袁可立搬來椅子,朱由校看著袁可立問到。

  「見過畢自嚴了?」

  「臣還沒有。」

  聞言,袁可立搖了搖頭。

  他雖然是個實幹官,但不傻。

  皇帝召進京前,不見皇帝先見首輔這種政治錯誤不能犯。

  皇帝和首輔再是和諧也不行。

  「這樣啊。」

  聞言,朱由校沉默了一下後,從桌上拿出一道奏本,讓太監交給袁可立。

  麻煩,還要他將情況和袁可立說上一說。

  「山東巡撫趙彥的奏本,鄆城白蓮教餘孽,聞香教徐鴻儒造反。」

  「現在的山東,是一片亂。」

  「滕縣、鄒縣、嶧縣以及漕運要道夏鎮都被亂民攻占,兗州、曲阜、郯城等地都出現了白蓮教的身影。」

  「三月十二,亂民攻兗州府城不下,轉攻鄒縣,城破之後,亞聖孟子之後孟承光,組織民丁反抗,與其母孔氏、長子宏略、家人席天壽均死於賊手,孟府也被燒為了白地。」

  嘆了口氣,朱由校將這些天發生的事情一一道來。

  山東傳來的消息,讓他很不爽。

  孟子後人的孟府被亂民攻破,燒毀,可想而知,緊接著亂民就應該北上攻打孔子後人所在的曲阜縣了。

  「陛下是擔心衍聖公有個什麼閃失?」


  看著皇帝,袁可立有些恍然。

  孔孟,孔子、孟子。

  雖然山東有句孔子很風光,孟子很寂寞,但到底都是儒家立出來的牌坊。

  這現在孟家的牌坊被砸了,若是孔家的牌坊緊接著也被砸了,那可想而知朝廷在政治上會變的有多被動。

  「曲阜縣令都他媽是孔家人,朕擔心什麼?擔心他孔家起兵造反嗎?」

  聽到袁可立的話,朱由校當即就罵出了聲來。

  「兗州府,孔聖、孟聖生養之土,百姓都跟著白蓮教造反了,朕這個皇帝失德,朕能說什麼,朕敢說什麼。」

  「朕還怕那些個讀書人到這南海子來罵朕呢!」

  「陛下息怒。」

  見到皇帝不顧形象的破口大罵,袁可立的眉頭狠狠的跳動了兩下,連忙開口勸了一句。

  然後,他就察覺到了不對。

  皇帝這話,已經不是對孔家有意見了,這是直接起殺心了啊。

  「不說這些了。」

  吸了口氣,朱由校平復了一下情緒,對袁可立接著道。

  「朕已傳詔,起復前大同總兵楊肇基,為山東總兵官,但兗州府能出民亂,朕心裡有個很大的疙瘩,袁師替朕去看看,兗州府到底是個什麼樣子,尤其是鄒縣、鄆城,還有那個曲阜周邊。」

  說著,朱由校突然臉色一變,對著劉時敏吼道。

  「傳詔,把那個曲阜縣,給朕改回去,叫魯縣。」

  娘的,曲阜——屈服,這個名字聽著讓人很不爽。

  「奴婢遵旨。」

  聞言,不知道皇帝這是哪裡來的邪火,劉時敏只能脖子一縮,連忙向著外面走去。

  「你替朕去山東看看,孔聖、孟聖的後人,在兗州府到底都做了些什麼,聖賢生養之地,大明教化之所,百姓不跟著聖賢走,跟著白蓮教的妖孽走。」

  「那白蓮教再是能聯袂百姓造反,但百姓若是安居樂業,他白蓮教能拉的起人嗎?」

  「臣遵旨。」

  聽到皇帝的話,袁可立的心也沉了下去。

  他此刻明白了皇帝的怒氣來源於那裡。

  萬曆十年,張居正曾重新調整了一次大明的州行政機構,鄆城就從濟寧府劃歸了兗州府管轄。

  而孔孟顏等聖人之後,都在兗州府下轄的鄒縣、曲阜等地。

  這現在兗州府鬧出了這麼大的個亂子,皇帝的第一炮,就打在了這些個聖人之後身上。

  當然,這些都不算什麼。

  作為一個河南人,但因為家鄉離著兗州很近,袁可立對山東那邊孔家的事兒也算是略有耳聞。

  聽說,整個兗州府的土地,不是歸了魯王,就是歸了孔家。

  若這事兒屬實,恐怕這波朝堂上要颳起一波很大的妖風啊。

  如此想著,袁可立對這次南下的任務有多重,有了更清晰的認識。

  「百姓造反,無外乎求存。」

  整理了一下思緒,袁可立開口道。

  「據陛下所言,山東民亂確實不簡單,但臣心中已有猜測,恐怕是當地的地租太高,百姓難以維計,被逼的不得不反。」

  從皇帝口中的話得知了皇帝對孔家的態度,袁可立試探性的開口問道。

  「若是孔家。」

  「朕給你把龍頭鍘刀,殺。」

  從接到山東有亂民造反的消息後,朱由校心中的怒火就已經處於了一個難以抑制的狀態。

  此刻袁可立問到,朱由校當即說到。

  「不管是什麼孔家的人,還是孟家的,哪怕是我朱家的人,只要在逼反百姓這件事上有參與,都是一個字,殺。」

  「那兗州城中的魯王。」

  聞言,袁可立繼續試探。

  他可是聽說,常有魯王府宗室作配孔氏女子,也常有宗室女子嫁入孔門,雙方之間的姻親關係很是密切。

  「不止魯王府。」

  聽到袁可立說到宗室,朱由校當即開口到。

  「到了山東之後,那邊的三個藩王和宗室,袁師都以山東不穩為由,給朕送進京來。」


  「其中若是有在山東不法者,不用送了,在當地直接砍了以平民憤怒。」

  「朕給你的那口鍘刀,上斬宗室,下斬勛戚。」

  「臣不敢。」

  聽到皇帝給自己如此之大的權力,袁可立背上雞皮疙瘩都冒出來了,連忙從軟凳上站起,跪在了地上。

  這特麼不是信任,這是捧殺。

  大明從來都沒有過皇帝給臣子如此權威的武器。

  或者說,能掌握如此權柄的,那都是最後死的一個比一個悽慘的。

  「父皇說你袁可立是,一朝抗疏,二紀歸田。口不言事,恥漢人部黨之名;退不忘君,有楚尹毀家之風。」

  看著身前的袁可立,朱由校從椅子上站起,上前扶起袁可立。

  「大明立國兩百餘年,沉疴舊疾無數,若無公這等詳刑惟允,執法有聞之人,國之不存。」

  「對於這種趴在大明身上吸血為生的畜生,朕如果不殺,大明還有希望中興嗎?」

  「哪怕世人說朕冷血無情,薄待宗室,朕也要殺之以警天下。」

  「公,可願助朕?」

  「陛下,臣。」

  看著眼前這個殺心已經溢紅了雙眼的皇帝,袁可立嘴喃喃了幾下,當即肯定的點了點頭。

  「臣此去,哪怕千刀萬剮,也一定為陛下安定山東。」

  說著,袁可立話頭一轉道。

  「若是想要做成此事,除陛下所調京營、山東本地兵馬外,臣還需天津衛水師相助。」

  「准了。」

  聞言,朱由校放開扶著袁可立的手,當即到。

  「朕已令天津水師總兵沈有容移駐登萊,若是有需,袁師盡可調配。」

  說著,朱由校重新回到椅子上坐下,和袁可立說山東的事情。

  平亂,打黑,泄民憤。

  新政,清丈,理稅制。

  說了有一個時辰後,朱由校才放袁可立走。

  「袁欽使。」

  一出舊衙門,袁可立就看到了在門外帶人扛著台龍頭鍘刀的曹文詔。

  「你就是曹文詔?」

  看到了身形壯碩,一看就是員勇將的曹文詔,袁可立滿意的點了點頭。

  人身上都有氣場。

  平日裡沒少和沈有容打交道的袁可立,對於武將,有著自己的一套觀察方式。

  這曹文詔,一看就是個能做事的。

  「你且整頓兵馬,我還需要回一趟京城,見一見畢閣老。」

  同曹文詔寒暄過後,袁可立吩咐道。

  「你先帶兵南下德州,我見過他後,快馬前去追你。」

  「是。」

  聞言,曹文詔也知道事情緊急,需要他快速帶兵南下。

  應了一聲後,曹文詔給袁可立留下了一都的欽差衛隊後,當即向著南方而去。

  此次南下的兵馬早就拔營了,若不是為了等袁可立面聖后見他一面,曹文詔也不會在這裡。

  而就在袁可立回京之時,天津水師的軍營之內,作為水師總兵官的沈有容,也接到了讓他移駐的詔令。

  「山東巡撫趙燕。」

  帶著一眾將領接了聖旨後,看著眼前的輿圖,沈有容摸起了自己的大鬍子。

  從天津到登萊,從陸上走,要先南下濟南府,再東進青州府,然後才能到萊州府。

  但海上走船,卻只用過一個萊州灣。

  朝廷給他的聖旨是率大半天津水師南下登萊,接管登州、萊州、威海衛、靈山衛(現青島)四地兵丁。

  但在暗地裡,還有內閣首輔畢自嚴給他的一道文書。

  若是山東情況不對,就依託膠東半島的山脈,構建防區,保證在山東失控的情況下,水師可以南下淮安府,從海上將漕糧北運。

  (海上南下圖)

  別問為什麼要繞著膠東半島海運,而不是陸運,會讓嶗山道士打的。

  沈有容的任務是協防,而不是剿匪,維穩第一。


  此外,沈有容的手中還有太監交給他的小紙條,那是皇帝給他的提醒。

  大軍南下時,要注意留下足夠精明的人看著天津水師軍營,別你前腳走,後院就著火了,把水師船隻都給燒了。

  看著眼前的輿圖,沈有容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思索之色。

  作為大明水師碩果僅存的帥才,沈有容對大明水師的現狀深有感觸——不受重視。

  萬曆擺爛的幾十年裡,沿海防線上,胡宗憲、譚綸、戚繼光等人當年剿倭的成果,你不能說是全部保留吧,那也是所剩不多。

  從張居正死後開始,沿海倭寇再起,尤其是壬辰倭亂之後,倭寇更是猖狂,不但欺壓琉球,還窺伺起了台灣,但最終被沈有容帶兵擊退。

  但到了近些年,大明的海防卻是福建、兩廣境內的流竄海寇都無法征剿,需要靠他親自出馬,以自己往年的威名來嚇唬招安了。

  他在天津搞水師,搞的有聲有色,不知道有多少人看他的眼神都不對勁呢。

  現在皇帝重視水師建設,他可不想自己新買到手的戰船,還沒開呢就被人燒了。

  如此想著,沈有容忍不住轉頭看向了屋外。

  也不知道那個楊嗣昌,這會兒到哪裡了。

  那小子,可是他看上的一個水師統帥苗子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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