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0章 膽兒夠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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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那勞什子人頭杆?」

  雙手背在身後,繞著立在校場上的一根大木頭杆子轉了好幾圈兒,朱由校才轉身向著身後的一眾官員問道。

  「。。。」

  聽到皇帝的話,被皇帝問到的幾個官員恨不得將腦袋塞進褲襠里,一個個都不肯將頭抬起來。

  「朕問你們呢!」

  看到這些人不肯回話,朱由校提高聲音,強調道。

  「你們平日裡不是很能說嗎?現在是耳朵里塞驢毛了,還是嘴裡塞狗鞭了,裝什麼啞巴。」

  聽到皇帝話說的難聽,畢自嚴實在是忍不住,只能給身邊的曹文詔遞了個眼神,讓他上去解釋解釋。

  看到畢自嚴的示意,曹文詔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前道。

  「啟奏陛下,這人頭杆是城建營在李家屯發現的,當時上面還掛著具屍體。」

  「話挺多啊。」

  聞言,朱由校轉過頭不爽的瞪了一眼曹文詔。

  不過藉此,朱由校也開口到。

  「聽了城建營士卒的敘述,朕才算是知道,這什麼叫做,一土一木,皆有主。」

  雙手背在身後,又繞著那長杆轉了一圈,朱由校轉頭對曹文詔道。

  「找幾個人扛回去去,去把那立這杆子的人找到,掛上面去。」

  「那若是立杆子的人死了。」

  聞言,曹文詔抬頭看了眼皇帝,小聲的道。

  「那就把他後人掛上。」

  指了指曹文詔,朱由校惡狠狠的到。

  「朕交給你的任務,你去查一查,看那家的大戶用這杆子吊死過百姓,你就把那家的大戶給朕吊上去。」

  「一根杆子若是不夠,你就再立幾根,都掛上去。」

  「末將領命!」

  聞言,曹文詔一拱手,高聲應了句後,就招呼過幾個親兵,將杆子抗走。

  可算是不用繼續在這裡受這罪了。

  往遠處退了退,給幾個士卒讓開路,不待他們走遠,朱由校就對幾個給事中道。

  「你們幾個,跟著一起去,好好的給朕查一查,順天府周遭還有人立這人頭杆沒。」

  「若是找不到,朕將你們也掛上去。」

  「滾。」

  說著,朱由校伸手一指旁邊的城建營士卒道。

  「臣等遵旨。」

  被皇帝的話嚇到,幾個給事中躬身應了句後,連滾帶爬的就向著校場之外而去。

  他們跟著城建營士卒一起參與順天府嚴打,結果查出了這種私刑。

  這種事情在他們看來那是稀鬆平常,但城建營的士卒卻將這杆子給抗了回來,還把他們的表現給報了上來。

  這就導致了皇帝大怒。

  他們生怕自己也被皇帝給掛上去。

  「娘希匹,該掛路燈的貨色。」

  看著離開的幾個給事中,朱由校往地上吐了口唾沫。

  「陛下息怒。」

  這時,畢自嚴帶著幾個尚書上前到皇帝的身前道。

  「京城嚴打之後,這種事情今後就會少很多了。」

  「治標不治本,日後必然再現。」

  聞言,朱由校搖了搖頭,對於畢自嚴的樂觀並不認同。

  「而且,順天府都有這種事情了,那大明別的地方呢?當地的大戶不將小民當狗使喚?」

  大亂之後必有大治,大治之後必有大亂。

  造成這個輪迴的原因很簡單,官府的管理能力下降,就不得不向當地的大戶妥協。

  向大戶妥協後,大戶的勢力就會更加的膨脹。

  大戶的勢力膨脹後,就會更加的導致官府的管理能力下降。

  這是一個死循環。

  而大亂之後能大治的原因也很簡單,大亂之中先是小民沒命,然後是大戶沒命。

  亂世的戰爭中,各地的基層結構被打散,而後一個有效的官府體制被建起。


  上一個輪迴是笑宗弘治開始,放鬆了對文官體系的監管,導致民間矛盾重重。

  雖然正德、嘉靖前中期有所緩解,但也已經到了高壓鍋要炸的階段。

  嘉靖三十年開始,江南平倭,北方御蒙,西南防蠻,民間實質上已經亂了一茬。

  而後,才有了高拱-張居正的隆萬變法,對官府體系進行修補。

  但經歷了萬曆三大征以及幾十年的擺爛到如今,官府體系又到了需要修補的時間,一個新的輪迴將要開始。

  而想要打破輪迴,就要不定時的對各地的大戶進行收割,同時完善已有的官府體制。

  而歷史上,誰打破了輪迴呢?

  漢武帝。

  漢武帝初年,經過文景之治後,西漢國力的基礎基本上已經夯實了,但卻面對著一個麻煩的問題:朝廷能調動的國力非常有限,家富了,但國卻貧了。

  大漢的權貴階級,聚斂了絕大部分的社會財富,霸占了國家的大部分利益,導致社會貧富差距令人觸目驚心。

  一方面是權貴豪門的「萬貫家財如流水,金銀珠寶盡在手。」

  一方面是底層小民的:貧民常衣牛馬之衣,而食犬彘之食。

  面對這個景象,元朔二年(公元前127年),在接受了中大夫主父偃的建議後,漢武帝發布了一道《遷茂陵令》:「郡國豪傑」及全國資產在三百萬錢以上者,統統遷到茂陵。

  茂陵是什麼地方呢?

  是漢武帝給自己準備的皇陵。

  有了遷移茂陵的基礎,後面漢武帝才能薅羊毛薅的飛起,但羊卻還毫無所覺。

  沒有中間商賺差價了,薅羊毛薅的比較平均,疼痛閾值提高了。

  「遼東孫承宗那邊怎麼樣了,今年能種多少糧食?」

  收回了自己的思緒,朱由校轉頭看向畢自嚴問道。

  「還能再遷多少人過去?」

  「孫承宗上月回報,遼東道各府地廣人稀,經去歲砍伐樹木,開墾農田,今年已可自給自足。。」

  聽出了皇帝話中的意思,畢自嚴當即開口道。

  「尤其是遼陽、瀋陽兩府,去歲共計新開田畝六百餘萬畝,但也是杯水車薪,還有更多的黑土地無人耕種。」

  「黑土地?」

  聞言,朱由校挑了挑眉毛。

  這個詞語是那裡冒出來的?

  「是孫承宗奏本中所言。」

  看到皇帝感興趣的表情,畢自嚴開口解釋道。

  「孫承宗說,自遼陽以北,密林砍伐殆盡,田畝露出後,他發現土壤之下俱是土壤肥沃的黑土。」

  「陛下送去遼東的那些土豆,在遼東種植可達到一畝五百斤的產量。」

  「黑土種土豆。」

  聽到畢自嚴的話,朱由校眯了眯眼睛。

  這事兒怎麼聽起來那麼的浪費呢。

  番薯那東西,不是抗旱抗寒,耐貧瘠的作物麼。

  「有了去歲一年的開墾,如今的遼東是地多人少。」

  看出了皇帝的意外,畢自嚴開口替孫承宗解釋到。

  「很多新開墾出的土地沒人照顧,就只能簡單的種了一茬土豆,勉強收穫些吃食,所以都是舊田種麥,新田種土豆或者大豆。」

  「這樣啊。」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

  番薯、土豆這玩意兒的推廣,不能著急。

  種地是個技術活。

  尤其是這種根莖繁殖的作物,若是光推廣種子,不推廣技術,沒幾年就給你鬧騰個絕收,亂子更大。

  「那畢師的意思是,遷民?」

  轉頭看向畢自嚴,朱由校笑眯眯的道。

  「臣請旨遷民。」

  見狀,畢自嚴躬身開口到。

  「如今,順天及周邊府縣,人多地少,民間佃租高懸,而遼東初安,又在新開田畝,臣請移民實邊。」

  「你寫個條陳上來吧。」

  點了點頭,朱由校又轉頭看了眼其他的幾個尚書,見他們都沒出聲反對,當即到。


  「要遷什麼人,怎麼遷,遷多少,往哪裡遷,需要做什麼準備,都要考慮到。」

  伸手指了指其他諸諸人,尤其是在戶部尚書袁世振和工部尚書徐光啟的身上點了點。

  「移民實邊,給百姓要準備些什麼物資,到了地方後要怎麼安排。」

  「這都快到二月底,三月了,這個時候將百姓遷過去,肯定會導致今歲一年都沒收成,百姓要怎麼過活,這都要考慮到。」

  「朕不希望這邊剛把人送到遼東,那邊孫承宗就給朕上奏說,遼東在安置上有問題。」

  「臣等遵旨。」

  聽到皇帝的話,眾人紛紛拱手應到。

  有個靠譜的皇帝,眾人還是很放心的。

  移民實邊,不是你皇帝一句話,就能將人給遷到遼東去的。

  初期的準備工作,遷徙過程中的防備,遷徙到目的地後的安排,這都是考驗朝廷協調能力的一個挑戰。

  不過幸好,有遼東轉運司,這個橫行渤海之上的衙門存在,能讓他們在施行時容易些。

  至於說移民實邊移誰?

  雖然皇帝沒說,但在場的那個不是人精。

  這輪順天府嚴打過程中,打出來的地痞流氓、流民惡霸、山賊流寇且不提,光是敢在順天府,這個天子腳下立人頭杆的貨,就夠很多的大戶人家滾到遼東去了。

  你欺男霸女,打死小民,若是讓查出來,頂多就是刑事案件,按律判刑。

  但你敢立人頭杆威懾小民,這性質就已經上升到私設公堂了,少說也是個全家倒楣。

  若是宗族勢力作祟,那正好,整個宗族都給你打包送到遼東去。

  如今的朝堂高官,可都是在基層卷了好幾輪的熟練官僚,不像歷史上的天啟朝,高官儘是些為利益集團帶鹽的詞臣政客。

  大明可不是阿美莉卡,政府頭子需要票選出來。

  畢自嚴等人清楚的知道,在朝廷行政過程中,會面臨的問題,以及如何去處理。

  出了南海子,一連串掛著官府標誌的馬車就向著京城而去。

  因為高官們每隔著幾日,就要到南海子來向皇帝匯報事務,所以從京城到南苑的道路,最先得到修葺,而且道路兩側還有士卒巡邏。

  馬車行駛在平攤的道路上,畢自嚴伸出個腦袋在窗外,看著路邊兩側時不時路過的成隊城建營士卒。

  「這戚金,可謂是得了戚少保的真傳啊。」

  看著精氣神明顯和曾經的京營不一樣的士卒,畢自嚴有些感嘆的出聲道。

  「你這話說的。」

  聽到這話,他對面車上的袁世振開口笑到。

  「以前城建營是那個錢世楨在統領,這戚金上任還不到半年,你卻將錢世楨的功勞都算在戚金的頭上。」

  「不一樣,這士兵的氣質,和以前是明顯不一樣了。」

  聞言,畢自嚴搖了搖頭道。

  「錢世楨的能力,還是有些不足,他統帥不了太多的兵丁。」

  「他所率領的城建營,頂多就是在南海子刨地之餘,進行一些簡單的訓練,能不亂就已是天幸。」

  「而那個戚金所在的作訓司,卻能在短短的半年時間裡,就將這些人新兵訓練到能聽懂號令,軍風嚴整,怎麼說,也得了戚少保的大半真傳了。」

  「再怎麼說也是戚少保的侄子,還是在軍中幾十年的老將,能做到這般,不意外。」

  聽到畢自嚴的誇讚,袁世振搖了搖頭道。

  不就是練兵麼,他也會。

  而且他還敢說,若是皇帝讓他去做,他還能順帶著給皇帝賺些銀子。

  啥?他怎麼會的?

  兩淮治鹽時,治理鹽場,編練鹽丁不就是麼。

  「說到南海子刨地。」

  突然,袁世振看向畢自嚴開口問道。

  「我聽說那邊先帝的陵墓都已經修好了,禮部已經在挑選出殯時日了,但南海子這邊十幾萬壯丁在這裡刨了一年多了,還沒見個影,你知道到底是在修建什麼嗎?」

  「不知。」

  聞言,畢自嚴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陛下令人對蕪殿行宮在進行簡單的擴建,此外還令人在行宮周圍修建了數個大倉,其他都不知道了。」

  「那打那麼多的地基是做什麼?」

  皺著眉頭,袁世振思索道。

  皇帝在南海子動的大工,外臣只知道是動大工,但修的什麼是一點兒的風聲都沒有。

  「我聽說,東紅門那邊在修大量的四合院,聽說是陛下給城建營家眷修建的。」

  就在這時,畢自嚴開口道。

  「你也知道,現在京營改為了募兵制,京營士卒的家眷都要安排在南海子中。」

  「那也不對啊。」

  聞言,袁世振搖頭道。

  「原來京營的駐地,北土城圍長也才二十多里,而西土城更是只有十五里,但南海子的圍長都有一百二十里了,怎樣的京營才需要如此大的駐地?」

  「這。。。」

  聽到這話,畢自嚴也有些疑惑的看向了袁世振。

  以往他都下意識的忽略了皇帝住南海子的這個問題。

  畢竟那地方以前就是皇家園林。

  但現在袁世振提到這個,他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南海子那地方,城牆都是土牆,有相當於沒有。

  而面積更是差不多三個北京城了。

  皇帝到底在南海子搞什麼大工程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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