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0章 丁修:宴無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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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明崇禎十三年,閔齊伋刻版《西廂記》彩圖,現藏於德國科隆東方藝術博物館。

  「現在已經可以印刷出如此精美的彩繪了嗎?」

  拿起由內務府作出的郵票初版,朱由校驚嘆出了聲。

  畫風構圖什麼的,他這個大老粗不懂。

  但這個配色,是真的驚訝到了他。

  指著手中的一版六十張巴掌大小的郵票,朱由校轉頭看向來送東西的王末問道。

  「印這麼一版出來,要花多少銀錢?」

  「若是不算雕版的費用,這六十張用了大概六百文。」

  聞言,負責內務府的王末沉思一陣後,開口到。

  「若是印的更多些,成本還能再降點。」

  「一張十文錢?」

  聽到王末的話,朱由校掐著指頭算了筆帳。

  十文錢,這成本都趕的上一張京報的價錢了。

  不過,想到大明的那獨有的白嫖問題,導致每年驛站系統少說要砸進去幾十萬兩,他突然釋然了。

  如今,民間對郵驛的需求很大,若是能將業務推廣開來,想要回本很是容易。

  拿過一張新的宣紙,開始書寫自己對郵票的初步構思,經過小半個時辰的奮筆疾書後,朱由校將之遞給了劉時敏。

  「把這個,連帶著那些個工匠一起給黃克瓚送去。」

  「奴婢遵旨。」

  聞言,劉時敏點了點頭,接過東西後,就安排人進京,給兵部尚書送人送東西。

  「希望這個能賺上一筆吧。」

  又將郵票拿起來,對著陽光照了照票面上的小洞,朱由校心中暗自想到。

  「這就是郵票?」

  當黃克瓚看到宮裡送來的郵票樣板後,他是驚訝的。

  看著印刷精美的郵票,黃克瓚對著眼前宣紙上,皇帝那龍飛鳳舞,春蚓秋蛇的字,開始了研究。

  「用客手中留一版,驛卒手中留一版,中央郵局留一版。」

  「按所過之站收費,所過站點增加,所收銀錢增加。」

  又從抽屜中翻出了皇帝寫的郵政總綱,黃克瓚邊讀邊明白了皇帝的構想。

  不就之後,他就開始如有神助的開始構思起了《郵驛民用順天府試行綱要》。

  而在這個時候,南海子中,那個閒的無事做的皇帝,正帶著幾個工匠,設計起了一款齒輪裝置。

  或者說,打價器。

  看著皇帝提出的要求,再看看皇帝畫出的草圖,幾個被尋來的能工巧匠直撓頭。

  「這東西真好玩。」

  和工匠的撓頭不同,朱由校手中拿著一個巴掌大的機械裝置,按的咔咔作響。

  玩了好一會兒後,朱由校才將之放在桌子上,笑著搖了搖頭。

  「我可真是幼稚啊。」

  他手中的,是一個經典的按動計數器。

  其基本原理和記里鼓車類似。

  用容易搜到的東西來解釋,就是和古戈爾齒輪組的工作原理相同。

  他手中的這個齒輪組只有三個齒輪。

  小齒輪帶動大齒輪轉動,小齒輪轉動一周,大齒輪轉動一格。

  「朕要的這種東西,能夠做的出來嗎?」

  轉頭看向正在撓頭的幾個工匠,朱由校開口問道。

  「朕要的這個東西,只是將我手中的這個小玩意兒和印刷之術相結合,不難吧。」

  「不敢說一定可以,但小的可以先做出個樣品試試。」

  揪著自己的山羊鬍子,年老的工匠雖然覺得自己的腦子已經有了想法,但對皇帝,還是不敢將話說的太滿。

  「天方數字的事,朕已經告訴了你們,現在就要求你們設計出一個,可以計數百萬以上的機械,同時還要可以和活板印刷相結合,依次印刷。」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和顏悅色的對老工匠道。

  這都是內務府從京城各處搜羅來的老匠人,很是值錢的。

  「那就先試試,朕相信你們可以。」


  又交待了幾句後,示意劉時敏送人離開,朱由校忍不住摸了摸自己剛長出來的兩搓小鬍子。

  看著桌上的小機械,朱由校的心頭突然冒出一種感覺。

  這好端端的大明,冒出一種蒸汽朋克風的是怎麼回事。

  搖了搖頭,將雜念甩出腦袋,朱由校又翻閱起了自己的備忘錄。

  皇帝可以閒著沒事做,翻自己的備忘錄。

  但是其他人不行。

  幾個工匠一被送離南海子,內務府的人就立馬準備,為皇帝的奇思妙想而忙碌起來。

  大明上下的官員們,都是不分時間,不分晝夜的隨時準備為皇帝陛下服務。

  這是作為皇帝的權力。

  二月二,龍抬頭。

  天空一道驚雷閃過,轟隆隆的炸響在空中蔓延,進而影響到路上的行人。

  從順天府到應天府,想了一路,丁修都沒想明白,家,到底是種什麼感覺。

  不過,這進了南京城,丁修就沒了時間繼續去想什麼家了。

  他接下來,還有很多的事情要去做。

  首先第一件事,就是去南京司禮監傳旨。

  皇帝詔令,王體乾接任南京鎮守太監。

  接到了這個聖旨,王體乾是驚訝中帶著驚喜,驚喜中帶著卻又帶著一絲疲憊。

  「奴婢王體乾,謝陛下天恩。」

  跪地接了聖旨,黑著兩個眼圈的王體乾在安排了手中的事務後,在當夜就請了丁修前去吃酒。

  「宴無好宴啊。」

  被人帶著進了雅間,看著雅間內的眾人,丁修的眉頭狠狠的跳動了兩下。

  看看這都是些什麼人。

  司禮監秉筆太監,南京鎮守王體乾、典察府掌印太監魏忠賢、內財府秉筆太監楊金水、錦衣衛千戶沈煉、錦衣衛千戶陸文昭、魏國公徐弘基、忻城伯趙之龍、定國公世子徐允禎、虎驤衛中郎將祖大壽。

  這南下的,和宮裡有點關係的人,此刻都在這裡了。

  看著圍坐在飯桌上的眾人,丁修只想罵人。

  你們是飄了嗎?

  南下才多久啊。

  尤其是那個楊金水,你年前年後還在京城,就比自己早南下了半月左右的時間,你就忘了宮裡的那位爺是個什麼性子?

  「師弟來了。」

  看到丁修進來,陸文昭當先站起來,上前拍了拍丁修的肩膀。

  「來坐。」

  拉著丁修在椅子上坐下,陸文昭開口道。

  沒有理會陸文昭的熱情,丁修拿起桌上的茶杯喝了一口後,聲音清冷的看向在場眾人。

  「諸位,這私下聯袂,不好吧。」

  「這怎麼能算私下聯袂呢。」

  聽到丁修的話有些不對,陸文昭出聲打斷道。

  「這不是王公公升官了,我們來慶賀一下嘛。」

  「諸位的差事都辦完了嗎?此時就開始慶賀?」

  轉頭掃視了一眼在場眾人,丁修陰陽怪氣的到。

  「那時不時日後待到你們回京了,還需要在皇爺的眼皮子底下,再擺上一桌啊。」

  「。。。」

  聽到丁修的話,在場眾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

  你小子,就算是皇帝的身邊人,關係很好。

  但你這麼不給大伙兒面子,是想透了還是活夠了。

  尤其是魏忠賢,稍顯乾瘦的臉上下打量了下丁修,有些不滿。

  若不是為了多聽聽皇帝的消息,他這個典察府的老大,會給面子在這裡等你丁修來了才讓人上菜?

  「我不能在這裡久留,我只說我能說的。」

  看著面色不善的眾人,丁修開口到。

  「皇爺對南直隸的事情很是關心,諸位公公、將軍要好生上心,爭取早日給皇爺個交代。」

  「在事情的處理上,有事情可以網開一面,但有的事情丁是丁,卯是卯,必須嚴格執行。」

  「魏公公,皇爺對您在南直隸這麼久,還沒個總體的奏疏回去,皇爺有些不滿。」

  「定國公,您長子之事,陛下很是怒其不爭,今後要注意。」

  說完了兩句話後,丁修從椅子上站起,拿起桌上的一杯酒,對著眾人做出一個敬酒動作後,一飲而盡。

  將杯子衝下給眾人示意了一下後,丁修轉身就離開了屋子。

  「砰!」

  聽著門被摔上的聲,在場眾人眉頭都忍不住跳動了幾下。

  「。。。」

  好一會兒後,魏忠賢才回過神來,看向陸文昭調侃的道。

  「你這個師弟,脾氣挺大的啊。」

  「公公恕罪則個,恕罪則個。」

  聞言,陸文昭臉上露出一抹苦澀,對魏忠賢拱了拱手,權作討饒。

  「他這麼離開,對我們誰都好。」

  眨了眨自己有些渾濁的雙眼,魏國公徐弘基看向魏忠賢開口道。

  「都散了吧。」

  「公爺說的是,是小的我考慮不周。」

  見到徐弘基開口,王體乾陪著笑,對眾人拱了拱手道。

  「那今天就散了?」

  「散了,散了。」

  聞言,魏忠賢揮了揮手,從椅子上站起,就向著外面走去。

  有了魏忠賢領頭,其他的人也紛紛起身,向著外面走去。

  丁修的話既然已經說了出來,那他們的確是不適合繼續在這裡聚餐了。

  「丁修這小子是個什麼意思啊。」

  出了雅間,下了鴻宴樓,走在去南京錦衣衛衙門的路上,沈煉忍不住向自己的過命兄弟陸文昭問道。

  「那個王體乾是個傻子,請的人太少了。」

  聞言,已經回過味的陸文昭擺了擺手,散了散口中的酒氣。

  「他應該將南京六部、應天巡撫也一道請來的。」

  「畢竟,只有我們這些人在那裡,誰知道那些個文人碎嘴子會上書說些什麼,這事若是傳到皇爺的耳朵里,難免起疑心的。」

  「這樣嗎?」

  眨了眨眼睛,沈煉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他今晚總歸是要到錦衣衛衙門去住的,今晚我們過去尋他。」

  說著,陸文昭沖外面的車夫喊了一聲,讓對方加速行駛。

  而另外一邊,同樣出了鴻宴樓,徐弘基、趙之龍、徐允禎、祖大壽幾人一同上了定國公家的馬車。

  車隊行駛在去往南京中軍都督府的路上,嘆了口氣,徐允禎開口到。

  「我們今天不該來的。」

  「來都來了,此時多說什麼有何意義。」

  聞言,徐弘基笑著搖了搖頭。

  他有些心急了。

  雖然皇帝對他兒子的事兒已經做了最終的處理,他長子的命也已經交了出去。

  但沒親自見過皇帝,他的心中還是有些放不下。

  「現在事情都結束了,今後我就閉門不出,居家教子了。」

  「待小弟長大之後,送他進京入武略院先學一段時間吧。」

  對於徐弘基的表態,徐允禎點了點頭,而後提議道。

  「好。」

  聞言,徐弘基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下來。

  「國公辭去了南京守備與提督操江之事。」

  就在這時,趙之龍開口道。

  「依舊例,應該由南京五軍都督府眾人接任,現在的人選有我、東寧伯焦夢熊、誠意伯劉藎臣、懷遠侯常胤緒四人。」

  「按聖旨來,讓南京六部共推吧。」

  聞言,徐弘基打斷了趙之龍接下來的話。

  趙之龍的話,無非是想讓南京勛貴將南京守備和提督操江兩個職位都撈到手裡。

  但從剛才丁修的話中,徐弘基已經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現在他們都推出了些誰?」

  「可是。。。」


  聞言,趙之龍有些不甘心。

  南京和北京的情況有些不一樣。

  辣麼大的一個南直隸兵權,在萬曆擺爛的這些年中,都在他們勛貴的手中,他們撈了多少的錢。

  現在皇帝又要讓文官繼續在南京兵權上插一手,他當然不樂意了。

  「告訴我都有些誰。」

  看到趙之龍還不知死活的想要繼續玩以前的那一套,徐弘基不耐煩的問到。

  「有應天府府尹徐必達、南京右副都御史董國光兩人。」

  見到徐弘基動氣,趙之龍只能訕訕的開口道。

  「徐必達、董國光?」

  聽到趙之龍說出的兩個名字,徐弘基心中思索。

  徐必達是萬曆二十年的進士,在應天府府尹的位子上已經幹了有四五年了,官聲很是不錯。

  而南京右副都御史董國光則是從延綏巡撫任上,以邊功遷過來的,算是個知兵事的。

  不過,對於董國光的知兵事有多少,徐弘基表示懷疑,因為這貨的記功是首功二千餘級,收降二千餘人。

  「估計是徐必達了。」

  思索了一會兒後,徐弘基開口道。

  他這麼選,可不是因為徐必達的名字和他老祖宗像。

  如今北京那邊的皇帝正在整頓軍務,南京也要動一動,不然日後皇帝的面上過不去,他們這些南京勛貴也就在皇帝那裡失了分。

  而這個徐必達是個能做事的人,上位對他們有利。

  而且,董國光的那個戰報,也太扯了些,他不相信。

  聽著徐弘基和趙之龍的談話,祖大壽只想趕快下車,但徐允禎在這裡,他又不能離開。

  你說他怎麼就一時鬼迷心竅,跑來參加了這宴會呢。(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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