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熊廷弼在,朕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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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還沒反,但朕琢磨著快反了。

  皇帝的這話一出來,在場中將腦門上都飛過幾隻烏鴉。

  老大,咱又不是身毒,主流思想是唯心主義的因明論,覺得世界是我想的咋樣就咋樣。

  咱大明講究的是唯物主義因果論,有因就有果,你的報應就是我,啊呸。

  總而言之,對於皇帝的我琢磨,在場幾人都感覺到一陣無語。

  但想到皇帝說到永寧奢家,眾人又是一陣釋然。

  想來,是皇帝收到關於永寧的奏章了吧。

  在場的眾多將領已經認識完了,朱由校轉過身,示意眾將落座,開口到。

  「永寧安撫使奢崇明上奏,他可以出兵兩萬,幫助大明剿滅建奴,你這個前四川總兵覺得如何?」

  看向童仲揆,朱由校出言問道。

  「陛下,臣以為,不得不防。」

  看了眼周敦吉與張神武二人,童仲揆開口道。

  「且不提,昔年周將軍等人與永寧土司相處的並不融洽,單是他能夠出兵兩萬,就足以令人警惕。」

  「那奢崇明如今還不是永寧安撫使,他從哪裡來的兩萬兵丁?」

  童仲揆的想法和皇帝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一脈相承。

  連名號都沒有,你那裡來的這麼多兵?

  「這話說的在理。」

  聽到童仲揆的話,朱由校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鎮守川中多年,自楊應龍之後,再沒出啥大問題的重將。

  「朕早已領秦良玉秦誥命為四川總兵官,募兵兩萬,但總覺得心裡不塌實,所以早在四月時,就打算讓你們川軍回返,但遼東事急,熊愛卿又多仰仗諸位,朕就將這件事情放下了。」

  「如今,建奴已遭重挫,也該你們回去了,不然朕擔心那個姓奢的,遲早在川中給朕弄個大動靜出來。」

  聽著皇帝的話,在場眾將心中的想法,變幻紛紛。

  別人都已經落座,但皇帝還沒開口的周敦吉與張神武,實在是不敢坐,只能站著。

  冉天龍、冉躍龍兄弟,則是與有榮焉。

  雖然不是自家姐姐,但石柱和酋陽的關係一向不錯,如今秦良玉以一女流之輩干到四川總兵,算是給他們挺了腰杆子。

  而童仲揆,則是表情微妙。

  雖然早在平楊應龍之時,他與秦良玉都在李化龍麾下共事,對於秦良玉的能力也是敬佩。

  但現在讓個女人占了自己的職位,臉上還是有些掛不住啊。

  「冉家兄弟和土司兵留在京城,朕還有用。」

  看了眼在場眾將的表情,朱由校開口安排道。

  「周敦吉與張神武二人,前往遼東乃是戴罪立功,但朕這個人,講究一個功是功,過是過,該賞就賞,該罰就罰。」

  「你們二人在遼東的功,兵部那邊已經有了定論,賞賜稍後就至。」

  「而你二人的罪,還需要派人再做堪合,朕如今也就不罰了。」

  「今後也留在京城,替朕帶京營吧。」

  「臣謝陛下隆恩。」

  聽到皇帝的話,一直站在大堂中的兩人連忙拱手謝恩道。

  「如今軍改,四川那邊暫且不好動,但還是要做些準備。」

  看向童仲揆,朱由校接著到。

  「童將軍在四川總兵任上多年,因遼東事急,才調遣出川,如今四川的事,恐怕還要多勞煩童將軍啊。」

  「為陛下效勞,臣萬死不辭。」

  聞言,童仲揆連忙站起來拱手道。

  「好。」

  點了點頭,朱由校對童仲揆的表態很是滿意。

  「傳詔,童仲揆遷重慶總兵官,聽四川巡撫王三善調遣。」

  「這次其他一起回來的川中將領,與童將軍一起回去。」

  「臣領旨謝恩。」

  聽到皇帝的話,在場眾將紛紛站起來拱手道。

  「朕要安排的事情,也就是這些,接下來,諸位就同朕一起,去南苑吧。」


  又同眾將說了些鼓勵的話後,朱由校一揮手,帶著眾將領離開了西苑,向著南海子而去。

  而早在前日,熊廷弼就已經帶著眾軍到了北京城,高級將領等著獻俘,而中低級將領則是帶著軍隊,到南海子紮營,等候賞賜。

  當皇帝帶著眾人到達南海子時,氣氛正是熱鬧。

  早在皇帝下令讓熊廷弼率軍回京獻俘之時,南海子就已經在做準備了。

  能夠容納下兩萬人的軍營,以及嶄新的軍服被褥、豬牛雞鴨等等。

  這邊皇帝在和眾將領聊天,那邊南海子裡,虎賁衛武德司臨時上陣,同後勤司一起,給這些川軍發放,拉攏軍心。

  「陛下有詔,許眾將苑中射鹿!」

  當皇帝換上了一身勁服,來到校場之時,隨著一陣太監尖銳的聲音,早就聽說過天子苑中射鹿事跡的童仲揆等人,也紛紛挎弓上馬,打算一展身手。

  高台之上,劉時敏已經揮手示意身邊的太監們都離開,只留下了皇帝和熊廷弼。

  「熊愛卿覺得,楊鎬這個人,能接任遼東經略嗎?」

  示意熊廷弼在椅子上坐下,朱由校開口問道。

  「回陛下,楊鎬此人,獨領一軍尚可,然不可統領全局。」

  聽到皇帝的話,熊廷弼低頭思索了一下後,方才開口道。

  「領一軍,楊鎬敢拼敢殺,可立奇功,然若統領全局,楊鎬便會左支右絀,以致方寸大亂。」

  「是了。」

  聽到熊廷弼的話,朱由校點了點頭。

  熊廷弼意思很明白,楊鎬軍事能力,也就是個兵馬使,說不定還能打出成績來,但再往上就不行了。

  他沒就沒那個全局觀。

  「朕本打算,讓熊愛卿來主持大明的軍事變法,但如今的遼東,若是熊愛卿回來,就沒人能夠接班,讓朕很是困擾啊。」

  「。。。」

  聽到皇帝的話,熊廷弼陷入了沉默。

  如今的大明,處於一個老的將領,找不出來,年輕的將領沒威望,一根筋兩頭堵的狀態,很是讓人難做。

  「朕打算搞變法,但是擔心鬧出大亂子來,需要一個壓艙石,保證大明的這艘船不會翻了,你能替朕穩住遼東的軍隊嗎?」

  轉頭看向熊廷弼,朱由校問道。

  「能。」

  聽到皇帝的話,熊廷弼肯定的點了點頭道。

  「其他地方臣不敢保證,但遼東軍隊,臣可以做保,只聽陛下一人之言。」

  身為一個在明末這個比爛的時候,讓東林、閹黨兩邊唱雙簧往死里弄的人,熊廷弼的道德值,相比之下,那不是高了一點兩點,而對於現狀的不滿,也早就堆積了一肚子。

  如今,大明有了一個想要改變現狀的皇帝,熊廷弼打心底里是高興的。

  尤其是在進京時,到大明門下,瞻仰了一下,因為彈劾他,而被皇帝給活剮的馮三元、顧造的骨頭架子之後,熊廷弼更是堅定了心中跟著皇帝走的想法。

  「有熊愛卿這句話,朕就放心了。」

  聞言,朱由校點了點頭。

  熊廷弼是個什麼人?

  這是一個單純的人。

  他的官場生涯,簡單的來說,就是在其位,謀其政,不在其位,絕不過問。

  在接下一個人物前,熊廷弼可能會不想去做,可能會推三阻四,可能會東拉西扯。

  但一旦他接下職位,那麼就一定會竭盡所能的去做,哪怕是得罪一群人,也在所不惜。

  又同熊廷弼閒聊了一會兒後,朱由校終於是滿意了。

  老熊這人,還是很識顏色的啊。

  當皇帝和熊廷弼「交心」完畢之時,得到了皇帝准許涉獵麋鹿的眾將,也帶著各自的獵物回來了。

  結束了交談後,朱由校下了高台,同眾將一起,開始了一場野炊。

  犒軍這種事情,即便是皇帝有意甩開兵部,但兵部還是要派人來的。

  南海子可以出物資犒賞軍隊,但升官的消息,還是需要兵部官員來宣布。

  次日一早。

  帶著一堆聖旨來到南海子,看著正在校場之上,就地起灶,正與眾多遼東回來的將領一起吃著烤肉的皇帝,兵部尚書黃克瓚只感覺到一陣的落寞。

  「變了,徹底的變了。」

  從皇帝以熊廷弼為後軍都督府右都督,統帥精兵這件事情上,黃克瓚已經明白了,皇帝對軍隊的規劃。

  兵部可以管兵,但只能管二線部隊,一線部隊皇帝是要通過五軍都督府捏在手中的。

  從今天開始,大明持續了兩百多年的文管武的局面,將會結束。

  「閣老,陛下整日同這些將領在一起,你就不擔心嗎?」

  看向身側的畢自嚴,黃克瓚小聲的問到。

  在場將領太多,黃克瓚沒敢說丘八。

  「擔心什麼,擔心陛下窮兵黷武?」

  聞言,畢自嚴轉頭看了眼黃克瓚,眼神古井無波。

  「君不見,昔年土木堡之禍哉?」

  「陛下不是英宗。」

  聞言,畢自嚴搖了搖頭。

  「對於軍事,陛下只管往哪兒打,而不管怎麼打。」

  察覺到這位黃尚書的思想不太對,畢自嚴伸手拉著對方往邊上走了走,小聲吩咐到。

  「而且,你沒有發現嗎?陛下所有的動作,都是有所準備,待到萬事俱備後,才會行動。」

  「當你看到察覺到陛下的動作時,一切都已經遲了,誰都無法阻止。」

  「可是,這。。。哎。」

  聽著畢自嚴的話,黃克瓚想說什麼,但卻說不出來。

  的確,皇帝做事,都是先準備,後動作,當宣布的時候,說什麼都遲了。

  沒有再和黃克瓚說什麼,畢自嚴拿著已經草擬好的聖旨,前去找皇帝下印。

  「這裡改一改,應該寫,遷孫承宗為遼東行省,黜置大使。」

  看著宣布任命孫承宗為遼東黜置使的聖旨,朱由校指著上面對畢自嚴道。

  「變法,就先從名字上開始,將省改為行省,正式的確立下來,作為變法的標誌。」

  「可是陛下,我大明用省字,已經兩百餘年。而且昔年太祖明旨廢除了行省制,若是再用,恐怕。。。」

  作為一個實幹派官員,畢自嚴看的書自是不少,對於一些稱呼上的改變,自是知道。

  如果用行省兩字,恐怕就會被別有用心之人說是倒反天罡。

  「那就改成道,用唐朝的稱呼,叫遼東道。」

  聞言,朱由校想了想後,掰著指頭說道。

  「變法,就先從稱呼上開始,這次變法,朕送你一句話,你給記牢了。」

  「先換思想後換人,不換思想就換頭。」

  「敢反對變法的,貶官都是次要的,誰做的過分了,敢給朕做打著變法的名頭反對變法,朕送他十族去遼東砍大樹去。」

  「臣明白。」

  見到皇帝又提到送別人十族,畢自嚴趕忙低頭應聲。

  孫承宗說了一次里遼東在組織人手伐木,這皇帝還上心了。

  看完了畢自嚴送來的一堆需要下皇帝大印的聖旨,送走畢自嚴後,朱由校才得空繼續吃飯。

  「這粗米吃著有個好處,就是能預防腳氣病。」

  坐在個小馬紮上,口中咀嚼著糙米飯,看著一個個正在洗刷鍋碗的士卒,朱由校眯著眼睛,心裡琢磨道。

  吃食,是個很重要的東西,要是吃的單調了,很多毛病就會莫名其妙的找上門來,其中最常見的就是夜盲症、腳氣病等等。

  後世人都知道明治維新的倭瓜天皇睦仁,但多數人都不知道他是怎麼死的。

  倭瓜有個人才軍醫,叫做「森鷗外」,這位仁兄是倭瓜陸軍省醫務局局長,中將軍銜。

  在二十世紀初的倭瓜——黃毛戰爭期間,腳氣病弄死了至少兩萬七千倭瓜士兵。

  而造成這一問題的,就是倭瓜將士兵的糧食從糙米換成了精米,造成攝入維生素B1缺乏。

  你這還不如戰國時候的兵糧丸呢,起碼那東西的製作成分足夠雜,能補充人體的一些維生素之類的。


  話說回來,睦仁這人才,身為倭瓜國王,你就很難明白,他是怎麼得上腳氣病的。

  得了腳氣病就算了,他還讓森鷗外這位老兄給治,這一治就治的睦仁身體更棒了,腳氣病成功的引發了糖尿病,糖尿病發展成尿毒症,最終去見了八岐大神。

  隨手將碗筷塞到了一個士卒的手裡,朱由校一抬頭,就看到在場的眾多將領正在同手中就剩下幾粒米的空碗較勁。

  「呵呵。」

  笑著看了眼眾多將領,朱由校搖了搖頭。

  這些人啊,皇帝不放碗,他就不敢停。

  「吃飽了沒,沒吃飽再去添啊,抱著個空碗舔什麼,這要是傳出了,還不得有那多嘴婆,滿大街的造謠說朕捨不得給我大明的將軍們吃飽飯。」

  看向坐在自己右手邊的戚金,朱由校調笑著到。

  「陛下,吃飽了,吃飽了。」

  聞言,戚金頓時鬧了個大紅臉,忙不迭的點頭道。

  添飯是不添了,添不進去了。

  在場的眾多將領,為了能表現出自己還能為皇帝所用,還能打仗,又一個算一個,都在死撐著表現自己的飯量。

  畢竟,廉頗老矣,尚能飯否,這是古籍啊。

  但皇帝中途給畢自嚴審了下聖旨,拖延了一下時間,讓很多人都吃撐了。(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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