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 稻種和吉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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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終南巍巍,渭水湯湯。

  當下的劉璋正手持一根釣竿,垂釣於渭水之上,只是他的手氣並不太好,垂釣半晌,也只得了幾條巴掌大的小魚,卻是沒能垂釣到一條大魚。

  不過劉璋並不覺得氣餒,不管怎麼說,今日都未曾空軍,對於釣魚佬來說,就是渭水莫大的恩賜了。

  正垂釣間,劉璋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飛揚的馬蹄聲,馬蹄不時落下,大地為之顫慄。然而對於後面的動靜,劉璋並沒有回顧,他依舊平心靜氣的保持著垂釣的姿勢。

  「明……」

  一聲短促的『明』字後,馬背上兵曹彭羕壓住了接下來的『公』字,他瞧見了劉璋正在垂釣,若是此時發聲,恐會驚擾到游魚咬鉤,於明公垂釣不利。

  彭羕在距劉璋數十步時,被中軍校尉馬岱所阻,他只得翻身下馬,向劉璋走去,他快步上前來到劉璋的身側,從袖口裡掏出一封文書遞給了劉璋。

  「明公,吳將軍自天水郡傳來消息,言是襲擾天水郡的幾家羌胡部落如今都掃清了,而今天水郡的地界安平的很。」彭羕刻意壓低聲音,但吐字甚是清晰的說道。

  劉璋伸出一隻手從彭羕的手上接過文書,而拿著魚竿的另一隻手也伸向了彭羕,彭羕會意,他在把文書遞給劉璋的同時,順手接過了劉璋手上的魚竿,在劉璋閱覽文書的時候擔起垂釣的任務。

  接過文書的劉璋,他將絹布製成的文書用雙手舒展開,細細的瀏覽了起來,從文書開始的敬語,到文書中間的內容,最後到了文書末吳懿所書的『敬上』二字。

  「天水郡無患矣。」閱覽完文書的劉璋,他面露喜色,將文書遞迴給了彭羕。

  彭羕接回文書,他的臉上同樣帶著笑意:「區區羌胡,哪裡能擋得住吳將軍的兵鋒。」

  接下來,劉璋繼續他的休閒時光,垂釣了起來,直到日頭西移,落日餘輝落到渭水之上,河面上浮光躍金,靜影沉璧的時候,他才止息了垂釣的念頭,招來馬岱準備返回陳倉的事宜。

  不多時,百餘名精騎簇擁著劉璋,不急不緩的向著陳倉城而去,渭水同陳倉相距不遠,是故雖是日頭將沒於西山,劉璋一行人也並不急躁。

  行走在道路上,劉璋望著道路兩旁如碧波般蕩漾的麥田,不由的臉上浮起了淡然的笑意,農者,國之本也,又夫子云,足食足兵,民信之矣。

  不管任何時候,糧食都是一個國家的頭等大事,國家一旦出現乏糧的情況,再好的形勢都會變的危殆,要麼是流民四起,要麼是叛軍亂竄,總之國不將國矣。

  見著麥田的生長成色,劉璋算起了時間,自覺征伐隴右的日子又近了一些,橫行涼州多年的豪傑韓遂敗亡的日子也就不遠了,說起來韓遂一方形勢微弱,韓遂卻是沒有降心,倒也是條鐵骨錚錚的硬漢子,多少有幾分英傑的氣魄。

  在日頭沒於西山,陳倉城門即將關閉的時候,劉璋一行飛馳進了陳倉城中。

  入夜,時值十五,月色圓明無比,明媚的夜光靜靜的瀉在陳倉古城之上,使得城池泛起了一陣晶瑩之色。

  當此美景,劉璋自是沒有入睡,他來到陳倉的城頭,遠眺起了遠處的山山水水,在月色的映照下,陳倉城南的渭水波光粼粼,好似晝日一般,陳倉城附近的山林更是熠熠生輝,不見半分晦暗。

  「好景色。」劉璋揚聲感慨了一句,他現下心情很是不錯,白日裡聽到襲擾天水郡的羌胡被清掃的消息,夜間歸城,他得到了一封文書,書上言被他派遣到交趾尋覓稻種和吉貝的張裔歸來了,且帶回了稻種和吉貝。

  稻種,優良稻種撫育出來的稻田,產量遠高於小麥,這意味著同樣的田畝,產出將大大的提升,能餵養出更多的人口,解決饑荒的問題。

  吉貝,也就是棉花。當今之世,黔首冬日著麻衣,保暖性很差,權貴穿裘衣,雖說保暖效果還行,可裘衣出產較少,不足以覆蓋所有人。棉花出產較為量大,且保暖性好,是相對均衡的取暖工具。

  若是將水稻和棉花的種植推廣開來,將祛除天下人的饑寒。

  只不過,若是要推廣開水稻和棉花,這件事卻是急不得的,畢竟突然的變更種植的糧種,在不熟悉新糧種的情況下,弄不好就是顆粒無收的境況。

  是以劉璋打算慢慢的推廣,先在蜀郡劃上一小塊田畝將稻種和棉花種植撫育起來,待到有一定的成效,再大力推廣,避免因為不熟悉導致種植無效的情況出現。

  『工業革命!』劉璋舉頭望著明月,眸子中倒映著明月的影子,一雙眸子在明月的映照下身為明亮,劉璋的志向並不止於平定天下的亂局,他還有著更為光大的夢想,那就是引領漢代士庶走向第一次工業革命,掙脫歷史的循環。


  而工業革命的前提,需要一場農業革命,唯有在農業大力發展,同面積的土地出產能養活更多的人口,能讓更多的頭腦脫離生產,去思考,去學習,去創造,才有機會引發工業革命。

  當然,更為重要的還需在思想上進行解放,不然因為水稻的推廣,糧食產量上升,大量的人口得以脫離土地,這些人卻是埋首儒學典籍之中,皓首窮經,那劉璋就是白忙活了,中國的歷史又將被儒學給鎖死,永久不得脫身。

  得有一場變革,將儒學轉向理學之儒,至於這裡的理字,乃是物理的理字。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劉璋念起了教員的話,天下的事情,從來都是那般的急切,日月輪迴,光陰緊迫的很。

  ……

  許都。

  天子劉協坐於明堂的主位,他透過冠冕間的縫隙,打量起了下方朝拜的關中使者張松,將張松的身姿面色打量清楚了後,劉協微微皺起了眉頭,他有些疑惑在心頭。

  不得不說,這位喚作張松的使者,一則身高矮小,二則是相貌醜陋,這等的人如何做得使者,這等的人就當沒有機會出仕才是,士人出仕所需的身言書判,第一個『身』字張松就過不去了。

  「張卿,爾同張肅是何關係?」劉協念及到了前面來到許都的使者張肅,他打開了話匣。

  張松雖是身材矮小,可聲音卻是洪亮,有如一口洪鐘大呂,他朗聲道:「稟陛下,張肅乃松之兄也。」

  「從兄?」劉協疑惑了一聲,或者說有著肯定的語氣,畢竟身材高大、容貌雄偉的張肅,怎麼也不見得會是張松的親兄弟。

  「非也,張肅乃松之親兄。」張松應聲回道,整個明堂中迴蕩著他的聲音。

  「哦。」劉協點了點頭,應了一句,張松的親口認證,並沒有讓劉協信服,他的面色上流露著猶疑的神色,一母同胞,如何生出了差異如此之大的二人,簡直匪夷所思也。

  不過張松雖是相貌醜陋,身形矮小,但劉協並沒有因此嫌棄張松,張松作為大司馬劉季玉的使者,是他需要籠絡的對象,劉璋身為外藩且是強藩,是他這位受制於曹操的天子的安全保障。

  是以劉協殷勤的接待著張松,和張松言笑歡談了起來。

  「大司馬近來如何?」劉協問詢起了關中的近況。

  張松面上懷揣著淡淡的笑意,他拱手言道:「稟陛下,我主近來一切安好,關中之地,自梟首李郭、蕩平群賊之後,如今也是一幅太平的景象。」

  「宗室中有賢良如此,乃國家之福也。」劉協聞言感慨了一聲:「只可恨,關中得了太平,袁術卻是作亂於淮南,思他袁氏一門世受國恩,為國家優渥寵待,袁術竟是冒天下之大不韙,做出了謀逆之事,攪擾的天下不寧,四方不安。」

  「袁術謀逆,四方共討,可見民心在漢,天下之人猶懷漢家之恩德,袁術雖是得以逞一時之志,可斷不得逞凶流年,今歲袁術就將敗矣。」張松搬出了當下的形勢,寬慰了劉協一句。

  劉協點頭,他感慨道:「朝中有曹司空這等的忠良,外有大司馬、劉荊州那等忠心的外藩,加之冀州的大將軍袁本初,雖身為袁氏,卻不與逆賊袁術溝通,更是遣書責之,內外有如此多的賢臣忠臣,朕心甚安矣,無憂於淮南也。」

  天子說著言不由衷的話,但語氣聽起來卻是真誠的緊,言罷,劉協的目光掃了一眼周遭紋絲不動的近侍,他想著,方才的話當是會在夜間呈到司空曹操的案頭上。

  「此陛下的威德,非是如此,四方何以有這麼多的忠賢。」張松出席,向著劉協祝道。

  在面見天子後,第二日,張松受到了司空府的邀請,來到了總覽朝政、把控大權的司空曹操的府邸上,準備面見曹操這位權臣,在司空府門前自表身份後,張松很快就被迎接入了司空府,在僕役的引導下,於司空府的左廂見到了曹操。

  「曹司空。」張松來到了曹操的面前,他拱手施禮致意,同時眼神略不著意的掃過了曹操,打量起了曹操的身形,看起來曹操比他高大一些,但身形道不上雄偉二字,膚色略顯發黑,形貌上輸人一籌,但眉宇間曹操卻是頗為英氣,有一股子豪桀的味道。

  「子喬勿需多禮,操早聽聞子喬之名,卻是無緣相會,對了,操聽說子喬有過目不忘之本領,昔日在出仕荊州的時候,壓的荊州一眾文武抬不起頭,劉景升都為之喟嘆。」曹操面色帶笑,表情熱絡,更是上前拉著張松的手。

  不同於歷史上曹操不待見張松,甚至不怎麼禮遇,今時今日張松初見曹操,卻是得到了曹操的熱情接待,其中的緣故,蓋因張松侍奉的主公劉璋大不一樣了,時移世易也。


  張松聽著曹操說著誇讚的話,他的神色卻是沒有什麼得意,反倒是生出了一份警惕,畢竟曹操把他出仕荊州的事情都打探的一清二楚,可見曹操府邸之深。

  「司空謬讚,過目不忘,不過小道爾,其次松出使荊州,不過和荊州文武分庭抗禮,倒是不得壓迫他們。」張松謙遜了一句。

  曹操臉上熱情不減,他伸出手示意道:「先生何故如此謙遜,且先入座。」

  「謝司空。」張松入座,他拱手向著曹操致謝了一聲。

  「先生此來許都面聖,可有他事。」曹操單刀直入,畢竟無事不登三寶殿,張松此次前來,當是不只面見天子那麼簡單。

  張松淡笑道:「確有一事,今者袁術謀逆於淮南,聽聞曹司空將遣兵征討,以明正朔所在,我主有心襄助,願遣一旅之師,助陣司空討賊。」

  「大司馬既有此心,乃國家之福也,但遣兵來助陣便是。」曹操豪爽的應了下來,他所掌握的兗豫之地處於天下之中的位置,一旦多面有敵人進犯,就是左右支絀,難以應對的局面,而今他將領兵征討淮南,自是不希望他方生起什麼風波,即是劉璋有意助陣,就說明西面可以無憂。

  是故對於劉關中使者張松的所請,曹操一口應了下來,雖是曹操自忖劉璋此舉不過是撈一筆忠心漢室的名頭,關中當是不會有什麼強兵勁卒派來,可畢竟聊勝於無,哪怕是做做壓陣、張益形勢的活,也是不錯的。

  接下來到了飯點的時候,曹操擺開宴席,款情接待了張松一番,在酒宴之時,列席眾人作為飽讀經典的文士,自是要飲對一二,一場酒宴下來,曹操對張松更為熱情了,撇去張松關中使者的身份,張松在酒宴中展露出來的才學,讓曹操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觸。

  張肅、張松,兄弟二人皆為大才也,蜀地多奇士,這是曹操送別張松出府時候的念頭。

  「昂兒,你可多與張子喬往來,其人大才也,多接觸一二,能學到匪淺的學識。」曹操目送張松離去的背影,叮囑了一句他的長子曹昂道。

  身形修長,面容儒雅的曹昂點了點頭,他應道:「孩兒明白。」(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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