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8章 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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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38章 釋懷

  「你也走吧,大力哥,我想一個人呆著……」

  出得姚玉玲的房子,下得樓去,蔡小年夾著嗓子,懟在牛大力的面前,搖頭晃腦的貼臉開大。表情浮誇,語帶陰陽。

  「滾滾滾,我干你了啊。」牛大力瞪著牛眼,不高興的把乾瘦的蔡小年扒拉到一邊。

  「你看看,那麼不識逗呢。」

  蔡小年轉而看向了汪新,「你說你也是的,汪新,當時你多留個心眼,把你那大白兔給這老傻牛多好啊,沒準姚玉玲這嘴裡甜到心裡,就跟老牛好上了呢。」

  牛大力連連點頭:「你這還算是說了人話。」

  「到時候還不是你讓老牛幹啥,老牛就幹啥?是吧?」

  「對,湧泉之恩,我玩命報,我就得意姚兒啊。」牛大力無奈的一聲長嘆,「可惜了了啊,這麼好的機會。大新,你不講究。」

  「滾滾滾。」汪新嫌棄的擺手,「那正著急呢,我哪有功夫想那麼多去?」

  「不對。不對不對。」蔡小年直勾勾的盯著汪新,「你不是也看上姚玉玲了吧?」

  「大新,你可不能這樣啊,朋友妻不可妻啊。」

  「是你妻嗎?」汪新的臉都抽到了一起,都是嫌棄,「先不說我看沒看上姚玉玲,這玩意兒得看她看上了誰。那我就是看上了她,人家沒看上我,又有什麼用?」

  「那你還是看上她了!」牛大力說的肯定。

  「不是,怎麼就說不明白了呢。行了,我不跟你說了,對不了話。」汪新擺了擺手,轉身走開。

  「王言你評評理。」牛大力轉頭。

  「我評什麼理啊?」王言好笑的搖頭,「汪新說的對,你看上她了,她沒看上你,那誰也整不了啊。別太為難自己啊,老牛。」

  王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洗衣服了。一直沒怎麼說話的馬燕也跟著一起……

  看著二人離開,牛大力說道:「王言是跟大新一夥的,你們都是從小一起長大的,而且王言他們倆還一起讀的警校,都是警察,又是一趟車,他們倆關係近。」

  「是這麼回事兒嗎?」蔡小年有些無語,感覺牛大力的腦迴路是真奇特。

  不過他也是能理解的,畢竟豬腦子裡都是白菜,這也是正常情況。他不知道有舔狗這麼個詞,否則怕是要一直跟牛大力叫沸羊羊了。

  但舔狗何罪?為不可能有結果的感情而沉迷,不斷的去投入更多的感情,為別人的情緒所擾,難以脫身。都是忠於自己情感的人,只是所託非人罷了。

  牛大力沒好氣的看著蔡小年:「你跟他們也是一夥的,就你們仨關係好,我是後來的。」

  「滾犢子,你都扯哪去了?」

  蔡小年一巴掌呼到了牛大力的胳膊上,牛大力沒咋地,倒是他自己揉著手喊疼。

  「咋地,干一下子啊?」牛大力瞪著眼。

  「你看看你,真是牛脾氣。你來你來,我跟你好好說說怎麼回事兒。」

  蔡小年拉著牛大力離開,倆人跑到旮旯,一人點了一顆煙,他才說道,「你聽我給你分析啊,那姚玉玲把糧票都換了布,為什麼?」

  「做衣服啊,你沒看她今天穿那一身嗎?陸嬸針腳好,她長的好,多好看啊。」

  「好看能當飯吃啊?我說你那個腦子怎麼就不開竅呢?」

  牛大力不高興了,沒好氣的說:「那你說,為什麼?」

  「臭美!臭美等於什麼?等於虛榮!」

  蔡小年自問自答,也不管牛大力高不高興,接著說道,「再說了,談對象結婚,那不得考慮考慮條件啊?你覺得人家姚玉玲能看上你什麼?」

  「你怎麼那麼低俗呢,愛情那是看的內在。」

  「你快拉倒吧,外在都看不過去,誰願意看你內在啊?你瞅瞅你,一張大馬猴的臉,乾的是燒鍋爐的活計,脖領子上面都是灰,洗衣服都得過三遍水。你就這條件,姚玉玲那樣的怎麼能看的上你啊?

  你再看看人家汪新,那是正經的幹部家庭。他爸是咱們寧陽的副段長,他自己是警察,雖然沒有王言乾的好吧,但是人家也立功了。人家長的又白淨,玉樹臨風的。就這樣的,換你是姚玉玲,你選誰啊?」

  牛大力梗著脖子,一臉的不服:「我選對我好的。我要是女的,我就不挑那麼多。」


  「那是因為你條件不好。」

  「滾滾滾,當你能說什麼呢,感情是來打擊我的。」

  蔡小年也是無奈了,轉而問道:「那你想怎麼辦?人家姚玉玲一看就沒看上你。」

  「精誠所至,金石為開。現在沒看上我不要緊,肯定是還沒看到我的內在,我只要對她更好,她早晚能明白我的心意,早晚能知道,誰……才是她的良人……」

  牛大力抽了一口煙,揚著頭對天吐煙,一臉的神往……

  「完了,沒救了。」蔡小年嘆了口氣,隨即搖頭晃腦的離去……

  馬燕關注著那邊的動靜,她蹲在王言身邊,嘖嘖說道:「看看牛大力被那姚玉玲給迷的,我看那姚玉玲就是個狐狸精,不是什麼好物。」

  「背後嚼舌不太好,你注意一下子。」

  「咋地,你也迷住了?」

  「人家壓根兒沒看上我。」王言好笑的搖頭。

  「看上汪新了,是吧?」馬燕點了點頭,「也是,就她那樣的,肯定是找條件好的,汪新家裡條件就正經好了。不對,你說人家沒看上你,那就是你看上了人家?」

  看她一副咬牙切齒的樣子,王言好笑的搖頭:「我這不是守著大美女呢麼,啥也不圖,就圖我一身才華與魅力的,怎麼可能再看別人呢。」

  「臭不要臉。」馬燕一巴掌呼到了王言的後背上,哐的一聲悶響。

  恰好這時候蔡小年走了過來,看到了這麼一幕,碎嘴子又開始了:「呀,打情罵俏呢,我等著喝喜酒了啊。」

  「那你且等呢。」王言笑道。

  「都早晚的事兒,等的起。得了,我不在這礙眼,還是練我的絕活去吧。一會兒我拉二胡啊,大家捧場。」

  蔡小年人賤嘴碎,卻是有幾分灑脫的,吊兒郎當的不正經,但也有幾分意思,他自己也是自得其樂。

  王言笑了笑,看著馬燕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隨即有些瞭然的說道:「著急跟我入洞房了?」

  「滾犢子,耍流氓呢。」

  「時間還長著呢。別的不說,得等我二十吧?這還差兩年呢。另外你上大學也得專心學習,那不得四年啊?」

  「能不能考上還不一定呢。」

  「我都跟你說了,你只要按照我教你的複習,保你上大學,想上哪個上哪個。」

  「真有意思,你要有這能耐,你咋不考呢?」

  「我是子承父業,就想踏踏實實的當警察,而且我之前也被推薦上大學了,那也是有大學文憑的。你不一樣啊,接了你媽的班在國營商店賣貨,那也沒什麼意思。考上了大學,重新安排工作,那下來就是幹部。你就算不當幹部,想著做點兒其他的事兒,那也有你那些同學的關係在呢。所以你得好好考。」

  「跟老媽子似的,磨磨唧唧的,洗你的衣服吧,家裡還沒收拾完呢。」

  馬燕又給了王言一巴掌,這才顛顛的小跑回去新房子……

  這一晚,王言與汪新在馬家吃了喬遷的溫鍋飯,馬魁、王言、汪新三人鬥著嘴,喝著酒,王素芳、馬燕母女倆笑呵呵的看著,好不熱鬧。

  這一晚,孤身在家的汪永革,就著花生米喝了一斤酒,朦朧之間,仿佛聽到了馬魁的喝罵,仿佛看見了小時候淘氣的汪新……

  「嗚……」

  「親愛的旅客同志們……」

  伴隨著火車的鳴笛,隨著蒸汽的升騰,隨著列車內響起來的來自姚玉玲的播音,火車哐當哐當的又發車了。

  「來啊,讓一讓啊,讓一讓……」

  汪新打頭陣,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喊著話。馬魁跟在後邊,再後則是王言。

  三人都是不斷的眼神掃視,同時也提醒著旅客們拿好東西,或是東西擺的礙事,也要說一說。他們是既幹警察的活,也干乘務員的活,一天天的也是操心的很。

  就在這時候,正讓人別隨地吐瓜子皮的馬魁停下了動作,原來是有一雙粗糙的手抓住了他的胳膊,讓他不得前行。

  馬魁皺著眉,低頭看去。

  這一看,卻是轉瞬多雲轉陽光燦爛,他高興的拍著肩膀:「哎呀,老哥哥,我還以為看不著你了呢。」

  聽見動靜的汪新回了頭,也是笑了起來:「呀,難得啊,收拾的這麼立整,相親去啊?」


  老瞎子卡著痰的嗓子嘿嘿笑:「就你小子最不著調。哎,老頭子今天可是買票了啊。」

  「那更難得了。」卻是王言接了話。

  老瞎子哈哈笑:「是啊,難得啊。」

  馬魁拍了拍他的肩膀:「老哥,我們還得走一遍,你先去餐車吧,一會兒咱們再聊。別著急啊,慢點兒走。」

  「好嘞,老頭子這就過去。」

  老瞎子說走就走,直接起身。

  王言扶了一把,又從兜里掏出了煙和火:「老爺子慢著點兒,先抽著。」

  「哎,混了這麼多的煙兒,還就數你的煙抽著舒服。」

  「舒服也供不起你,走你的吧。」王言拍著老瞎子的胳膊,還捏了兩下,感受了一下體格,隨即便沒再管這老頭子,隨著馬魁繼續的巡視。

  這一去,就帶回了兩個偷兒……

  王言牛逼歸牛逼,但賊偷卻也是真不少,想要達到震懾的不管是人販子,還是小偷,都不敢胡亂來的程度。還是要一些時間的。

  不過考慮到馬上要召開表彰大會,同時登報號召廣大的同志們跟他們學習,以期震攝這一條線上的賊,說不得會起反作用。

  這時候肯定沒有江湖了,但總有技藝。總有自信的人,就是想要挑戰一下警察,戲耍一下警察。如此既能賺錢,也能從中獲取成就感。所以沒準就有人找死,哪兒危險往哪兒來……

  做完了一套的訊問、筆錄工作,讓兩個小偷在車廂內蹲著,眾人坐到了安靜的在那喝酒吃花生米、豬頭肉的老瞎子旁邊。

  吃的東西都是車上的,馬魁花錢請老小子喝酒。

  「老哥啊,你的事兒辦案的同志都跟我們說了,以後打算怎麼著啊?」

  「政府給我安排著住敬老院,我去看了,還行吧,都是殘廢。」

  老瞎子摸著酒杯嘖了一口,嘎嘣嘎嘣的吃著花生米,「其實我也有收入,以前我在廠子裡當會計的,這不是出了這麼一檔子事兒麼,我干不下去了。

  廠里領導可憐我,他們不可憐也不行,我真堵他家門口。所以我的關係一直在那,工資給我開一半,現在也開著呢,我還沒到退休的歲數呢。不過這兩天辦退休了,以後就剩養老了。平常做點兒手工活什麼的,一幫子人也不缺了誰說話,挺好挺好的。」

  老小子有耍無賴的得意,也有悵然。

  馬魁笑著點頭:「那就行,那就行啊,就怕你沒去處。」

  「是怕我死在這火車上吧?」

  老瞎子又喝了口酒,咳咳的笑,「知道你們都是好人,都可憐我。人販子都抓著了,閨女也沒找著,那還找啥找了呀。也找不著了。

  我閨女長大了,味兒也變了,我這鼻子肯定是聞不出來了,以前就是不死心,現在人販子找著了就明白了。你說她站我面前,我不認識她,她不認識我,那還有個找?

  再說是死是活也不知道……就當她活著吧……」

  老小子捂了一把眼睛,癟著嘴,「就當她活的挺好!」

  「對,這麼想就對了,你也盡力了。」馬魁點頭,拍著老瞎子的手安慰。

  這時候,那邊汪新點了根煙,這小子眼睛都紅了。

  「咋地,我不會抽菸吶?」老瞎子的頭往另一邊去,耳朵卻對著汪新這邊。

  「又抽又喝的,你能長壽啊。」汪新過去給上了煙。

  「菸酒不分家,逍遙賽神仙嘛。」老瞎子滿足的抽了口煙,笑道,「還得謝謝你們啊,雖說閨女沒找著,你們也是我恩人啊。」

  「這說啥了,都是為人民服務。」王言接了話。

  「別說,我坐這麼多年車,就你小子最厲害。那時候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抓著。結果你看看,這沒到倆月呢,那娘們兒就給抓著了。你是這個。」

  老瞎子給王言豎大拇指。

  「這才哪到哪,還要開表彰大會呢,還有記者採訪,登報表揚。哎,說不準到時候採訪你呢。」

  聽見汪新的話,老瞎子笑道:「那老頭子肯定給你們好好說,要是功勞給的不夠,你來找我,我直接去你們辦公大樓門口一躺,我看看誰敢動我。」

  馬魁哈哈笑:「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我來就是讓你們放心的,你們都是好人,知道你們惦記我。我也是最後坐一個來回,以後啊,就在敬老院呆著不出來給人添麻煩啦……」

  「那不行啊,你得去我們辦公大樓門口躺著討公道呢。」王言笑著說道。

  「我就說你小子讓的……」

  沉重的話,總是輕鬆的說。餐車的氣氛很歡樂,卻沒有真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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