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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的調查依舊毫無進展。

  大河公墓旁有路過的老農前幾天就注意到孤零零停著的那輛車了,不過並沒留意車子是哪天開來的,開車的是誰,更沒留意最近有什麼可疑人員經過。

  公墓本就地處偏僻,8月大夏天的,誰沒事來公墓溜達啊。所以朱永平夫婦的這起命案,註定是找不到目擊者的。此外,警方對附近進行了較大範圍的搜查,始終沒有找到作案工具,這下連物證也沒有。

  專案組開會討論一晚上,對這起命案的偵查極不樂觀。別說這起沒人證沒物證的案子,上個月少年宮姦殺女童的案子至少物證翔實,DNA都有,可案子辦到現在,漸漸成了死案。

  夏季本就是最不適合工作的季節,警察也是人,炎炎夏日,滿地頭跑一圈問別人是不是見過可疑人員,在得到一個又一個失望答案後,只過一天,鬥志就被消磨光了。

  專案組也探討了朱晶晶案和朱永平夫婦案是否可能存在關聯,但大部分警察認為不具關聯性。因為兩起案件除了被害人是一家子外,犯罪過程、犯罪手法都大相逕庭。

  朱晶晶案中,兇手殘暴變態,竟然敢在少年宮這樣人流密集的公共場所姦殺被害人,還留下DNA信息,沒被抓到其實很大程度上是運氣好,如果當時有人剛好走進六樓男廁所,那麼兇手就會被當場抓獲。

  可朱永平案中,兇手是謀財,不光死者身上的財物,包括車內財物也被洗劫一空,但這次兇手卻聰明地帶走了一切犯罪工具,半點證據都不曾留下。

  當然,現在全區周邊的黃金店、典當店都下發了協查通知,如果有人拿了朱永平夫婦的首飾珠寶來賣,第一時間報警。但葉軍知道,這類案子靠這種方法抓獲兇手的概率微乎其微,通常兇手不會在本地銷贓,而是帶到外地,就算以後查到了線索,要找出兇手也極其困難。

  回到家時,他感到身心俱疲。7、8月連出兩起重大命案,卻毫無破案的希望……老婆給他倒了杯參茶,他躺在沙發上,喝了口茶,忍不住掏出煙,正要點上,老婆阻止了他。「孩子在房間做作業,你就別抽了,滿屋子都是煙味,她都跟我說了好幾次了。」

  葉軍強忍著菸癮把香菸塞回去,道:「她怎麼自己不跟我說?」

  「還說呢,」老婆抽抽嘴角,「孩子都這麼大了,你還老罵她,她最怕的就是你。」

  葉軍干刑警多年,時常早出晚歸,有時候遇著案子,幾天幾夜回不了家,甚至半夜接到重大案件也只能摸黑出門,回到家中遇著工作不順心,脾氣大得很,動不動就把自己當年當兵的那套拿出來,女兒最怕他發火。

  他自知理虧,不過還是冷哼了一聲,強自道:「我也不是平白無故就去訓她,她做得不好,自然要訓,你看看我們派出所抓回來的小兔崽子,不都是家裡不管教的?」

  他站起身,朝女兒房間走去,打開門,看到女兒正在做功課。

  「嗯……爸。」葉馳敏聽到剛才門外的對話,擡頭忐忑地看著她爸。

  葉軍應了聲,還是如往常一樣,板著臉,擺出嚴父的模樣,走過去翻了下她的作業,道:「不是說你們暑假補課時要模擬考的嗎,考了沒?」

  「嗯……考了。」

  「分數出來了沒?」

  「出……出來了。」

  「你怎麼沒拿給我看,是不是考得不好?」

  「我……我本來想等下做完習題拿給你看的。」葉馳敏從書包里拿出幾份試卷,小心翼翼地遞過去。

  葉軍翻開她的試卷,看了一遍,目光落在了最後那份數學試卷上,數學卷總分一百二,卷上的得分只有九十六。

  「怎麼錯這麼多?」他放下試卷,用手指著鮮紅的九十六。

  「是……這次數學特別難,其他……其他同學考得也不高。」

  「你考第幾名?」

  「班上前十。」

  「年級呢?」

  「這次年級沒排名。」

  「你們班那個朱朝陽數學考幾分?」

  「他……他……」葉馳敏心中一慌,她爸總拿這學霸來說事,可她無論怎麼努力,就是考不過對方,因為對方每次數學都考滿分,她就算華羅庚附體,也沒辦法在滿分一百二的卷子上考出一百二十一吧,她能怎麼辦?以前有次她還謊報了朱朝陽的分數,報得低了,結果她爸去學校一查,發現她撒謊,回家後狠狠罵了她一頓,險些要揍她。所以她在她爸面前根本不敢撒謊,只好如實交代:「他……他考滿分。」


  葉軍忍不住道:「你怎麼也不能差別人這麼多吧?」

  葉馳敏停頓一下,過了幾秒,眼淚就如蘭州拉麵般滾了出來。

  老婆連忙跑進屋,抱怨道:「你怎麼又把女兒弄哭了?別每天跟審犯人一樣。模擬考又不是中考,沒考好下次努力就行了。」

  葉軍哼了聲,自覺語氣重了些,見女兒哭成這樣,也是心有不忍,便沉下氣道:「算了,別哭了,下次考好就行了。」

  「還說呢,你別管了,你早點洗漱了睡去吧。馳敏,別哭了啊,沒事的。」

  葉軍剛想起身離開,突然想到一件事,便又回過身。「我還有事跟馳敏聊聊,你先出去吧。好了好了,爸爸跟你道歉,別哭了啊。」

  葉軍老婆又安慰了一陣,葉馳敏才不哭了。葉軍催促一陣,說要談談心,不會把女兒弄哭的,才把老婆趕出去,之後關上門,先說了一些學習上無關緊要的事,把女兒安慰好了,才轉入了他的正題:「你們班的朱朝陽是不是請假了?」

  葉馳敏點點頭。

  「他昨天請假的?」

  「嗯,他昨晚夜自修時突然被陸老師叫出去,後來就請假回家了。爸,你怎麼知道的?是不是出了什麼事?」葉馳敏臉上現出了好奇,不過她可不會讓她爸知道,她是真心希望朱朝陽出了什麼事。

  「嗯,他家裡出了些事,你也不要跟別人說。」葉軍語焉不詳。

  「哦。」

  「對了,上個星期他請過假嗎?」

  「沒有啊。」

  「他每天都來上課?」

  「是啊,他從不請假的。」

  「他夜自修也天天上的?」

  「嗯。」

  「他上個星期三也是準時上課的?沒有遲到什麼的?」

  「沒有,他總是最早來,不知道他哪兒來這麼多精力。」

  葉軍沒留意到女兒流露出一絲不屑,繼續問自己關心的事:「你能不能肯定他上個星期三沒請過假?」

  「肯定,上個星期三有一門化學的模擬考。」

  「你能肯定他那天也沒遲到嗎?」

  「肯定。」

  葉軍奇怪地看著女兒。「你怎麼那麼肯定?」

  「我……他就坐第一排,我坐他後面第三排,天天看見的。」

  「哦。」葉軍想了想,又道,「你有沒有見他最近和什麼人來往?」

  「沒有,他從不跟人來往,學校里沒人跟他做朋友。」

  「哦?為什麼?」

  「反正他看上去很孤傲的樣子,只知道死讀書,死讀書是沒用的。」

  葉軍沒注意到女兒的話外音,又道:「你覺得他最近有沒有什麼地方和以前不太一樣?」

  「哪方面?」

  「任何方面,你想到的都可以說。」

  葉馳敏想了想,搖搖頭。「想不出,他跟以前一樣,每天還是一個人,不說話,也不和別人交流,就在那邊埋頭寫作業,他們都說這樣子書讀得再好,以後也是個書呆子。」

  她正想多跟她爸灌輸一些書呆子以後沒用的價值觀,暗示他別再拿她跟這沒用的學霸比了,誰知葉軍卻點點頭,一副深思的樣子站起身,準備出去了,似乎根本沒領會她的話外音。

  她連忙問:「爸,朱朝陽是不是做了什麼違法犯罪的事,被你們抓了?」

  葉軍一驚,擡頭。「沒有啊,你為什麼這麼問?」

  「那你怎麼問了這麼多他的事?好像他犯事了一樣。」

  葉軍笑著敷衍:「沒什麼,隨便問問,你早點睡吧。以後你多向別人學習,有不懂的題找懂的同學問,虛心一點,知道吧?」說著就離開了。

  葉馳敏失望地撇撇嘴,這麼多話外音,爸爸居然一句都聽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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