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花容卞玉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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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朝末期,古都南京的夫子廟仍是燈紅酒綠,歌舞升華。

  美麗的秦淮河畔彩船飄飄,歌聲和著笑聲及嘈雜聲充斥著兩岸。

  這個自古繁華地、紅塵煙花巷,不知吸引了多少權貴。

  當然,文人墨客慕名而來者也難計數,由此生出諸多美女才子的傳奇故事。

  秦淮河畔的青樓里出了八個絕世美女,史稱秦淮八艷。

  個個歌美藝精、通文熟史,每個人都是一部傳奇。

  其中有位美女因痴於愛情,最終遭遇淒涼悲慘,令人惋惜生憐,她就是卞玉京。

  自古紅顏總會誕生許多故事,秦淮八艷的八位美女自然也不例外,但並不是所有人的故事最後都圓滿。

  例如卞玉京令人動容的一見鍾情,紅顏薄命用在她身上再合適不過。

  秦淮八艷的人生各不相同,每個名妓都各有一段獨特的經歷。

  不過,卞玉京與其她始終在塵世里摸爬滾打的名妓截然不同。

  在遭遇了無數次的心灰意冷後,她遁入了道門,了斷了塵緣,成了一名女道士。

  「卞玉京,一代美女加才女。」

  「她的人生,以短暫的絢爛開頭,經歷無果的愛情故事,到最後落莫離場。」

  「數百年來,賺足了人們的同情與嘆息。」

  「然而,她要的或許並不是人們的同情與憐憫,而是一份理解。」

  「卞玉京出身很不錯,生在一個官宦之家,父親是朝廷官員。」

  「因此,她也算是一位衣食無憂的官家小姐,度過了一段無憂無慮的少女時光。」

  「然而,好景不長,父親不幸早逝。」

  「卞家失去了最大的經濟支柱,家道迅速中落。」

  「為了生存,卞玉京只好帶著妹妹一同來到秦淮河上,開始流落風塵。」

  「卞玉京由於少女時代受到了良好的教育,長大後琴棋書畫無一不能。」

  「再加上生得一副盛世美顏,很快就在秦淮河一帶聲名鵲起。」

  「頓時成為了秦淮八艷之一,無數有錢的公子哥兒為之著迷。」

  「在風月場上,卞玉京是位個性十足的美女。」

  「面對尋常公子哥,她表現出了矜持高冷的一面,很難與他們溝通交流。」

  「只有遇到才高八斗的文人和藝術家時,她才能找到共同語言。」

  「每當遇到那些具有共同語言的文人雅士時,她總是能夠徹底放鬆自我。」

  「宴席之上,籌光交錯之間,微醺之時,飄逸倜儻而又不失風流嫵媚。」

  「驚艷了時光,更驚艷了在場的文人雅士,盡顯絕代風華。」

  「於是,坊間便有了酒壚尋卞玉京,花底出陳圓圓的說法。」

  「崇禎十五年,蘇州虎丘,一位名叫吳繼曉的人即將離開家鄉。」

  「外地任職,親朋好友齊聚一堂,為他餞行。」

  「自古以來,有才子必有佳人,此次餞行宴也不例外。」

  「大家邀了幾個美女來增添氣氛,卞玉京就是其中最讓人驚艷的一位。」

  「臨別之際,眾人吃飽喝足,少不了要寫點惜別的詩。」

  「輪至卞玉京,她一蹴而就,寫下一首七言絕句。」

  「滿座賓客傾倒不已,皆為卞玉京的才氣所折服,溢美之詞更是不絕於耳。」

  「那番情景,足以令年少輕狂的才子洋洋自得、沾沾自喜。」

  「然而,見慣了風月場上的虛以委蛇,卞玉京早已將這種讚美視為尋常。」

  「一直冷眼觀之,表現出了異常的淡定。」

  「直到一個人的出現,終於在她平靜的內心中盪起一絲漪漣。」

  董小宛:都說戲子無情,妓女無義,可卞玉京為了吳梅村空守一生。

  卞玉京是土生土長的南京人,出生於秦淮官宦之家。

  由於父親過早離世從而家道中落,迫於生計她和妹妹兩人少小就淪落為歌妓。

  因聰慧好學,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尤其是一手漂亮的小楷,清秀如其人,令多少人愛慕。

  畢竟從小優於薰陶,因而她的氣質顯得清高但不失矜持。

  喜歡者更是甚眾,擁有簇擁無數,在名妓輩出的金陵名聲顯赫。

  由此成為一代名妓,位居秦淮八艷之一。

  卞玉京素有冷美人之譽,就是因為話少不善言語。

  這是人們對她的誤解,因為她是個很活潑的人,只是沒遇到知音而已。

  對那些胸無點墨的花花公子根本不屑一顧,要是遇著投緣的則是侃侃而談。

  其言語之豐富、幽默之風趣令交流者嘆服,甚至認為同她交流是一種享受。

  卞玉京是個個性美女,傳說十分喜歡喝酒。

  特別是遇到知音時,極有男人那種不醉不罷休的豪氣。

  有點出乎意料的是,她在要醉不醉的情況下,能把所有的技藝和才智發揮的淋漓盡致。

  所以在知己的宴席上她放的開,飄逸倜儻而又不失嫵媚,沒有不驚羨她的風華絕代。

  逢場作戲是紅塵女子的看家秘籍,當然喜歡鑽牛角尖又是女人的致命弱點。

  按理說卞玉京遊走於胭脂柳巷,什麼樣的人沒見過。

  都說戲子無情,妓女無義。

  而這個冷美人就恰恰相反,也許本身就想打破世俗的偏見。

  所以,她的大膽潑辣往往讓人驚駭。

  在情感表達上不是過於直白,就是讓人應接不暇。

  總希望別人按照她的思維行事,多少存在著點霸道。

  不顧別人感受,非把不可能變成可能,註定自己的一廂情願變成東流水。

  而自己又是倔脾氣不曉得回頭,一根筋寧願一輩子不嫁,哪怕是暗戀也要等。

  這種痴情雖讓人敬佩和感動,但結果大多讓人遺憾和同情。

  「吳繼曉的堂弟吳梅村就此走進卞玉京心中,漪漣既起,再濺浪花又何妨!」

  「卞玉京確實是位個性十足的知性美女,酒意朦朧之下。」

  「她鼓起勇氣向吳梅村表明了自己的傾慕之意,並問對方是否也對自己有意。」

  「然而,吳梅村終究還是讓她失望了。」

  「面對卞玉京的深情款款,吳梅村的回答卻模稜兩可。」

  「既非有意,也非無意,還作出一副聽不懂的樣子。」

  「面對這樣的尷尬局面,卞玉京也是無可奈何,只得輕輕一聲嘆息,暗自傷神。」

  「自此之後,便再也沒提過婚嫁之事。」

  「後來,吳梅村收到卞玉京書信。」

  「明確知道了對方想向他託付終身的心愿,內心又一次深陷矛盾之中。」

  「此時,吳梅村已經知道了當朝皇帝崇禎的寵妃田氏的哥哥田畹要來金陵選妃,並且已經看上陳圓圓和卞玉京的消息。」

  「面對位高權重的國舅爺,他最終選擇了退卻。」

  「或許是對佳人的一點愧疚,亦或是一絲的不舍。」

  「吳梅村悄悄來到卞玉京的住所,為她吹上幾首憂鬱的曲子後,才悄然離去。」

  「吳梅村和卞玉京的緣分,終究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至此,完全破滅,再無共敘良緣的可能。」

  「卞玉京終究還是沒有嫁給田國舅,嫁給了當時一個名叫鄭建德的世家子弟為妾。」

  「然而,鄭家終究不是卞玉京的最終歸宿。」

  「她在鄭家過得並不如意,多次受到鄭建德正房妻子的責難。」

  「無奈之下,卞玉京將侍女進奉給鄭建德後,自己卻從鄭家逃了出來。」

  「當時,正值崇禎末年清軍南下的年月,到處兵荒馬亂。」

  「卞玉京身為一介女流,要想獨善其身,何其之難。」

  「為了保全自己,她只好改頭換面,穿上道袍道冠,扮成道姑,淪落天涯。」

  「新舊朝更迭的動亂年代,卞玉京和吳梅村好幾年都不再相見。」

  「只是在卞玉京心中,吳梅村依然是她不能忘懷的牽掛。」


  「順治七年,吳梅村到詩人錢謙益和柳如是家中做客,錢謙益夫婦擺酒相待。」

  「三人席間推杯換盞,你來我往,說起卞玉京。」

  「吳梅村從錢氏夫婦口中得知,卞玉京也正好在附近親戚家度假。」

  「而錢氏夫婦也知道兩人那段令人惋惜的過往,有意讓二人重逢,於是便邀請了卞玉京一同過來聚聚。」

  李香君:多少一見鍾情,後來都是同一個結局。

  一次吳繼曉要赴成都任職,他的弟弟吳梅村要為他踐行。

  為增加席間氣氛特邀請美女作陪,卞玉京就在應邀之列,一班人吃飽喝足自然聊起詩詞。

  酒過三巡卞玉京自告奮勇第一個吟詩,高水平的應景詩讓滿座賓客齊聲喝彩。

  聽慣讚美的卞玉京並沒多少驚喜,倒是這個吳梅村讓她來了興致。

  因為他是當朝的著名大詩人,見他並沒有像眾人那樣激情捧場,而是在仔細端詳於她。

  不知這位大文人是被美人的文采所折服,還是被她的美貌和氣質所吸引,總歸一副痴呆像。

  其實吳大詩人對卞玉京的才氣早有耳聞,只是無緣相見。

  直到宴會上才見識到卞玉京的文採過人,自古英雄愛美人,大文人也不例外。

  見大文人如此在意自己,卞玉京也是高興十分。

  因為對吳梅村的人品和才氣也是仰慕已久,得緣相見,自是興奮。

  兩人相互吸引,各自讚嘆,大有相見恨晚之意。

  卞玉京當即使出潑辣性格,直截了當地問吳梅村是否有意。

  一個姑娘家口出此言,真的讓吳梅村措手不及,是也不是,不是也不是。

  得虧肚裡墨水多,急出一招,那就是裝傻充愣,把卞玉京晾在一邊。

  就這麼,兩人各懷心思,比對半天就是沒對上眼,多好的機會卻成遺憾。

  雖然是不歡而散,但彼此之間形成暗戀,特別是卞玉京稱得上極度單相思。

  雖然不是茶飯不思,但作詩也好,念詞也好,反正都難離開這位才子。

  過了很長時間,吳梅村在家裡得到一封書簡,才知道卞玉京的確是想嫁給他。

  而這位公子哥本身就有意,得到此訊應該趁熱打鐵才對。

  也不知唱的哪出戲,就是遲遲不見動靜,天降姻緣又擦身而過。

  美人是望眼欲穿、久等不見,認為人家是落花無意,也可能是有緣無分。

  不久,只好另嫁他人,結婚後又放不下吳梅村,時間不長就以出家為由散了婚。

  可她並沒有真正出家,而是還在幻想有情人終成眷屬。

  「此時,吳梅村和卞玉京二人距離上次分別已整整七年之久。」

  「但那段未了的情緣依然在卞玉京心中揮之不去,她還放不下。」

  「貿然相會,尷尬亦在所難免!」

  「既然如此,相見還不如不見!」

  「因此,卞玉京人雖然來了錢家。」

  「但卻直奔柳如是樓上的閨房,接著又推脫身體有恙,不願下樓相見。」

  「此番聚會,吳卞二人雖然近在咫尺,卻又遠在天邊,始終不得相見!」

  「或許是為了彌補上次遇而未見的不足,又或許是已經徹底放下,只為那段無果的緣分作個了斷。」

  「順治八年,卞玉京著一身道姑打扮專程到太倉老家探望吳梅村,作個訣別。」

  「燈火朦朧的告別夜宴上,卞玉京回味種種過往。」

  「表白的尷尬、多年的思念、淪落天涯的艱難。」

  「一幕幕湧上心頭,不禁悲從中來。」

  「隨即借著酒意,攤開古琴,撫琴幾曲。」

  「琴聲悠揚,卻透著無盡的悲涼,向眾人訴說著多年來亂世中的艱辛。」

  「一曲曲,一幕幕,娓娓道來,眾人皆唏噓不已。」

  「曲終,人散,從此天涯兩茫茫。」

  「自此,再無相見之日。」

  「順治十年,一位年已古稀的良醫收留了卞玉京,並為她另築別室悉心照顧。」


  「漂泊了大半輩子,終於有了一個棲身之所。」

  「與此同時,卞玉京徹底遁入空門,也為自己傷痕累累的心靈找到了一個棲息地。」

  「卞玉京雖然遁入空門,但她依然善良而重情。」

  「她曾歷時三年,刺破舌頭,以舌血為良醫抄寫了一部《法華經》以報答恩情。」

  「後來,卞玉京隱居於無錫惠山,平靜地度過了餘生。」

  「康熙四年,卞玉京在惠山安然辭世,葬於錦樹林。」

  「三年後,吳梅村頂著瑟瑟秋風,踏著蕭蕭落葉,前往無錫拜謁這位牽掛了自己大半生的紅粉佳人。」

  「在卞玉京墓前,注目良久,回憶一幕幕重演,心情久久無法平靜。」

  「臨走前,獻上一詩,為他們這一段刻骨銘心的無果愛情徹底畫上了句號。」

  馬湘蘭:年少紅遍秦淮河,晚年隻身伴古佛,一生只愛一人的卞玉京卻被傷得最深。

  吳梅村前去拜訪前輩錢謙益,錢謙益突然想起幾天前卞玉京來家裡看望柳如是。

  因為都是老朋友,也知其中個因,大家坐在一起不容易。

  錢謙益也是個熱心人,想把這根線牽起來,就把卞玉京請來。

  吳梅村很高興,機會難得,不想卞玉京來倒是來了。

  卻稱沒有化妝,便隨柳如是直接上了樓,連話也沒說。

  臨吃飯時又推脫不舒服不願下樓,弄得大家尷尬不已。

  原來,卞玉京的內傷沒好、氣也沒消,矛盾心情既想見又怕見。

  其實,到底來不來,她猶豫了許久。

  想見的要命,就是不願低頭,怕跟上次一樣自討不快。

  不見又擔心機會錯過,不知何日君再來。

  於是,她玩起了城府。

  我來了卻不讓你見到,不見面就是告訴你我來了。

  其真實的想法何需明說,就是要吳梅村來哄她。

  可偏偏吳公子是個愛情呆子,不曉得在愛情面前根本就沒有尊嚴。

  同樣,放不下面子,也可能還是猜不透美女的真實想法。

  因此,機會再次錯過。

  又過了二年,卞玉京毫無徵兆地突然跑到吳梅村的老家太倉來探望。

  此次造訪說明她還是放不下吳梅村,但表面上卻是好像來彌補上次的虧欠。

  不過,女人的心真是難以捉摸。

  你說這男人不開竅,既然來了那就乾脆表明心態不就得了。

  也不知她是咋想的,竟然穿著一身黃衣服儼然道姑打扮。

  表示她已看破紅塵,就是來打個招呼,日後恐怕再難相見。

  拜訪宴變成告別宴,卞玉京為吳梅村及幾位來作陪的老朋友彈琴唱歌。

  藉助委婉憂傷的琴聲,向大家傾訴自己這些年在亂世中的掙扎,對情人的眷戀。

  痴情之傷讓大家心裡拔涼拔涼的,這個書呆子依然是無動於衷,雖然滿臉是淚就是過不了那道坎。

  此時卞玉京的情夢算是徹底破滅,最後帶著憂傷和失落離開吳家。

  離開吳梅村家後,卞玉京便隱居於無錫的惠山,整日憂傷為伴。

  得虧遇到一位老中醫悉心照料,還特意為她蓋了座房子,讓她安心修道。

  入道後,她持戒極嚴,從不破戒。

  就連老朋友錢謙益來見都沒見著,曾經叱吒風雲的一代名妓自此消聲匿跡。

  卞玉京為了報答老中醫無微不至的關懷,花三年時間用舌血書寫了《法華經》。

  可想她重情到什麼程度,卞玉京在憂傷和苦悶中僅僅過了十年便香消玉損。

  數年後,吳梅村年近六十豁然開竅。

  特地跑到卞玉京的墓地,焚紙敘情,還寫了首刻骨銘心的愛情絕唱詩。

  從開始到死去也沒有等到一句愛的承諾,不知地下是否有靈,否則卞玉京將受到再次打擊。(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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