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雍和宮求事業,真靈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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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佑佑披了外套出門。

  此時是凌晨,外面的天還是黑的。街燈亮著,路上很安靜。

  左佑佑抬頭,看見天上暗淡的一粒月亮。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見長江送流水。

  一夜未眠,左佑佑有些恍惚。她看月亮就像宇宙的漏洞,其中百年的時光不知漏去了哪裡。

  到了華夏書林,已是破曉,天邊暈出微微的一線陽光。

  柏辛樹的信箱位於一樓大堂。

  左佑佑幫柏辛樹清空信箱,抱著一堆信件走進柏辛樹的辦公室,坐在桌子前,一封一封翻找。

  柏辛樹訂購的學術期刊;行業期刊;行業雜誌;報紙;還有——

  筆跡鑑定報告。

  「還記得你剛來入職的第一天,和簡行舟一起,從庫房裡找到的,柏大殷的印跡嗎?」柏辛樹告訴左佑佑,「我發現有一枚印跡的刻印習慣,與其他印跡的刻印習慣完全不一樣。」

  「所以?」

  「所以,我找了專業機構鑑定。那枚印跡,是柏大殷用左手刻的。」

  左佑佑倒吸一口氣:「左撇子?文獻里沒提過啊?!有沒有可能,是別人刻的印,混在其中?」

  柏辛樹說:「我也不確定,所以我假設柏大殷是左撇子,然後把你找到的那本神秘日記,和富陽找到的生活記錄,和印跡一起,送去鑑定機構。」

  左佑佑一顆心高高吊起來:「然後?」

  「然後我忘了。」

  左佑佑:「。」

  左佑佑看著自己手中的順豐信封,咽了口唾沫:「所以鑑定結果?」

  柏辛樹說:「在你手裡,看看就知道了。」

  左佑佑開始手抖。

  她沒有急著打開,而是先雙手合十,拜了拜,念念有詞:「雍正爺保佑,一定是有利證據。」

  柏辛樹迷惑:「雍正還分管這項業務?」

  左佑佑指著手腕上雍和宮的灰色香灰瓷珠串,振振有詞:「雍正爺可是事業狂魔,求事業找他,就找他!」

  邏輯通√

  柏辛樹被說服:「……行吧。願雍正保佑你。」

  左佑佑用手搓了搓雍和宮的手串,呼出一口氣,終於撕開信封。

  半晌,她站起來,仰頭望天,容光煥發。

  「我,果然是職場文女主角!」左佑佑振臂高呼,「我,就是氣運之子!」

  鑑定結果表明,這本神秘日記,就是岱石老人用左手所寫。

  柏辛樹的推測沒有錯。

  左佑佑開啟了瘋狂閱讀模式。

  別忘了,這本日記,可是豎排繁體沒有標點符號的。

  「難怪這本日記缺了1929年到1930年的內容。」左佑佑邊翻邊說,「那段時間柏大殷剛好被困在朝鮮。沒錯,這本日記的主人就是他!」

  「奇怪,怎麼沒有海川亮這個名字?」

  「這個『阿叔』是誰?」左佑佑用手指著一段日記,「七月一日,星期三,或晴或雨。苦力罷工,貨物不能起卸,船不能離開上海。將阿叔托寄貨物搬往港太輪船,由港至日。船中客人擠擁,幾無隙地。」

  「因為自家的貨船不能離開上海,所以幫『阿叔』把他要寄的貨物送上港太輪船,從香港發往日本——這個阿叔,是海川亮嗎?」

  左佑佑又翻了幾頁,「阿叔」在柏大殷的日記中頻繁出現,大部分與船貨相關,有時送書給柏大殷,偶爾也有來往作客的記錄,親密如自家長輩。

  確是海川亮無疑。

  從1934年開始,日記中頻頻出現「邀張家觀所藏古玩字畫」「四時半邀天津沈竹林往家觀古玩」的記錄。

  「因為1934年,柏大殷公開以一萬五千元的高價收購信陵缶,廣邀好友把玩。」左佑佑忍不住吐槽,「一萬五千元啊!這個紈絝!還廣邀,就是坐等被偷嘛。」

  不過,她轉念一想:「如果柏大殷不是個紈絝,就根本不會在戰火中救下上百件國寶。」

  「算了算了我替天龍人操心什麼。」

  接下來的幾年,都是柏大殷和一眾名人吃喝玩樂,四處採購,幫古物陳列所鑑定,以及邀請眾人到家裡觀賞收藏。


  左佑佑的手停住了。

  「1938年,三月二十日,季平來電話,告知某日商欲買彝器,出兩萬元。余不肯,對方似有留難之意。」

  彝器?是信陵缶吧?

  有日本人要買信陵缶?

  左佑佑立刻打起精神,繼續往下看。

  「四月十三日,星期六。晚,阿叔來,帶日本綢緞七件,留飯。飯後同賞彝器。大醉。」

  柏大殷拒絕了日本商人購買信陵缶,半個月以後,海川亮應邀來到柏大殷的家中做客,賞玩信陵缶,並灌醉了柏大殷。

  左佑佑立刻把這頁黏上螢光標籤,然後繼續往下翻。

  接下來的幾天,柏大殷忙於愛國商會的募捐工作。4月27日,日記上赫然貼著一張剪報:《尋找失物辦法八條》。

  等到4月29日:「星期四,早,與姊進城,至警察局,尋訪失物,凡有線索者賞一千元,姊以為價貴。六時與姊回家。」

  「這就對了。看樣子,丟的就是信陵缶!」她念念有詞,「時間對上了!是海川亮偷走了信陵缶!所以信陵缶才會出現在日本!」

  「所以,1938年4月13日到4月27日,這期間有沒有海川家族的貨船夾帶記錄?」左佑佑渾身發抖,把帳本翻開,「有了!」

  「1938年4月15日,海川會社托鯉門船孫帳房帶『禮帽』去神戶!」左佑佑大聲說,「所謂的『禮帽』,應該就是信陵缶!」

  左佑佑迅速把這幾頁內容掃描,連帶著自己的結論,同步到工作群中。

  英國現在是半夜,但柏辛樹在群里秒回:「收到」。

  左佑佑鬆了口氣,靠在椅背上。

  郵箱裡跳出來一封新郵件,顯示來自海川跡部。

  是海川家族的史料拿到了嗎?

  左佑佑懷揣著期待點開郵件,結果看到了一則壞消息。

  海川君告訴她,因為海川家族後人眾多,因此還沒能拿到全部授權,請左佑佑再耐心等待幾天。

  還要等?

  左佑佑開始焦慮,就聽手機嗡嗡震動起來。

  姜世欽在電話那邊說:「祖宗,我的書怎麼還卡在轉運倉啊?!我馬上就要開學術會議了!寄到哈佛,還來得及嗎?」

  仿佛一桶涼水迎頭潑下。

  遺忘的記憶開始攻擊左佑佑。

  真是禍不單行!

  她捂住頭:快遞要是丟了,她上哪裡去找200本書補發給姜世欽啊?!

  左佑佑刷了一輛共享單車,騎著就往快遞中轉倉跑。

  中午太陽曬著。

  左佑佑咬牙切齒地踩車:「這輩子入錯了行,命中注定與古風文藝少女無緣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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