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七章王獄的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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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老爺子說完這件事情之後,搖頭嘆息,說醫家的那位張大夫說可惜也真是可惜,可惜了他那麼高明的醫術;說不可惜,這位張大夫所做的事情也是真不值的可惜,他根本就沒弄清楚這江湖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說來說去,江湖上到底是以力為尊。那位張大夫不讓別人好好走路,又沒有足夠的力量來保護自己,被人清理掉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如果不滅了他,任由醫家繼續發展下去,這偌大的江湖豈不是都要看醫家的臉色?

  單是這一點,就已經是他的取死之道了。

  至於滅他滿門的到底是誰,李老爺子並未對周毅言明,只是說這件事情之所以是江湖上的迷案,就是因為這個謎底牽扯了太多人,就算是有人知道真相,也不敢將這個謎底揭開。

  正因醫家遭受過這樣的重創,從那以後的醫家便謹慎了許多,一個個夾著尾巴做人,再也沒有出過這種自以為憑著醫術就能凌駕江湖宗門一頭的妄人。

  周毅聽李老爺子說這江湖上的醫家往事,心裡琢磨著,當年絞殺那位醫家領袖的事情里興許就有墨家的影子。不過時移世易,那已經是久遠往事,醫家的人都不再追究,只是將之當作一個例子來警示門人,當年的往事就算是和江湖上的一些宗門有關係,那也無從考證了。

  現在醫家的伊留久忽然到訪,周毅對他的目的實在有些茫然:自己跟醫家可沒什麼關係啊……

  「找我有事?」

  周毅想了想,問自稱名叫「伊留久」的中年人,「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

  江湖上的人都知道,墨家好行俠,也有行俠的本事和能力。如果有什麼不平之事,大可去向墨家人求助,只要墨家人答應下來,那就必然會給求助者一個交代。

  所以,周毅才這麼去問伊留久。

  但他這話也是在挖坑。

  醫家不過問江湖上的事情,只是圖財、救人,談不上有多靈通的消息。自己現在在這個別墅里落腳的事情,雖然稱不上是絕密消息,但知道這件事情的人也並不多。

  一個醫家人,有探聽到這種消息的能力?他真要是順著這話往下說的話,說不得,周毅還真得跟他好好「談談」了。

  「我是受人之託。」

  伊留久看著周毅,聲音壓得很低,似乎擔心有人竊聽似的,「是王獄讓我來找周少巨子您的。」

  「王獄……」

  周毅心中巨震,臉上卻不露出半點波瀾來,「……他讓你來找我的?」

  「是。」

  「嗯……」周毅看著行李箱裡的東西,又看看伊留久,「信物拿來。」

  「信物?」

  「對,信物。」周毅說,「我和王獄有約,如果他不能及時向我傳話,要讓其他人替他傳話的話,他就一定要把我交給他的一件信物交給那個人,然後再由那個人交給我。只有見了信物那才算數,否則就是別人冒充的信使。」

  掃了伊留久一眼,「明白告訴你,你現在正在被一支狙擊槍瞄著腦袋,這個你應該心裡有數吧……拿槍的是個神槍手,只要我稍有指令,他就能一槍打死你。」

  「為了你自己的命著想,快把信物拿出來,否則……」

  目光陰沉的看了看伊留久,周毅沒再繼續說下去。

  「王獄說,我貿然來見周少巨子,以周少巨子的性情肯定不會輕信我,大概會用些什麼話來試探我,驗證我的身份。」

  伊留久不慌不忙,低聲說著,「我想跟王獄王先生要一些能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好用這個東西來取信您。可王獄王先生說,他和您之間並無類似的約定,如果我拿了一件屬於他的東西來見您,反而會招致您的懷疑,讓您以為我是囚禁或者殺害了王先生的人,那時候反倒麻煩了。」

  「所以,王先生告訴我,如果我見到您,不用說別的,只要說一句話就能讓您證實我的身份。」

  擡眼看了看周毅,伊留久深呼吸了一下,鼓起了勇氣:「在江城的時候,您喜歡用一個搪瓷缸喝『高末』。」

  說這話的時候,伊留久顯然也不輕鬆。

  這話可是決定了周毅是否相信他的身份和來意,也決定了他接下來會受到怎樣的對待。

  甚至來說,他這個「信使」的命就拴在這句話上了。

  「……哈。」

  周毅輕笑了一聲。


  如果伊留久說出的是其他的事情——例如某些事情的細節、某些周毅和王獄合作過的事情啦,周毅都會對他的身份和來意有極大的質疑。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有心人打探到那些事情也並非毫無可能。

  而「喜歡用搪瓷缸喝高末」這話,能讓周毅相信面前的伊留久的確是王獄派過來的。

  知道周毅這個愛好的人並不多,知道周毅用「搪瓷缸」喝「高末」的人就更少,非得是在江城的時候去過周毅的住處才有可能知道。

  而且,知道用這話能取信周毅的人,必然要對周毅有足夠的了解,要對周毅的思路有深刻的把握。如果有人要設計周毅,對方也不可能在無數個看起來可以用來取信周毅的辦法中,精準的找到這個辦法。

  拍了拍手,周毅站起身,「走吧,進去談。」

  伊留久如蒙大赦,長長的呼出一口氣,連忙收拾著行李箱,跟在周毅身後走進了別墅。

  三人回到別墅內,伊留久左右看了看,從身上的大包小包里摸出一個巴掌大小的黑色盒子,盒子上有幾個按鍵、兩個小燈。

  向周毅豎起食指示意禁聲之後,伊留久拿著那個黑色小盒子左右轉了一圈,看那盒子上的小燈沒有異常閃動,伊留久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不用費這個功夫。」

  徐痴虎看著伊留久做完這一切,這才搓著手,笑著說,「沒人能在這個別墅里安裝竊聽器監視器,我盯著呢。」

  「小心無大錯,小心無大錯……」

  伊留久看看徐痴虎,「您是姓徐?」

  「啊。」徐痴虎一愣,「你認識我?」

  「王獄派來的人。」周毅在一旁落座,指了指伊留久,「伊留久,醫家的人;這個是徐痴虎……王獄跟你說過他了?」

  「是的。」伊留久點點頭,又望向徐痴虎,「久聞大名,久聞大名……」

  「客氣話等會兒再說吧。」

  周毅叼上一支煙,示意伊留久落座,「剛才在外邊,你搞的鬼鬼祟祟的……那是幹嘛呢?」

  「王先生說,他那邊出了事,您這邊應該也有人在盯著,讓我來的時候千萬小心,不要露出馬腳來。」

  伊留久伸出一根手指往天上指了指,「王先生說,要盯著您的人有能力用一顆衛星盯著這裡,讓我當心。」

  看看周毅,伊留久說:「您稍等一下?我辦點雜事。」

  「好。」周毅點頭。

  得了周毅首肯,伊留久便從口袋裡摸出一個小瓶子,往掌心裡倒了一些透明而粘稠的液體。

  雙手將掌心的液體搓開了,伊留久將雙手放在臉上,輕輕的揉搓著。

  隨著他雙手的揉搓,他的臉上不斷落下大小不一的碎皮,看起來頗為駭人。

  揉搓了差不多一分鐘,伊留久放下雙手,將他從臉上搓下的碎皮歸攏了,丟進了垃圾桶。

  此時再看伊留久,和之前幾乎判若兩人。雖然仔細去看,他的五官都沒有太大的變化,但臉上的許多細節之處都有了極大的變化。

  將臉上還沾著的「碎皮」扯下,伊留久看看周毅,「……凝膠做的,不是真皮膚。」

  「易容術啊……」周毅微微點頭,看著仿佛換了一個人的伊留久,「好手藝。我竟然不知道醫家的人還會這門手藝。」

  「周少巨子說笑了,這也不是醫家的手藝,是我早年間跟江湖上的朋友換來的手藝。」

  一邊說著,伊留久將身上挎著的一個布包摘下,放在了桌子上,「這手藝不難,難在往臉上敷的物料的調配。這包里是調好的物料,抹在臉上之後就和真人的皮膚看起來沒什麼差別,取用也方便。萬一您有個需要易容換臉的時候,這東西興許能派上點用場。」

  「多謝。」

  周毅點點頭,「王獄和你,到底是怎麼回事?他現在在哪,情況怎樣?」

  周毅很關心王獄的生死,這一點他並不諱言。

  除了因為兩人的交情、因為對王獄這個人的認可之外,還因為周毅自己的利益——如果要在王獄和何笑天裡選一個合作對象的話,周毅肯定是不會選何笑天的。

  所以王獄的生死安危,對於周毅而言相當的重要。

  「這個……」

  伊留久略略猶豫了一下,「幾年之前,王先生幫我洗清了一個罪名,還把想要對我不利的一些江湖人抓進了監獄,幫了我的大忙。」

  「至於王先生……王先生現在在我的那裡落腳,情況還算是不錯。他在兩天前找到了我,說是出了一些變故,跟我交代了一些事情之後讓我來找您。我知道王先生大概是什麼身份,也知道這件事情應該不好處理,所以治療王先生的時候我不敢假手旁人,只能親自動手才放心,不想讓王先生出任何的差錯。」

  「王先生的情況差不多穩定了之後,我才趕了過來。」

  「情況還算是不錯……」

  周毅咀嚼著伊留久的話,問他:「情況還算是不錯,算是個什麼意思?」

  「……」

  伊留久沉默了一陣,情緒低落了許多,低聲說:「王先生找到我的時候,身中三槍五箭,雖然都不是致命傷,但也不好過。」

  「那些箭傷還好,沒傷及內臟和大血管,都是貫穿傷,只是引起了一些出血,情況不難控制。至於槍傷……」

  看了看周毅的面色,伊留久說:「有兩槍打在王先生的腿上,傷到了骨頭和神經。我盡力救治了王先生,但……眼下也只能說盡力保證王先生不用截肢。」

  「……盡力保證他不用截肢。」

  周毅狠狠的抽了一口煙,將菸頭用力的摁在菸灰缸里。

  他腦海中浮現出了王獄的模樣。

  這樣一個正當年的人……所要面臨的最好的結果,是「盡力保證不用截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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