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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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毅雖然對金石開沒有太多好感,但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轉手把他給賣了。

  「……」

  電話那邊的王獄沉默了一陣,「你給我發來的這些資料里,有一部分是有問題的。」

  「哦?怎麼說?」周毅問:「是假消息?」

  「不是假消息,是有些事情不是通過正常渠道可以得到的。」王獄沉聲說:「我不知道給你這些資料的人到底是誰,但是這個人很有可能有問題。」

  有問題……

  周毅追問,「什麼問題?」

  「如果不是他得到消息的渠道有問題,那就是他這個人本身有問題,他或者他的消息渠道很可能和邊境內外的某些犯罪組織有關係。」

  王獄說,「如果你能告訴我你是從誰那裡得到的消息,我就可以查一查他,興許能有一些意外的收穫。」

  「肯定沒法告訴你。」周毅一口拒絕了王獄,「你不用在這個消息來源上下功夫了,還是放眼在我給你的資料本身吧。給你的那些資料你用的上麼?」

  「……」王獄低低的嘆了口氣,「我剛拿到這些資料,還沒辦法做進一步的驗證。不過根據我已經看到的資料來看,這些資料應該相當的有根據,用處肯定是有的,只是不好說到底有多大的效果。」

  周毅笑道:「有用就行,別管是誰給的,能派的上用場就是好事。有什麼進展的話最好跟我知會一聲,我興許幫得上忙。」

  「應該沒有那個必要。」

  略頓了頓,王獄又說:「接下來一段時間裡你會聯繫不到我,我們要進保密程序。如果你那邊出了問題我沒辦法給你提供助力,你最好小心點。」

  「保密程序……接下來有事情要辦?」周毅好奇的問。

  王獄隻字不提,「不能告訴你。」

  「行吧……」周毅也不多問,「祝你好運。」

  張齊山坐在辦公室里,背對著辦公桌前的男男女女,透過落地窗看著樓下的車水馬龍、萬家燈火。

  那些懷抱文件的男男女女大氣都不敢亂出,生怕打擾了看風景的張齊山。

  雖然最近傳聞不少、風波不斷,但面前這個老人仍舊是張家所有生意的主宰者和領導人,他仍舊牢牢的掌握著張家的一切。

  在這個久居上位的老人面前,戰戰兢兢如履薄冰才是常態。

  「幾年之前,有一個看風水的江湖術士告訴我,說我這間辦公室的風水不好,背後不該搞成全玻璃結構的落地窗。為什麼呢?因為玻璃脆弱,不能成為靠山,長久的背靠著這扇落地窗,我的運道就會越走越差。」

  張齊山看著樓下的風景,似乎閒談似的說著。

  沒人敢接話。

  張齊山便繼續自言自語:

  「當時麼,我不信,自覺自己根基穩固,援助如雲,怎麼會是區區一扇落地窗能影響的?」

  「之後過了這麼些年,直到現在,我還是不信那個江湖術士所說的話。我背靠著這扇落地窗,時常覺得背後就是毫無遮攔的萬丈深淵,時時能讓我聳然一驚,讓我下意識的小心辦事,免得行差踏錯墜下山崖。」

  「這麼多年,如果說這個落地窗對我有什麼影響的話,那就是讓我越來越小心謹慎,遇事多思多想,免得出了什麼差錯。」

  稍稍回頭,張齊山掃了身後眾人一眼,「小心謹慎,多思多想……這八個字你們也該記著。」

  眾人連忙齊聲回答:「是!」

  「嗯……」

  張齊山仍舊看著窗外的風景,「挨個說說吧,都有些什麼事情……」

  人群中的一個中年人左右看了看,清了清嗓子,「財務方面擬定了一些計劃,需要跟您匯報一下……」

  「……」

  眾人的工作匯報持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張齊山聽的多說的少,惜字如金。

  聽一干人等匯報完工作,張齊山揮退了眾人,看著樓下的風景定定的出了一會兒神,下意識的摸了摸下巴。

  下巴上微微的有了些胡茬。

  連日來波瀾不斷,張齊山也有些疏於打理了。

  看了看時間,鐘點尚早,張齊山拿起了座機的話筒,「給小呂打個電話,讓他來一趟。」


  「是。」電話那邊的秘書答應了。

  半個小時之後,一個西裝革履的青年人拖著一個行李箱走進了張齊山所在的大廈。

  青年人的雙眼微微眯著,嘴角上翹,隨時都是一副笑臉。看著他這幅笑臉,實在是讓人很容易就信任他,也很容易和他親近起來。

  青年人和大廈的保安熟悉的打著招呼,然後走進了電梯。

  五分鐘後,青年人走出電梯,對等在電梯口的年輕女人點頭一笑,在年輕女人的帶領下走到了張齊山的辦公室外。

  ——他雖然不是張齊山任何一個公司的部屬,但他出入這棟大廈的次數也著實不少,從樓下的保安到等候他的年輕女秘書,都和他十分熟悉。

  輕輕叩門,等辦公室里傳來張齊山「進來」的聲音之後,青年人才推門走進張齊山的辦公室。

  「張叔。」青年人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張齊山,「晚上好。」

  「麻煩你晚上又跑一趟。」張齊山並不回頭,「辛苦你了,小呂。」

  「張叔言重了,這是應該的。」

  小呂將行李箱放好了,一邊打開行李箱一邊問,「張叔,還是老一套?」

  「嗯。」

  行李箱裡琳琅滿目,有老式的開合式刮鬍刀、剪子、電動理髮推剪、數條白毛巾、可攜式摺疊水桶、兩個一升裝的大號保溫杯,以及各种放置的妥妥噹噹的瓶瓶罐罐,盒子匣子。

  在張齊山的辦公桌上將一應的東西擺好,小呂在便攜小水桶里調好了水溫,泡了一條熱毛巾,然後便輕輕調整張齊山的椅子,讓他的椅背緩緩的向後仰倒。

  調好了位置,小呂擰了擰毛巾,動作輕快的將毛巾敷在了張齊山的臉上。

  「……呼……」

  溫熱的毛巾敷在臉上,張齊山低低的呼出口氣,煞是滿意。

  小呂拉過一張椅子坐在張齊山身旁,隨後打開了一個盒子,從中取出長柄耳勺、鵝毛刷之類的工具,又取出一支極為袖珍的手電,用一條繃帶將小手電固定在了手指上。

  借著小手電的光源,小呂用手頭的各種工具,動作輕柔的為張齊山掏耳朵。

  刮臉,采耳——這是張齊山眾多愛好中的一項。被他稱為「小呂」的青年人跟他算是老相識了,手藝很好。

  「……小呂啊,你今年該是三十二歲了吧?」張齊山低聲問,拉家常似的。

  「是。」

  小呂低聲答應著,手裡的活兒沒停下,「勞您記掛,是三十二了。」

  張齊山和小呂閒聊著:「三十二了還不成家……年紀是真的不小了啊。之前談的那個女朋友,怎麼樣了?」

  「沒談下去。」

  小呂低聲說:「姑娘跟我鬧了點彆扭,分手了……都是沒辦法的事兒。」

  「哈……」

  張齊山輕聲笑了笑,「一直負責迎接你的那個姑娘……我的那個秘書,你覺得怎麼樣?要不我幫你說和說和?」

  小呂低低的一笑,「能做您秘書的,那肯定是名牌大學的畢業生,都是人尖子,哪兒看的上我呀……您別逗我了。」

  張齊山也笑:「我看未必,那小姑娘好像對你挺有意思的……試著接觸接觸嘛,男未婚女未嫁,可以試一試。」

  小呂笑了笑,沒說話。

  「我也不想念叨你,可你師父無兒無女,妻子也走的早,算下來只有你一個親人,一身手藝都教給了你,指望你能往下傳。」

  「你師父和我是老相識,和我父親也是老相識。你師父走了就沒人管著你了,我不念叨你幾句,還能指望誰念叨你?就算是為了你師父和我、和我父親的交情,我都得替他管著你這個徒弟。」

  張齊山頓了頓,問:「我這麼念叨,你不煩吧?」

  「不煩,我知道您是為我好。」小呂笑著說。

  「哈……」張齊山笑了笑,一邊享受著這消遣時光,一邊跟小呂念叨著家常——例如結婚成家、生子教育之類的閒話。

  每個人都有自己疏解壓力的方式。

  對於張齊山而言,這就是他疏解壓力的方式之一,從小呂的師父還在世的時候他就養成了這個習慣。

  之後小呂的師父去世,張齊山的習慣仍舊保留著,只不過為他服務的人換成了小呂罷了。


  換了幾遍敷臉的毛巾,掏完了兩隻耳朵,小呂用水潤好了剃鬚膏,將剃鬚膏小心的塗在張齊山臉上。

  張齊山也沒再說話,靜靜的享受著自己的閒暇時光。

  塗好了剃鬚膏,小呂拿起那柄老式刮鬍刀,就著手掌里墊著的油布,輕輕的蹭了蹭刀刃。

  刮鬍刀刃口鋒利,雪亮冰冷。

  細細的為張齊山刮著臉,小呂想了想,輕聲說:「我師父的一些事兒,您興許還不知道吧?」

  「哦?」張齊山閉著眼,「說來聽聽?」

  「嗯。」

  小呂說的不緊不慢,「我師父並不是一開始就做了剃頭匠。」

  「他年輕的時候遇到過一個算命看相的高手,說他這一生必須得做殺生見血的行業,否則必遭橫死。」

  「因為這個,我師父就拜一位劊子手為師,學了劊子手的手藝,尋思著這是最見血的行當了,殺豬宰羊都比不得這個殺人的行當。」

  「哦……」張齊山頗覺意外,他從不知道那個老人竟然有這樣的過往:「……這還真沒聽說過。」

  小呂笑了笑,手裡忙著,繼續說了下去:「可惜,我師父學成這手藝之後太不逢時,那時候天下動變,到處都是槍,連行刑處決都是槍斃,劊子手這門手藝實在是沒多少用武之地。」

  「當時時局也不好,到處都亂糟糟的,我師父心裡一盤算,就直接投了綠林。他和人請教了一些不入流的武藝,也在綠林中掙扎著活了下來,還得了個『快刀呂劊子』的綽號。」

  「後來也是機緣巧合,就認識了張老爺子,啊,也就是您的父親。」

  「據我師父說,他和張老爺子算是不打不相識。雖然兩個人在拳腳身手上沒能分出高下,但我師父卻敬仰張老爺子的為人和胸懷,從此就為張老爺子辦事。」

  「有這事?」

  張齊山大皺眉頭。

  印象里,小呂的師父——老呂——並不是自己父親近前的人,談不上有多麼親近的關係,只不過是多年相熟的主顧和老闆那樣的關係。

  小呂所說的事情,他不僅聞所未聞,甚至都沒發現過一絲一毫的痕跡。

  「張老爺子是檯面上的人,我師父則是台面下的人,專做一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他們兩人之間的這一重關係,並沒有第三個人知道。」

  小呂輕聲說著:「這些事情,還是我師父臨終之前告訴我的,說他不能把這些事情都帶到棺材裡去,得跟我囑咐明白。」

  「嗯……」張齊山淺淺的應著,心裡卻在琢磨小呂為什麼說起了這個。

  小呂的師父已經辭世多年,如果真如小呂所言,這些事情是老呂在臨終之前告訴小呂的,那這些年以來小呂多的是說出這些事情的機會,為什麼遲遲不說,一直等到了現在?

  是想拉近關係,為自己求個更好的前途?

  還是……

  沒等張齊山想明白,就聽小呂繼續說:「說這些的時候,我師父還交代了我另一件事情。」

  「他說,張老爺子的大兒子出事之後,大概是第十個年頭,張老爺子找他刮臉。那一天,剛過張家大公子的十年大忌。」

  「張老爺子說,自己的兒子死了十年,他明里暗裡追查了十年,將查到的所有事情反覆權衡,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錯漏。終於,在自己的兒子十年大忌之後,他終於把所有事情都看明白了,也想明白了。」

  說著話,小呂仍舊用刮鬍刀為張齊山刮臉,刀鋒冰冷而鋒利,輕輕剔掉了張齊山下巴上的胡茬。

  只不過張齊山已經沉下了臉。

  「我師父說,張老爺子是個聰明的人,那件事情也並不複雜,張老爺子何至要十年時間才能查明白、看明白?並非是張老爺子查不清楚,看不明白,只是身為人父,有些時候會故意不去看一些事情,不去想一些事情,好讓自己不去做出身為人父而難以做出的決定。」

  「想了十年,張老爺子說自己已經想明白了,但這決定終究不好做。」

  「於是,張老爺子就去找了我師父,說這件事情日後或許會舊事重提,或許不會。如果沒人提這件事情的話,那就輕輕揭過,只當沒有這件事情;如果有人提起了這件事情,甚至要因為這件事情而鬧的張家內亂、兄弟鬩牆,整個張家因此而分崩離析的話……」

  小呂將手中的剃鬚刀在小水桶里涮了涮,又遞上熱毛巾,讓面色陰沉的張齊山擦臉。


  話沒說完,臉已經刮完了。

  「你和我說這個,是什麼意思?」

  張齊山擦了臉,將毛巾隨手丟下,陰著臉看著小呂,「威脅我?勒索我?」

  「不,我絕對沒有威脅您的意思。」

  小呂搖了搖頭,「我的話還沒說完。」

  「張老爺子說,如果因為這件事情而鬧的難以收拾的話,他就要拜託我師父,把他活著的時候不忍心做的事情做了,讓張家不至於因為這樣一件事情而分崩離析。」

  「畢竟,身為白髮人,送黑髮人一次就已經是人生之大不易,何況兩次?張老爺子閉眼之前,都是狠不下這個心的。」

  「這件事情,只能在張老爺子閉眼之後做。即便要做,也要看是不是有這個必要、是不是已經到了非這麼做不可的地步。」

  「張老爺子以身後事相托,我師父無法拒絕,就答應了下來,在張老爺子過世之後一直替張老爺子盯著張家的動靜。他自知時日無多的時候,才把這件事情告訴了我,由我接住了這個交託。」

  小呂盯著張齊山,用一塊毛巾輕輕的擦拭著手中的老式刮鬍刀,「現在,已經到時候了。」

  張齊山冷笑,「說說吧,你說這麼多,到底是……」

  話還沒說完,只見面前的小呂向一旁挪開一步,寒光自眼前閃過!

  電閃一般的一刀,將張齊山的氣管、動脈一起滑開!

  鮮血噴涌,卻沒有半點鮮血噴濺到已經撤開一步的小呂身上。

  「……格……」

  張齊山圓睜雙目,下意識的捂住了脖子,卻怎麼也堵不住那從血管中不斷湧出的鮮血。

  生存的本能,促使著張齊山再做掙扎。

  一旁的小呂伸出手,按住他的肩膀,將他牢牢的按在那厚實、舒適而昂貴的老闆椅上。

  「我說了這麼多,不為別的,只是想讓你明白我為什麼要殺你。」

  看著隨著鮮血湧出而掙扎的愈發無力的張齊山,小呂低聲說:「除此之外,不為別的。」

  「我打從記事以來就和旁人合不來,腦袋裡渾渾噩噩的,別人自然而然就有的感情我卻全然沒有,別人視作正常的事情我卻不能理解,只能去硬生生的學,但還學的不像。」

  「醫生說,我有天生的精神問題,屬於是人格缺陷。用普通人的話來說,就是天生冷血、不通人性,只能算是披著一張人皮還養不熟的白眼狼。」

  「後來,我就被不想養一隻白眼狼的家人拋棄,只能靠翻垃圾桶來填飽肚子。是我師父把我撿了回來,教我本事,養活我長大。他也知道我這人不通人性,是個養不熟的白眼狼,但卻一直養著我,沒有丟掉我。」

  「所以,他交代給我的事情,我就一定要做好。」

  在小呂的低聲言語中,張齊山的掙扎愈發無力。

  血靜靜的在流。

  張齊山已經沒了聲息。

  小呂沒再說話,他靜靜的收拾著自己的所有東西,將一應物品都裝回了行李箱。

  然後,他從口袋裡取出一雙手套、一條放在真空袋裡的小毛巾。

  小心的戴上手套,小呂拿著小毛巾,將自己從進門之後觸碰過的所有東西都細細擦拭了一遍——包括張齊山的頭、臉以及肩膀。

  又想了想,小呂輕手輕腳的翻動張齊山的口袋、桌案,找到了張齊山的手機。

  用張齊山的指紋打開了手機的安全鎖,小呂翻動「電話簿」,找到了幾個電話號碼。

  將這幾個電話號碼記在心裡之後,小呂將張齊山的手機放回了原處。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小呂看著死在椅子上的張齊山,頗滿意的點了點頭。

  拖著行李箱,小呂不緊不慢的走出了張齊山的辦公室。

  辦公室外的不遠處有一個屬於張齊山的私人「前台」,在電梯口旁迎接小呂的年輕女人正坐在那裡,埋頭整理著文件。

  「小妹妹。」

  小呂走到前台旁,輕輕叩了叩桌子。

  「呂先生。」年輕女人擡頭看看小呂,微笑著,「您要走了?」

  「是的,張叔的活兒已經完了。」

  小呂微笑著,然後又微微搖頭,低聲說:「張叔剛才接了個電話,接過電話之後心情就差了很多,陰著臉不說話,挺嚇人的……我差點都被張叔給罵了。」


  「您也會被張先生罵……」年輕女人有些不安的看了看辦公室的方向,「……那張先生應該是真的心情不好吧。」

  「應該是。」

  小呂點點頭,將聲音壓得更低了幾分,「要是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你就不要去找張叔了,我看張叔現在這心情可是差得很,正在氣頭上,被遷怒了那可不好……」

  笑了笑,小呂低聲說:「……我也不想你挨罵。」

  年輕女人臉頰飛紅,連連點頭,低聲道謝:「謝謝,謝謝呂先生……要不是您提醒我的話,我還什麼都不知道呢……謝謝。」

  「客氣了。」

  笑了笑,小呂向年輕女人點點頭,拖著旅行箱走進電梯。

  五分鐘後,小呂和保安、門衛笑著打著招呼,離開了大廈。

  十分鐘後,他拎著旅行箱坐上一輛計程車。

  半個小時後,拖著旅行箱的小呂走進一個停車場,發動了一輛在多日之前就被他停在這裡的汽車。

  夜色中,汽車匯入車流,直奔機場。

  五個小時之後,一架客機在異國的機場降落。

  小呂走下飛機,眯著眼看著文字、語言都已經全然不同的異國,笑了笑。

  「泰國……」

  「……是個好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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