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0:紡寶異能曝光,駱三身份曝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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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喬隊,屈打成招是犯法的。」

  「屈打成招?」他手裡把弄著打火機,笑得『薄情寡義』,「誰看見了?有證據嗎?」

  程隊無語凝噎。

  不按章程規矩辦事,還好這傢伙沒來刑偵隊。

  喬家是名門世家,已逝的喬夫人也是書香門第,就是不知道怎麼教養出了這麼個不循規蹈矩的傢伙。

  匪里匪氣的,也不知道像誰。

  「隊長,接到報案。」隊裡的同事掛了座機,說,「天京路三十八號,有命案。」

  約摸九點,江織接到了喬南楚的電話。

  他簡明扼要,扔了句:「來一趟警局。」

  江織看了看時間。

  快九點了,他要跟周徐紡視頻。

  他咳了聲,懨懨的,有氣無力:「身子弱,不出門。」

  弱個鬼!

  這廝,還真當自己是林黛玉了,喬南楚懶得聽他扯淡:「你媳婦在這,來不來?」

  江織一聽,從小榻上坐起來:「怎麼回事兒?」

  哪有剛才的病病歪歪,這語氣急得很。

  喬南楚興致上來了,也睜著眼跟他瞎扯淡:「她犯事兒了唄。」

  他們幾個里,心思最深的,就數江織了。

  這會兒,就這隨口胡謅的玩笑話竟還把他給騙住了,腦子八成是被『周徐紡』三個字堵住了。

  他竟說:「你跟她說,不要認罪,等我來處理。」

  語氣鄭重其事,可不是開玩笑。

  他啊,估計正在心裡謀算著怎麼給周徐紡『脫罪』呢,喬南楚倒好奇了:「跟我說說,你打算怎麼處理?是栽贓陷害呢?還是毀屍滅跡啊?」

  總之,不會是什么正大光明的手段。

  江織不跟他多說,拿了車鑰匙就往外走:「讓周徐紡接。」

  喬南楚罵了他句『狗東西』,忍笑著說:「不試探一下都不知道,你丫的目無王法啊。」

  狗東西!

  江織給他罵回去了。

  「別拿周徐紡開玩笑,我開不起。」

  喬南楚是看出來了,這傢伙,被他女朋友拿捏得死死的。不開玩笑了,他說正經的:「天京道發生了命案,你女朋友是報案人。」

  江織上了車,把藍牙耳機戴上:「手機給周徐紡。」

  不一會兒,電話里傳來小姑娘歡喜的聲音:「江織~」

  江織把藍牙耳機的聲音調了一下,單手打方向盤,把車倒出來,邊問周徐紡:「做筆錄了嗎?」

  「嗯。」

  車倒出了停車位,江織一踩油門,開得飛快,又問:「給你做筆錄的人凶不凶?有沒有欺負你?」

  開了免提在旁聽的喬南楚:「……」

  這狗東西,把他們警察當什麼人了!

  周徐紡一五一十,回答:「沒有,那位大哥人很好,還給我吃了泡麵。」

  江織一聽,火了:「他們只給你吃泡麵?」

  周徐紡:「沒有,還有火腿和鴨脖子。」

  喬南楚聽不下去了,拿了煙和打火機,出去抽菸了。

  周徐紡就把免提關了,跟江織說鴨脖子和火腿很好吃。

  「等回家了,我給你買。」先不說鴨脖子和火腿,江織問她,「你又去天京道送外賣了?」

  「嗯。」

  這險惡的世道,處處是危險。

  又不能不讓她打工。

  江織略作思考:「明天你跟我去片場當群演。」

  「哦。」

  「我馬上就到警局,你讓南楚給你找個地兒歇著,等我過去。」

  「好。」周徐紡答應完,問,「你是不是在開車?」

  江織嗯了聲,方向盤一轉,拐了個彎,車開進了國道。他開得快,風從車窗外猛烈地灌進來,周徐紡都聽見聲音了。

  怎麼能開這麼快!

  「你快開慢點。」她立馬念出了交通口號,「道路千萬條,安全第一條,行車不規範,親人兩行淚。」


  「……沒有很快。」

  「你別打電話,好好開車。」

  說完,周徐紡直接把電話掛掉了。

  江織:「……」

  算了,開慢點。

  已經夜深,刑偵隊一個也沒下班,剛從案發現場回來,在做案件報告。

  「死者陳麗,二十六歲,女,職業是酒吧調酒師。」

  移動白板上貼了幾張現場的照片,還做了幾點提要。

  邢副隊用筆標了一下重點,繼續:「屍檢報告還沒出來,從現場照片推斷,應該是他殺,屋內沒有被翻動過的痕跡,基本可以排除入室搶劫的可能,而且,門鎖完好,沒有掙扎的痕跡,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案。」

  「傷口利索,兇手可能是男性。」程隊問,「兇器呢?」

  邢副隊指了張照片:「應該就是這把水果刀,已經送去法證科化驗了。」

  法醫、法證的檢查結果都沒有出來,目前還沒有什麼突破口。

  程隊敲著桌子想了想,先將任務分派下去:「志文,你帶人去走訪案發的小區,問問最近有沒有什麼異常,死者有沒有跟人結過仇之類的。」

  「小鍾,你去一趟死者工作的酒吧。」

  「剛子,查一下死者的個人帳戶、通話記錄,還有社會關係。」

  「張文,你繼續跟駱常德的案子。」

  一一交代完,程隊起身,揮了下手,示意大家收工:「行了,先下班吧。」都安排妥了,他才記起來還有個人,「南楚,你幫我把報案人送回去。」

  「不用了,」喬南楚下巴朝門口的方向擡了擡,「報案人的家屬來了。」

  周徐紡立馬從椅子上站起來:「江織。」

  他走得快,帶進來一陣風:「嚇到沒?」

  「沒有。」

  周徐紡送外賣的頭盔還放在桌子上。

  江織一隻手給她拿了頭盔,一隻手牽她,說:「人我領走了。」

  程隊說行。

  喬南楚朝江織看了眼:「我車送去維修了,載我一程。」

  他拿手機,撥了個號:「林晚晚,過來警局一趟。」說完,他掛斷,對喬南楚說,「幫你叫司機了。」

  喬南楚:「滾吧。」

  江織牽著女朋友就走了。

  車停得比較遠,有一段路要走,周徐紡被牽著,心不在焉地,在走神。

  晚上天冷,江織把頭盔給她戴上,又把自己的圍巾裹她脖子上:「在想什麼?」

  「案子。」

  「案子的事,讓警察去想。」

  周徐紡不這麼認為,她很正經的,很嚴肅:「共建和諧社會,我們人人有責。」

  「……」

  自從她開始看電視劇,她的詞彙量大了不止一圈,也打開了很多新世界。

  也好,她比以前開朗了很多,不那麼怕人了。

  江織便問:「那你想到了什麼?」

  她把手機里偷偷拍的死者照片給他看:「是她嗎?上次搭訕你的那個客人。」

  江織掃了一眼,認出來了:「是她。」

  「我聽到過她跟別人通電話,好像在說命案,這個死者說她把屍體處理好了,讓一個叫韓先生的給她打錢。」她問江織,「她會不會就是被這個韓先生殺的?」

  不等江織說,她就開始猜測了,說話的語速、語調都跟某部偵探劇里的主角一模一樣:「他們在密謀一件大事,事成之後,韓先生怕走漏風聲,就把死者殺人滅口了。」

  江織摸摸她的小臉,誇讚:「分析得很有道理。」

  被表揚了的周徐紡當然很興奮:「電視劇里都是這麼演的。」

  「你聽到的,我會都轉告給南楚,讓他們警方去查。」江織兩隻手扶在她黃色的頭盔上,看她眼睛,「周徐紡偵探,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聽到死者打電話的?」

  「……」

  糟糕,說漏嘴了。

  周徐紡顯然很不擅長撒謊,眼望四方目光閃躲,支支吾吾了很久,才小聲說:「我在外面聽到的。」


  「你當時在樓下。」

  三層樓,她有順風耳不成?

  周徐紡腦袋往下一耷,頭盔歪了:「我聽力比較好。」

  江織不讓她躲,端著她的下巴,把她小臉擡起來:「有多好?」

  編不下去了……

  周徐紡決定坦白從寬。

  聽力有多好?她需要舉個例子,於是她聚精會神,把耳朵豎起來,聽著四面八方的聲音。

  並且,她有樣學樣,原原本本地念出來了一小段。

  「這是什麼?」

  男人的聲音,她學得也像模像樣。

  「口紅啊,還能是什麼?」

  這個呢,是女人的聲音。

  一男一女的對話,周徐紡一人分飾兩角,男人她就站左邊粗著嗓子念,女人她就站右邊掐著聲音學。

  她學女人:「誰的口紅?」

  學男人:「不是你的嗎?」

  學女人:「不是。」

  學男人:「那可能是誰不小心落下的,」

  高潮點來了,情緒爆發!

  「恐怕是誰故意落下的吧。」

  「你什麼意思?」

  「你心裡有數。」

  「我心裡怎麼就有數了,劉彤,你別無理取鬧。」

  「停車。」

  「大馬路上的,你差不多就行了。」

  「停車!」

  隨著周徐紡一聲怒吼。

  呲的一聲,她和江織對面的路上突然急停了一輛車,只見一個穿黑色羽絨服的女人從副駕駛上下來。

  「王中良,你真沒品,有種讓別的女人在車上留下口紅,又沒能耐承認。」女人紅著眼睛,夾槍帶棍地諷刺男友,「你也就這點本事。」

  她男朋友在車裡,沒下來,在罵罵咧咧。

  「你亂發什麼神經,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有別的女人了?」

  「這也跟我鬧!不吵架不舒服是吧?」

  「有病!」

  男人罵完,把人撂下,直接開車走了。

  女人在路邊站了會兒,蹲下,哭了。

  是對情侶在吵架,前面周徐紡念出的對話,便是兩人吵架的內容,起碼吵了有半分鐘,就算車開得再慢,聲音也在百米之外,夜裡還有風,有車水馬龍的干擾聲。

  「你全聽得到?」江織覺得匪夷所思。

  周徐紡點頭:「嗯。」她說,「要聚精會神才聽得到。」

  然後,她聚精會神,繼續聽,繼續複述。

  「劉文慧,你到底什麼意思,你把口紅放我車上,是想故意讓我老婆發現?」周徐紡學那個男人的話,一本正經、有模有樣地照念出來,「我們當初不是說好了,玩玩就行,不會把事情捅開,你現在耍我呢!」

  車已經開出去很遠了,她還聽得到。

  「你這樣就沒意思——」

  江織打斷了她:「可以了。」

  哦。

  她停下來,看江織。

  他也在看她,眼睛像墜了星星在裡面,明亮而灼熱。

  「江織。」

  「嗯。」

  她兩隻手攥著,不安地在捏自己的手指:「我是不是像個小怪物?」她眼睫毛抖動得很快,有點惶恐,也緊張,還有失落。

  她把焦慮不安都寫在了臉上、眼睛裡。

  江織稍稍彎下腰,目光與她一樣高:「為什麼是小怪物?」

  她說:「我跟別人不一樣。」

  聲音很低。

  她在害怕,甚至是自卑。

  江織聽得出來,她不喜歡異於常人的自己,她怪罪自己,她把所有別人的不能容忍全部歸咎在自己身上。

  她用小怪物形容自己。

  江織把她東倒西歪的頭盔扶正,讓她把臉露出來:「看過仙俠的電視劇嗎?」


  她點頭:「看過。」

  「不一定是怪物,」他把手罩在她腦袋上,敲著她的頭盔哐哐作響,說,「周徐紡,你可能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來歷劫,因為封印被解除了,所以法力無邊。」

  他在胡說八道。

  周徐紡笑了。

  「江織,世上沒有神仙的。」

  她雖然愛看電視劇,但也知道,電視裡有很多杜撰瞎編的成分,她不相信會有神仙。

  江織戳她的臉,在她右邊臉頰上戳了一個小窩窩出來:「那你怎麼不懂呢,世上也沒有怪物,只有被邪念蒙了眼睛的人類。」

  周徐紡似懂非懂。

  「就算真是怪物,」江織笑了笑,眼裡的星光溢出來,是柔軟的光,「黑無常大人,我陽壽很長,會喜歡小怪物很久的。」

  黑無常大人沒有全部理解他的話,但黑無常大人聽明白了最後一句,江織說,他會喜歡她很久。

  這一句就夠了,她不貪心。

  不管有沒有神仙,也不管是不是怪物,世人的雙眼會不會被蒙蔽,她都不在乎了,因為江織的眼睛裡有她。

  她從來沒有這樣滿足過,像得到了全世界,得到了滿天漂亮的星星。

  她笑了,眼睛彎彎的,把自己的衛衣帽子戴上,又踮腳戴上江織的:「小怪物要親你了,你低頭。」

  江織便低頭。

  她踮腳,小心翼翼地吻他。

  次日,雨天,帝都氣溫太低,雨滴被凍成了冰子,滴滴答答地落。

  早上八點,唐想開車去了療養院。

  專門照顧她母親的看護小瞿剛從病房出來,見了她,笑著打招呼:「唐小姐來了。」

  「我媽今天的精神狀態還好嗎?」

  「一大早就管我要紙和筆,說她要寫字兒。」

  又閒聊了兩句,唐想把雨傘放在了雨傘架上,推門進了病房。

  「媽。」

  何女士趴在地上的泡沫墊子上,撅著屁股在寫什麼,這時擡起頭,對唐想招手:「駱三快來,秀姨教你寫字。」

  她又不認識人了,平日裡念叨最多的就是駱三。

  唐想耐著性子解釋:「是我啊,媽,我是想想,不是駱三。」

  何女士一把拽住她的手,拉過去,四處看了看:「噓,你小聲一點,不能讓他們聽到你說話。」

  唐想無力解釋,隨她鬧。

  何女士突然跳起來,一驚一乍:「你的項煉呢?」

  「什麼項煉?」

  什麼項煉何女士也沒說,坐在泡沫墊子上,搖頭晃腦地在自言自語。

  「項煉去哪了?」

  「那是你媽媽給的,不能弄丟。」

  「項煉上有名字。」

  「……」

  前言不搭後語,何女士嘀嘀咕咕了很久。

  瘋言瘋語的,唐想也沒聽明白,目光掃到了地上的本子,上面寫了字,工工整整的,是她家何女士的筆跡。

  她寫滿了一頁,就兩個字:

  ——徐紡。

  唐想把本子撿起來:「這是什麼?」

  何女士晃悠著腦袋,笑得像個七八歲的孩童:「是你的名字啊。」

  「我叫什麼?」

  何女士愣了愣,歪著頭盯著她一直看一直看,然後認出來了:「你是想想。」她笑了,很開心,又不滿似的,抱怨她,「你怎麼現在才回來?」

  唐想把本子攤開,給何女士看清楚:「媽,你先告訴我,這是誰的名字?」

  何女士把本子推開,探頭看向門口:「你爸呢?」

  「他怎麼還不回來?」

  「是不是老爺子又差他去哪裡辦事了?」

  「你去打個電話,讓他回來。」

  「……」

  何女士嘟嘟囔囔地說著,唐想喊她,她也不答應。

  徐紡。

  唐想看著本子上的字,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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