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六章 兩敗俱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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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晚,梁初一等人找了一處安全的地方,過了一夜,打算第二天一早繼續追循著前面三個人的足跡,依舊一路搜尋下去。

  殊不知第二天早上,起得最早胡三兒,只往外面看了一眼,頓時臉色都慘白起來——三個人昨天晚上宿營的地方,是在靠雪山岩壁一處約三米高的石頭平台上,平台下面還有近無米高的一段陡坡,選擇在這樣的地方,三個人當然都是為了防止夜裡有東西前來偷襲。

  但是現在可好,平台下面,居然是一大片狼形生物,看樣子,少說也有四五十頭之多!最讓人恐懼的是,這幾十頭狼形生物,很明顯是盯上了梁初一跟胡三兒等三個人,圍在石台下面,根本就沒有離開的意思。

  就這個陣仗,別說梁初一跟胡三兒兩個人手裡沒有白種人送來的刀,就算有,以兩個人之力,驅殺四五十頭狼,而且還是狼形生物,光是想想就夠叫人發憷,梁初一舉著槍,瞄準一頭狼形生物的前腿,但是還沒開槍,卻又把槍放了下來。

  ——最近兩天風雪急驟,而這裡的雪峰筆立,積雪算不上特別深厚,但是也絕對不淺,開上幾槍,弄不好就引發一場雪崩,到時候固然能夠湮滅狼形生物,但自個兒也鐵定給搭進去。

  「怎麼辦?」秦虎焦急不已,就這樣別說去尋找寶坪山,看這群狼形生物的架勢,別說一天兩天,恐怕就是十天半個月,只要三個人不死,狼形生物就不會離開。

  胡三兒也是看著梁初一,怔怔的問道:「梁老闆,你有辦法沒?」

  梁初一苦笑著搖了搖頭,又轉頭看了看身後的雪峰:「若能翻越背後這座雪峰,說不定也能暫時避開這些狼群,可惜的是……」

  梁初一沒說可惜的是什麼,但是胡三兒轉頭,只見身後的雪峰筆立高逾百丈,懸崖峭壁之上冰瀑冰柱林立,若要翻越幾乎等同於直接跟這一群狼形生物搏命,最讓人沮喪的則是,就算是拼著性命,翻越這座雪峰,但也只會是暫時擺脫這一群狼形生物,何況梁初一或者胡三兒能夠翻越,但秦虎呢?

  這倒不是說秦虎不如梁初一跟胡三兒兩人翻不過身後的雪山峭壁,最主要的是,秦虎捨不得他的那個背包!

  別人這一路過來背包裝備換了好幾茬,但秦虎這傢伙卻是固執得很,即使是那次掉進山洞裡面的深潭裡面,都沒能讓他丟掉他的那個沉重的背包。

  胡三兒看了看雪峰的情勢,又轉頭看了看狼群,再看看秦虎碩大的背包,只得苦笑了一下:「梁老闆,我們固守待援吧……」

  固守待援,胡三兒這是嘴上這麼說,這裡可是寶坪山最危險的區域,人跡罕至,就算後面還有馬玉玲等人,馬玉玲等人又怎麼曉得胡三兒跟梁初一困守在這裡?恐怕胡三兒這固守待援,其實就呆在這個狼形生物上不來的平台上,慢慢的跟狼形生物耗著,一直耗到要麼狼形生物主動走開,要麼就是耗到三個人都撐不住,然後自投羅網。

  胡三兒這麼一說,秦虎頓時焦躁不已,居然一忽兒之間有後悔起來,後悔不該讓胡三兒帶著著孫胖子分開,胡三兒手上有白種人送來的一把專門劈殺狼形生物的好刀,如果有他在,或者有那把刀在……

  只可惜的是,讓老鐵帶著孫胖子、付天鵬單獨走另一邊,不曉得真是秦虎計算失誤,又或者根本就是秦虎別有用心,只是梁初一苦笑了一下,隨即慢慢的開始解除身上的裝備。

  胡三兒一看,當即沉聲喝道:「梁老闆又想去干傻事是吧,你想都別想!給我拿回去……」

  這一次,梁初一沒有繼續順從胡三兒,依舊一邊解除身上的裝備,一邊澀澀的笑道:「胡三兒,我這條命,早該送在別人的槍下,又或者……不說這個了,胡三兒,你也做做準備……」

  「準備……我去他個什麼準備……」胡三兒的眼睛血紅起來,一如許多年前看到他手下的一些兄弟,在眼前倒下的時候一樣,雙眼充盈著的不是水霧而是血!

  「胡三兒……」梁初一將背包放下,依舊澀澀的笑道:「老秦現在這個樣子也看得出來,待會兒……」

  秦虎卻在一旁既不阻止,也不多說,但是眼裡,卻露出一抹喜色。

  讓梁初一跟著,原本就是看重梁初一比別人更加講義氣和梁初一的「能力」,正因為梁初一很講義氣,所以再遇上任何危險,梁初一都不會置他秦虎不顧,所以,秦虎開始收拾梁初一放在地上的裝備,梁初一既然要去做該做的事情,他遺留下來的裝備,自然不能浪費。

  梁初一沒去看秦虎,只是將形如匕首的刺刀,以及幾枚手雷取了下來,拿在手裡,然後笑了笑:「胡三兒,下去之後,我會儘可能得把狼群往下坡方向帶,能帶多遠我不曉得,但是,我希望你能做好準備,一有機會立刻就脫離,然後迅速追趕前面的那幾個人,人多,也好有個依靠……」


  「梁老闆,你傻啊……」

  胡三兒只罵了這一句,便再也說不出話來,可是,現在最後這兩個人的其中之一,馬上就要在自己的眼面前消失,永遠的消失。

  「還是我去吧,我有刀……」胡三兒眼角淌血,一把揪住梁初一。

  梁初一搖了搖頭,但卻笑了起來:「就因為你有刀,才能保護老秦……早點兒做準備吧……」

  梁初一一邊笑,一邊開始下平台。

  沒有什麼慷慨激揚,更沒什麼悲憤壯烈,很平淡,很平常,就像是一個人出去逛個街吃個飯什麼的,波瀾不興平常至極。

  但是胡三兒卻曉得,梁初一這傢伙,這次出去之後,就沒打算回來,沒打算活著回來——一個手上只有一把匕首幾個手雷的人,面對四五十頭狼形生物,還能活著回來的的機率,能有多高?胡三兒想,應該不足百萬千萬分之一的機率吧。

  平台下面的狼形生物群,見到有人從平台上下來,立刻便開始圍了上來,沒有任何聲息的圍了上來,梁初一沒有半點兒躲避的意思,反而是看準比較好走的路面,迎著狼形生物一路沖了過去。

  梁初一的速度很快,而且是儘可能的避開任何堵在前面的狼形生物,因為梁初一曉得,憑著手上可有可無的一把匕首,跟任何一頭狼形生物纏鬥,那都毫無意義,那都只能是會在最短的時間裡面,被狼形生物扯成碎片。

  至於手雷,更不可能是在這個時候用的,在這裡,別說引爆手雷,就算是打槍,獨有可能會引發一場雪崩,就更不用手雷,所以,死,被狼形生物群撕扯成碎片,梁初一併不覺得有多可怕,但梁初一必許儘可能的將這群狼形生物引開,引得遠離胡三兒和秦虎兩個。

  要不然,就算只是受傷,那也毫無意義!於是,只在一剎那間,梁初一奔出去五十來米,身後,卻是一大群,幾乎就是鋪天蓋地的狼形生物群。

  但到了這個時候,梁初一已經開始引爆了第一枚手雷,梁初一一口氣跑出去五十來米遠,狼形生物便已經到了屁股後面,稍微縱跳一下,幾乎就能夠撲到梁初一的身上,梁初一換了一口氣,隨即打開一枚手雷的保險,直接從頭頂扔向身後。

  狼形生物不懼普通槍彈,這是梁初一早就曉得的,所以,梁初一本來就沒打算手雷的彈片能夠炸死幾頭狼形生物,梁初一唯一的希望。

  只是有一點,那就是能夠用手雷爆炸產生的氣浪,可以稍微遲滯一下狼形生物的速度,甚至連給自己一口喘息的機會都不是,僅僅就是稍微遲滯一下狼形生物的速度,手雷在梁初一身後不到二十米的距離,轟然炸開,好幾頭狼形生物瞬間便被氣浪掀得橫飛了出去,不曉得狼形生物也會不會懵,

  但被炸飛的那幾頭狼形生物,是趴在地上過了好一會兒才爬起來,甚至還有狼形生物搖搖晃晃的走到手雷剛剛爆炸的地方,低頭去嗅被硝煙燻得漆黑的殘雪,隨後才掉轉頭來,沖著梁初一的背影呲牙咧嘴。

  手雷的爆炸聲傳到胡三兒的耳朵裡面,胡三兒的身子微微一晃,但胡三兒卻頭也沒回,只是眼裡噙著一層血霧,喃喃的念叨:「第一顆……」

  胡三兒話聲剛落,馬上又是一聲轟然炸響,雪峰上的積雪都似乎被震得撲簌撲簌作響。

  「第二顆……」胡三兒勉強轉頭,眼裡的血霧幾乎溢出眼眶。

  「小胡快走……」秦虎在一旁叫道:「把快走吧,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胡三兒沒走,因為胡三兒曉得,梁初一一共拿了四個手雷,胡三兒還曉得,每一次手雷的炸響,那便代表梁初一離死亡便更近了一步。

  第四次手雷爆炸之後,那便代表著梁初一已經走到了生命的終點!

  沒事的時候,胡三兒也曾感嘆人的生命如此脆弱,人生如此短暫,但聽著在短短不到兩分鐘的時間裡,便聽到預示梁初一極度接近死亡的兩次手雷爆炸聲。

  胡三兒只覺得白駒過隙之類,電光石火之類的詞語,都已經不足以用來形容梁初一臨近死亡的速度之快,胡三兒很想轉身回去,跟梁初一一起,一同拉響第四枚手雷,然後哈哈大笑著跟梁初一一起並肩赴難。

  但秦虎卻在一旁,緊緊地扶著胡三兒!即使胡三兒的眼裡,已經溢出了鮮血,但第三個手雷的爆炸依舊如期而至,緊接著便是最後那一聲,讓胡三兒覺得如同催命喪鐘一般,預示梁初一生命終結的爆炸聲響!

  「梁老闆……」胡三兒雙膝一軟,跪倒在雪地里,卻仰頭嘶吼。

  「胡三兒……快走,雪崩……」秦虎一把拉起跪在地上的胡三兒,幾乎是拖著胡三兒,迅疾的往前面三個人留下的蹤跡跑去。


  秦虎身後,如同筆立的雪峰頂上,開始出現一線白色的線條,不多時,便是一堵雪牆,再次眨眼之間,便猶如雪峰崩塌,山呼海嘯,鋪天蓋地,一時之間,大地震顫。

  幾乎每一座雪峰都因為連鎖反應,晃動起來,每一座雪峰晃動,都發生雪崩!每一處雪崩,都威力驚人,都足以毀天滅地。

  「梁老闆……」胡三兒一邊踉蹌著奔跑,一邊悲憾放聲。

  「梁老闆,你這個……」秦虎看著右側雪崩,奔騰而至,也是大叫,但後面的話,不曉得是秦虎根本就沒說出來,又或者是被積雪崩塌之聲掩蓋。

  ——梁初一沒了,但這傢伙臨死,也製造了一場大範圍的雪崩!這場雪崩,很有可能將所有的狼形生物湮滅,但也很有可能會將所有的人一起湮滅,能幹出這樣的事情來的傢伙,不是混蛋又是什麼?

  胡三兒心裡,是對梁初一的痛惜,秦虎心裡,卻是對梁初一的憤怒,憤恨,甚至是詛咒,只不過這一切,在這一刻,都顯得無比的蒼白,無比的柔弱和無力,秦虎只拉了胡三兒,迅速地躲到一堵巨大的岩石下面,以此來躲避梁初一引發的這一場範圍極廣的雪崩。

  雪崩足足延續了半個多小時,完全停下來時,幾乎每一條山谷裡面都充斥著混合了巨石、泥土等等雜物之類的積雪,一如泥石流過後的荒涼,猙獰,秦虎跟胡三兒兩個,所處的位置較高,又處在這座雪峰發生雪崩的邊緣,又得巨石阻擋,因此很是僥倖,除了被掩蓋了一身兩尺來厚的積雪之外,身上無一處受傷。

  但從積雪裡面爬出來之後,秦虎根本就不做半點兒停頓,立刻就再次試探著,尋找路徑,繼續去搜索水晶宮的入口,胡三兒沒有多說,只是沉著臉,轉頭看了一眼梁初一消失的的方向,艱澀的一笑,也不再多說,胡三兒不想讓梁初一的死毫無價值。

  梁初一隻身引狼,甚至引發雪崩,這一切,都是為了能夠讓胡三兒能夠找到水晶宮入口,能夠幫助邱八爺,胡三兒如果繼續沉淪於哀傷,那只會讓梁初一變得毫無價值,胡三兒不想這樣,相信梁初一更不想這樣。

  所以,胡三兒收起悲憤,打起精神,陪著秦虎走下去。

  接下來,胡三兒跟秦虎兩個人尋找了一天,寶坪山的蹤跡沒發現,倒是遇上了兩次狼形生物,不過,兩次遇上的狼形生物都不多,第一次是三頭,胡三兒掄著從梁初一那兒霸占過來的那把砍刀,三下五除二,將一頭狼形生物的腦袋砍成兩半,一頭狼攔腰斬斷,另一頭狼被胡三兒砍掉一條腿,隨即逃遁。

  胡三兒扛著砍刀,大呼不過癮,還追出去了好一段,若不是那條瘸一條腿的狼形生物逃得快,胡三兒會直接將它斬斃於刀下,第二次遇上狼形生物的時節,只有僅僅兩頭,胡三兒豪氣大發,直接撲上去要滅了這兩頭狼形生物,

  但不曉得怎麼回事,這兩頭狼形生物根本就不跟胡三兒纏鬥,而是僅僅一個照面之後,這兩頭狼便轉身逃跑,而且,是順著山谷逃跑,如果這兩頭狼是往山谷下方逃跑,也就罷了,胡三兒肯定不會追趕,但偏偏這兩頭狼形生物居然順著山谷往上逃,胡三兒自然就不客氣來,

  反正自己的任務是一條山谷一條山谷的搜尋水晶宮的入口,這道山谷雖然越來越狹窄,但上面也還有好長一段沒走完,胡三兒一方面追擊狼形生物,另一方面也正好要順著山谷搜尋寶坪山,自然而然的就是一舉兩得。

  孫胖子原本很是擔心和恐懼狼形生物的,但是屢屢見到胡三兒無往不利,也就放下心來,跟著胡三兒一路追擊兩頭狼形生物,只是一路追下來,兩頭狼形生物沒追著,兩個人卻已經走出了原來預定的範圍,而且超出很遠。

  但是胡三兒也股不了那許多——尋找到水晶宮,本來就是一次小概率的事件,要不然,寶坪山豈不早就成了旅遊勝地!

  超出了計劃的範圍,那也正常,說不定在那個範圍之內,根本就不可能有水晶宮入口呢,反正就是碰運氣,瞎走一氣,沒準兒還會來個歪打正著,就算是實在找不到,那也是自己時運不濟,運氣不佳,要是人人都能找得著,不早就早著了,還輪得到自己來晃蕩一下。

  總之,到了胡三兒這裡,尋找寶坪山,基本上已經不再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相對來說,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反而是砍狼,砍狼形生物!當晚,胡三兒也不擔心會有狼形生物前來偷襲,大大咧咧隨便找了個地方,安營扎在,養精蓄銳。

  只是也不曉得狼形生物是害怕胡三兒的那把刀,又或者是根本不再注意胡三兒,整整一夜,根本就沒有半點兒狼形生物的動靜,孫胖子出來看了幾次,卻也是平靜異常,如此,胡三兒倒是睡了一個好覺。

  次日一早,秦虎燒好了水,煮好了馬肉湯,這才去叫胡三兒,胡三兒慢騰騰的起來,捧了一捧積雪,擦了一把臉,然後才很排場很大爺的吃起了秦虎煮好的肉粥湯,只是胡三兒端起碗來,才喝第一口肉湯,就聽到不曉得從哪處山谷里傳來的一聲爆炸聲,。

  胡三兒一怔,一口肉湯還噙在嘴裡,正想著要跟秦虎說,多半是老鐵和付天鵬他們與狼形生物群幹上了,待會兒得找過去看看之類的話,緊接著又是一聲爆炸。

  胡三兒趕緊咽了嘴裡的肉湯,奇怪的跟秦虎說:「按說老鐵他們要是遇上了狼形生物,就算沒有砍刀,也有槍啊,怎麼沒聽見開槍。」

  對梁初一跟胡三兒兩個人,秦虎其實更放心胡三兒,因為胡三兒眼裡面很大一部分是錢,而不是其他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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