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守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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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木屋太安靜了,只有裴恆勻稱的呼吸聲一下一下鑽入謝晚意耳朵里。

  她細細看著消瘦的裴恆,四年過往重演,隨著姜歲禾的伏法都已塵歸塵,土歸土。

  她和雁王不該開始,所以更應該早點兒了斷。

  然而她迴避了這麼久,什麼都沒改變。

  謝晚意放空自己,長長嘆息了一聲,慢慢走過去,奇怪的是越靠近裴恆,自己懷裡的太極佩就越覺滾燙,那種被困在沉重迷茫中的感覺也更加清晰。

  在她發現裴恆昏迷在地窖前,也曾感受到對方的情緒,後來她發現地窖籃子裡的字條被動過了。

  謝晚意站在床前,不用伸手,就已看到裴恆手裡的玉佩微微發著白光。

  回應它的,太極佩也在發光。

  不必她整理思緒,眼眶倏然一紅。謝晚意抬起頭讓眼淚倒流,可眼淚卻從眼角滑下來,讓她猝不及防。

  怎麼會這樣呢。

  怎麼能是他?

  明明是兩個完全不一樣的人啊···

  恨嗎?當然恨啊。

  喜歡嗎?當然喜歡神明啊。

  真是可笑至極,老天在跟她開一個什麼玩笑。

  她在方嶺能活下來全靠神明救濟,能脫罪翻身靠的還是神明,可害她流落至此的也是他。

  一個人怎麼能壞到沒有一絲感情,又好到面面俱到的幫扶著她?

  這讓她怎麼面對?

  裴恆不知在這混沌中待了多久,他很累,坐在荒無人煙的地方發呆,沒有人跟他說話,也沒人告訴他該做什麼。

  他找不到母妃,找不到三皇兄,也找不到杏雨姑娘。

  他們都不要他了。

  「你不是想見我嗎?你這樣睡著,怎麼同我說話?」一道清冷的嘆息傳入裴恆耳朵,他眼眸眨了一下,一點點有了聚焦。

  可望向四周還是空無一人。

  「你不是要與我一生一世一雙人嗎,難不成因為我是個罪人就變心了?」

  裴恆喜出望外,「是你嗎?杏雨姑娘!」

  「你在哪兒?我想見你,一直都想。」

  謝晚意見裴恆昏睡中皺眉,呢喃著喚杏雨···一顆心忍不住顫了起來。

  真的是他。

  裴恆四處尋找,焦急地呼喊,「杏雨姑娘!」

  「你在哪兒?」

  「你為什麼總是躲著我,為什麼不讓我找到你。」

  恍惚中,他又聽到了謝晚意的聲音,「終究沒有結果,有什麼好說的!」

  「不是!」

  「不是這樣的!」

  裴恆驟然從夢中驚醒,下意識抓住手邊微涼的一塊衣角,「你別走!」

  他眼裡一片血紅,對上謝晚意冷清好看的眸子時,張了張嘴,卻沒發出聲音。

  謝晚意面上平靜,心裡卻是一番洶湧,慢慢推開他抓著自己裙角的手,轉身往外走,「聞淵,你主子醒了。」

  裴恆見她快要出去才反應過來,胸口一陣起伏,目光也繃緊到極限,攥著拳道,「杏雨姑娘!」

  謝晚意腳步一頓,身形幾不可查一晃,幸好她扶著門框才沒被他看出來。

  她慢慢邁出門檻,什麼回應都沒有。

  裴恆閉了閉眼,心口一片苦澀。

  *

  不管怎樣,雁王甦醒對燕臨來說是一樁好事,順著他爬過的地道,發現東谷到風淵湖之間也有一條秘道。

  裴世楓受不住刑,把什麼都招了。

  皇帝大怒,認定太子和羅剎有勾結,一夜間幽禁太子,東宮所有人都被斬首。

  為全庸王顏面,皇帝對外說裴世楓死在羅剎手中,實則下密旨讓裴恆處決裴世楓。

  與此同時,芸香一群人把苗子種到了南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人人有地可種,有糧食可盼,方嶺再不是世人眼中人吃人的可怕之地。

  謝晚意馬上就要臨盆了,腳腫得厲害,行動不便,氣色卻好得很。

  裴恆回了燕臨後再沒過來煩她,但也沒守約給她送休書來。


  算了,等她生產後再說吧。

  宋清和倒是每日都來,又送吃的,又送喝的。在所有人眼裡,他和謝晚意儼然就是一對。

  「王爺昨兒還問我孩子取了什麼名。」宋清和給她剝了個橘子,面露難色。

  謝晚意也沒很無奈,「他沒說什麼時候回京?」

  一提這個,宋清和嘆道,「現在陛下身邊就剩雁王一個兒子,再不情願也得立儲。已經催了好幾次,但王爺沒有回京的打算。」

  謝晚意吃了一瓣橘子,險些酸倒牙,把剩下的丟還給宋清和,沒好氣道,「什麼破東西就送人。」

  「難吃死了。」

  宋清和嘗了一個,確實酸,眼睛卻沒離開過她,「冤枉。我吃的那個特別甜。」

  謝晚意看了他一眼,「你就是氣我拿你當幌子,故意的。」

  宋清和失笑,眼裡閃過一絲認真,「沒有的事。誰挑撥的?」

  謝晚意起不來,沖他伸手,「扶我。」

  於是堂堂駐關大將軍立刻起身,彎腰上前,小心翼翼把人扶起來,「你靠著我,我送你回屋。」

  「這麼大肚子還老往外頭跑。」

  「我樂意。」謝晚意扶著肚子,皺眉道,「生了孩子想出來都不能,你還不讓我多出門兩次。」

  「讓讓讓。」

  宋清和陪著笑,兩人怎麼看怎麼都是感情和睦的一家子。

  裴恆在遠處看得仔細,雙手幾乎把韁繩捏斷,眼睛被風吹得痛,心上也空落落的難受。

  再過幾日,他們就是一家三口。

  自己在這兒呆到天荒地老有什麼用?

  她不要自己了。

  但是他活該。

  裴恆除了一遍一遍摸著手裡的玉佩,什麼都做不了,除了每日遠遠看著她,連靠近都不敢。怕她不高興,怕她要休書。

  可是他沒有一刻不想她。

  入夜,裴恆時常一人站在風淵湖邊望月,一站就是大半宿,身子都凍僵了也不肯回去。

  「王爺,回去吧。」

  「回去做什麼?這兒挺好的。」裴恆裹了裹衣裳,讓聞淵生火烤起了地瓜,然後遠遠看著小木屋。

  笑容很淺,目光也很淡,可他也知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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