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陰差陽錯(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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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蘇語墨不笨,不看別的,就說他那一手木工活,真要是個笨的,能做的那麼好?所以,蘇丁山很快從懷疑態度改變成肯定了。就他兒子這樣,苦讀個一年,完全可以下場試試,當然,考到一個什麼程度,他可不敢說。畢竟科舉這事兒,運氣也占很大一部分。就跟他,當年自負學富五車,從秀才再進一步到舉人,那是板上釘釘的事兒。結果呢?他分到了廁號!

  整個考場的人方便都在他旁邊,那味道……

  別說正經答題了,一場都沒堅持下來,他就被被熏的暈了過去。

  往後又考了幾次,明明胸有成竹,可放榜結果……

  不少同窗都說他是沾上了廁號的霉運,以至於屢試不中。

  時間一長,蘇丁山自己就信了這個說法,下了決定,不再執著。

  廁號?!蘇丁山猛的一拍腦袋,要是小墨也跟他那麼倒霉可怎麼辦?這小子這幾年做木工活兒倒是鍛鍊的身強體壯,可那臭味兒,不是說都能抗的住的。還有一年多的時間,他得想個辦法。

  是蘇丁山思來想去的結果就是蘇語墨每天要在茅房裡讀書兩個時辰。

  整整半天!

  蘇語墨從開始的大吐到最後的不動如鍾,再到從茅房出來,能夠坦然用飯,足足用了三個月的時間。

  高氏是知道蘇丁山考試時候發生的事兒的,雖然心疼兒子,卻也沒有阻止,畢竟,他們一介平頭百姓,沒有什麼路子,不能提前把廁號排除在外,那就只能努力去適應了。

  這三個月,金珠兒跑了蘇家幾次,說是來找三好的,可哪一次也都會問到蘇語墨。

  三好心下瞭然,這是心裡有自家小舅舅了。

  這種事兒,不知道的時候不會多想,知道之後,沒事兒就會琢磨琢磨,這琢磨來琢磨去,存在感就會越來越強。是以,金珠兒不自覺的就關注起蘇語墨來了。

  同時,還發生了一件事兒,葛遇白執意要從軍。

  高氏已然把他當外孫女婿看了,自然是不同意的。誰不知道,從軍打仗十分危險,鬧不好,就再也回不來了,好端端的,朝廷又沒有徵兵,怎麼就想不開要去送死呢?

  三好一開始也難以理解,後來葛遇白跟他坦白了身世。原來,葛成天並非是葛遇白的親爹,而是他親爹的一個下屬,葛將軍在一次戰役中死了。而且,還被破了一身髒水,說他通敵賣國。當時葛遇白的娘懷著身子,為了保全葛家的血脈,在葛成天的幫助下逃走了。生下孩子之後,葛遇白娘出去走了幾次,後來回來就鬱鬱而終。

  死的時候還緊緊攥著葛遇白爹爹的遺物。

  原本這事兒葛成天一直瞞著葛遇白的,可前些日子他多喝了點兒,不知怎的就把過去的事兒一股腦倒出來了。

  包括葛遇白娘調查出來的陷害葛將軍的證據,父仇不共戴天,若是沒有那些人背後使手段,他爹不會死,他娘也不會鬱鬱而終。雙親的仇恨,葛遇白不知道就罷了,知道之後,無論如何也做不到心平氣和。想要找那些人報仇,不能靠一腔孤勇,他得徐徐圖之,至少,要擁有一個能站到那些人面前的身份。

  「我會等你回來。」三好如是說。

  葛遇白走了,心有不舍,卻還是毅然決然的走了。

  「你這妮子,你若是叫他留下,他肯定會留下的。這下好了,去從軍了,你不知道啊,從軍危險的很,十不存一,到時候他要是有個好歹,你這輩子都會後悔的。」高氏氣結。

  「他若是留下,這一輩子都會活在愧疚中。」三好給高氏順著氣兒,「再說了,我覺得阿遇不是池中之物。」

  高氏還能說什麼,自家傻外孫女甘之如飴,她說再多也改變不了什麼。

  時間過的飛快,蘇語墨下場考試失利,並沒有如願以償。可大概上天註定他是要做官的,半路結實了一個身份尊貴的人,被帶在身邊,蘇語墨進了官場之後如魚得水,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人升遷的時候直接舉薦了他,雖然之後個七品縣令,可架不住貴人官大,又十分看好蘇語墨,前途自然無憂。

  且蘇語墨不是迂腐之人,之前說過的要考個功名在身再去金家提親,結果下場失利之後,他沒有猶豫的就跑去了金家,跟劉金釵還有金盛豐兩個剖白了自己心意,又立下誓言,這輩子都會把金珠兒捧在手心,不叫她受半點兒委屈。劉金釵自是提前打聽了蘇家人的品性以及蘇語墨的品性,自個兒也覺得蘇語墨哪哪兒都不錯,很滿意他這個人。加上溫爍也確實跟縣令家的小姐定了親,所以,沒有阻攔的就應了這麼親事。


  當然,唯一的遺憾就是溫爍去做官了,而蘇語墨考試失利。

  結果,任誰也想不到,自家女婿不用考試,最後也做官了,前程顯而易見的好過溫爍。最主要的是,溫爍對她女兒是真好啊。女兒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再對比溫家,娶了縣令的家的千金,縣令家的千金看不上溫家,愣是拐著溫爍到外面另外置辦了宅子。後來,縣令在京城的靠山出事兒,縣令一家沒有了靠山,往後再想進一步,就沒那麼容易了。溫家原本想著靠這縣令一家上位的希望沒了,溫母手段雷厲,把溫爍叫回了溫家本家,每天擺起做婆婆的譜兒,讓縣令家的千金晨昏定省的伺候著。

  溫爍開始還算對縣令千金比較體貼,後來,只聽千金哭訴,也麻木了,任由溫母拿捏自己夫人。

  蘇語墨官職一步一步高升,溫爍原地不動,金珠兒夫君疼愛,婆母喜歡,自己跟三好的麵館開了一家又一家,白花花的銀子大把大把的賺著。用三好的話,她這就是人生贏家。而且,蘇小墨也迫不及待的來報導,金珠兒懷孕。與此同時,溫爍的夫人因為被溫母罰站小產。

  「葛遇白一直沒信兒,你就這麼等著?」金珠兒一邊兒哄著懷裡的小傢伙,一邊兒問三好。

  蘇三好怔住,隨即笑笑,「蘇小墨吃的太好了,有點兒積食了,少餵點兒,不然孩子該遭罪了。」

  「你別給我扯開話題,婆婆這兩年為你操碎了心。」金珠兒杏眼一瞪,「你說這葛遇白也真是的,回不回來的,好歹有個信兒捎回來。他可倒是好,留下一句話讓你等他就走了,至今連一點兒音信都沒有。誰知道人還……」

  見三好笑容有些牽強,金珠兒及時打住,「反正,你不能這麼一直傻呆呆的等著,咱倆年紀相仿,我這都生孩子了。」

  「我也沒覺得著急,你看我現在每天都很忙,哪兒有那麼多心思想東想西?」三好攤開手,「不跟你說了,我還得回去配藥。」

  金珠兒一把拉住蘇三好,「你別又搪塞我,你真想把你外祖母給急壞了啊?」

  三好把拉住,走不掉,索性又坐了下來,「不是我搪塞你,是感情這種事兒,哪兒能說的明白呢?我對阿遇動了心,所以,不管怎麼樣我都要等他的。」

  「若是能等到也好,可若是等不到呢?若是他死了呢?若是他在外頭娶親了呢?」金珠兒一股腦兒的把心裡想的都說了出來。

  三好沉默,她也想過無數種可能,可是不管怎麼樣,她希望他活著。

  「徐商陸這兩年對你什麼心思,我們都看的出來。你師父也樂見其成,你看,為了你,他都繼承了徐郎中的衣缽。你們兩個在一起,你肯定會幸福的。」金珠兒嘆著氣道,「三好,聽小舅媽的,你就別執著了。你還有幾個三年能蹉跎?」

  三好笑容苦澀,她何嘗不知道徐商陸的心思?可感情這事兒,最是霸道不講道理了。不是說單單對你好就能共度一生了。感情講究個先來後到,葛遇白先住進她心裡了,她也不敢說自己就是長情的人,可至少現在,塞不進別人。她也不想耽擱徐商陸,師父師娘都盼著能抱孫子呢,可徐商陸也是個固執的,情願陪她一塊兒等著。

  因為這,師娘都有些惱了她了。

  「小舅媽,給我點兒時間好嗎,一年,再等一年。」三好聲音很低落。

  如今已經過去三年,再等一年,四年,若是人還沒回來,她權當做了個夢,夢醒了,該幹嘛還得幹嘛。外祖父外祖母年紀大了,她不能叫他們一直操心她。還有徐商陸,她總要給他個說法。

  「行,我去跟你外祖母說,再等一年。」

  金珠兒跟自己喜歡的人修成正果了,她跟三好關係好,自然也希望她得償所願。

  可那個葛遇白,就跟人間蒸發一樣,自家男人托人尋找多次都未果。

  就算有什麼苦衷,送個信兒回來也成啊。

  不光是三好等著他,葛大叔這幾年也是一直記掛著。

  「行了,你也別太逼著自己了,我也不是說一定要你怎麼樣,只是不想你一直沉浸在過去。這人,總得往前看不是?」金珠兒放柔了聲音,「總之,我們大家都希望你好好的。」

  三好點點頭,「我知道。」

  等待是漫長的,等待又是眨眼而過的。

  一年之期很快到了,葛遇白依舊沒有回來,也依舊沒有音信。

  三好把葛遇白送的東西全都收了起來,大概,他們之間沒有緣分吧。

  葛成天來到蘇家,一臉愧疚,「若不是我說漏了嘴,白哥兒不會離開,也不會跟今天這般下落不明。都怪我,害了白哥兒,耽擱了三好。三好,你忘了白哥兒吧。」


  葛成天自己就是從過軍的人,幾乎可以斷定,四年杳無音信,人多半是沒了。

  所以,他不忍心讓三好再繼續再等下去。

  徐家向蘇家提親,高氏跟蘇丁山應了,考慮到兩人年紀都不小了,便縮短了成親的流程,把日子定在了三個月後。

  徐商陸很高興,三好也在笑,似乎笑的很開心,可金珠兒知道,這笑容只是表面的。

  萬一葛遇白沒死,萬一他還活著,萬一他回來了呢?到時候三好該多難過?

  可這麼等著也不是辦法,只能說造化弄人,只能說兩人之間沒有緣分。

  距離成親還有一個月,徐商陸去山裡採藥,一夜未歸,等徐家人還有三好找到人的時候,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他是從崖頂跌落下來的,身上骨頭斷了好幾處,後腦袋也有個很大的傷口。

  三好跟師父兩個人耗盡了心力,保住了人,只是人卻陷入了昏迷中。

  若是在上輩子,這種情況,可以進行開顱手術,有一些列的醫學手段去促醒。可是在古代,醫療條件太差,那些外科手段都無法實施,三好只能每日給徐商陸施針,按摩。

  到了約定婚期,三好執意穿了嫁衣,進了徐家門。

  高氏跟金珠兒哭的一塌糊塗,徐商陸這樣,怕是沒什麼活頭了,三好執意要嫁,她們攔不住,這以後可怎麼辦啊?就連徐澤清也說,沒有必要的,若是徐商陸知道自己這樣了,還要拖累三好,他肯定也是不願意的。

  「我應了這門親事,以後便是徐家婦。」三好冷靜的道,「商陸這樣,總是要有人照顧著的,我們成親了,我照顧最方便。」

  高氏還有蘇家眾人也確實做不出這種背信棄義的事兒。

  成親之後,三好對徐商陸的照顧十分用心,每天擦洗,按摩,針灸,還讓蘇語墨給做了個輪椅,每天晌午頭都推到外面曬太陽。好在,徐商陸吞咽功能沒有消失,東西填到嘴裡,會咀嚼會往下咽。如此三個月,徐商陸睜開了眼睛,只是雙眼無神,並不認識人。

  上輩子對徐商陸的這種情況,有個詞兒,睜眼植物人。

  三好判斷,他這屬於淺層次的意識昏迷,照料的當,總會有機會醒來。

  某天,三好給徐商陸按摩的時候,徐商陸的手擡了一下,一直無神的眼睛突然就像注入了神采一般。

  三好愣愣的盯著人,眼淚奪眶而出。

  徐商陸的手艱難的舉到三好眼下,試圖給她擦淚。

  「三,三好,我,我回來了。」徐商陸聲音嘶啞不清,斷斷續續的說。

  三好覺得有些不對勁兒,「阿遇?」

  「是,是我。」

  徐家夫婦發現自從兒子醒來之後,兒媳婦很沉默,雖然說對兒子的照顧一如既往的耐心細心。

  「小兩口的事兒,咱們別攙和,不然的話,沒事兒也成了有事兒了。」徐澤清攔住自己媳婦,「三好是什麼樣的為人,你也知道,她既然嫁給了商陸,自然不會再有別的心思。咱們商陸什麼樣的人,你也知道,你沒看兒子每天都在笑嗎?你啊,就別操心了。」

  徐商陸,不,應該說是葛遇白,他每天都在笑。原本以為必死無疑的,上天大概是可憐他,給了他這樣一個機會。

  「那會兒我已經混到那些人的陣營里了,他們賞識我,卻也防備我,我不敢跟你們聯繫,怕被他們抓到我的軟肋。」葛遇白,「是我不對,三好,你原諒我吧。」

  三好不言語。

  「我知道你惋惜徐商陸,可徐商陸出意外,不是你,不是我,不是任何一個人造成的。我成為他的時候,他的意識還沒有消散,他說叫我好好照顧你。他說,即便是我的意識,身體也始終是他的,他也得償所願了。他意識消散之前,是笑著的,是滿足的。我答應他,照顧你,照顧他的父母。」葛遇白拉著三好的手。

  三好也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麼心情,高興,內疚。

  她始終無法心無芥蒂。

  是夜,陪葛遇白做過復健之後,三好躺在榻上睡著了。

  「三好,我希望你開心快樂。我喜歡你,所以,我不希望你有任何的愁怨。我現在很好,很快會有新的人生等著我。」夢裡徐商陸如是說,「所以,不要再折磨自己,也不要折磨葛遇白。你這樣,爹娘看著也會擔心。所以,答應我好嗎?不然的話,我心裡惦記著你們,怎麼能開始新的人生?」

  翌日一早,三好醒來,呆呆的坐在榻上。夢裡,徐商陸說的話她記得清楚,看著床上的擁有著徐商陸容顏的葛遇白,她是不是應該如徐商陸所說?

  床上的葛遇白睜開眼睛,正好對上三好的視線。

  「三好,我夢見他了。他說要我們好好的,他說,他要開始新的人生。他還說,讓我替他完成他未完成的願望,他想走遍大江南北,想要寫一本完整的大周風貌遊記。」

  這件事兒,三好知道,是徐商陸沒有出事兒之前,興奮與她說過的。徐商陸說,他從未跟他爹他娘還有任何人提起過。

  心裡一直堵著的地方豁然開朗,三好下榻,走到床前,「你可要好好復健,不然,如何能走遍大周?」

  葛遇白笑了,緊緊抓住三好的手,「我們一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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