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萍水相逢是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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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劉三好覺得那面具人是受老天眷戀的,不然的話,為什麼不是秋天都能叫她碰見幾個還保存完整的馬蹄包?這玩意兒掐個口就有能倒出褐色的極細的粉末,具有凝血消炎的功效,而且見效非常快。小心翼翼的把發現的馬蹄包都采了,又薅(hao,一聲)了一把小薊草,劉三好匆匆往回趕。

  五好跟那面具男待在一個棚子裡,真叫人不放心。

  快到棚子的時候,三好又薅了些婆婆丁,把馬蹄包還有小薊草都蓋住之後,她才腳步匆匆的回棚子。

  隔著棚子還有三五步遠的時候,王氏柔和的聲音傳進耳朵:「小丫頭,真夠皮實的,這會兒看著大好了呢。」

  「是姐姐的功勞。」五好的聲音清脆,如玉珠撞擊瓷盤一般。

  「嗯,知道是你姐姐的功勞,以後可要乖乖聽話。」王氏道。

  「三嬸兒,五好很乖,一直都很乖的。」五好歡快的應道,姐姐叮囑的事兒我都牢牢記著呢,五好心裡嘀咕。

  聽著屋裡兩人的對話,劉三好覺得莫名的溫馨,她快步進了棚子,笑著道:「三嬸兒,五好,我回來了。」

  王氏起身,「你回來就好,我瞅著五好這樣子是大好了,要不你們回去?好歹是家裡,總要比在這窩棚里強的多。到時候你奶她見著五好沒事兒,肯定也不會追究什麼。」

  五好這會兒看著大好了,實際上隨時有可能反覆。她們這會兒回去了,蘭氏看著她們沒事兒肯定不會叫她們閒著,到時候一堆活計壓在身上,非得累出個好歹了。再說了,眼下這棚子裡還有個等著救治的人,真要走了,萬一這人恢復了,日後報復怎麼辦?她可不想莫名其妙送了命。

  「三嬸兒,傷寒沒有那麼容易好的。回去了,再反覆的話,奶她會給請郎中嗎?」劉三好踟躇的問道。

  王氏一怔,蘭氏是什麼人,她怎麼會這麼好心?王氏有些自責,她剛才怎麼就說出叫她們回去的話了?

  「三好,是三嬸兒想的不周到。」王氏誠懇的道,「可你們兩個住在這兒也不是法子啊,三嬸兒沒用,也不能出來陪著你們,我這心裡……」

  「三嬸兒你莫要擔心,我不是小孩子了,會好好照顧五好的,再說了,這兒怎麼也是劉家村,不會有什麼危險的。等五好好徹底了,爹娘回來了,我們自然會回去的。」劉三好安慰王氏,「三嬸兒也不用惦記著出來看我們,還是多顧著家裡頭,省的她們又找三嬸兒的麻煩。」

  這孩子心裡通透的跟明鏡似的,王氏嘆氣,道:「那你們好好照顧自己,有什麼事兒也別硬撐著,記得回去找三嬸兒,三嬸兒拼勁全力也得護著你們。」

  劉三好應了聲,又聽王氏叮囑了幾句,這才送人出了棚子。

  站在棚子外頭,見王氏走的看不見影兒了,劉三好這才轉身回了棚子。

  「五好,一會兒不論看見什麼都別害怕。」劉三好軟輕言細語的道。

  小丫頭對自家姐姐有種莫名的崇拜,乖巧的點頭。

  撥拉開那一堆稻草,劉三好把已經昏過去的人拖了出來,饒是先給劉五好提了個醒兒,小丫頭還是被滿身血污給嚇到了,哆哆嗦嗦的開口問道:「姐……姐,這是誰啊?」

  「不知道,我們不在的時候,他躲進這個棚子的,總不能見死不救是不?」劉三好給面具男簡單擦拭了血跡之外,就撕開了他身上的衣裳,尋著傷口一點點兒的處理。

  五好若有所思的點頭,「他流了這麼多血,能救得了嗎?」

  「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能把該做的都做了,能不能活命就看他的造化了。我答應就他,可沒有答應一定能救活他!咱這兒窮鄉僻壤的,藥材都是金貴東西,我們又沒有銀子,自是不能給他買藥救命。好在姐姐運氣好,尋了一些止血消毒的藥材。」三好一邊兒上藥,一邊兒道。

  五好默默點頭,乖乖蹲在一邊兒看劉三好忙碌。

  處理完最後一處傷口,劉三好鬆了口氣,這人還真是耐折騰,身上大大小小十一處傷,留了那麼多血都沒送命,嘖嘖,看來練武能叫人的體質異於常人不是假的,瞅瞅自個兒跟五好的小身板,三好覺得以後有機會她們也應該學點兒武功,有功夫傍身,下次再遇見這樣的情況,也不至於這麼被動。

  「走,五好,姐姐帶你出去撿點兒柴火。」洗淨手,劉三好牽著人往外走,雖然那人現在不省人事,可她還是不敢叫五好跟他獨處,有功夫在身的人可不能掉以輕心,在自己這兒很重的傷說不準對於人家來說不過爾爾呢?

  兩人就近撿了一些樹枝草棍,劉三好約莫著足夠煮一鍋婆婆丁水之後,就折回了窩棚。


  煮好之後,三好跟五好一人喝了兩碗,剩下的留在鍋里,準備等面具男醒了之後讓他喝上一點兒,多少能起到消炎的作用。

  「姐姐,他不會凍死吧?」五好縮在三好懷裡問,她蓋著棉被都覺得有些冷,那個戴面具的人衣服上到處是破洞,會很冷吧?

  劉三好掃了面具男一眼,摸了摸懷裡的劉五好的後腦勺:「五好,能做的姐姐都做了,剩下的就靠他自己了。不是姐姐冷血無情,是眼下的情況不允許,你看,我們只有一床被子,勉強夠我們兩人禦寒,哪兒有多餘的分給他?再說了,這人是習武之人,體格健碩,不一定熬不過去,可反過來,我們凍一晚上,肯定會很糟糕。五好你風寒未愈,再折騰一晚上,說不準就送了小命了。姐姐不是教你見死不救,而是告訴你不管怎麼什麼時候,幫助別人的前提是能保證自己的安危。」

  她不是聖母,自然不會做出捨己為人的事兒,當然,若是對方是對她很重要或者有恩的,那就另當別論了。

  冷靜,理智,心狠。這是很久以後,顧輕言對劉三好的評價。

  身體虛弱,一整天也沒有閒著,兩人說了會兒話,很快就是相擁著入睡了。

  睡著的二人自然沒有發現原本昏迷著的人睜開了眼睛,在漆黑的夜裡,閃爍著清冷的光。

  生物鐘使然,天還沒亮,劉三好就醒了。外頭的天色,看著也就才四點多的樣子,也就是剛到寅時。這生物鐘可不是劉三好的生物鐘,而是原主的生物鐘,大家都還在睡夢中,她就醒來,由此可以判斷,她在家裡的地位如何了。

  棚子頂的稻草蓋的不均勻,有不少縫隙,清冷的月光從縫隙灑落,借著這些月光,勉強能視物。

  面具男棲身的那堆稻草上已然沒了人影。

  去小解了?

  依著面具男的身上的傷,便是他恢復能力再強,也沒有變態到一晚上時間沒過就能行動自如。

  那就是有人帶走了他。

  她跟五好還都好生生的,從這點兒來看,帶走面具男的應該是面具男身邊的人,若是仇家的話,怎麼會放過她們?沒有留下痕跡沒有驚醒她們,也就是說面具男不想跟她們有什麼牽扯,這才悄無聲息的消失。這樣最好了,萍水相逢,陌路最好。她還擔心人賴著不走,給她惹下麻煩。這會兒去了顧慮,劉三好翻了翻身,又閉上眼睛睡去。

  再次睜眼,是被葛遇白吵醒的。

  「劉三好,都什麼時辰了,你居然還沒起來。」葛遇白聲音拔高了幾個調,眉間有惱色。

  什麼時辰?天光微亮而已。

  劉三好慢條斯理的起身,「葛遇白,窩棚雖然不是我的,可現在是我跟五好的棲身之地。我們兩個怎麼說也是姑娘家,你一個小子就這麼毫無避諱的闖進來,合適嗎?」

  葛遇白顯然是沒有想過這個問題,這會兒被劉三好直白的問出來,臉刷的就紅到了耳根子。他進山一趟,回來發現灶台還是涼的,就急沖沖的跑來質問,哪兒能想那麼多?不管劉三好有多麼可惡,她是姑娘的事實不能否認。

  他一個半大的小子闖進人姑娘睡覺的地方,這,這,這……

  「我,我不是故意的……不是故意的……」葛遇白有些結巴,「我,我我爹是病人,吃飯要按時,我有些著急!對,我是因為著急才闖進來的。」葛遇白的口氣篤定起來,臉上的潮紅褪了,又恢復了一貫的樣子,「說的好像我稀罕闖進來似的,你一個乾巴巴的丫頭,我闖進來幹啥?」

  「那你的意思是不是乾巴巴的丫頭在這兒你就闖了?嘖嘖,葛遇白,看著你挺正經的,沒想到是這麼個人。人心不古啊!」劉三好搖頭晃腦的道。

  誰要闖了?誰要闖了?這丫頭怎麼非咬著這個問題不放,葛遇白內心是崩潰的!

  目送葛遇白落荒而逃,劉三好嘴角一挑,一個半大的小子,打嘴仗還想贏?贏了她劉三好怎麼好意思說自己是毒舌第一?

  叫了五好起床,用額頭試了試她的體溫,一切正常。洗了臉,五好那朦朧的眼神兒才清明起來。

  「姐姐,那個戴面具的人呢?」小丫頭四下看了看,小臉兒上帶著迷惑,好奇的問道。

  「不知道,可能他家人來接他走了?反正人都走了,我們就當沒有見過他就好了,走,咱們該去葛大伯家兒了。」三好用手指當梳子,給五好把亂糟糟的頭髮梳理整齊,又把自己的頭髮編成辮子,往腦後一盤,用打磨的圓滑的木棍插好,清爽利落。

  聽到吃飯,五好自動把面具男的事兒扔到腦後,歡快的跟著劉三好往葛家走。

  不得不慶幸,葛家地處偏僻,平日裡跟村里人來往也不多,一般沒人去他家竄門,不然的話,她一個姑娘家去人家裡吃飯,被人知道了,還不知道怎麼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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