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2章 險被親兒掐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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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貴妃寢殿內一片死寂,幽靜得與外間兵荒馬亂的嘈雜宛若兩個世界。

  啟獻帝斜倚在床榻上,望著面前桌上一盞燭台如同入了定。

  舒貴妃站在燭台旁,臉上掛著十分溫潤的微笑,這十幾年,她就是靠這樣一副溫婉的面容在後宮處處逢迎。

  皇后在時,她不得已處處伏低做小,巴結太后。好容易熬死了皇后,孰料啟獻帝又有了新寵。

  不就是懷了個孩子嗎?從嬪位一路提到妃,眼瞅著就要跟自己這個貴妃分庭抗禮。最噁心的是,非但她自己被壓一頭,連帶著她兩個兒子也一樣。

  憑什麼謝朗那個來歷不明的野種就能輕而易舉坐上嫡長子的位置?

  燭光從側面照亮舒貴妃的臉,使她的另外半面隱藏在昏暗中,顯得愈發陰沉。

  「你這是謀反!」床上的啟獻帝終於開口,但聽上去卻有氣無力,「現在放了朕,朕看在你伺候這麼多年的份上,可以不予追究。」

  這似乎是廢話一句,但又只有這個作為開場白,他委實不知道該說什麼,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他甚至剛剛想要對這母子好一點,可是她卻突然翻臉。

  舒貴妃終於收起了她招牌式的溫柔笑容。

  「皇上知道嗎?你就是喜歡這樣輕易許諾,說好聽些叫承諾,說難聽些就是信口開河。」她唇角的嘲諷壓也壓不住,「臣妾又不是三歲孩童,這等謀反大罪,難不成還真相信你會赦免我們母子?」

  向來溫馴的狗突然反咬一口,啟獻帝眼中隱藏不住憤怒。

  「朕待你不薄,你竟然大逆不道!」他胸口劇烈起伏著,仿佛下一刻就要奮力站起來,「人心不足蛇吞象,沒想到你們母子竟然有如此野心。」

  舒貴妃最厭惡他這副口氣,這麼多年來,仿佛施恩一樣的口氣,好像已經對她們母子仁至義盡一樣。

  「皇后尚在的時候,皇上眼裡只有草包太子。太子沒了,皇上不知從哪兒又弄了個野種來,生生壓我兩個皇兒一頭。」舒貴妃仿佛要把這些年受的氣統統發泄出來,「但凡您公平一點兒,何至於逼得我們起兵造反呢?」

  啟獻帝四肢綿軟,動彈不得,眼中噴出的怒火恨不得生生要燒死舒貴妃一樣!

  「公平?嫡庶有別,談何公平?」

  「好個嫡庶有別!」舒貴妃負手走到啟獻帝旁邊,居高臨下看著他,「您和寧王都是先皇后嫡出,那為何您寧可傳位於一個野種,都不願讓給嫡出的親弟弟?」

  啟獻帝被這話刺痛,掙扎著想坐起來,卻力不從心。

  「你敢詆毀皇長子!」

  舒貴妃別開眼,漫聲道。

  「我為什麼不敢呢?一個生母來歷不明的野孩子,也只有皇上把他當成寶!」她頓了頓,端起剛剛啟獻帝用過的粉彩瓷杯,「我母子在後宮熬了這麼多年,才可以用上等官瓷,他謝朗憑什麼一來就跟我兒子平起平坐?」

  「你就有這麼大把握,他逼宮一定能成?」啟獻帝冷笑道,「別忘了這宮裡還有龍鱗衛,朕勸你收著些,萬一功虧一簣,有你哭的時候。」

  舒貴妃聞言,心頭一激靈,她不敢想像這個場面,但啟獻帝的話卻讓她不得不面對這個血淋淋的可能性。

  「這就不勞父皇操心了。」話音未落,靜王已經大步流星走了進來,「兒臣幸不辱命,已經將這宮內宮外都控制住了。」

  舒貴妃聞言大喜,立刻迎上去,上下打量兒子,生怕有個閃失。

  靜王安撫地拍拍她的手。

  「母妃稍安勿躁,兒臣沒事,待等下父皇簽了詔書,您就是名正言順的太后了。」說畢看了一眼床上動彈不得的啟獻帝,「至於父皇,兒臣也不會趕盡殺絕,去皇陵頤養天年吧。」

  看著啟獻帝現在的樣子,靜王腦中不禁浮現起前生的畫面,當時太子和寧王雖然雙雙隕命,但啟獻帝並沒有在第一時間就想到傳位於他。

  靜王表面不動聲色,暗地裡卻在籌劃,那時靜王府石榴結得正好,他親自挑了幾個又大又紅的,剝了籽,用冰湃上,親自送到宮裡。

  啟獻帝情緒低落,見兒子一番心意頗感欣慰,愈發覺得他孝順懂事。

  按照慣例,宮中有試毒內監,嘗了之後沒什麼問題,於是靜王一連幾日都送石榴籽來。

  啟獻帝吃後只覺精神一日不如一日,後來漸漸日漸睏乏,懶怠起床,連早朝都困難。這種情況之下,他不得不考慮傳位於靜王。


  而直到他死,都不知道這是他好兒子動的手,因為靜王並沒有在石榴籽上下那些見血封侯的毒藥,他將控制人心智的藥物,只放在少量幾粒上,試毒太監就算不小心嘗到,一次半次也不會有大礙,況且總不可能次次都吃到有藥的。

  但啟獻帝不一樣,所以最後,他垮得不明不白。

  從回憶里抽身,靜王再度看向床上萎靡的啟獻帝,那神情跟當年如出一轍。

  「父皇一定納悶,為什麼悶不作聲的兒子突然發難?」他冷冷笑著,「亦或是該說,父皇覺得平日乖巧的狗突然咬人,一定是那狗瘋了。」

  啟獻帝這時候反倒冷靜下來,他盯著仿佛換了個人似的靜王,半晌才開口。

  「你什麼時候開始想篡位的?」

  「這皇位本來就該是我的。」靜王沉下臉,露出幾分譏誚的神情,「你不願傳位給自己的親弟弟,只想給那野種鋪路。既然如此,為了江山社稷和皇家血脈著想,我也只能出此下策,確保謝氏一族的血統純淨。」

  「憑你一個庶子也配稱血統?」啟獻帝話音未落,一巴掌倏地落在他臉上。

  他被舒貴妃下了藥,本就虛弱,登時被這力道甩到一邊,唇角滲出血來。

  這一下別說是啟獻帝,連舒貴妃都大驚失色,下意識拽住靜王手臂。

  「你瘋了嗎?」

  話音未落,就見靜王拎著啟獻帝的領口,把人從躺著的狀態半提起來。

  「這些年你有沒有當我是你親兒子?我就想不通,為什麼一個半路認下的謝朗都比我更能得你青睞!你想怎麼處置我便怎麼處置我,想把我扔到偏遠地區就把我扔到偏遠地區!你知道修橋築路有多苦嗎!我也是個人!」靜王越說越激動,伸手掐住啟獻帝的脖子,「我能殺你一次就能殺你第二次,今日便也讓你嘗嘗命運掌握在別人手裡的滋味!」

  舒貴妃大驚失色,她不知道一向溫文的兒子怎麼突然狂躁起來,就好像跟啟獻帝有世仇一樣,還有什麼殺你一次殺你兩次的?

  但她還保持著基本的理智,謀逆最後可以栽贓給寧王,說他意圖不軌,靜王只是奉命反擊。

  可若是弒君,那頸上勒痕,怕是無論如何也掩飾不住的。

  就在她伸手想拉開靜王的時候,一枚堅果從斜刺里彈出,正中靜王手背,他吃痛鬆手。

  啟獻帝像失去線的風箏一樣,輕飄飄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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