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士族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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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3章 士族之心

  徐州度田導致豪強四起,在天下猶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各州郡的士族和豪族傳得沸沸揚揚,有好事者暗地裡取笑徐州天翻地覆在即,劉玄德該如何收場,不會灰溜溜丟了徐州,逃回他的青州罷。

  消息傳到河北,袁紹也忍不住對眾多幕僚,大喜道:「徐州近百家豪族同反劉玄德,這下他在徐州坐不穩了,徐州一丟僅憑青、兗二州的糧草積蓄,如何敵得過我冀幽兩州,光度田一事,就能夠讓他盡失河北土人之心。」

  「河北之戰,我袁氏必然大獲全勝,繼而安定天下,匡扶漢室。」

  袁紹這麼想也不無道理,天下權柄掌控在土族與豪族之手,此刻的士族不同於豪族手中握有大量部曲,土族雖然在天下各地為官,彼此舉薦,彼此聯姻,但更注重釋讀宗族傳世典籍,方便更好為官,手裡的部曲和僮客對比豪族則少了很多。

  這也是為什麼士族會世出二千石與三公的原因,因為把心思放在了鑽研「典籍」上面,至於豪族能運氣好出二千石高官,那就偷樂吧。

  土族以出任天下為官,豪族則占據當地為更。

  自打黃幣之亂起,士族就過得苦不堪言,到關東諸侯討董時,董卓又派軍殺到潁川,給了士族狠狠一擊,讓他們豁然大悟,天下已經徹底亂了。

  先前注重典籍,忽略了訓練部曲,只有依附諸侯才能生存下去,否則碰到董卓這樣的粗鄙武夫,只能首就戮,任其宰割。

  而天下最盛名者,就是當時的袁氏袁本初,因此冀州一時之間士人從者如雲,再加上袁氏門生故吏遍布天下,和所有大小士族幾乎都有交際。

  連遠在豫州的士族都不覺跑去鄴城,更有甚者甚至舉族遷徙前往,直到現在相比其他各地,河北為官為吏的土人也是最多的,多到各種利益皆要爭奪,人多了資源有限,不拼命搶連孝廉名額都搶不到。

  就在眾多士族以為會在河北繼續卷下去時,青州的劉玄德異軍突起,不僅打的諸侯抱頭鼠竄,連南北二袁也被打得鼻青臉腫,顏面盡失。

  劉備一出,天下莫敵無往而不勝,在收復陽祭祀宗廟之後,威望更是在土族心中達到了巔峰。

  天子倉皇逃竄西京,值國家危亡之際,能還於舊都,匡扶宗廟者還有誰?

  兩百年前是光武皇帝,那麼這回·

  相比孝靈皇帝一脈,丟盡了天子顏面,劉玄德的橫空出世,讓天下士族瞬間兩眼發亮,看到了平定亂世的曙光。

  相較於跟著袁氏在這裡與別人卷,還是跟著老東家劉氏更香,畢竟祖上皆是漢臣,若有的選擇,誰不想繼續做漢臣。

  他們又非豪強無所謂,讀了這麼多治世經典,有的宗族又被稱為天下楷模,

  還是在意幾分臉面的。

  何況要再立新朝,三公九卿還有空缺呢,因此不少卷不過的士人想棄官回鄉,卻被袁紹以律法按在河北不能動,雖不敢明面對抗,但在心謗腹非之時,也暗暗盼望王師早日收復河北,讓他們重歸漢家。

  這種暗潮湧動之事,袁本初怎麼可能會不知道,一方面重修律法非至親喪事,不可隨意棄官,再者即便去各地赴任也不能攜帶家眷前往,有效遏制住了河北的人心浮動。

  現在劉玄德竟敢對豪族這樣動手,那早在河北占地無數的豪族還不得拼死反抗。

  有了這些豪族的全力支持,再加上士族的依附,足以和劉備硬碰硬了,袁紹怎能會不歡喜。

  「袁公,劉玄德自以為有光武之能,此刻已然是剛憶自用,徐州度田聲勢之大,可謂背離天下人心,劉備將敗於袁公。」

  淳于瓊走出座席,先拱手作揖,然後搖晃著頭,品頭論足道。

  「袁公,仲簡之言差矣,劉玄德乃英雄也,即使處於逆境,不可輕易忽視,

  且劉玄德倘若度田成功,以徐州數十萬頃肥沃田地,來年必得粟米無數,屆時必劉強而袁弱,為今之計只有早圖,向西尊奉天子,挾大義以制衡劉備。」

  田豐受不了淳于瓊又在這裡蒙蔽袁公,站出來施禮諫言道。

  可惜他低估淳于瓊在袁紹心中的地位,也高估了自己的份量。

  只見袁紹臉色瞬間冷了下來,手徑直指朝田豐,帶冷意道:「田別駕,劉玄德是否為當世英雄,也用不著你在大堂之上大肆宣揚,田君究竟為冀州別駕還是青州別駕,望君熟思審處。」


  「袁公,我一心皆向袁氏,怎有背離之心,句句推心置腹,實乃為袁公憂慮謀劃,豈是那阿奉承之徒所能比?」

  田豐剛直不退,起身拱手說道。

  自袁氏入主河北以來,他田豐就為袁公奔走四方,當初冀州刺史韓馥部下耿武和閔純持刀抗拒,也是他處死兩人,又帶頭安撫官吏人心,袁氏才能順利掌控冀州。

  沒想到今日,袁公竟說出這般叫人心寒之語。

  田豐心急之下,有些藏在心裡已久的話脫口而出。

  讓還沒入席的淳于瓊臉色大變,側坐在一旁的逢紀也頗為不滿,覺得田豐話有所指。

  想起兩人私下裡的恩怨,逢紀立即朝袁紹行禮,說道:「袁公,眼下安定河北人心最為緊要,方能率軍與劉玄德決戰定天下,田別駕雖拘泥於固執,但仍懷有好意。所謂尺有所短,寸有所長,物有所不足,智有所不明,剛直者不懂靈活變通,即使一時失言而亂軍心,還請袁公念在田公昔日功勞,莫要責怪啊。」

  「逢元圖,我與你有何恩仇,竟要如此氓毀?」田豐怎麼可能沒聽出逢紀看似在為他說話,實則落井下石,直接拿擾亂軍心的罪名往他身上安,就怕袁公不留芥蒂。

  不就檢舉了你兩次處政不公,要真是方正不苟的名土,又何必怨我。

  田豐也側身對逢紀怒目而視。

  「袁公,河北早有士人因劉玄德兵鋒而心生畏懼,如今田別駕不留余力為劉備大張聲勢,若不責罰,怕今日過後劉強袁弱之言,將宣於眾耳,恐河北人心難收。」

  淳于瓊幽幽嘆氣,拱手道。

  一副受了委屈也要為袁公獻計獻策的樣子,沒辦法誰讓他們是外來人呢,哪怕是舊臣也不被河北士族放在眼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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