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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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間,正是用飯的時候。

  如今不在王府,人又少極了,從前的規矩便都沒了。四個人一一擺上菜,一起圍坐在一張飯桌上。

  許晴柔表情頓了頓,問對面的寧芳籬:「人呢?」

  方才看不見也就罷了,現下吃飯的時候怎麼能還不在?

  寧芳籬表情一凝,耳根又洇了紅。她臉上刻意端著,看不出什麼。

  「不舒服,先歇了。」

  青茗、青萍面面相覷,具有些笑意含著。

  許晴柔見她如此理直氣壯,冷哼一聲,「歇哪兒了?」

  「客房。」被她從自己房裡趕過去的。

  這回許晴柔的表情才緩了些。

  「得了,把人叫過來,哪有不吃飯的。」

  寧芳籬羞恥地咳了咳,「他不餓。」

  本來就夠尷尬了,現在要真把人喊過來,齊齊坐下……嘖,地縫也塞不下他們倆。

  「呵,」許晴柔翻了個白眼,「讓你喊就去喊!」

  做事的時候不知道害臊,現在就知道了?呸!

  寧芳籬聽許晴柔的口氣便知道她是認真的,於是起身去叫夏瑾時。

  她離了席,許晴柔便趁這時候問青茗:「你前頭跟我簡單說了下京里的情況,我有一點不明:他如今光明正大出了京,京里那些人也不管不問?」

  青茗答:「倒不是不管不問,只是……管不了。京裡頭那邊說,太上皇正式退位之後便住回了潛邸,不准任何人打擾,便是新帝也不見了。自然是有官員們接受不了這個事情,也去潛邸求見過,都被拒之門外了。新帝也曾在登基前求見過,亦是沒能進門。」

  當然不見人了,人都不在京城了。

  「旁人也就罷了,新帝也就這麼由著他不見?」許晴柔不解。

  聽到這一問,青茗臉上也露出幾分狐疑:「京城那邊是說,太上皇在位雖短短一年,但積威深重,朝中上下並無人敢拂逆他。」

  「……」

  許晴柔楞了一下,眉梢輕吊,顯然覺得這話並不可信。

  青茗撇了撇嘴,也並不十分信這個理由。

  說曹操曹操到。

  那邊寧芳籬已領著夏瑾時過了垂花門,兩個人勾勾扯扯地走到跟前。

  夏瑾時一見許晴柔便端正了臉色,姿態恭敬全然似個尋常小輩。

  寧芳籬也不管他,逕自就在原來的位置坐下了。夏瑾時看她一眼,再看許晴柔一眼,想坐又不坐的樣子。

  這幅模樣,分明是寧芳籬的受氣小媳婦。

  許晴柔、青茗、青萍:「……」

  看這模樣誰能想得出做皇帝是什麼「積威深重」 的樣子。

  許晴柔暗自長嘆了口氣,「坐吧。」

  聞聲,夏瑾時便自覺坐在了寧芳籬旁邊;青萍眼疾手快把給他準備的餐具放到他面前。

  夏瑾時略一頷首,便當道謝了。

  這一番過,終於是動起了筷子。

  也沒人說話,大家都安安靜靜的,夏瑾時也神色如常,沒半點不適應。

  吃完了飯,青茗、青萍兩個人自覺收拾碗筷下去了,留將來的一家人自坐在一起。

  瞧許晴柔安坐不動,夏瑾時便知道她必是有話要說。

  果然,幾個呼吸後,許晴柔開口了:

  「既然陛下說拋卻身份,那臣婦便也不管那些俗禮,有幾句話交代。」

  「我知你二人情非泛泛,否則她也不會等你,你也不會為她來此。」

  這話一說,兩個人面上都有些發燙。

  自己知道是一回事,被他人這麼當面說出來又是另一回事。

  「你們二人經歷頗多,想來比過旁人一生也足夠,只是往後成了親又不一樣。情濃不難,長長久久不易。」

  「你們既能到今日,我自是盼你們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清楚不過,哪怕眼見著不是吃虧的人,也總忍不住擔心。

  「瑾時啊,我並不多了解你,可是我相信芳籬的眼光。但我作為老母親,只怕你待她不夠好。你一定一定,不要讓她再受苦。」


  ……

  寧芳籬躺在自己床上,想著之前許晴柔的話,輾轉難眠。

  母親的意思她聽得懂,不過就是怕往後生了情變。

  她父親早逝,父母之間沒什麼可說;不過其他夫妻離心、相看相厭的事例何止千萬,就是她親眼見過的也不知凡幾。

  她和夏瑾時,以後有可能到這一步嗎?

  這一想,最後一點睡意也徹底消失了。

  想來想去,想的心頭髮堵。畢竟以後的事,沒發生就不能確定,都有可能。

  寧芳籬皺著整張臉翻了個身,結果正撞見月光下有個黑影從窗口跳進來。

  還能有誰?

  因著心情不暢,開口便沒好氣的:「不老老實實在客房待著,過來做什麼?」

  「……」

  夏瑾時整個人一頓,也是想不到自己一進來就被發現了。

  沒吱聲,默默朝床邊走過去。

  寧芳籬看見了,不想搭理他,默默又翻了回去,背對著他。

  後頭窸窸窣窣的,想來是爬上了床。

  知道他不會幹什麼,她就沒管。

  夏瑾時看了她的背影半晌,最後側過身將她抱住,摸索著去找她的手。

  溫熱的氣息鋪天蓋地,好像一瞬間整個房間都充滿了他的味道。

  寧芳籬微微愣住,才要說話,耳邊便聽得一聲嘆息。

  夏瑾時捉到她的手,仍不說話,只是牢牢捏在掌心;就像他把她完全圈住那種緊密的感覺。

  「怎麼了,想什麼?」寧芳籬察覺他心情有些不穩。

  「沒什麼。」

  既是這麼回,便是不想說的意思。寧芳籬回握了一下他的手,道:「那等你想說了再告訴我吧。」

  夏瑾時「嗯」一聲,頭越發往她肩頸處埋。

  埋著埋著,就有些不規矩,親親她的耳朵、耳後、脖子,又或是磨蹭她的頭髮。

  兩人體溫驟升,接觸間幾乎一點即燃。

  寧芳籬吃不住,蹬了後頭一下:「別鬧了,再鬧下去!」

  夏瑾時果真就消停了。

  他不作怪,好好躺著便是天然的暖爐,寧芳籬被他擁著,熨帖得又生起睡意。

  意識迷離的時候,聽見後頭溫吞道:「我們早些成親吧。」

  寧芳籬下意識問:「為什麼呀……」

  聲音有些糯,迷迷糊糊的。

  夏瑾時雙臂一收,摟地更緊:「我怕你不要我呀,成了親你就甩不脫我了。」畢竟和離須得兩個人都同意,他是絕對不肯的。

  話落,過了會子,寧芳籬醒過神來。

  扭過頭看他的臉,可惜並看不清表情,而夏瑾時更甚,又騰出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

  「你方才混說什麼呢?好端端怎麼這麼想?」

  夏瑾時沒立刻接話,他長眉微斂,壓著眸子裡搖搖欲墜的彷徨。

  這是他不想叫寧芳籬看見的脆弱。

  他早早便沒了父母,現如今又拋了權勢,孑然一身,不能不叫他如一葉扁舟飄蕩無妄大海。

  「因為我只有你。你若是不要我了,我該何去何從呢?」

  三分玩笑,七分真言。

  聞言,寧芳籬默然。

  一息後,拿下擋在眼前那隻手,憑直覺親上了夏瑾時的眼睛。

  那薄薄的皮膚克制不住顫了兩顫,惹人憐愛。

  「太上皇放心,本王會好好照顧你的。你若入了我府門,本王便庇佑你生生世世。」

  「呵——」

  夏瑾時被她的稱呼逗笑了,尋摸到她的唇狠狠親了兩下。

  寧芳籬「嘖」一聲,又道:「本王言出必行,但也希望太上皇往後配合些,不要得寸進尺。」

  「朕知道了~」

  屋外皎月如盤,格外圓滿。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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