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6 更亂的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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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官子陷入思考,夜驚霆緊繃的神經終於得以放鬆。他坐直身體,輕輕擦拭額頭汗水,心裡暗自慶幸:還好,這一次的盤算沒有落空,否則連輸三局,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行棋至此,上方黑棋已是銅牆鐵壁,就算白棋僥倖活出,也會大勢落後。只要將優勢保持,自己就能穩操勝券。

  夜驚霆長舒一口氣,真是太不容易了,之前兩局帶來的頹勢,終於可以扭轉。今天來了那麼多人,大臣也好,貴胄也好,無非是給雪雍王面子,想在清源掌門人接掌一品入神時捧個場而已。只可惜,棋界的事不是身份貴重就可以,還要棋盤上說話,這一次大家怕是白來了,我不能讓你們如願呢。

  她的確厲害,確實是不世出的天才,幾百年也未必能出這麼一個。若是再過個一二十年,一品入神給她也無妨,可現在不行!

  她棋力再強,也不應該強過她的父親。即便對外都不承認父女關係,但是血脈在這兒,她不能現在就蹬鼻子上臉。

  好在這一局,不會輸了。

  夜驚霆這樣想著,神情放鬆了許多,望著官子的目光卻格外複雜。如果闌珊像她這樣該多好,有驚人棋力,有王爺仰仗,有眾人信服,若夜驚霆的傳人如此,該多好。

  可惜,夏觀芷這女兒永遠都不能承認,永遠都不能。

  他打心眼裡喜歡星陣,卻也只能遠遠看著,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被夏家認下,做了小侯爺。

  夜驚霆定了定神,將飄遠的思緒拉回。此時官子正看著棋盤沉思:夜驚霆果然不是等閒之輩,很顯然,他並不打算束手就擒,而是花了兩天時間苦思對策。蠻好的,前行路上該有些阻礙的,不然也太無趣了。

  繼目們所在的禪室,沐野狐和席醉白已經開始在棋盤上推演,蘭澈等人在旁邊圍觀。沐野狐判斷了形勢,道:「眼下官子白棋目數領先,但深陷黑棋重圍之中,為今之計,只有外逃。」

  「只能如此嗎?」席醉白問。

  沐野狐點點頭:「在我看來,只能如此。」

  兩個人展開算力,演練了好幾遍,最後得出結論:外逃有五個選點,但每一個選點的最後演變,都會使局面更加惡化,而孤棋也是越逃越多,最後尾大不掉,就算僥倖逃出去也是敗局。

  沐野狐和席醉白都愣住,居然無可挽回了?夜驚霆所要的,就是這樣的局面吧。

  沈驚蟄在旁邊冷笑:「都打成這樣了,不如直接認輸。」

  夜算砂覺得自己總算找回了些面子,搖著扇子說:「輸了就是輸了,夏掌門年紀小,輸一局也很正常。」

  金井欄就看不慣這樣的,忍不住開懟:「你倆是不是忘了,我們掌門領先兩局呢,就算夜掌門贏下這一局,加上前面我們贈送的,也僅僅打平而已。沒事,你們夜掌門年紀大了,打成這樣也正常。」

  夜算砂好想把金井欄揍一頓,可他們人多,忍了。

  沈驚蟄氣道:「哪裡來的無名小卒,混在這禪堂已經是我們寬容,你老老實實看棋,我們也能裝看不見,居然還敢口出狂言!」

  金井欄笑眯眯的:「你說我無名小卒我就是了?我堂堂清源繼目,三品大棋士,哪裡無名了?搞得你比我高明多少似的?大嬸,你都這麼一把歲數了,不也只是個繼目?不也只是三品?」

  沈驚蟄正要再說,就見金井欄壓低了聲音:「大嬸,你有些體寒,不太容易懷上孩子。」

  沈驚蟄,卒。

  觀棋者推演棋局者有之,替官子擔心者有之,後悔這局押注押錯了的有之……就在這個時候,官子白棋終於落子!

  「不是吧!」沐野狐一個激靈坐直了:「五個外逃點她一個都沒選,反而向邊路進發?」

  席醉白道:「這……難道是想擴充眼位?」

  沐野狐皺眉:「若是這個思路,上面邊路空間非常小,她該怎麼做出兩眼?」

  席醉白也一片茫然,搖了搖頭。

  沈驚蟄和夜算砂對視一眼,總算把心放到肚子裡。太好了,這局真的要贏了,這無疑會是個重大轉折,夜掌門找到制敵方略,下一局也定然拿下。

  這時,又有僧人將棋譜送來,沈驚蟄不由暗喜。夜驚霆攻左上,逼官子救白棋,與此同時黑棋加固封鎖,白棋孤子周圍已是十面埋伏。

  這是死局!

  夜算砂眼中有了神采,呼吸都有些急促。掌門連輸兩局,弈司上下都怕他將一品入神拱手相讓,沒想到這一局如此快意,官子的選擇無異於昏招,讓勝利離得更近了。


  沈驚蟄揚了揚眉,看沐野狐他們緊張擺棋的樣子,覺得自己突然有了智商上的碾壓:「此局已定,絕無反轉可能。」

  金井欄一聽她說話就煩:「別總亂講話,體寒,體寒!」

  沈驚蟄閉嘴。

  過了半盞茶的工夫,又有僧人進來,棋譜擺出,舉座皆驚!

  官子揮師右上,衝擊黑棋陣勢!

  沐野狐和席醉白面面相覷,大狐狸問:「席小白,你看懂了麼?」

  席醉白搖頭:「不懂。」

  狐狸喃喃道:「夜驚霆逼她救左上,她偏偏把左上扔了?真不管了?」

  席醉白按著胸口,也覺得心痛:「三十多目啊,損失太大了,對手不是別人,很難扳回……這一回,是豪賭啊!」

  狐狸問:「你們覺著呢?」

  他問的是清源的幾位。

  金井欄道:「小官子每一步都有道理,小官子必勝!」

  看到蘭澈阮輕裘也點頭,沐野狐擺了擺手,行吧,我啥也不說了,你們清源的都是腦殘粉!

  沈驚蟄很想說幾句,金井欄瞥她一眼,她下意識想起倆字:體寒。

  沐野狐深吸一口氣:「也許於無棋處行棋,才是奇兵呢。」

  席醉白眼睛一亮:「怎麼講?」

  「既然夜掌門要亂中取勝,索性來個更混亂的局。」

  更亂的局?金井欄幾人面露喜色,盼著接下來的棋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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