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5章 終戰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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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了一件大事,收拾善後很麻煩。

  梁太后已被裝入棺,正當的理由是突發腦卒,畢竟一個軍政一把抓的女強人,戰事又不利,壓力大一點很正常,壓力大了,腦子撐不住爆漿了更正常。

  這理由拿出去,誰信誰智障。

  但世事就是這麼神奇,大家都信了。

  天還沒亮,李乾順便帶著幾名西夏臣子趕到了夏州城,跪在梁太后的棺檸前失聲痛哭。

  梁太后的靈堂安排在館驛的院子裡,館驛一早被清空,然後到處掛滿了白幡,地上灑滿了紙錢,一群和尚盤坐在棺檸前不停念誦往生咒,場面肅穆且沉痛。

  出了這麼大的事,宋遼夏三國的官員武將都到場了。

  遼國使團成員皆在,大宋這邊章,種建中,宗澤等人也來了,每個人都表情沉痛,還恭恭敬敬地給梁太后行禮上香。

  李乾順跪在棺檸前嚎陶大哭,砰砰地朝地上磕頭,額頭都磕腫了,但勸都勸不住,孝子賢孫的模樣無懈可擊。

  但李乾順的演技-—----不好評價,人家哭是真哭,眼淚止不住地流。

  —.--如果嘴角再稍微往下壓一下就更好了。

  老弟啊,知道你即將親政掌權很高興,但你好歹尊重一下片場氛圍,這種悲痛的時候嘴角上揚是不是過分了點兒?

  畢竟還是個十一歲的孩子,心事真是一點也不藏著。

  後面幾名西夏臣子的演技就專業多了,活了這把年紀,果然都活成了老戲骨,那悲痛欲絕的表情非常傳神到位。

  趙孝騫和蕭光敬站在棺檸旁,二人的演技也絲毫不遜色於老戲骨,此刻二人表情沉痛,黯然神傷,恰到好處地表現出對一代西夏女強人溢然長逝的惋惜。

  李乾順哭夠了,這才轉向趙孝騫,朝他長揖一禮。

  「多謝趙郡公為我西夏太后料理後事,讓她走得體面。」李乾順悽然道。

  趙孝騫眼晴一眯,這未成年,呵,居然會如此含蓄地表達意思,是大人教的,還是天生就會?

  「事發突然,我等皆猝不及防,太后犯病時,我們請了城中大夫來診治,可惜大夫還未到館驛,太后便已—.——」

  趙孝騫惋惜搖頭,沉痛地道:「是我大宋照顧不周,若在館驛提前安排好大夫,想必太后也不會————..」

  李乾順悲痛地道:「不怪貴國,是太后她福薄,近年太后常常難以安寢,食慾不佳,病根早已深種,昨夜又是腦卒這種兇險迅急的病,縱是神仙也難救,總之,趙郡公費心了。」

  趙孝騫嘆道:「好生料理後事吧,陛下節哀順變,太后逝縱然舉國皆慟,但西夏不可無主,望陛下早日走出悲痛,接管西夏軍政,與我大宋同修睦好。」

  李乾順用力點頭:「朕以西夏國君之名,這就下旨退兵,從此夏宋兩國永罷刀兵。」

  二人互相深深地對視良久,嘴角同時微微上揚,旋即很快同時恢復悲痛的模樣。

  蕭光敬冷眼旁觀,對二人的演技欽佩得五體投地一樁謀殺案,幾句話來往之間,硬生生說成了意外,還順便定了兩國和談的基調。

  若不是那杯酒是蕭光敬親手端給梁太后,然後親眼看著她咽氣,他都差點信了。

  神奇的是,在場所有人都相信這是意外,沒有任何人出來反駁質疑。

  西夏梁太后死於意外腦卒,算是徹底蓋棺定論了。

  舉喪的人群中,唯有章沒好氣地白了趙孝騫一眼。

  昨夜趙孝騫調兵舉事,當然不可能繞過章。

  章本來是強烈反對的,畢竟大宋邀請梁太后入城和談,若在和談時殺了她,大宋的名聲算是徹底臭了。

  這就跟三國時司馬懿指洛水為誓一樣,此誓之後,天下的誠信徹底消失,從此華夏歷史進入爾虞我詐的時期,沒人再相信所謂的誓言了。

  趙孝騫殺梁太后也是如此,兩國交戰尚有不斬來使的規矩,何況對方是一國太后。

  讀聖賢書一輩子的章,怎麼幹得出如此背信棄義之事?

  別的不說,此事若被汴京朝堂知曉,必然會掀起驚濤駭浪,趙孝騫會被御史們參得欲仙欲死,趙煦都保不住他,畢竟這事兒太惡劣了。

  後來趙孝騫終究還是說服了章,只用了一句話。

  殺梁太后的人是遼使蕭光敬,與我大宋何干?


  我大宋還能管到遼國的事?

  這也是趙孝騫堅持讓蕭光敬親自動手的原因,他不能給自己留把柄,

  蕭光敬不一樣,他是遼國人,遼國起源於北方的諸部,人家可沒有讀聖賢書的習慣,為了利益,沒什麼不能幹的,他們的部落祖先也沒留什麼不斬來使的祖訓。

  再說,梁太后的死因一定會淹沒於歷史的真相中。

  就算大宋和遼國想公布出去,李乾順也會拼死攔著不讓說,

  太后被殺的死因若傳出去,李乾順這個西夏皇帝還當不當了?西夏的後黨黨羽們不得造反啊?

  腦卒死亡這個理由多完美,為什麼要破壞這種完美?

  宋遼兩國聯手密謀,再加上李乾順作為內應,天下不會有人再關心真相,宋遼夏三國上層只關心未來的利益。

  祭拜過後,李乾順接手梁太后的後事安排,命人在城外找了一塊隱秘地地點匆匆下葬,然後留下兩名西夏臣子與大宋和談。

  而李乾順則以梁太后的名義下詔,集結在西夏境內仍追擊宋軍的各部兵馬,急匆匆起駕朝興慶府行去。

  梁太后死了,李乾順要接管國政,有太多的麻煩等看他處理。

  首先要隱瞞梁太后已死的消息,然後接收兵權,直奔都城剪除後黨,對朝堂重新洗牌,尋求國內權貴功勳地主等各個階級人物的支持擁戴等等。

  而令宋遼兩國都分外重視且頭疼的一代西夏女強人梁太后,死後不過一捧黃土,孤零零地埋在某個不知名的地下,她存在的痕跡,正被歷史悄悄抹去。

  李乾順草草安排了梁太后的後事便告辭,留下的兩名西夏臣子則與大宋和談。

  和談的結果沒有任何懸念。

  大宋提出的條件,西夏全盤答應。

  原本和談的條件遼國是需要干預的,畢竟西夏的疆土和城池歸屬,也與遼國的利益相關。

  但可惜的是,遼國使臣是蕭光敬,那就好商量了。

  三國只談了一個上午,便敲定了內容,並許下盟誓,盟書寫作三種文字傳昭諸國,並且著石匠將盟書刻石於碑,立於原大宋與西夏的邊境石頭城。

  和談條件里,大宋與西夏約定永罷刀兵,重修舊好,西夏並向大宋稱臣,每年遣使赴汴京朝貢大宋天子,朝貢之物的價值不得低於十萬貫。

  至於疆土城池方面,西夏願割夏州,龍州,銀州等六州城池與大宋,以表這次擅自發動戰爭的賠禮,裁撤左廂神勇軍司,卓囉和南軍司,靜塞軍司等三大軍司。

  盟書既成的第三日,被分兵深入西夏境內的折可適等宋軍各部兵馬奉命回到夏州城,重新歸建。

  石頭城外,一座高聳的石碑靜靜地矗立在西北高原荒漠上,黃昏的夕陽將它照映得一片血紅。

  它仿佛在昭告世人,這片土地上曾經發生過一場戰爭。

  一場改變了兩國國運的戰爭。

  現在,戰爭結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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