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聯手除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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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光敬對趙孝騫的感情很複雜。

  他被趙孝騫坑得太慘,都逼著他賣國當奸細了,理論上應該恨之入骨,做夢都應磨刀霍霍,琢磨如何弄死趙孝騫。

  可實際上,蕭光敬當了大宋的奸細後,也沒覺得自己多難受,日子照樣過得風生水起,偶爾拿出幾份情報交差,其餘的時候仍在上京城醉生夢死。

  尤其是蕭家與趙孝騫暗中做了雪鹽買賣後,蕭家的進項比以前多了不少。

  蕭光敬的手頭更寬裕了,在上京城玩姑娘時出手更大方了,當他在姑娘們一聲聲奉承討好的鶯聲中迷失自我時,何曾記得那個害他當了奸細的趙孝騫?

  有時候努力想恨趙孝騫,卻發現怎麼也恨不起來。

  因為趙孝騫坑他當奸細的同時,也實實在在地給了他利益。

  換句話說,趙孝騫其實是另一種意義上的大金主。

  誰會對金主爸爸產生恨意?

  偏僻的廂房內,趙孝騫翹著二郎腿,這副坐相怎麼看也不像親王世子,反倒像統治市井街巷的黑惡勢力頭目。

  「說說吧,遼主調停宋夏之戰,怎麼個意思?」趙孝騫問道。

  蕭光敬笑道:「在下臨行前,陛下有吩咐,讓我暗中偏袒宋國,給西夏一個教訓。」

  「為何?西夏不是認遼國為宗主嗎?你們遼國便是這般對待藩屬國的?」

  蕭光敬嘆道:「西夏確實是藩屬國,但梁太后不甘心「自西夏幼主登基,梁太后聽政以來,她對外愈見強勢,不僅是對宋國頻頻挑畔啟戰,對遼國也日漸張狂跋扈,

  這幾年不僅停了對大遼的朝貢,來往國書中對我大遼陛下亦諸般不敬。」

  「我大遼君臣忍了她兩年,她卻越來越過分,這次梁太后起三十萬大軍入寇宋國,事前我大遼竟毫不知情,事發後才知這瘋女人膽敢如此,我大遼陛下十分震怒,這次下定決心不再護著西夏了。」

  趙孝騫搖頭嘆道:「果然,女人當家,房倒屋塌。」

  蕭光敬樂了:「世子這話精闢,可不是麼,梁太后這女人權欲極重,但自身卻沒什麼本事,聽政這兩年四處得罪鄰國不說,國內也被她弄得烏煙瘴氣,聽說反對她的朝臣權貴越來越多了。」

  「這瘋女人還是那種野蠻人的念頭,以為只要一味發動對外戰爭,儘量多占鄰國疆土,擄掠鄰國子民,西夏就能靠此強盛起來,這瘋女人,思路太簡單了。」

  趙孝騫嗯了一聲,道:「所以,這次宋遼聯手,狠狠坑西夏一回?」

  蕭光敬笑道:「自然,我大遼陛下說了,必須給這瘋女人一次狠狠的教訓。」

  趙孝騫神情微動,忽然垂下眼臉,淡淡地道:「這次給了教訓,或許她會老實一陣,但以後呢?受過一次教訓後,

  她就不會再發瘋了?」

  蕭光敬的笑容漸漸僵硬,驚疑地看著他:「世子的意思是·—.——·

  「我沒什麼意思,只是就事論事。」趙孝騫語氣平靜地道:「大宋,遼國,西夏,三國之間互相牽制,才能達成平衡,如果有一方經常失控,對大宋,對遼國,都是不利的「這次她起兵三十萬,攻打的是大宋,遼國在一旁可以笑著看熱鬧,派個使臣出來不痛不癢調停,但她下次發瘋攻打遼國呢?」

  蕭光敬身子微微一顫,他已聽出趙孝騫話里的意思,臉色頓時白了。

  「這-—---在下臨行前,陛下說要給梁太后一個狠狠的教訓,但沒說要,要—————·殺她呀。」」

  大冷的天,蕭光敬發現自己後背冒汗了。

  趙孝騫本來也只是臨時突然冒出來的念頭,但剛才那番分析的話說完後,他越來越覺得有道理,自已都信了。

  「老蕭啊,格局大一點,你想想,如果梁太后死了,西夏誰當家?」

  「幼主李乾順今年十一歲,若有重臣輔佐,或可勉強親政。」蕭光敬答道。

  「十一歲的幼主可怕,還是那個瘋女人可怕?誰更容易掌控?」

  蕭光敬懂了,確實,梁太后若死,對大家都有好處,符合三方利益。

  相反,她若活著,三國都會雞犬不寧。

  「梁太后死了,我如何向陛下交代?」蕭光敬遲疑地道。

  「行軍路上,餐風露宿,養尊處優的梁太后水土不服,


  突然暴斃不是很正常嗎?我那迷人的老祖宗秦始皇也是這麼死的,他有說什麼嗎?沒有!他只是默默接受了這個結果。」趙孝騫眉目不動地道。

  蕭光敬臉頰狠狠一抽,無語望房梁,

  你特麼拿我大遼皇帝當傻子糊弄呢?

  趙孝騫嘆了口氣,道:「好吧,說正經的,不管梁太后怎麼個死法,你回上京後,遼主一定不會責怪你,反而會封賞你。」

  「你所做的,是幫遼國提前除去了一個隱患,西夏幼主李乾順親政,對大宋和遼國都是一件好事。」

  越聽越有道理,蕭光敬下意識點頭,隨即突然反應過來,臉色蒼白,神情震驚地道:「等等!你為何說『我所做的』?我要做什麼?難道你要我對她下手?」

  「怕啥?夏州城已被我大宋所占,到處都是我的兵馬,

  我們會給你提供幫助的。」

  「什—什麼幫助?」

  「你若想吊死她,我幫你送繩子,你若想毒死她,我幫你找毒藥,你若想一刀剁了她,我給你遞刀,總之,這事兒就算咱倆合夥乾的。」

  蕭光敬擦了擦額頭的汗。

  臨行前豪言壯語,說什麼曾經失去的我要拿回來,拿個毛線,又被坑了!

  上次在汴京是受騙,這次被人當槍使.——·

  「梁太后來夏州,帶了多少兵馬,有多少臣子武將跟隨,幼主李乾順可在身邊?」趙孝騫一連串問道。

  蕭光敬不假思索地道:「梁太后所帶兵馬約萬餘,有部分信任的臣子武將跟隨,幼主李乾順當然在身邊,此時他們隨軍駐紮在城外五里,梁太后只帶了兩千兵馬入城護侍。」

  「李乾順也在城外大營?」

  「是。」

  趙孝騫笑了,天時地利人和俱全,不殺梁太后,老天都說不過去。

  「蕭光敬——.」

  「在。」

  趙孝騫聲音突然變得低沉且輕柔,然而字字充滿了殺意「今晚,咱們把事辦了!」

  蕭光敬身軀一震,神情有些抗拒,然而,勢已大成,像歷史的車輪,根本無法阻止。

  他總算明白眼前這位親王世子,為何年紀輕輕便闖得偌大的名聲。

  他的名聲,不在於發明了厲害的火器,不在於他出身的地位尊貴,而是關鍵時刻敢於決斷,並且-—---無法無天!

  梁太后是個瘋女人,眼前這貨何嘗不瘋?

  都是瘋批,你倆應該悍悍相惜啊,為何自相殘殺?

  入夜,滿城寂靜。

  夏州本是屬於西夏的城池,章占據夏州後,怕城中潛藏奸細作亂,於是下令全城宵禁,違者斬首。

  嚴厲的律法令全城百姓惶然,所以一到夜晚,夏州安靜得像一座鬼城,連狗都不敢叫喚。

  梁太后半躺在館驛的屋子裡,明日一早要與宋國和談,

  她便在城裡住下,連日的行軍令她有些疲憊,身邊侍候的宮女正在給她推拿。

  享受宮女輕柔的手法,梁太后闔目沉思。

  她在思索明日的和談,如何先聲奪人,給西夏儘量挽回損失,如何與宋遼兩國同時周旋,現在看遼國的態度,似乎對她頗為不滿,和談開始後,遼使不一定會幫她,她只能靠自己。

  越想思緒越亂,梁太后煩躁地皺起了眉。

  如果不發動這場戰爭該多好,哪有這許多的麻煩事,國內矛盾再尖銳,難道比宋軍的火器還難對付?

  這是一場不對等的戰爭,因為她嚴重誤判了宋軍的實力但願和談之後,能夠繼續坐穩位置,臥薪嘗膽,以圖來日,時機成熟後,必報國都被破之仇。

  正有些昏沉,梁太后打算睡去時,突然聽到館驛外遠遠傳來慘叫聲。

  梁太后赫然睜眼,坐直了身子,鳳目含煞望向房門。

  外面的慘叫聲仍未停止,甚至還聽到了整齊的槍聲,正是宋軍那種新式的火器。

  緊接著,房門被重重推開。

  一名宦官驚惶失措地闖進來,悽厲地喊道:「太后,不好了!是宋軍!」

  「宋軍突然對咱們動手了!

  梁太后大驚,騰地站起身,厲喝道:「章,趙孝騫?

  他們·———·怎麼敢!」

  「速遣人去城外大營調兵!還有,遼使呢?遼使何在?

  快請遼使為我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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