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鳶兒試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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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煦有點意外,他把自己當神燈讓趙孝騫許願,原本只是隨口一說。

  但凡懂點事的臣子,標準的答案是「謝官家天恩,臣別無所求。」

  凡人皆有所求,總有得不到的人或物,但在皇帝面前不能這麼口無遮攔,這是禮數問題。

  要你提要求,你特麼還真提,情商都餵狗了?

  趙煦意外地挑了挑眉,隨即笑了:「子安你可真是———一點都不客氣啊。」

  趙孝騫也笑了:「官家說過,我們既是君臣,也是兄弟,臣剛才那句話,是對自家兄長說的,若官家覺得不合適,就當臣什麼都沒說。」

  趙煦反倒來了興趣,道:「你說說,你有何求,朕若能做到,必不推辭。」

  趙孝騫直起身子,眼晴正視趙煦,緩緩道:「臣想求官家送我一件成親的大禮,那就是-—----請准臣的母親馮氏還俗,讓她離開瑤華宮,餘生有個棲息之所安養終年。」

  趙煦聞言不由動容。

  馮氏,是趙孝騫的母親,如果她與趙顥沒有和離的話,趙煦也要叫她一聲「

  叔母」。

  與皇室宗親有過夫妻名分的女人,就算和離了,也永遠不可能脫離天家另嫁他人的,這是天家必須維持的體面。

  所以世上才有了「瑤華宮」這個產物,它是專門容納那些關係破裂,但仍要被監禁的可憐女人的地方。

  不得不說,趙孝騫的這個要求沒那麼容易辦到,因為趙煦下不了決心。

  一旦開了這個頭,以後這家子女來求,那家子女也來求,有了第一自然有第二第三···—

  趙煦有點為難,沉吟半響,低聲道:「此事有點難辦,要不—-子安換一個要求?」

  趙孝騫嘆道:「臣將成親,此為人生大事,臣別無所求,只求母親能以正常人的身份來見禮,臣也想在母親膝前多盡孝心,侍奉母親終年。」

  趙煦再次動容,陷入深深的思索。

  趙孝騫的請求其實很合情合理,甚至於,應該大力推崇。

  大宋自立國起,太祖便提出「以孝治天下」。

  「以孝治天下」不是大宋的獨創,事實上這句話出自於孔子,歷朝歷代也提出過,但沒有任何一個朝代對「孝」這個字如此重視。

  因為什麼呢?

  因為太祖趙匡胤得國不正,他搶了孤兒寡母的江山,本來就是一件心虛的事,倘若立國後他提出「忠君愛國」是不是很諷刺?這跟自扇耳光有啥區別?

  自己都一屁股屎,還要求別人擦乾淨屁股,你惡不噁心?

  所以,大宋立國後不提「忠」字,於是在「孝」字上下功夫。

  咱主打就一個揚長避短。

  歷代官家登基,提倡的都是「以孝治天下」,祖宗幹了虧心事,子子孫孫跟著虧心,而這口號,百餘年來居然就這樣傳了下去,直至玩成了真的。

  趙孝騫對趙煦的請求,於情於理都符合了大宋的治國宗旨,趙煦不答應的話,似乎說不過去。

  再說,趙孝騫為大宋立過大功,趙煦還要繼續重用他,若因為這點事而導致君臣不愉,未免寒了功臣的心。

  於是久久思量過後,趙煦終於狠狠一咬牙。

  「罷了,朕答應你,子安成親之日,便是令堂還俗之時。」

  趙孝騫大喜,急忙拜謝。

  趙煦卻又道:「但你記住,此事不可聲張,不可宣揚,朕獨破此一例,可一而不可再。」

  趙孝騫笑了:「官家放心,臣沒那麼多親娘出家,僅此一個。」

  擔心自己給趙煦添了堵,趙孝騫於是試著找補。

  「官家若覺得獨開此例不妥的話,不如把臣的父親楚王弄進去出家幾年,算是平衡一下.—·—·

  趙煦驚呆了:「朕剛剛還打算誇你孝心感動天地,你卻把你父親-—----你咋想的?」

  「臣父近年納妾太多,王府里已有十幾房了,四十來歲的大胖子終日廝混脂粉堆里,臣擔心他死於馬上風,不如弄進去出家幾年,好生過一過清心寡欲的日子,調養一下身體,活得久一點。」

  趙孝騫眨了眨眼:「臣這也是一番孝心,應當褒獎才對。」

  趙煦嘆了口氣:「無緣無故令親王出家,朕下不了這道昏庸的旨,子安你還是死心吧。」


  趙孝騫想了想,覺得也是,於是只好悵然道:「臣再想想辦法———」

  出了宮,趙孝騫的心情很高興。

  久懸的一樁心事,總算解決了。

  母親馮氏還俗的事,他一直記在心裡,然而實在找不到合適的理由求情,趙煦雖然重視他,也看重天家兄弟情義,但趙孝騫所求者,確實是一樁犯忌諱的事,若沒有合適的機會,真開不了口。

  如今自己即將成親,婚禮上拜高堂時,除了他爹之外,旁邊總不能坐一個王府的侍妾吧?

  所以,機會終於來了,而趙孝騫也終於達到目的了。

  這就對了,一家人就應該整整齊齊。

  接下來要做的,是提前在汴京城裡給母親買一座宅院,安排好管家下人和護院。

  趙顥和馮氏夫妻情盡,看來是死活無法複合的,沒關係,作為子女,趙孝騫看得通透。

  大不了以後兩家輪著跑,一個家破碎成兩個家,對他的生活影響不大。

  趙孝騫沒那麼矯情,非要把親生父母強行捏合在一起過日子,每個人的人生都是獨立的,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就好。

  回到王府,趙孝騫心情愉悅地哼著曲兒,此時天色已晚,趙孝騫破天荒地吩附下人燙了一壺酒。

  高興的時候小酌幾杯,對前列腺有好處。

  獨酌有獨酌的妙處,趙孝騫甚至都沒叫姜妙仙陪他,獨自小酌了一個多時辰。

  喝到三五分醉意,趙孝騫回到自己的院子,姜妙仙迎了上來,溫柔地為他脫衣,洗漱。

  不知是不是醉意上頭,趙孝騫總覺得今晚的姜妙仙笑容有點神秘。

  「笑得如此古怪,你房裡藏男人了?」趙孝騫忍不住問道。

  姜妙仙氣得腳:「官人說什麼胡話呢!」

  趙孝騫蕩漾地笑:「角先生也算半個男人,我來找找,閨房之樂,沒什麼不好意思的」

  姜妙仙狠狠掐了他一下,氣道:「把妾身當成什麼人了!官人快回房吧,有驚喜等著你呢。」

  趙孝騫沒注意她說的「驚喜」,只是認真地點點頭,像個作風正派的老幹部嚴肅地道:「天色不早,娘子快去洗白白,咱們也該歇息了。」

  姜妙仙羞臊得不行,略顯粗魯地將他推進了房。

  屋子裡點了一盞燭台,趙孝騫剛飲了酒,外面冷風一吹有點上頭,於是就勢往床榻上一倒。

  剛倒下便覺得床榻上有異物,軟軟的,香香的,有溫度,還會喘氣兒-——」·

  趙孝騫一愣,然後渾身寒毛都炸了。

  「臥槽!有刺客,快來人———」

  話沒說完,一雙柔軟如棉的小手捂住了他的嘴,顫聲道:「郡侯莫-———-莫誤會,是,是奴婢————」

  趙孝騫敏捷地一個翻身下床,與床榻保持安全距離,然後借著燭台昏暗的光線望去。

  一道楚楚可憐的身影跪坐在床榻上,羞怯又驚惶地看著他。

  仔細辨認後,趙孝騫吃驚地道:「鳶兒?」

  腦海里瞬間閃過無數陰謀論。

  未婚妻的貼身丫鬟,竟神奇地出現在自己的床上,難不成是狄瑩不願嫁自己,所以搞了一出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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