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0章 假意逃往紫電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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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離開流風國、通往紫電國的瓊雨、夏雷兩國邊境線上,一團黑霧飄忽前行,跟在後面的鬼母累得雙腿發軟,跑得跌跌撞撞,正好留下修仙人士能辨出的鬼民腳印。♪🐠 ❻➈ᔕ𝓗𝓾Ж.c𝕠爪 🏆😾

  皦昧長老帶著搏微、聽希、視夷,和其他隱世仙門派出的高層及其弟子一起尋跡追蹤。

  懸在高空的暗花結界裡,青羽默默看著下方,坐觀成敗的墨擎御則像沒骨頭般靠在他身上:「一方費著心思跑,一方費著心思找,這遊戲,還真是有趣,不過~~」

  他頓了頓,朝青羽輕輕吹出一口氣,聲音曖昧,「還是咱倆玩二人遊戲時更有趣。」

  熱氣呼在耳邊,有種被撩撥的癢,青羽臉色微紅,伸手將他腦袋推開:「別離我這麼近。」

  「那怎麼行,」墨擎御又湊過來,「不近,哥哥怎麼玩兒?」

  青羽臉上的紅暈更深一層,抬臂就要揪他耳朵:「你給我~~」

  「哥哥饒命!」墨擎御先一步捂住雙耳,撒嬌躲避,「哥哥快看,小麒兒她們來了!」

  青羽的注意力果然立即轉移。

  酈新桐、夜循謙和昱晴川的人界氣息太重,為免被發現,金暮黎也用了結界。

  加上夜夢天和三個崽崽兒,即便結界夠大,八人也覺擠得慌。

  機靈鬼夜冥珠率先化成雪白小獸,坐在昱晴川肩頸上。

  夜上淵、夜清玥隨之效仿。

  金暮黎夫妻倆依然兩手空空,落個自在。

  能親睹魔界邪尊和冥界鬼子鬼母的本體,酈新桐很興奮,可瞅了半天,卻只能看到一團黑霧。

  「啥都沒有啊,」酈新桐低聲道,「邪尊和鬼子在哪呢?」

  夜循謙低聲回她:「咱是普通人,哪能看見鬼。」

  「倒也是,」酈新桐伸長脖子,「邪魔咱也看不見。」

  那還來這裡做什麼?

  巴心巴肺要跟著,卻是這種結果。

  難怪兒媳婦遲疑了一下,才答應。

  什麼都能看清的夜夢天默默旁聽爹娘對話,不搭腔。

  沒有暮黎的幫助,他們不可能看見。

  可暮黎是怕嚇著他們,才不提能為他們開眼那茬兒。

  正想著,老娘的胳膊肘忽然往後拐了拐:「兒子,你能看見嗎?」

  夜夢天:「……」

  不能裝死,只能否認:「看不見。」

  撒謊之人都會有點做賊心虛,喜歡畫蛇添足補充一句:「只能看到一團黑霧。」

  酈新桐「哦」一聲,便繼續目不轉睛盯視下方,不再問。

  夜夢天暗鬆一口氣的同時,心中生出一絲歉疚。

  老娘這樣直爽的性格,對她欺騙隱瞞,還不如直接說出原因。

  金暮黎感覺他握自己的手微微緊了緊,便知這人情緒有所起伏。

  「這點小事就被擾了心境,神居經文都讀哪去了?」她輕輕捏了捏對方手指,低聲傳音,「再說你是為他們好,又不是害他們。」

  「我……」夜夢天被她訓得生出另一種愧疚之心,「是有點白讀了。」

  每每讀經,都有一種豁然開朗、大徹大悟的感覺。

  可悟道歸悟道,到了臨頭,親情還是有些難以割捨,不在二老身邊時,心中總有一絲牽掛,此時更是連撒個謊都覺對不住。

  搞得好像沒說過假話似的。

  僅僅因為易錦、善水的存在,就已經不知撒了多少謊。

  名韁利鎖,居官受祿,到最後都是一筆消勾,盡皆歸土。

  這些他都知道。

  唯獨「情」字難放下。

  「孝和道並不衝突,」金暮黎突然高深一句,「你覺得呢?」

  其實只是腦中自動閃出這幾個字,她根本解釋不出詳細下文。

  否則後面不會跟上一問。

  但夜夢天竟認真想了想,然後點點頭。

  金暮黎茫然幾秒,莫名其妙笑了起來。

  正按既定路線蜿蜒前行的玄久黛忽然抬頭,朝空中看了一眼。


  熙眾津神色一緊:「怎麼了?」

  「沒事,」玄久黛知他修為因鬼子之身大減,感受不到那絲本就很難察覺到的異常,便隱瞞下來,免得饕餮分心分神,有弊無益,「我們恐怕要稍微快點~~他們好像加了速,離這裡越來越近了。」

  鬼母一聽,疲累的雙腿顫得更厲害,她咬了咬牙,準備將自己榨乾,拼出最後一絲力氣。

  熙眾津卻在這時開口道:「帶她一段吧,不然誤事。」

  玄久黛邪聲哼笑,卻還是漫出團團黑霧,將鬼母裹挾起來。

  雙腳離地的鬼母看著被自己抱在懷裡的兒子,笑得疲憊又欣慰。

  熙眾津皺起眉,半晌,才冷冷道:「別用那種目光看我,本尊乃天界神獸饕餮,不是你兒子。」

  「可……」鬼母垂下眼,咬了咬唇,「你確實是我懷胎生下來的。」

  熙眾津:「……」

  事實無法反駁,熙眾津的心頭不由騰起鬱氣,怒聲道:「若非本尊自傷自損解開封印,用此下下之策脫離困境,你能生出鬼子?」

  聲音本就低弱可憐的鬼母,徹底不敢說話了。

  換作被封印之前,饕餮早就一口咬死膽敢還嘴的無能弱者了,可今日,即便心中仍有餘怒,也未再冷諷責罵鬼母。

  玄久黛詫異地看他一眼。

  難道幾百萬年的囚禁生活,真能把暴躁凶獸的稜角全都磨沒了?

  這頭頂著鬼子之身的老傢伙,如今的忍耐力真是有點不同凡響。

  且不說能壓住脾氣,連很難控制的巨大飢餓感,都在被他用意志力強忍著,一絲一絲,緩慢進步。

  熙眾津閉上眼睛,任由鬼母的陰冷肌膚隔衣挨碰自己丑陋又畸形的小小身軀,牴觸心理淡了些許。

  玄久黛的眼神,他能理解。

  人的脾性尚且難改,何況他這隻上古神獸。

  就因為貪吃,六界就將他劃為罪大惡極的凶獸,和其他凶獸一起,被驅逐到蠻荒之地自相殘殺。

  憑什麼?

  貪吃是會造成破壞,可哪只神獸沒有橫行無忌、恣意妄為過?哪只神獸能每天都安安靜靜待著?

  他們嘶吼發怒、亮出利爪時,不是同樣幾乎毀天滅地?

  不就是表面歸順假仁假義、自命不凡的天庭神殿,幫那些虛偽之神打架禦敵,才獲得好名聲麼。

  可再怎麼覺得不公平,事實都是自己在那些陰險狡詐的上神手裡戰敗被俘,還被封印在餓鬼道。

  如今好不容易逃脫,若不盡力改變自己,所有常人難以想像的忍耐與萬年心血,都將付諸東流。

  「難怪能和魔尊對抗多年,」站在結界裡看戲的青羽低嘆道,「單看他選的路線和引導修仙人士的手段,就知此人心智不一般。」

  墨擎御輕哼一聲。

  「哼什麼,」青羽扭頭問道,「邪尊的武力值到底有多高?你和他交過手嗎?」

  「不知道,沒交過,」墨擎御表情不善地斜眼看他,「如此感興趣,怎麼,看上他了?」

  「你……」青羽沒好氣地白他一眼,「你腦子有毛病吧?」

  「你誇完人家又來問這問那,還說我有毛病?」墨擎御一把掐住他脖子,咬牙切齒,「你怎麼不誇我?怎麼不跟別人多打聽打聽我?」

  →

  青羽連反抗都懶得反抗:「不可理喻。」

  「你說我不可理喻?你還說我不可理喻?」墨擎御氣得胸脯連續起伏,肺都快要炸掉,「你信不信我掐死你?」

  「掐唄,掐,」青羽垂著雙臂,「我要還手我就不叫青羽。」

  「你!」墨擎御狠狠瞪著他,半晌,才猛然一甩,鬆開手,舉臂大叫幾聲,「啊!啊啊!」

  青羽正要罵他神經病,那人已經蹲下身,抱著頭,半聲不出,委屈得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他。

  青羽又好氣又好笑,抬腿輕輕踹他一腳:「哎!」

  墨擎御一動不動。

  青羽又踢一腳:「哎!」

  墨擎御埋著腦袋扭了扭身體,繼續一動不動。

  青羽照他頭上拍一巴掌:「幹嘛呢這是?」


  墨擎御用很委屈的鼻音哼了一聲,把身體轉過去,半背對著他。

  「不是,」青羽簡直無語,「我也沒說什麼啊!」

  墨擎御又哼一聲。

  「不是,我誇他,我那是……」青羽被他逼得不知道該怎麼解釋,「看見聰明人,隨口夸一句,不是很正常嗎?你怎麼突然就較真了呢?換成別人,我也這麼說啊!」

  「那你誇誇我,」墨擎御悶聲道,又抬起頭,表情委屈得有些可憐,「你從來都沒誇過我!」

  「不是,你這麼聰明的人,還需要我夸嗎?」大概是被逼急了,青羽的腦子竟靈光一現,順嘴就說出幾句妙話,「你自己有多厲害、長得有多好看,你自己不知道嗎?」

  墨擎御騰地站起身:「真的?」

  「不是真的,還能是假的,」青羽伸手探向袖中儲物袋,「要不要我拿個鏡子給你照照?」

  墨擎御一把抓住他手臂:「不用了!」

  堂堂魔界大將軍,笑得跟朵花兒似的,「你說的,我都信!」

  原來這麼好哄。

  青羽鬆口氣。

  但隨後就是沒想到的不勝其擾。

  玄久黛都已到了紫電國,隱世修仙派都已止步於瓊雨、夏雷、紫電三國交界處,之後又無功而返時,他還在不厭其煩地問。

  「哥哥,我真的很好看嗎?」

  「你真的覺得我很厲害嗎?」

  「我耍長槍時是不是很帥?」

  「在哥哥眼裡,擎御是不是六界最好看的人?」

  「哥哥,我想~~唔!」

  「哥哥你幹什麼……」

  青羽堵住他的嘴,直接用行動確認已經再三重複的答案。

  待回到流風國,金暮黎的結界早已消失不見。

  「應該是去山莊了,」青羽假裝思考,「我們~~」

  「哥哥,我腰疼,」墨擎御打斷他,單手扶著腰撒嬌,「腿也酸。」

  「那……」青羽的臉飄起紅暈,「我給你揉揉?」

  「不用,」墨擎御直直望著他,「哥哥這麼欣賞擎御,喜歡擎御,應該和擎御同甘共苦,哥哥若能和擎御一樣腰疼腿酸,擎御就不會覺得孤單,不會覺得難受了。」

  青羽聞言,立即別過頭,轉過臉:「誰和你同甘共苦!」

  「你呀,」墨擎御伸手把那張臉扳回來,「哥哥不說擎御是六界最好看、最厲害的人嗎?」

  青羽低眉垂眼不說話,裝死。

  「難道哥哥在騙我?」墨擎御的語調又變得委屈起來,「哥哥剛剛~~」

  「好了疼疼疼,酸酸酸,哥哥跟你一起疼一起酸行了吧?耳朵都要被你吵得起繭子了!」

  不耐煩地說完這句,抬手落下那道故事賊多的暗花結界。

  兩日後,百里釗看著順利歸來的紅衣邪尊,打量首次在她面前現身的鬼子饕餮:「祝賀二位。」

  戴著面具的玄久黛輕笑出聲:「這句祝賀好敷衍!」

  「怎麼才叫不敷衍?」百里釗挑眉,「抬上賀禮,敲鑼打鼓?」

  「那倒不用,」玄久黛斜倚含笑,「長公主殿下以後能兌現承諾,對我等多多關照即可。」

  「既已達成協議,本殿自然不會食言,」百里釗看向鬼子,「不過……」

  饕餮臉色微變:「不過什麼?」

  「別緊張,」百里釗擺擺手,「我想說的是,頭大脖子細、肚子大,喜臥冷地……這在人界是一種病,一種可以治的病。」

  玄久黛面具下的眼睛眨了眨:「你的意思是……」

  「意思是可以試著治療,」百里釗語氣淡淡,沉著冷靜,顯然是早已備好說詞,「但治療方法對鬼子是否有用,誰也不知道,而我,也不可能下任何保證。」

  她的目光轉向饕餮肚皮,「畢竟鬼子來自餓鬼道,形體和飢餓都是胎症。」

  玄久黛微微蹙眉。

  熙眾津沉默不語。

  「我就是隨口一提,願不願意試,隨你們自己,」百里釗淡淡道,「而且本殿不會做沒有任何回報的事,若有點用,可以答應為我做件事;沒用,也不能急眼生氣。」


  玄久黛笑了起來:「不愧是足智多謀、坐籌帷幄的長公主,什麼都能半分不落的算計到。」

  「這不叫算計,這叫互利共贏,」百里釗轉身欲離,「兩位可以考慮考慮,想好了。願意試的話,再來找我;不願試,就當我沒說。」

  邁開步伐,心中開始數數,「一、二、三、四~~」

  「我願試!」

  身後傳來鬼子饕餮的聲音。

  百里釗勾起嘴角。

  轉身時,嘴角笑容已消失:「敢問饕餮前輩您的尊姓大名?」

  鬼子直視著她:「熙眾津。」

  「ok,」百里釗說了句從周不宣那裡學來的詞語,還比了個手勢,「那就這麼說定了,明日此時,陰爪鬼醫親自過來為您把脈開方。」

  鬼子點點頭,垂下眸。

  一隻橫行六界、卻被封印幾百萬年的凶獸,第一次從人類身上感受到真正的尊重。

  一份絲毫不害怕凶獸惡名、也未因鬼子之身瞧不起他、完全將自己放在與他平等位置上的尊重。

  「你真要試?」百里釗的背影消失後,玄久黛收回目光,看向熙眾津,覺得他是在作死馬醫,「那丫頭都說了,成功的可能性不大。」

  「正因為此,我才更要試,」熙眾津抬手託了托讓細頸發酸的碩大腦袋,「明知我這身體是餓鬼道投胎的模樣,還要開口提議,顯然也不會半分作用都沒有。」

  「倒也是,」玄久黛輕嘆,「哪怕有那麼一絲絲作用,都值得一試。」

  熙眾津輕輕「嗯」了一聲。

  玄久黛正要告辭,他卻忽然問道:「陰爪鬼醫是誰?」

  「百里釗的左輔右弼,」玄久黛笑了笑,「那女子乃異世魂魄,本就醫術精湛,著手成春,如今又熟悉這裡的靈植,融合這裡的武力,更加出類拔萃,卓爾不群。」

  「女子?」熙眾津有些意外,「她身邊吸納的莫非都是~~」

  「不不不,」玄久黛連連擺手,「沒有任何死規矩。只要有能力,只要能為她所用,是男是女,是學士還是小偷,她都無所謂。」

  「那還真是……」熙眾津喃喃般道,「不拘一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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